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  救国

　　第59章 再生事端
　　
　　最近，鹿钟麟又盯上了双鹿县委书记郑紫旺。他打听到他手下的张会春是郑紫旺上小学时的同学，便把张会春叫到他的办公处，问：“听说你和共党那边的郑紫旺是同学？”
　　张会春一听，连忙解释说：“我是他是同学，这不假。但自从毕业以后，我就没跟他来往过。”
　　没想到鹿钟麟却说：“老同学嘛，为什么不来往？你和他来往得越多，我越高兴。”
　　张会春被鹿钟麟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说：“鹿主席，你这是……？”
　　鹿钟麟笑了：“我想让你去说服郑紫旺。如果你从毕业后，一直没有跟他来往过，那你们的感情就会冷却，你在他面前的说服力也就大打折扣了。”
　　“原来是这样啊。”张会春不由得也笑了：“我刚才没说实话。毕业以后，我跟他有过来往。只是这两年，没有跟他交往过。”
　　鹿钟麟：“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去找郑紫旺。”
　　张会春想了想，又问：“鹿主席，你给我透个底，我去了怎么跟他说？底线在哪里？”
　　鹿钟麟让张会春坐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到了那里，你可以这样跟他说……”
　　
　　第二天，张会春就按照鹿钟麟的吩咐，快马加鞭，赶到了双鹿县城。
　　郑紫旺有两年多没见过这个张会春了。在小学读书时，他和张会春是同班，几年朝夕相处，关系虽然说不上多么好，但也比较亲密。听说张会春来看他，他连忙出去迎接。一出门，就看到张会春站在大门外，只见他比在学校时胖了许多，脸庞也比以前红润了。身上穿一身深灰色的呢子衣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毡帽。郑紫旺快步迎上前去，热情地说：“老同学，你最近好啊？我们有两年多不见了吧？”
　　张会春也激动地说：“是啊，已经两三年了。郑老弟，听说你现在是一县之首，真是飞黄腾达了。”
　　郑紫旺摇摇头，笑着说：“我只是为抗日政府贡献一些微薄之力。张老兄，你如今在哪儿供职？”
　　张会春马上得意地说：“我如今在鹿主席的省政府里当差。我这次来找你，就是鹿主席派我来的。”
　　郑紫旺一听，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了。他停顿了一下，才用警惕的语气问：“鹿主席派你到这里来，一定有什么旨令吧？”
　　“这……”张会春用眼角扫了站在旁边的陈耀星一眼。
　　陈耀星立刻就明白了。他马上说：“我那儿还有事呢，我先走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张会春这才凑到郑紫旺跟前，低声说：“既然你开门见山，我也就不绕弯子啦。鹿主席让我对你说，他希望你能交出政权和武装。”
　　郑紫旺冷冷地问：“交出政权和武装？交给谁呢？”
　　张会春说：“交给省政府。”
　　郑紫旺冷笑着说：“省政府不是我的直接上级，我就是交权也不可能交给省政府，而是要交给我们的直接上级——冀南行政主任公署。”
　　张会春的脸沉下来了，他也冷冷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冀南行政主任公署已经被撤销了，由省政府民政厅直接领导你们县级政府。以后你们的直接上级，就是民政厅。”
　　郑紫旺郑重地说：“我们只知道是冀南军区和行政公署在领导我们抗日，根本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民政厅。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会春也有些急了，大声说：“我告诉你，你们所谓的冀南行政主任公署是非法的，只有蒋委员长批准成立的省政府才是合法的。”
　　郑紫旺反问道：“那日本人占领冀南的时候，你们这些‘合法政府’都跑哪儿去啦？为什么不带领冀南民众进行抗日？“
　　张会春无言以对，只好低下了头。
　　郑紫旺继续说：“你们这些所谓的‘合法政府’，在日本鬼子还没来到之前，就都夹着尾巴逃跑了。是共产党、八路军在这里领导我们抗日。他们打土匪，锄汉奸，建立抗日政府，很快打开了冀南的局面。请问，日本鬼子在这里横行的时候，你们这些‘合法政府’，都干什么去啦？啊？”
　　张会春的脸红得像紫茄子，他低着头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大声威胁说：“以后整个河北省，就都是鹿主席说了算啦。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拿着鸡蛋往石头上撞。”停了一会儿，他又用缓和一些的口气说：“只要你交出政权和武装，并辞去所谓的县委书记，鹿主席答应马上提拔你，让你接替张荫梧，担任民政厅长。”
