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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妖

　　女甲：你个骚婆娘，你亏了人家晓兰呢？你还有个男人半年一年给你解解馋，人家男人可是根软棉条，搔痒都抓不出一条印子来。
　　女人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女乙：晓兰，你这么漂亮，说句实在话，你要钱容易，要男人就更容易。喜欢你的男人多的是，就连住在城里，出门就能看到城里女人的王世虎也喜欢你，你还用得着这么守着空房？
　　女甲把嘴巴附在晓兰耳朵边上说：真怪，听人说，从前女人跟男人在一起说话，都会招来骂，可一旦被水妖附体了，男人在女人房里怎么样都没人说。嘻嘻嘻。
　　晓兰也轻声地笑了笑。
　　女甲：晓兰，想男人吗？要想也让鲤鱼精附回体。
　　女乙：从前的人迷信，现在可不行了啊。
　　晓兰低头走了出去。
　　
　　
　　102.村子里 夜 外
　　在一条小巷子里，有一个黑影在行走。
　　那个黑影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走。
　　走过一家门前，我们看到晓兰的脸。
　　突然，传来了个一女人发狂的哭声和几个女人的安慰声。晓兰踮起脚，偷偷在窗外朝里看。
　　
　　103.朵花家中 夜
　　朵花在床上双手抱着头，一边哭着，一边身子剧烈发抖。
　　朵花公婆在床上抱着朵花的头，女人们围在她们身边。
　　妇女甲：会不会是水妖附体了？
　　女人公婆：你别乱说！我媳妇规矩得很！水妖能害她？
　　突然，朵花惊叫一声，两睛紧闭，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来。
　　妇女乙：都别作声，看她说些什么。
　　朵花公婆：朵花，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好替你作主。
　　朵花突然笑了起来。
　　朵花的嗓子带着颤音：我就是鲤鱼大仙！
　　朵花说了几句，又哈哈大笑起来。
　　朵花公婆急忙拦住说：朵花，别胡乱说话！
　　朵花哈哈大笑：我是鲤鱼大仙，我是鲤鱼大仙！
　　朵花公婆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拿进一个香炉和三根香。她把香炉放在桌上，再点上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后，自言自语地说：大仙莫怪，我儿媳妇如果做了什么不顺你心的事，我当公婆的愿意替她受过。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朵花还是闭着眼眼说：我鲤鱼大仙！我要吸你的血，剥你皮！
　　人们听了这话，吓得纷纷退出门外。
　　朵花公婆：我去喊你奶奶来驱妖。
　　朵花公婆出了门。不一会儿，朵花公婆后面跟进来了芙蓉。
　　朵花还闭着眼睛胡言乱语，芙蓉走上前，就抽了朵花一耳光。
　　朵花睁开眼，惊恐地望着芙蓉。
　　朵花声音打着颤地问：奶奶，你干吗打我？
　　朵花公婆：她附体了，干吗打她？
　　芙蓉：什么附体？她欠抽！
　　芙蓉颤颤地走了出去，朵花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
　　朵花公婆：噫，这么快就好了？
　　朵花低下了头。
　　
　　
　　104.村子里 夜 外
　　晓兰看了一会儿，离开那家窗户，朝家里走去。
　　她来到了自家门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后，伏在门上，然后缓缓着上门。
　　
　　
　　105.晓兰卧室 夜
　　莫世力躺在床上，扭头朝门口望着，他看到一个黑影进了另一间房，便把头据向墙壁，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
　　
　　106.晓兰家偏房 夜
　　晓兰躺在一张床上，睁着一双在睛望着窗外。
　　
　　
　　
　　107.晓兰卧室 日
　　卧在床上莫世力烦躁地把脸掉过来又掉去。晓兰走过去。
　　晓兰：又没出来？
　　莫世力骂道：真他妈比死还难受。
　　晓兰揭开被子，露出莫世力的屁股，用手指抠粪便。
　　门外有人喊：晓兰，接喜报！
　　晓兰：正忙呢，放那儿吧。
　　支书双手拿一张奖状走了进来。
　　支书：你几年来照顾瘫痪的公婆和丈夫，现在公婆死了，你还在一如既往地照顾他儿子，了不起呀！这不，镇里又在表扬你，这是奖状！
　　晓兰看了支书一眼。
　　晓兰：支书你坐，我手没空。
　　支书：哎呀，你天天要给他抠大便呀？真难为了你！
　　支书把奖状放在桌上。
　　支书走了出去。
　　晓兰抠完粪便，随手拿起奖状擦着手。
　　
　　
　　108.村头巷子 日 外
　　晓兰在巷子里站着，时而靠在墙上。她朝天上望去，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她打了下大大的呵欠，伸了一个懒腰，很夸张地伸展着四肢。眼泪从脸上流下来了，她伸出一只袖子一抹。她又扭动着身子，她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摇：她的旁边有只小狗呆呆地着看她。她无声地笑了，嘴里骂了一声。她一挥手，那条小狗吓的倒退一步，转身跑了。
