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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4/9/18
专辑:《北风之凛
校园 小说
北风之凛
钟跃 [四川成都]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4-X-01252】


  北风之凛

  长发超哥本以为还能和他大战几回合,随便显摆显摆自己的肌肉,以示他的实力,但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棍”,就给弄晕了,真他娘的弱,于是狼狈逃出台球坝中,留下血泊中晕厥的光头超哥和那位哭泣中惊吓的扎辫女郎。
  这时人物大抵已经显现出来了,长发超哥就是刘云黑,而光头超哥就是所谓的秃头老板,那头上凸起的肉疤也正是刘云黑的杰作,故事还没完……,
  刘云黑从台球坝中仓惶逃出,想着家中严厉的父亲,又想起被打伤的光头混混,一大笔的治疗费又得家里掏钱,于是在街角几经思想斗争,决定到外面闯荡,搭上了到县城的汽车,偷偷挤在车运箱中,算做是那个年代的偷渡者,身上没有一分钱,却有两根残缺的卷烟,这是从牌桌上打牌的大哥施舍给他的,想着拿棍揍人时的场景,他只是想吓吓光头混混,谁知偏偏手上不自觉,大慨是拿锄头习惯了,刘云黑越想身子越抖,在车运箱里撞来撞去,脑袋上磕了几个包。
  刘云黑差点掉出来眼泪,只怕待会下车时,那场景一幕的发生,可能是一群愤怒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把自己给活生生地打死,然后把尸体抛到荒弃的角落,慢慢腐烂……,刘云黑越想越害怕,最后车到站了,猛的一刹车,车货厢里充斥着半成品的质量汽油的烟尾烟,呛得刘云黑差点晕了过去。
  车厢已经陆续有了走动的声音,然后一个跟着一个,突然!一阵玻璃破碎声在车厢内响了起来,一个光着臂膀的大汉,满脸生硬胡须,寸发看得清那一丝疤痕,可见这玻璃声响是这位大汉造成的,他脸板无情,好像准备搏斗一番,看他那气势,两臂上勃起的肌肉,又好似是个大哥级的人物,在看车厢后头,几个还没来的急下车的乘客,恐慌地踮起脚,生怕踩着这位躺着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穿着硕大的毛衫,头发上夹着几颗零落的玻璃碎片,正喘着气,一手撑起往后退,一手还防着大汉二次进攻。大汉开口了:“他娘的!在昌平县城里偷东西也不看看老子王五斤是谁,让老子逮着你今天就别想逃!”。
  刘云黑此时唯恐那个叫王五斤的如果发现自己,会不会和那小伙子一样痛打一顿,正想着,车外有几个人叫喊着:“都别看了,该上哪上哪去”,显然这是警察来了,王五斤是当地县城的黑社会头目,从来就没怕过什么警察,虽然不像斧头帮那么多的兄弟,但一听牛头帮,足以让使闻者恐吓几分,王五斤便是牛头帮的老大,正当王五斤准备再次一击,几个瘦弱的穿着制服的警察便跑上前抑制住,还悄悄凑着王五斤耳旁说着什么,然后拉着王五斤到车外间商量起来,因为都认识,所以那个小伙子就被当场释放了,不然王五斤也要受牵连,然后就各自散去,王五斤消了气,到车货箱打开一看,刘云黑正卷缩着靠在那包上。
  王五斤又起了一阵火气,心想刚才来了一个小偷,现在又来了个猥琐男,当时刘云黑卷缩在车货箱里,两手比划着怜求王五斤,那种眼神的乞求,王五斤没注意看,却瞧见了那一胳膊的肉,比刚才那小伙子结实,如果打起来,自己可能还摔不过,于是依着道上的规矩问他入不入帮?
  刘云黑这时才清醒几分,理智了一些,想到自己这一身肌肉,还可以和那王五斤斗上几回合,在这样的互相的实力暗示下,刘云黑首先起了身,准备开战,王五斤却开口说入不入帮?这可让刘云黑瞬间放下开战的念头,忙答应着要入!然后刘云黑拖着那一大包货物,跟着王五斤入了所谓的黑社会。
  由于王五斤的重视和提拔,还有刘云黑那一身实干的肌肉,刘云黑比早入行的兄弟们都要混得好,不久后便做了帮内二把手,专门负责一些道上交易,当时竹篙小镇一些混混从当地一些大哥口中得知,在县城有个叫云哥的人物,可见此时,刘云黑已经有多大的名声了。王五斤当时已经临近中旬,便把整个帮派交给了刘云黑。
  一些兄弟不满意,本来自己先入行的,待遇却相差那么大,于是一些帮派的骨干成员便脱离了牛头帮,各自干着各自的生意,有时还抢着刘云黑的生意。就这样过了大慨有几年的样子,社会进步发展了,警察的素质也提高了,那些替换了老一代的新锐警察正着力实施着围剿牛头帮的工作,刘云黑得了消息,便打算不干了,准备拿着几年通过种种非法的手段积累的钱,提出大半分给了兄弟们,说逮着了不要供出自己来,便改头换面一身打扮后回到老家竹篙小镇。
  依着自己的名气,托了关系,在小镇河边,用剩下的钱开了家非法游戏厅,把多出来的钱叫人寄给了不远的父亲,而直到现在他的父亲还不知道人就在本地,父亲那时没找着刘云黑,坐在屋里发呆了几天几夜,母亲从外地回来哭了几天几夜后,商量着再生一个,最后有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那个小孩就是吉子的同学刘二云。
  那时光头老板已经痊愈了大部分,但脑袋上那道疤痕却深深留着,他和当年那个扎辫女郎结了婚,这几年经朋友介绍,在本地开了家二手数码店,后来他知道所谓的云哥就是当年打自己的长发肌肉男后,开始害怕起他会回来找自己寻仇,所以一直都很低调地在小镇做生意,生怕那天刘云黑带着一大帮兄弟来找麻烦,而自己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云哥本人是什么样,所以一直胆砝乏着,这自然是一种心理因素。