　　郑紫旺哈哈大笑，嘲讽地说：“日本鬼子一来，你们这些‘合法政府’跑的比兔子都快。这样的政府，他就是让我担任总司令，我也不干！”
　　张会春：“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再规劝你一句：现在不比以前了。整个河北省，都已经是鹿主席的天下。”
　　“是吗？”郑紫旺笑着问：“那他这个河北省的主席，为什么不把石家庄、邯郸、邢台、保定这些大城市，从日本人手里夺回来呢？”
　　“你……”张会春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愣了片刻，才又声嘶力竭地说：“我以老同学的身份奉劝你，不要和省政府鹿主席对抗，那样是没有好下场的。”
　　郑紫旺大声说：“我也以老同学的身份警告你，跟着国民党制造摩擦，破坏抗日大局，那你就是千古罪人！”
　　“好，咱们走着瞧！”张会春气咻咻地甩下这句话，便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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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郑紫旺接到了鹿钟麟下发的一个通知。他打开通知，认真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各县政府负责人：
　　为了掌握冀南各县的情况，请各县政府负责人及时向省政府汇报工作。务必在十月六日以前，将你们的第一份工作报告交到省政府，不得有误。
　　河北省政府主席 鹿钟麟
　　三八年十月六日
　　
　　郑紫旺看完通知，心中暗想：“鹿钟麟要我们向他汇报工作，从表面上看无可挑剔。不过，他很可能是借工作汇报，挑我们的毛病，从中制造事端。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应付。”想到这里，他立刻把冯卫东和陈耀星找到办公室，研究对策。
　　两个人听了郑紫旺的介绍，都陷入沉思之中。停了一会儿，陈耀星才低声说：“写工作报告倒是不难，就怕他借工作报告故意找茬儿。他要想挑我们的毛病，总是能找出点毛病来。”
　　“是啊。”郑紫旺也认真地说：“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在写这个报告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要写得天衣无缝，尽量不让他们挑出毛病。”
　　冯卫东苦笑一下，说：“恐怕你没毛病，他也得给你找点毛病。”
　　郑紫旺说：“那就随他们的便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个报告尽量写得天衣无缝。”
　　“好吧。”两个人都答应说。
　　于是，他们三个人便开始认真编写这个工作报告。经过他们一天一夜的努力，工作报告终于写出来了。看着他们相当满意的工作报告，三个人都笑了。陈耀星说：“我们这个工作报告，从哪方面看，都完美无缺，严丝合缝。看他们还怎样挑我们的毛病？”
　　郑紫旺说：“但愿他们不会‘鸡蛋里头挑骨头’。”
　　陈耀星点点头，然后又问：“咱们怎么交给他们呢？”
　　郑紫旺说：“鹿钟麟的‘省政府’在枣强县，咱们只能送到那里去。”
　　冯卫东担心地说：“如果咱们送到他那里，他肯定会故意刁难咱们。我建议，咱们还是先交给军区的宋政委，让他交给省政府。这样，他们就不能再刁难咱们了。”
　　陈耀星也说：“我看这个办法能行！”
　　“好，就这么办！”郑紫旺这才拍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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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报告交上去不到三天，郑紫旺就收到了一个紧急通知。通知是冀南军区政委宋任穷发来的。通知内容如下：
　　郑紫旺、冯卫东、陈耀星：
　　鹿钟麟看了你们的报告，从报告内容上没挑出任何毛病，但他却从别的方面挑出了毛病。他们以你们没把报告直接交给他，而是通过行政公署来转交为由，说你们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省政府主席；还说你们把报告交给一个被他明令撤销的机构，是公然和他对着干，要求撤销你们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职务。他们的无理要求，被我们断然拒绝。如果他们到你们县里去胡闹，希望你们要组织起来，揭露他们的阴谋，以坚决的态度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
