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道

　　孝书全身沾满了水泥灰，他手握铁锨，用力铲石子往搅拌机里面摔。
　　一个管理人员走过来，大声说：今天晚上加班！
　　孝书无奈地看着那个管理人员。
　　
　　21、 内 病房 日
　　冼惠给爹洗脸、冼手。爹的右手五个指头撰的紧紧的，冼惠用手掰，掰不开。冼惠只能勉强掰一点冼一点。
　　冼惠掀开被子，欲给爹洗脚。
　　冼惠耸耸鼻梁，嗅着什么味。她走到床的一侧，掀开被子。
　　爹屁股上沾了不少屎。
　　冼惠抽出爹屁股下面的片子，扔到盆子里后，用卫生纸擦爹的屁股。擦干净后，铺上一张干净的片子。
　　
　　22、内 病房 日
　　孝英边给爹翻身边说：爹，翻个身噢，翻个身，身上不疼。
　　医生拿着装银针和消毒棉球的器皿走到爹的床边：给他扎针。
　　孝英：仰躺着？
　　医生点头。
　　孝英把爹的身体翻过来。
　　医生掀开盖在爹身体右侧的被子，在爹的小腿上找穴位、擦棉球、扎针。
　　医生看看爹，爹没反应。医生继续捻针。
　　爹（脸上庝痛的表情，嘴角动了一下）：嗯！
　　医生继续找穴位、擦棉球、扎针。
　　爹：嗯！嗯！
　　爹挥动左手，骂的语言不清楚：你妈呀，滚！滚！你妈呀！
　　孝英：爹，不能骂人！人家给你扎针是为你好！对不起，大夫。
　　医生：他这种病就是这样。胡乱骂人，认人。
　　爹：你姐姐个娃！你姐姐个娃！
　　孝英：爹，不能骂人家！大夫，我爹这种情况治得好吗？
　　医生摇头：缓解症状，根治不可能。
　　善学站在床边，听孝英讲：善学，医院催交钱，我们能不能再出点钱？
　　善学：再出多少？
　　孝英：你说呢？
　　善学思索着。
　　闪回：
　　孝英：善学，不管我们家里经济多么困难，你都要给你爹妈钱，当我面给也行，不当我面给也行，给多少都不要顾忌我。我们当儿子、儿媳妇的应该养活父母。
　　善学：我弟弟要结婚，想问我们借3000元钱。
　　孝英：结婚是大事，我们给他，不要他还！俗话说，长兄比父，长嫂比母。
　　闪回完。
　　善学：爹治病花的钱咱们出一半。
　　孝英惊讶且怀疑的表情。
　　
　　23、外 医院结算处 日
　　孝书：不行！那像话？！别人知道了不戳我的脊梁骨？
　　善学：姑娘和儿子一样，都应该养活父母，谁能说什么？
　　孝英：哥，这样，我们出40%。
　　冼惠：我喜欢说老实话，爹得这么大的病，他们不出钱，人家外人才说他们的闲话呢！依我看，你们出1/3，以后爹需要钱了，你们再出也不迟，行吧，孝英？
　　孝书：冼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孝英：哥，嫂子说的有道理！善学，就按嫂子说的办。爹以后有啥事需要钱了咱们再出。
　　善学：那也行！
　　孝书：谢谢你！善学。
　　善学：又把我当外人了不是？
　　
　　24、外 内 街道及出租车 日 冬
　　人行道上有积雪。
　　街道上车水马龙。
　　车流中行驶的一辆红色出租车。
　　紧握方向盘的双手。
　　刘善学驾驶着出租车。
　　车后排座上，孝英、孝书扶着坐在当中的刚刚出院的爹。
　　爹嘴歪眼斜，歪着头，不住地流涎水。
　　孝英用纸给爹擦涎水。
　　孝英：哥，老爹终于出院了，以后咱们怎么照护老爹？
　　孝书：怎么照护？我和你嫂子照护呗！
　　孝英：你和嫂子都在打工，侄儿媳妇快生孩子了，老爹半身不遂又痴呆，大小便不能自理，大脑很少清醒。老爹这种病，需要按摩，需要锻炼行走，要让他多说话，让他开心，他的新陈代谢才好，才能多吃饭。我看没有专人伺候不行。
　　孝书：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
　　从车内往外看，树木、楼房人行道的行人都往后退。
　　
　　25、内、孝书家客厅 日
　　孝书、孝英、善学、冼惠四人对面而坐。
　　加佳端来一杯水递给善学：姑爹，你喝水。
　　冼惠：请专人照护老爹？管人家吃住，一个月还得给人家3000元工资，少了没人干。孝书，咱俩一个月工资加到一起不到3000元，咱请得起吗？
　　孝英：钱不是个问题，我和善学商量了，我们也出钱。
　　冼惠：钱，你们是出得起。但请别人伺候，他怎么也没有咱们自己伺候的好。