  因为现在的刘云黑已经不再有年轻时的勇猛了,他整天都待在电脑前,抽着闷烟,不然就在游戏厅里玩游戏,除了去街上卖一些生活必需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外面送进来的,所以云哥这个名声一直都是虚幻在小镇混混中的吹捧的偶像里,当年发生的事,大慨也只有光头夫妇记得,因为刘云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他担心的是警察会不会找到自己,而可能就永远会不来了。
  光头老板说着云哥当年是怎么把自己打倒了,那种气势足以让人怎样的恐惧和害怕……,刚子仔细地听着,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云哥的地位进一步在心中升华,感觉到自己此时已经沸血热腾,正义潇洒,云哥那一身的肌肉注入刚子体内,顿然心生豪迈的气魄,就像自己即将要出征的英雄,誓死要拯救苍生!然而自己现在两眼铿锵呆盯着光头老板口中喷出的故事,耳朵上几根寒毛立气,沉溺在那一片想象中的场景里,不能自拔。
  光头老板正讲着从街边混混得来加上自己碰巧得来的夸张词汇的故事改编,见刚子听得仔细,自己不妨也讲起了自己当年怎么用一个头泡到一位女郎美眉的风流往事,吉子买相机的事情早已抛至九霄云外,所以吉子正在一旁看着碟片,打发时光。
  转眼便到了天黑,此时从外间走进来一位妇女,还扎着两条辫子,不需多想,这便是那位扎辫女郎,也就是光头老板的老婆。
  当时扎辫女郎在光头超哥面前惊慌着哭泣,刘云黑撒手扯腿,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没来得及叫他站住就已经出了台球坝,扎辫女郎的本名叫张西西,是这间台球坝老板的女儿,当时光头老板也就是因为倒在血泊中被张西西的父亲救起,才认识了岳父,又因为自己球技不错。
  虽然那时头上早已没发,但长相还算是老实,而且还很幽默,为人处事都利索,不然也不会把刚子说得直点头叫好。
  刘西西现在是镇里几家台球户中生意最差的一家,因为时常会有民警出入,说不能让未成年人进来,不然就没收,因为其余几家都是关系户,有后台。
  刘西西一个女人,没有什么钱,也不认识什么人,虽然台球室常来一些成年混混,但大多数却不是来玩台球的,所以两口子便攒着钱,靠着刘西西父亲一些老朋友的帮助下,开了家二手数码店,这不,刘西西又来视察生意如何了,一进来便看见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好像是正谈着价钱,这可让她来时一脸没精神的模样变成笑脸相迎。
  吉子正在看着碟片,想想这碟片应该也是二手的,但也物色了几部新碟,周杰伦的“逆战”,那激烈打斗的场景看得吉子两眼目不转睛,直盯着碟子封面的人物,这时侧面临来一个影子,还有一些芳香,可想是个女人,“同学啊!看到好看的影片了?”,那声音虽说没有班上清纯小女生那么清脆,但隐隐约约听出一点年轻女孩的嗓音,这可把吉子吓了跳,还以为是学校那位女同学看到自己在这样的二手数码店卖盗版光碟,于是好奇转头一看,那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扎着辫子的时髦女人,还有几丝稚气的天真,但她而后的一个动作便让吉子放下那爱面子的心灵来,那女人点上了一支烟,还喃喃地吐着烟气不经意地对着吉子说:“店里一直没生意,既然还有同学来买,就给你打折处理了,看上那碟就跟姐说。”
  吉子不知道多久那女的就成了自己的姐,不过一听打折,就厚着脸皮叫了声姐。刚子这时才从光头老板的牛皮中回过了神,光头老板见刚子这么聊得开来,于是给吉子那款相机打了对折,收了五百块,吉子还拿了两盘碟子,笑嘻嘻地和光头老板和那个“姐”打了招呼,拉着刚子快步走向街道幽深的小巷捷径中去了,竹篙小镇的大街道没几条,小巷子近道却多出几倍,因为可以快速通往另一方。
  刚子一路上谈了他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他说也要像云哥一样准备离家出走,去县城闯荡,然后吉子劝诫着,像做起了一个经历过许多事情,然后盯着刚子,语重心长地对着吉子讲起了自己的经历,“说自己到县城什么也没得到,就是做了好事反被揍了一拳,所以现在都不敢做好事了,何况你还要做什么混混,到了县城可别被弄死在那地儿了。”刚子大笑说吉子就是太弱了,活该让人揍,快到刚子家了,刚子从吉子手上拿着相机,玩弄了一圈,竟没找着开关在哪里,说这是没电了,让吉子回家充充电,明天给借他玩,然后就转身走向另一条幽深的小路去了。刚子憨厚中露出点傻气,像似一个有义气的男人,但每当有什么事情,总是第一个说不。
  小镇的夜太寂静,偶尔一辆小车经过,又沉静下去。吉子所在的村叫五才村,外出务工的大多都回来,用几年攒着的积蓄,延着公路边修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小洋房,做一些小农买卖,挣钱之余之余,偶尔也消遣消遣,到村上东凑凑,西说说,几个男人聚集一起打打牌,女人们就闲聊起东家的事,西家的物。
  吉子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虽说顽皮,但没有普通孩子那么任性,在村上也认识不少朋友,周信生是吉子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很胖,但成绩很优秀,也就因为他爱用学习方面来说明一些事情,吉子便无法插言道,只有在一旁听他讲道理,又因为他很胖,所以吉子为报复替周信生取了个外号叫周生猪,这个外号只有平时惹急了吉子,才会大骂道,平时都叫的信子。