　　冀南行政主任公署副主任 宋任穷
　　
　　郑紫旺看完通知，立即把各机关负责人都召集到一起，研究了一套揭露和驳斥他们的办法。他们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随时准备迎接他们的无端挑衅。
　　
　　
　　第60章 围攻县城
　　
　　在一个阴云密布、秋风瑟瑟的上午，有两支军队同时进入双鹿县。一支是龙平县土匪夏子祥的队伍，一支是东北方向的卫宗县的一个土匪张伯耀的武装。他们都是鹿钟麟最近收编的武装，奉鹿钟麟之命，前来包围双鹿县城的。
　　前两天，张会春回到枣强，便向鹿钟麟告了郑紫旺一状。他添油加腊、绘声绘色地诉说了郑紫旺“如何不通情理，如何狂妄至极”，还编造了一些郑紫旺攻击鹿钟麟的谎言。鹿钟麟听后十分生气，随即便向夏子祥和张伯耀发出了“立即围攻双鹿县城”的命令。夏子祥和张伯耀接到命令，立即进行战斗动员，随后带领自己的队伍向双鹿县而来。
　　进了双鹿县，夏子祥的队伍沿着一条宽宽的土路，一直往东南走，在县城西南方向，三里地的地方停下来。张伯耀的队伍一直向西南走，在县城东南方向三里地处停下来。两支武装形成了对双鹿县城的夹击之势。
　　与此同时，双鹿县北部的牛印武和杨怀庆，也接到了鹿钟麟的命令，内容也是要求他们带领双北抗日先锋团，迅速赶到县城以北，实施对县城的包围。这两个人也不敢违抗命令，带着队伍赶到县城以北。这样，就形成了对县城的三面包围。
　　夏子祥让他的队伍在县城东南停下后，便向副司令刘令华说：“按照鹿主席的吩咐，我们这时候应该向郑紫旺发出最后通牒。”
　　“好，我马上就发。”刘令华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他们早已准备好的“最后通牒”，向两个通讯兵吩咐：“你们二人火速赶进县城，将这个‘最后通牒’交给郑紫旺。”
　　“是。”两个通讯兵接过“最后通牒”，迅速向县城跑去。
　　再说城里的郑紫旺等人。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在县城四周都布置了暗哨。这些哨兵早已发现了城外的军队，并向郑紫旺他们报告了情况。当时，游击队有两个连在县城里，另两个连在城外驻防。郑紫旺首先命令城里的两个连，火速赶到县城的东西两侧，阻止敌人的进攻。然后才派通讯员通知陈耀星，要他带领其他两个连，火速赶往县城，准备与敌人作战。
　　通讯员刚走，就见在大门外站岗的哨兵，跑进来报告：“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说他是夏子祥派来的信使，要求见你。”
　　郑紫旺吩咐：“让他进来。”
　　哨兵转身走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那陌生人走进来。
　　那陌生人进屋后，向郑紫旺抱了抱手，然后说：“我是奉夏司令之命，来向你们下达最后通牒的。”说完，把他们的“最后通牒”交给郑紫旺。
　　郑紫旺接过“最后通牒”，仔细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郑紫旺、冯卫东、陈耀星等：
　　鹿主席多次劝你们归顺政府，你们至今执迷不悟，顽固地和政府对抗。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现在，鹿主席向你们下达最后通牒，限你们在中午以前撤出县城。如果胆敢违抗，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夏子祥
　　
　　郑紫旺看完“最后通牒”，脸色阴沉下来。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便郑重地说：“你回去告诉你们的长官，我们共产党、八路军决不撤出县城。如果你们胆敢来犯，我们将奉陪到底。”说完，他向旁边的警卫员一挥手：“替我送客。”
　　“是。”警卫员答应一声，然后向那通讯兵说：“请吧。”
　　那通讯兵只好走了出去。
　　大约十分钟后，陈耀星走了进来。郑紫旺一看到他，便问：“都安排好啦？”
　　陈耀星说：“把我带来的两个连， 都布置到了县城周围，与外面的敌人形成了对峙。”
　　“好。”郑紫旺接着又说：“下面咱们俩先研究一下，接下来我们怎样行动？”
　　陈耀星说：“还和以前一样，请魏营长来协助我们，如果还怕不行，再请蒋恒寿司令也来参加战斗。”
　　郑紫旺说：“这次行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我们对付的都是汉奸，是投敌的叛军。这一次我们对付的是国民党军队，而且还是鹿钟麟派来的军队。所以，不能让魏营长的人参加，更不能让蒋司令的人参加。”