　　她懒散地朝小巷那头走去。
　　她经过一家人门前，就听里面传来很大的声音。
　　一个老大娘的画外音：你真不知廉耻！我儿子几天不在家，你就跟男人打到床上去了。你看人家晓兰，从不跟男人打闹，连一句脏话也不说。
　　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老大娘画外音：女人就要像她那样守规矩。
　　晓兰加快步子逃走。
　　
　　109.村头稻场 日 外
　　晓兰坐在石磙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将两只脚在石磙上晃荡着。她打了一个喷嚏，伸出右手擤鼻涕，把鼻涕朝地上一甩，再把手往衣服擦一擦。当她抬起头时，惊了一下，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摇：王世虎站在晓兰面前。
　　近景：王世虎皱着眉头看着晓兰。
　　王世虎：我看你比以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晓兰不理他，把头扭向一边。
　　王世虎也坐上了石磙，晓兰马上朝外挪了挪身子。
　　王世虎仰头看着天上，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你那时人漂亮，口袋里总是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我老远都嗅到它的香气。
　　晓兰头低下了。
　　王世虎：有好几回，别的女人把你的手帕掏出来洗脸，还用它擦着从田里挖出来的野荸荠，直接送到嘴里大嚼。
　　王世虎盯着她的脸：你现在身上还带着手帕吗？你的手帕，别人还敢用它洗脸擦荸荠吃吗？
　　晓兰眼角在流泪，她趁王世虎没注意，抬起手掌飞快地擦去了。
　　王世虎：你才三十岁，过两年比五十岁的老婆子还让人讨嫌。
　　晓兰一边朝嘴里撂着葵花子儿，一边朝他翻了翻白眼珠儿。
　　王世虎：你就不能不像那些肮脏婆娘？把自己弄精神点儿？
　　晓兰朝地上吐了一个瓜子皮儿，说：那能当饭吃？去去去，你别教训我，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王世虎摇摇头走出画面。
　　晓兰看着王世虎的背影，把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挠痒，挠了一会儿，拿出来看了一下，再弹了一下手指头，接着再伸进去挠。
　　她重重在叹息一声，手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回忆）
　　110.建筑工地 日 外
　　城市一建筑工地上，一栋正建楼房上几个农民工在砌墙体。
　　镜头拉近：莫世力戴着安全帽，正拿砖往墙上砌着，头上的汗在往下滴。
　　有人在喊：世力，下来喝水吧。
　　莫世力：不啦。
　　那人说：你干起活来不要命。
　　莫世力：命他妈值几个钱？我不仅要养自家人，老婆的妈还等我的钱买药呢。
　　远景：夕阳西下，一个人从楼上像燕子似地落下来。
　　有人喊：不好啦，莫世力摔下来了！
　　
　　（回忆）
　　111.医院病床上 日
　　莫世力躺在病床上，晓兰在一旁给他喂水。
　　莫世力：晓兰，我要你离开我，不是我他妈有多高尚，而是我想死。
　　晓兰：我要离开你，那还有点人心么？
　　莫世力：你要不走，你会后悔的。
　　晓兰握住他的手：我这辈子决不后悔！
　　莫世力叹息着把头扭向一边。
　　
　　
　　112.村头稻场 日 外
　　坐在石磙上的晓兰收回思绪，她朝远处看着，又重重在叹息了一声。
　　枝儿走了过来。
　　枝儿：叹什么气？男人叹气是怨家穷，女人叹气是想老公。你想男人了？
　　晓兰看着她。
　　枝儿：怎么？你不想？我可想。我他妈只要是男人找我，我就干！哪怕他是要饭的，我也愿意！
　　晓兰笑着，拿指头羞她。
　　枝儿：你别假正经！我不信，你男人瘫五年了，你一点不想。
　　枝儿左右看了看，说：噫，我刚才看见王世虎了，他没到你这儿来？
　　晓兰笑了笑，没答话。
　　枝儿：王世虎对你是真好。
　　晓兰：你怎么知道？
　　枝儿：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晓兰叹息道：他在我面前说起话来，要么是放浪话，要么说些让人肉麻的心疼话。
　　枝儿嘻嘻一笑：你傻，那是他真喜欢你。他帮你，你怎么就不要？
　　晓兰：我不能接受他的好处。
　　枝儿：那是为什么？
　　晓兰：你以为男人帮你，就白帮呀？
　　枝儿嘻嘻一笑：那不正好吗？一个寻锅补，一个补窝寻，干柴烈火的……
　　晓兰要撕她的嘴，枝儿笑着把手拦着。
　　枝儿：这个王世虎就是贱！他在别的女人前那么霸道，可在你面前就是一条驯服的绵羊。
　　晓兰：他这人真烦！
　　枝儿：晓兰，你不知道，女人们都在背后骂你。
　　晓兰淡漠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