  村里的孩子大多数都在名字后面加上子,好像都是别人的儿子,但这种叫法却一直延续着。
  吉子已经很久没和信子玩了,去年中考信子去了县城读高级的学校,留下吉子在小镇读低级低级的学校,至少吉子从那次起就没理过信子,连qq上也很少交谈,所以基本上已经没交流而言而。
  吉子正测试着相机,想看看是否究竟没电了,正巧撞上了信子,吓了吉子一跳,以为是什么鬼的,便没好气地骂了句“他妈谁啊?”这把才回过神的信子骂的又颤抖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吉子,便说:“哎呀!这不是吉子吗!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信子啊!”吉子这时才后悔骂出去的话,一阵脸红,知道自己的素质问题的却需要矫正,便回着:“哦!信子啊,不好意思啊!刚才还没认出来,你这么晚了,去哪儿啊?”信子又恢复刚才那一脸愁苦,在月色的的照射下,信子的脸有些消瘦了,冷冷地回答:“唉,别提了,县城又搞什么活动,说要组织学校去参加,还要交几百元的体验什么什么费,高级学校就是麻烦,县城的学生有钱一大把,什么活动说交钱就积极参与,乡下来的学生那有什么钱参加什么减肥不长肉的活动啊!所以就搭车回来了,这不,夜里没事儿做,到网吧找找熟人,混着玩会儿。”
  吉子和信子交流一会便没再说话了,因为两个人没有了那份感情,再怎么聊还是空的,于是说了再见,有希望以后不再见,因为他不想看见那得意的样子。
  夜里的星光散落在路灯上一处玻璃上,映射在那座瘦弱的房前,然后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身心疲惫地蹑脚走进房门,一阵枯黄无力的灯在房中亮了起来,关灯。然后又是上楼的踩踏声,沉重缓慢地走了上去,又是开灯,关灯。然后就是睡觉,吉子今天太疲惫了,他总是这样,不吃晚饭,想早早睡觉做个好梦。
  爱情,在乡村看来只是一种结婚过日子的产物,有时也会是一种幸福,男人多半是为挣钱而过着日子,女人多半是打工时,学来的纺织手艺,然后到周边的制衣厂去工作,这样的生活在现代的城镇常常可以督见。也常常为一些生活上的事而争吵着,但这一类小事过两天后,又开始过日子。
  小镇的发展总是逐一变化,人口不断增加,素质教育也不断发展,学校为社会培养一方泛泛的人才,却同时也造就一方社会底层的人渣,虽说不是人渣中的败类,却也算得上是社会无聊的文盲,在教育意义上,他们不追求一方的成绩荣誉,却好奇万千社会的事物,过早踏入社会让他们经不住诱惑,沉迷其中。却总说自己是不是沉迷,而是被迫无奈,是这种无端的压抑和缺少人性的自由,让他们无法为天性的而争取一道自由的大门。于是他们放弃了这种无聊的束缚,放弃了教育的凄凉和不公平,投入到浩浩荡荡的社会主义事业中去了,但而后才发现后悔不已,却没有退路。
  教育给过很多青年希望,也让很多青年失去希望,他们无法为学习而拼搏努力,可他们总是有理想有抱负,吉子便徘徊在有希望和父母亲的压抑之间,他破除不了这种束缚,只有慢慢在学校和生活之间昏庸无度地过着有希望的梦。
  希望总是在失望中建立起来的,所以吉子屡次失望过后,开始抱着希望慢慢失望了。
  
  记得作业还没做,语文老师布置给吉子的罚写作业还没写。
  
  教室内一大早就有人忙碌起来了,有的一手啃着包子,一手还抄着作业,吃饭工作两不误,看来同学们可真是勤快啊!可有的不急,慢慢吃着,看看手机里昨晚那个ta给ta发来的短信,然后喝小口酸奶,吃大口包子,接着看,就这样一直等别人忙完后。
  
  等到上早自习铃声打过后,才慢腾腾地拿出一直沾满油的手握着笔,还笑嘻嘻地向前排女生要作业,而且还调戏一番,“说是不是刚才没吃着那热腾腾的包子,生气了?下次给补回来!”然后前排女生也笑嘻嘻地露出牙齿,上面还有几丝未消化的残菜,然后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呢!你没吃饱吧?”然后装作淑女的样子来了句嗲的“好烦那!”顺手就给了那作业本,递给了一只油腻光泽的手,他还笑到地说了声谢谢,开始低头奋斗起来,唐亚伟总是最积极的。
  
  班主任柳强云是把成绩比较差的男同学全都聚集到后三排,成绩比较好的男同学都到前面接受女同学们的包围,这种感觉好像把人都分了类,而且后排的男同学们没有选择抱怨,而是快乐开心地过着每一天,所以他们的理想有很多,并且有人已经开始预谋着要出去闯荡了,也就是为理想而奋斗,由此可见,后排的差生并不是依赖着成绩的高低,而是靠着幽默而轻松的方式来学习着,这样一点儿也不痛苦,反而相对于前排的好学生们多了一些自由,这正是因为他有所支持的意志和某种物质在配合着他们前进。这就是过自己想要做的生活,也算“我的地盘我做主”。
  早自习上。
  后排的同学们开始陆续到梦中开会,可能是昨晚熬夜太累的下场。
  英语老师已经习惯了,她坐在讲台一侧,两眼无神,呆滞着想着什么事情。
  英语科代表还有气地大声领读着,她似乎想让英语老师听到自己所谓的朗读水平,其实自己有很多都都不来,她总是先让下面读起来,然后不慌不忙地照着读,有时读错了,就读得略快,听不清楚,却隐约有几个单词调,底下也一阵乱套,这样一来,好似催眠曲,让后排男同学们在梦中凑了几桌麻将,吉子也正打着,快要胡了,就差个“八万”!谁知,一声“stop!”英语老师不再沉默而是选择了爆发,这次真的是很强烈,连睡着最淡定的袁大师都吓得醒了过来,还抹抹眼上的小黄点,问什么情况?然后英语老师就暴躁地吩咐着后排的男同学们都站起来,然后一挥手叫英语科代表继续朗读,于是后排有一些没睡觉的而看着小说的精力充分的男同学们就嚷着不起来,因为没睡啊!但英语老师一句话就震了回去:“因为你们是后排的!”