　　陈耀星问：“为什么呀？”
　　郑紫旺说：“这不是明摆着吗？魏营长是为了减少我们和国民党之间的磨擦，来做调和人的。如果他们参加了这次战斗，那就等于宣布他们是我们的人，而且还已经和鹿钟麟撕破了脸。那他们还怎么调解我们和国民党之间的磨擦？”
　　陈耀星听后，忍不住直点头。
　　郑紫旺又接着说：“至于蒋司令，就更不能参加了。他是国民党的军队，我们怎么能让他和省政府主席相对抗呢？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陈耀星说：“那我们请谁来帮助呢？”
　　郑紫旺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向上级汇报，请军区首长派部队来啦？”
　　陈耀星说：“也只能这样啦。”
　　郑紫旺马上拿出纸和笔来，写了一封短信。然后，向院里大声喊道：“通讯员。”
　　“到。”有两个通讯员跑进屋里。
　　郑紫旺吩咐说：“你们俩快马加鞭，火速把这封信送到南宫，交给军区的宋政委。”说着，把信递给他俩。
　　“是。”两个通讯员接过信，转身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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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就听从城东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原来，城东夏子祥的队伍向县城发起了攻击。城西的张伯耀和城北的牛印武听到枪声，也命令他的队伍开始攻城。
　　城里的游击队早已做好了还击的准备。游击队的战士们，分别利用城墙上的碉堡，居高临下，向冲上来的敌人发起猛烈的射击。敌人纷纷中弹，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夏子祥见伤亡过大，只好命令部队撤回去。然后，双方部队继续对峙。
　　下午五时，从东面又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他们一进双鹿县，便直奔县城。来到县城以东，很快便对夏子祥的队伍形成了包围之势。
　　原来，军区政委宋任穷接到郑紫旺的求援信后，立即命令驻扎在双鹿县附近的青年纵队，火速赶到双鹿县为游击队解围。青年纵队司令员段海洲，迅速派遣第三团的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双鹿县，对夏子祥的队伍实施了反包围。
　　夏子祥发现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来了，知道不是对手，慌忙带着他的队伍脚底下抹油——溜了。
　　青年纵队第三团不费吹灰之力，就吓跑了夏子祥的武装。这时，郑紫旺带领抗日政府的几位负责人，也迎出了县城。郑紫旺一见到团长王三勇，便感激地说：“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可真要吃亏啦。”
　　王三勇笑着说：“是你们打得他们已经招架不住，我们再从后面一攻击，自然就把他们吓跑啦。”
　　郑紫旺哈哈大笑，说：“感谢的话我们就不说啦。快请同志们进城吧。”说完，便领着他们进了城。
　　来到抗日政府会议室，分宾主落座之后，王三勇才说：“你们把顽军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好。”郑紫旺开始介绍：“据我们侦察到的情况，县城西南方向是土匪王伯耀的武装，北面是我们县的土匪牛印武和杨怀庆。这两股武装都已经被鹿钟麟收编，是奉他的命令而来的。”
　　王三勇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先解决西面的张伯耀，然后再对付北面的牛印武和杨怀庆。你看怎么样？”
　　郑紫旺说：“好，就这么办。”
　　于是，王团长便带领部队穿过县城，来到了城西。
　　当王团长在阵前一亮身份，张伯耀听说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来了，吓得脸色都变了，立刻带着他的队伍撤离了双鹿县。王团长又带着部队赶到县城以北，与双鹿县游击队一道，包围了双北抗日先锋团，并逐渐缩小包围圈。
　　牛印武和杨怀庆一看，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带着部队向外突围。哪里能突得出去，队伍很快被打散。结果，他们的部队除一小部分趁乱逃跑外，其余的人全部投降。牛印武和杨怀庆也被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