　　孝英：嫂子说的倒也是。问题是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谁停下自己的工作来专门伺候爹？
　　善学：送养老院怎么样？
　　孝书：爹这病，人家养老院不乐意收。就是收了，快的很，说不定不要一年，爹就拜拜了。
　　孝英：哥，嫂子，你们说的有道理。我呢一直在想，我们如何叫老爹的生命多延续一天，而且活的幸福。我们就是苦点、累点、脏点、臭点都值！
　　冼惠认真听着。
　　孝英：老娘走了十几年了，老爹这一辈子辛苦、要强，直到他病前，从不接受咱们给他的一分钱，还倒贴咱们。你说是吧，嫂子？
　　冼惠：那倒是。
　　孝英：我们两家还是轮流伺候，一轮一个月。轮到谁家，爹吃住在谁家。
　　孝书：不行！不行！伺候这样的病人，日夜照护，很麻烦，很缠人。你们俩开出租车，如果你们休息不好，开车时万一出个啥事，那得了！？再说，按照咱们农村的习俗，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姑娘就不再伺候娘家爹妈。孝英，你们就不要管了。你说人家独生子女咋办？你说是吧冼惠？
　　冼惠望望孝书不语，不乐意的表情。
　　孝英：哥，我也和善学讲过，我俩只有一个姑娘，我和善学如果得了爹这种病，不靠姑娘、女婿伺候靠谁伺候？对于独生子女来说，一个女婿不是半个儿，而是一个儿。
　　冼惠：现在的年轻人会给你们擦屎把尿？
　　孝英：恐怕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干。我们现在只有给他们做榜样，叫他们看看，我们是怎样伺候公公婆婆、岳父岳母的，叫他们没有话说！我和善学商量好了，我们两个和你们一起，给老爹养老送终。哥，你呢，也应该伺候你的岳父岳母。
　　惊奇的孝书。
　　惊奇的冼惠。
　　善学：这样吧，老爹先住我那儿。
　　孝书：无论如何，不能一轮一个月照护！
　　冼惠望着妹妹、妹夫，思考着。
　　闪回：
　　老师讲课的声音：父母养我们不容易，我们要孝敬父母，长大后要赡养父母。人要知道感恩。
　　妈妈的声音：冼惠，到了婆家，你要孝敬你的公婆，他们跟我和你爸差不多。千万不要虐待公婆，那是要遭报应的。
　　闪回完
　　冼惠：我喜欢说老实话，轮流伺候也可以，咱们一轮一天。老爹不能住在你们家里，住在我家里。你们来我家里伺候爹。晚上你们不要来了，我们伺候。星期天你们就不来了，我多伺候一天。我们是儿子，应该负主要责任伺候老爹。再说，老爹住你们那儿，他也不习惯。
　　微笑着的孝书。
　　孝英：那我们每个月给你们1500元。
　　冼惠：你们也不用给我们钱。
　　惊奇的善学。
　　冼惠：有个老板找人组装儿童玩具，我边伺候老爹边在家里装玩具，摸个生活费是没有问题的。
　　孝英：嫂子，钱我们必须给你们。老爹住在你们家里，一早一晚和夜里都要靠你们照护老爹，这我就感谢不尽你！
　　冼惠：我是他儿媳妇，我应该伺候他。
　　孝书微笑着并投给冼惠以肯定、赞赏的眼神。
　　冼惠：我就不老了？我就不得病了？我妈对我爷爷奶奶就很好。我要给我儿媳妇做个榜样。要给钱的话，你们少给点。
　　认真听的善学。
　　孝英：能有你这样的嫂子，是我爹的福气，是我哥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我打灯笼也难找啊！
　　
　　26、 内 孝书家客厅 日
　　门打开了，冼惠提着一袋菜走进客厅。
　　尤德福坐在客厅里，歪着头，流着涎水。
　　冼惠提着菜走进厨房里。
　　冼惠来到爹跟前，用卫生纸擦爹嘴角上的涎水。
　　冼惠：爹，解手吧？
　　爹：不解!
　　冼惠把绳子拴住爹的右脚，手向上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
　　墙壁上的钟走动着的指针。
　　嘀嗒嘀嗒的指针的走动声。
　　冼惠擦额上的汗。她解开绳子，给爹按摩。她从右脚一直按到右腿，再按右胳膊。
　　爹（庝痛的表情，骂冼惠）：不按了，你妈呀！你个女人娃，你坏的很！日你姐姐娃！老子打死你！
　　冼惠望着爹，不解的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