  
  这句话伤了一些同学,于是有的同学觉悟了,开始拼命地学习,搞的后排男同胞们人心惶惶。
  最大的变化的是袁大师,因为平时他很爱装作淡定的,就是隐隐有君子道德的风度,然后又会讲几句道家常用经典台词,比如那些调戏他的女生们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女施主请尊重!”然后一脸的生硬,故做道家法师。然后那几个女生也就不理他了,说是神经病,然后用鄙视的眼神,揪起嘴,转身离开了。
  下早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刚子高兴地转过头去,笑嘻嘻地向着袁大师。
  袁大师是后排同学们给起的,因为他以前爱看小说,特别是一些比较暴力的玄幻小说,不知道是不是受过什么打击后,开始变化,转向了古代奥秘的历史轨迹中去探寻深奥的未解之谜,时常和坐在前排的刚子闲聊。因为刚子什么都爱扯,他能和袁大师吹上一整节课都不停,谁知道他们在聊一些什么,吉子知道,吉子几乎也被这种滑稽的扯淡吸引了进去。
  袁大师开讲,“今天天气可好,师兄也?”刚子也装一脸正经“天气尚好!师弟也。”袁大师继续道:“天有异像,空气闷热,多半有雨,恐怕末日将至也!师哥如何看待?”刚子已经找不出所对的词语,摸摸脑袋,刚才那份正经的脸变成苦思之痛,只恨当初没多读些小说。此时,一旁的吉子出手比划,刚子才恍然大悟,及道:“师今有气,拿书打人,亦是多半死人也!师弟保命罢!”然后一旁人正喝着剩下的酸奶的伟哥大笑,骂道:“两个装逼的道士”,然后前排的女同学都笑了起来,这可把刚子羞红了脸,正要起身走出去,袁大师却一脸淡定又冒了句:“凡夫之语,何来道理,只有道者,无穷理也!”然后又埋头下去,拿着学习机,,看着小说。
  吉子也笑了,他跟着刚子出去了,瓜当还在睡觉。
  学校的操场都用水泥浆刷了一遍,去年攒了些钱,在跑道上铺了层塑胶,说这是学校为同学们的课外业余身心发展着想,所以同学们要爱惜自己的学校,这无非也只是面子问题,因为那一层塑胶散发的气体让人闻着就吐,这已经习惯了。
  吉子把相机拿出来,对着操场四周就是一阵乱拍,然后刚子在后面盯着那相机里的景物,两眼发光,好像是一个乡下的没见过大件东西的穷人,那种眼神里,透露出刚子是多么地纯洁,可怜。
  然后就该刚子玩了,他拿着相机,在一群女生堆里,看着那个女生漂亮,就直把镜头瞄向他方,然后就是一阵讨厌。刚子正神气地炫耀着他那连摆放姿势都很狼狈的样子,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同学正大汉淋漓地跑过来,看样子是瞅准了那相机而来的,刚子这时可慌张了,万一给摔坏了怎么办,自已可穷得要命。
  穿篮球衣的那个男生,是刚子以前在网吧见到过的吸烟混混,叫做豆子,是学校出了名的混混级人物,在学校谁见了他,都得绕着走道。偏偏刚子那时还不认识有这么一个叫豆子的超哥,一次偶然机会,在网吧里,刚子还一脸的神气,进门就看到那个他暗恋很久的女生坐在电脑前,后面还有个混混吸着烟,刚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心里凉了半截,心想这混混应该就是她男朋友,于是心里来了一阵平时没有的勇气,还念叨着应该不是男朋友,想要去拯救自己暗恋已久的女生,然后她为了感谢自己,就···,刚子越想越有勇气,他藐了那个吸烟混混几眼,显摆一下自己也是混社会的,后面还有几个同村的小孩,都是刚子苦苦求着说请上网,以为自己是大哥。呼出吸进几口气,胆子油然变大,因为他还不知道这就是本校最混的豆子哥!但刚子想在这一群小孩面前长长威风,说是看着那小子就是欠揍的料,另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生,于是刚子就轻蔑地走过那男生旁,时不时还回过头看看后面的小弟们,那眼神很拽,但回头看到那超哥的眼神,心里顿然又没底了,因为那超哥好像也注意到自己,而且还把嘴上的烟掐灭了,嘴角同样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这微笑是真正的可怕,比起刚子那强迫逼出来的轻蔑多了很多杀伤力。
  刚子走过去,才止住脚,男的就顺势走了过来:“你想怎么样?小子?”,超哥说话都那么拽,刚子这下子就懵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但也只有用道上常用的语气:“看你不顺眼,想揍你啊!”然后刚子动了动脚,晃了晃头,那气势就是准备挨打的,因为早在刚子之前,那超哥就把刚子撂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阵翻滚,那女的好像没注意到后面打斗声,戴着耳机还在玩炫舞。
  刚子这时,那顾得了那么多,超哥做事,从来讲究的是打了就跑,刚子跟着道上的混混们也学了不少有用的,这要是比在学校,还学不了那么多。那超哥好像也觉察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网管也盯着不敢来阻拦,因为怕挨揍,在网吧里多管闲事,受的罪可不是一两个人的拳脚,通常上网的人都认识,只要那方打起来了,只有等他们打完之后才敢来劝,不然就让他们打完后自己散去,这是网吧的潜规则。
  如果网吧老板去劝阻了,一来就是把两方都得罪了,以后就不会再来上网,生意自然就差,二来就是时常会在这里制造打架事件,还是网吧经济受损。所以刚子和那豆子哥按来按去,谁也没打赢谁,于是各自放了句狠话,说什么下次叫人来弄死你,老子认识谁谁了,以后小心点!刚子也抛了句狠话,说老子等着你,那口气说明刚子占了上风。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刚子也很久没去那个网吧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实力去对抗。反而是那个豆子哥,每天下午一放学总要带着一波人到网吧寻一圈。
  刚子这时呆呆站在操场空地上,吉子已经去教室睡觉去了。刚子这时说走吧,自己就太软弱了,说不走吧,这相机还在手上,万一给整坏了怎么办啊?豆子跑到刚子面前,满脸不屑的对着刚子道:“小子,你不是在网吧等着我吗?怎么不敢来了?不然咱们在这儿干一架?”刚子又开始憋不住面子的困扰了,满口的不经意:“我他妈虚过谁了?老子还没时间陪你玩啊?”刚子本来的意思是以后有机会再玩,谁知豆子却以为是同意了,当刚子准备从一侧走回教室时,豆子又来了招阴的,把刚子抱着,用脚跨在刚子两腿之间,摔倒在地。刚子手中的相机也被狠狠地摔在地面,破成了零件碎片,豆子眉头一皱,心想还有个啥大件的东西,弄坏了自己可没钱赔啊!慌张对着刚子说:“这···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可不赔啊!”说完,便转身拿着篮球走进教室了。
  刚子躺在地上,看着相机碎片,想着反正是二手的,也值不了多少钱。但吉子那边怎么解释啊?而且吉子和自己玩得这么好,不好意思问自己要钱,然后就不理自己怎么办一想到这儿,刚子就开始憎恨起那个豆子来了,刚子不认识豆子,但想想是自己学校的,应该找得到人,所以起身捡起相机残片,跟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吉子正睡得正香,但铃声一响就被吵醒了,然后看着刚子从门口进来,一脸的忧愁,问刚子是怎么了?
  刚子告诉了吉子,一定会赔给他的,一手从包里摸出相机的残片。吉子看了看,虽说自己也不是很有钱,但毕竟是一个相机,就这么没有了,心里还是一阵的可惜,但吉子却没有抱怨刚子,只是问怎么弄坏的?然后刚子就告诉了吉子是怎么弄坏的,而且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好像这东西本来就应该别人赔的,但自己却为了朋友,所以把责任都转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吉子就丝毫没有抱怨刚子,或者让刚子赔钱的意思,看出了吉子脸上的信任,刚子心里偷偷笑了起来,总算是交差了,但想想自己还是太不仗义了,怎么能这样对待朋友呢?一想到钱的问题上,刚子就不敢再想了。
  吉子把那堆相机残片抛到了学校的垃圾桶里,因为修是修不了的,因为屏幕和零件还缺个口子,就算自己倒霉,把相机摔坏了,吉子就这样一直默默地为着朋友,为着生活的小事,为着学习生活的压抑而默默地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
  吉子的母亲自从上次回来之后,便开始关心起吉子的生活状况来了,打电话和吉子的父亲商量,准备回家过日子,不再为挣钱而挣钱了,把几年挣下来的钱,开个制衣厂,准备在小镇发展了,父亲当时也觉得主意不错,于是两口子便各自辞了职,谢过同事、老板之后,便在县城一家纺织机械厂订了十几台机器。这件事情,吉子还不知道,因为他一直都是在学校和酒吧消遣着时光。
  吉子不知道多久开始在周围的酒吧里待着的,可能是上次从县城回来,受了打击,于是变得消沉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吉子也爱上了喝酒,他时不时在酒吧待一整天。
  因为放假,所以又经常叫上刚子一同去,两个人又坐在一起,开始吹起牛来。、
  刚子习惯掏出了打火机,是一把红色的,他常和瓜当在无聊时,拿着那把打火机搞破坏。刚子又从另一个裤包里掏出了几根烟,看来又是抢着小孩子的。城镇里的小孩子,大多已经不小了,也开始接触起社会上一些事情来,有的小孩还学会了耍朋友,就是屁颠屁颠地抱着一个斯文的小女孩,说今天我喜欢你,我明天不等你,要去做大事,明天你就不等我了。
  看起这一小段的语气,就像要出走一般的离别,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爱情到头,还是因为,他又摸了另一个女孩子的手,就各自散去,散的时候,男孩还吃着街角卖着的烤土豆,商量着今晚再去游戏厅打一通拳皇。
  刚子这样的人,他从来都是在感情问题上有一定的害羞,他怕别人笑他怎样,然后自己就没脸在道上混了。因为刚子对爱情的软弱,他也只能抢抢那些小朋友的东西,因为那个小朋友笑他,捂着嘴,还用手指着刚子笑,说他只会抢小人的东西,有本事抢大人的看看……!
  刚子点着一支香烟,明知道吉子不会抽,却习惯性递过去一只,问吉子要不要。吉子不理他,继续喝着酒。“啤酒有什么好喝的!要喝就喝白的!”刚子看着吉子不在意地喝着酒,大话道。吉子却一脸麻木的表情,那种不再意的表情明显告诉了刚子,白酒只能拿来当水喝。
  刚子又说:“今晚不把你弄醉,你还不知道我刚子的厉害!”说完便出去,瞪了瞪吉子,吉子还是那样,好像整个人已经没有知觉了,但手上仍然在倒着酒。刚子这时才狠地走了出去,准备拿白酒来。
  吉子的奶奶死了。
  据说是昨天的事情,当时天很热,吉子还在教室里等着放假。奶奶是中暑在山路上晕了过去,有人过路看见,便慌了背着往村医院跑去,村医名叫刘夫子,没上过学,在一位村里的请神大师那里学过,加之自己认识一些草药,所以就在村里开设了家不正规的医药店,里面只有几个盒子装的中药材。那个年轻人放下奶奶便跑出去了。
  刘夫子虽说没读过书,但普通的感冒发烧还是弄得来,但中暑就不知道怎么弄了,左思右想,为了让自己的医术再高明些,就用平时感冒发烧的治疗方式,在身上插了几根银针,用湿布在额头上放了一会儿,就说没事了。没想到也真的有效,奶奶一下就醒了,当额头一直发烫,刘夫子还笑嘻嘻地说吃两幅草药就退烧了,奶奶给了几元钱给刘夫子,便回家去了。
  那个年轻人正是村上的干部,他那时正忙着去镇上找小儿子,谁知在半路上遇见倒在地上的王婆婆,想起自己是村干部,不能见死不救啊!背着奶奶到了最近的村医家,便回头直奔镇上。
  爷爷看着奶奶回来了,便吩咐着煮饭。
  奶奶当时浑身发烫,外表看不出来,爷爷那老花眼也正看着电视上的京剧,奶奶本想睡一觉,但想想还是把饭煮了才睡也不迟,因为这个老男人是不会煮饭的。于是在厨房里因为太热,心肌堵塞,便与世长辞了。
  吉子是昨晚接到电话的,说是“吉子啊!你奶奶出事了,赶快叫你爸妈回来看看,唉···可怜啊!”声音那头一阵的叹息,正是那个背奶奶村干部打来的。吉子当时问是什么事,村干部也就没说了,只是叫吉子快叫他爸妈回来。当时村上正统计人口信息,母亲那时到镇上买东西去了,只有吉子留下自己的号码。
  吉子昨晚也没打电话给父母亲。他的眼珠掉下了几滴泪水,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了。平时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叫父母亲回来的,一般都是叫吉子去解决,然后真有什么大事才会叫父母回来,可想而知,吉子正伤心地回忆着奶奶的过去,他想先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再叫父母回来。奶奶从小就带着吉子,教会吉子很多。父母打工回来便带走了吉子,那时吉子还哭着不想走,但是为了学习,只有跟着父母到另一个小镇安家落户,也就是吉子现在所居住的房子,这是拆房之后,父母专门为吉子买的房子,因为吉子要学习,就必须在本地住下,想来想去,决定在以前的房子旁边买了一座便宜的房子。
  刚子从包间进来,天已经黑得看不着五指了,只有酒吧内的旋转灯照着四周,刚子一脸的成就感,两手抬着一个箱子子,嬉笑走了进来。
  看来刚子又到那家去凑了酒来,吉子脑袋这时越来越晕着了,这啤酒本来就比较撩人,加上旋转的五彩灯光一照射,脑袋就莫名地发痛,可能是悲伤过度造成的,反正他看刚子就像看到空气似得没有反应。刚子这时才发现,吉子已经喝醉了,满脸通红。等刚子放下那一只箱子,跑过去看吉子时,吉子突然死死地趴在桌子上,把一桌的啤酒都打得声响四起。刚子这才反应过来,吉子原来没有装,是真的喝醉了,然后又可惜起自己这一箱子弄了半天才凑齐的白酒。吉子就这样在酒吧里睡着了,这是他第一次喝醉。刚子气狠狠地抱起那一箱白酒,回家去了。
  吉子的父母现在已经从县城连夜赶了回来,高兴地坐在车上讨论着未来的规划。
  后面跟着一辆装满机械的卡车。
  清晨,到了那座吉子住的房子前,两口子便开始把几年来在外面的家私陆续搬了进去,把后面的卡车上的机械卸了下来,摆在门前。村里人都围了过来,开始聊起了这两口子在外面挣了多少钱,又回来准备做生意了,那些邻居们眼神中都带着许多羡慕的红光,但毕竟是别人的,自己只是嘴上说说。
  两口子在屋子里正商量着事情,外面却进来了一个人,看那一头的飘起的发丝就知道是骑摩托车过来的。
  这个人正是村上的干部,叫做李大宝,读到初二便因为家里人口太多,交不起学费,辍学在家帮着家里做事,因为在家里很勤快,也很爱学习,在学校少说也得排个前十名,所以借着村上一个教过私塾老先生家中借来的几本四书五经开始自学。后来去报名参加高考,没想到考上了大学!但由于家庭的经济原因,还有当时那个借书给他的老先生说读大学没有用,不如在我这儿来,教你学文章,以后做个文化人。此后的几年,一次村长选举,因为当时李大宝考上大学的事情在全村穿得沸沸扬扬,所以当时的情况是全村所有人都选的李大宝,由此可见,他的却是个人才,因为讨了个歪婆娘,压着压着也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但人品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来传达消息。
  李大宝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门口,却不惊讶这两口子静悄悄地回来,他以为是吉子打了电话给他父母。
  所以没说清楚事情,只是大慨说什么出大事了。然后两口子,刚才的一点精打细算的笑意立即变了色。吉子父亲便立即收拾了衣服,带了钱,坐上李大宝的摩托车便驱车扬长去了。留下吉子母亲在家等着吉子回来,然后一起去。
  乡村的一角是很宁静的,尔尔有几辆摩托车骑过,汽车是很少见的。
  乡间清晨的雾散散稀稀,一条窄窄的小道就是整个乡村的命脉。吉子的父亲坐在李大宝追风的摩托车上冒着冷汗,还直呼骑快一点。路两边的草堆积了许多泥土,看来大多数人是靠走过的。
  临近村子,一家的房顶上的烟囱冒着大团的白烟,和清晨的雾水混杂着。房屋前已近陆陆续续有人在进进出出,讨论着什么。吉子的父亲算是村里混得不错的人,因为只有他在外面修了房子,还在城市里开车,吉子的外婆生前在竹篙小镇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村上搞什么地震消毒的工作。
  村里人都知道吉子的父亲是个什么人,他受不得苦,甚至过年也不会回来看看老岳母,要不是吉子的母亲喊着去,恐怕村里人还不认识有这么一个外来的女婿。吉子的父亲回来时,那座破倒泥烂的土房前还坐着个老大爷,房屋一角一具木头棺材摆着,屋内还张罗了几朵白花,吉子的父亲这才明白出事了。
  李大宝下车,告诉吉子的外公女婿回来啦!吉子的外公满脸疑惑,好像没有听清楚,迟迟没有说话。李大宝好像也有什么急事,转身和吉子的父亲说了几句话,吉子的父亲也没去搭理岳父,便掏出手机,给吉子的母亲说是什么大事情。
  这头,吉子的母亲准备好了应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房间,便去学校找吉子去了。吉子这时还没有醒,他大慨忘记了外婆的事,直到酒吧服务员叫醒他时,才想起了外婆的事情,急忙跑回家。
  到家门口时,吉子发现这一大堆的东西,到底是谁的呢?未必是父母回来了,吉子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进屋拿起充电的手机,便打电话给了父亲,谁知那头却没有信号。毕竟是边境地区,而且丘陵地带的网络覆盖率时有时无,吉子又打给了母亲,房间里却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吉子这才知道母亲回来了,但也没有多想,跑到外间,坐公交车便去外婆那里,他猜到母亲已经回来,可能已经到奶奶那里去了。
  吉子已经很熟悉这条路了,那里有什么转角的地方,那里要慢一点载客。公交车上大多也都是好赶集的大娘大爷,年轻人是很少见的,因为从一个乡镇赶到另一个乡镇,除了赶集,就是求学。竹篙镇有个高中,而整个昌平县只有三所高中,而大多数成绩差的孩子,不能进到县城里高级的学校只有在这所二流的中学读书了,所以每逢星期五下午,坐在公交车上的年轻人大多都是学校的学生。每次吉子赶车时总要先看看车里的人,如果看到同学了,他便走过去,惊讶地打个招呼,然后就开始聊起了这样那样的八卦。这次吉子却没有看车上坐了多少上,他脑袋还是晕沉沉的,早饭还没吃,哪有时间去管什么同学不同学的。
  而恰逢这次车上坐着那个女孩,是吉子上次借过伞的女孩,她正坐在后排听着歌,如果吉子看到,说不一定会怎么样。在走走停停的几次颠簸之后终于到了广兴镇。这是吉子出生的地方,同样有着上正街和下正街,唯独缺少的是钱,这个小镇很穷,因为投资的老板大多都在靠县城的小镇发展事业,而竹篙镇恰逢是靠县城差不多远,也差不多近的小镇,所以近几年发展很快,而广西镇就属于比较远的城镇了,只有那些看准了农民商机的家电下乡的小老板们进一些货物到镇上租个铺子,便张罗起广兴小镇的商业中心了。
  小镇也有红场冷场,冷场时,广兴的人便往竹篙跑,红场时,竹篙的货就往广兴拉。广兴镇今天红场,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广兴的几条岔路口都是所谓的要道,因为从一条岔道进去,便进了农村根据地,东一座房,西一座房,有的人家在外打工挣钱了,便回来把整个房屋翻修一遍,弄得气派,于是那家的人看见这家挣了钱修了房,便叫家里的老大老二都出去打工,挣了钱回来修房。农村人爱比,比的是实在,而不是花俏的城市人,比的是精神上的贪欲。
  小镇的岔路口自从修路以后,两旁的野摩托车便悄然增多了,因为打工的大多都挣了点钱回来做生意,但钱太少,竞争不了,又没有手艺,有钱的就买一辆面包车,载得人多,自然就赚得多。挣得钱少的,也只有到那家买摩托车的店子,花几千块钱,买个摩托车拉拉人,拉的人少,收钱自然就贵,也算是一种享受。
  吉子每次看望外婆时总要在一排摩托车里挑挑,看看那个司机驾龄长,而表面是看得出来的,一般脸长得慈祥可亲,就选坐。这就和选美有共同的性质,但总归是挣钱,谁抢先一步,谁就挣钱了。
  公交车刚到岔路口,一大队摩托车司机们便左拥右挤地往客车这边推着过来,吉子下车时还没注意那个女孩,下车之后,无意间往后面瞧了瞧,让他心里又一阵的激情,这种激情很快把他闷闷不乐的阴影冲淡了,吉子本想走上去问个好,说说话,但自己已经在几辆摩托车之间围住,不能出去,又想了想外婆的事情,深深看了一眼那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自己狠不得冲过去抱住她,说我喜欢你。但现实就是这样,喜欢的人总是离你很近,而你却没有机会和她心里想说的话。
  一旁的摩托车司机看着吉子没走,便惯性意识地问吉子走哪儿?
  吉子回头,也没看司机长什么样子,“到小罗村三队”便缓缓搭上去。在搭车的时候,吉子又想起了外婆哪儿的急事,又叫道司机骑快一点。
  吉子的母亲从学校回来,知道学习已经放假了,便在家中留了字条。
  吉子的母亲慌慌张张走进了屋,收拾了一下,叫隔壁邻居帮着照看一下房屋前面那一大堆的东西,便手提着一个洋气的小包到公路一侧赶公交车去了,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急,如果知道的话,还不把那洋气的小包也甩在地下,跑去见她的娘。
  吉子坐在摩托车上,晨间的雾消散不少,只有几辆生意红火的摩托车司机笑嘻嘻地和后面老实的农民扯着那家姑娘的闲话。一辆又一辆摩托车在这乡村小路间从吉子乘的那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看来临近中午了,人自然就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吉子竟然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而且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鞭炮。村子里不是红事就是白事,吉子回头想想,奶奶不会是过生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急事,但稍稍一想,就觉得这事情不妙,只想快点到奶奶家去看个清楚。
  摩托车司机此时好像也懂得了吉子的焦虑,捏紧油门超过了前面几辆慢吞吞的摩托车,不知道这司机是不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技术还真是怎么,吉子头发都吹得翘了起来,拐过几道弯,上下几个坡后,总算进入小罗村,这里是一片平凹的洼地,两侧是各样的房子,有的铺了一层新瓷器,在其他房屋比起来,就是地主于农民相对比。
  奶奶那座房子,一共有三间,两间是泥房,一间是用石头码起来的房子。爷爷就坐在那石头房子下面,抽着叶子烟,那种味道,吉子还记得,是一种呛人的气味,浓浓的。
  吉子小时候,爷爷经常抱着吉子在怀里,用下撇软软的胡须逗着吉子,现在爷爷越渐老了,就连说话也要同他大声地复述几遍,他才停顿思索一会儿,吸一口烟,点头直说:“哦,懂了懂了!”爷爷还记得吉子。
  院子前,已经有几张摆好的桌子,和几条长凳,看来是特意留给人坐的。吉子下车后,给了司机五元钱,说什么不用找了,然后就直冲院子里,这时吉子才发现,那边泥房里摆着个棺材,吉子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心跳加速,他知道这可能奶奶就躺在里面,但他还是要问个清楚,想想问爷爷是大可不必了,于是转身进了一侧的泥房子里,那是厨房,里面黑黑的,还有一些积水。吉子从那具棺材旁走过,一种熟悉的气息在上面盘旋,又好像是棺材本有的木质气味,但吉子心里的跳动的速度,却越渐平静了下来,这可能是奶奶遗传给他的,吉子并不怕,吉子怕的是再也见不着奶奶了。
  奶奶温暖慈祥的面孔时时在吉子脑中旋绕,他知道可能奶奶就会这样和他永远的告别,留下遗憾。
  屋内,吉子的父亲从里面出来,两只手上沾满了油,是那种鸡肚子里面的油脂。他笑嘻嘻地对着吉子:“吉子,回来啦?快过来帮忙啊!”吉子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惊讶:“哦,知道了。”吉子 反应是一种生疏的感觉,他感觉不到父亲那种温暖,只是淡了。
  吉子没有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吉子的父亲好像也忘记了发生过这一件事情,可以想到,这么个女婿是多么的健忘啊。
  泥房内,用砖头码起的灶台,干净摆着几口大锅,灶台前烧火的人是吉子的二娘,他胖胖的,一脸的肥肉,却显出那种同样是高兴的气氛,火光印射在那脸上,却没发现有什么沉重的悲伤。
  吉子走了出去,又见着了那一口木棺材,心里很是凄凉,他感到只有奶奶这么一个亲人,其他的好像都已经疏远开来,到爷爷那里,告诉自己回来了,爷爷抽几口烟,喃喃小声道:“吉子啊!你奶奶死了啊!我可怎么办啊!”说完又继续抽着烟,坐在房屋下,低头想着什么事情。看来爷爷是很在意奶奶的,因为他少了伴,说话聊天都没人搭理了。吉子进了石头屋子,里面还有一丝凉意,早晨的太阳已经显得那么闷燥,吉子进屋在另一侧的屋子里躺下,流着几滴眼泪,他想起了很多奶奶的回忆中的面孔,他想到奶奶死前的样子是多么的难受,想着想着吉子便睡着了。
  外间陆续有很多人的杂声,吉子进屋前是把门锁住的,他不想别人来打搅他。天气也越加闷热起来,吉子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里屋全是一种上浮蒸发的热气,混杂着奶奶的气味,吉子心里感到一种愤慨,他想要知道奶奶是怎么死的,因为这一屋子的祥和,和奶奶平时身体状况,是很难相信他会比爷爷这个老烟虫先死的,他要查个明白,不然奶奶就这样死去,也太不值得了。
  吉子起身打开房门,那门有一些破旧了,推开时还有滋滋的响声,可能是很久没有张开的缘故,这门上面还有蛛丝网,从门中出去,满院子的人都在东走西走,有的人还嬉笑地谈着,看这些面孔,大多都是邻里的乡亲们。可见不论是红白事,只要吃得好,就行了,而且给的礼钱也很少,就当是捡便宜,认识不认识的,都叫上一家老小,全都凑在这几张破烂的桌上,好像是专等着这一场宴席的到来,完全忽略了这家人谁死了谁又结婚了。
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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