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

　　小草扑向玉竹：“妈妈！”
　　玉竹对甘草：“这不是我们小草呀！”
　　小草：“妈妈，我就是小草，你怎不认识？”
　　甘草：“玉竹，是丁香恶作剧，改变了他的相貌。现在改不回原样，我看他像你，也就算了，……”
　　玉竹：“那他是儿子还是女儿？”
　　甘草：“让他又是儿子又是女儿。”
　　玉竹这才紧紧搂抱小草亲着。
　　甘草高兴得上前抱住二人，吻一吻玉竹秀发，再吻小草的手。
　　
　　（ 18 ）
　　深山洞府外。夜，明月高挂。
　　花猫在洞外欢声叫：“妙——！”
　　丁香从洞内出来，见月色下一人打坐，问道：“谁？”
　　毛莨：“师叔也认不出？”
　　丁香：“上次见师叔白须白发一身白，今天为何青须青发一脸青？”
　　毛莨：“上次是在太阳之下，现在是在太阴之中。”
　　弯月从鸟云中出来。
　　丁香：“师叔有事找我？”
　　毛莨：“上次答应送你一宝，我不能失信于晚辈，今天给你送来了。”
　　丁香欣喜地：“什么宝贝？”
　　毛莨手上挥动一根顶端有五股麻绳的竹鞭。
　　丁香：“赶牛的鞭子？”
　　毛莨：“这是一根神鞭！它不赶活的，只赶死的，驱石赶山，是它的拿手好戏。不信，你把旁边那座石山赶到河中去！”说时把鞭子递给丁香。
　　丁香接鞭没去多想，好奇地走到石山前挥动鞭子，只听“啪啪啪”地三声炸响，立时轰隆隆地动山摇，那座石山颤巍巍地滑向小河，像一座石坝堵在河中间。
　　毛莨一掌当胸：“善哉！善哉！”嘴里呼出一股灰黑色气体，迅即扩散，化作云雾，霎时风起云涌，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山洪奔流，汇入河中，河水不断上涨。
　　洪水咆哮而下，被阻于石山，泛滥于两岸，稻田被淹，农舍被毁，……。
　　
　　（ 19 ）
　　山麓小屋。
　　农夫们围聚在屋前求助。
　　一农夫：“甘草，大水淹了田地淹村庄，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水。”
　　一农夫：“大家没法活了！”
　　甘草戴斗笠、披蓑衣，准备出发，玉竹和小草帮他系好带子。
　　玉竹细声叮嘱：“多加小心！”
　　小草：“爸，我跟你去！”
　　甘草拍拍小草脑壳：“乖崽，在家好好跟着妈，别出去。”
　　小草懂事地：“嗯，爸爸放心！”
　　甘草拿起一把铁铲，纵身跃入风雨中。
　　
　　（ 20 ）
　　河岸。
　　甘草降落在河中间的石山上，一铲下去，激起火星。连铲数下，丛丛火星迸发。
　　大雨不断，洪水继续上涨。
　　丁香飞奔而来，高叫：“甘草！让我来！”挥动手上鞭子，朝着石山“啪”地一声甩去。
　　甘草脚下的石山震动一下。
　　丁香再挥一鞭。
　　甘草脚下的石山颠幌一下，依然不动。
　　丁香浑身水淋，一咬牙，狠狠一鞭甩下去，竹鞭折断，石山岿然不动。
　　甘草纵身飞跃到丁香面前：“哪来鞭子？”
　　丁香垂首回答：“毛莨给的，我不知会闯这么大的祸。”
　　甘草恨恨地：“原来是你干的。”
　　丁香：“上了毛莨的当，这次我算认清了他！”
　　甘草：“你呀你！……你愿意将功赎罪！就跟我一道绕开石山开河道。”
　　丁香依顺地点一点头。
　　甘草手上铁铲一幌变大，交给丁香握住当犁，插进泥土，自己一摇身成了巨人，以绳牵铲往前犁去。
　　二人一前一后开河，从下游绕过石山犁到上游，所过之处成为新的河床。
　　口子疏通，洪水汹涌进入新河，疏泄而下。
　　隐伏在一棵树上的花猫，眼瞪瞪看到这一过程，叫一声“不妙！”垂头丧气溜走。
　　满身泥水的甘草和丁香立在岸边，长嘘一口气。
　　
　　（ 21 ）
　　一座嶙峋怪山上。
　　毛莨打坐在岩石。
　　花猫回来，匍伏在地：“不妙！不妙！”
　　毛莨：“不中用的奴才！做你的驴子去吧！”掷下一根缰绳，套住花猫头部，花猫就地打着滚，还原成一头毛驴，发一声驴叫。
　　毛莨骑上毛驴，扬鞭驱它出山。
　　
　　（ 22 ）
　　山麓小屋。
　　甘草和丁香浑身湿漉漉回来。
　　玉竹提来热水，拿出自己衣服给丁香换。
　　丁香：“谢谢嫂子。”
　　玉竹：“应该谢谢你，丁香妹！”
　　丁香：“嫂子，你不恨我？”
　　玉竹：“为什么恨你呢？你是甘草的师妹。”
　　丁香：“嫂子你真好！”
　　
　　（ 23 ）
　　路上。
　　毛莨骑着毛驴而来，阳光下，白须皓发，道貌岸然。
　　路旁是稻田，禾苗绿油油一片。
　　毛驴贪婪地伸长脖子吃田间禾苗。
　　毛莨干诡下驴，信辔而行，让毛驴一路吃去。
　　一壮年农夫赶来，叫道：“别让驴子吃禾！”
　　毛莨不理，缓步而行，听任毛驴吃禾。
　　农夫在后猛跑紧追，但总是保持原先距离，追赶不上。
　　毛莨抚髯而笑。
　　
　　（ 24 ）
　　圩镇。
　　毛莨骑毛驴进圩，见圩上人流拥塞，策驴从人头上行去。
　　人们惊避。
　　毛驴凌空而行，如履平地。
　　人皆以为是神，纷纷叩拜作揖。
　　毛莨降落地面，双手合十，一脸慈祥：“善哉！善哉！请问施主，此地可有道观安身？”
　　一老者：“本地没有道观，只在前面山坡有一破庙。”
　　毛莨：“破庙无妨，贫道只要安身之地。”
　　
　　（ 25 ）
　　破庙。
　　毛驴在庙外坪上吃草。
　　一行人送来饭食茶水和供品，恭敬地献给毛莨：“求仙长保一方平安！”
　　毛莨摆手示意放供案上。
　　众人放下饭菜，躬身退出。
　　毛莨坐下吃饭。
　　一群伢仔围聚在门口观望。
　　毛莨扒一口饭，喷吐出去，饭粒化为黄蜂，飞向伢仔。
　　伢仔一哄逃散。
　　毛莨张口一吸气，蜂群重又回到嘴里成饭粒，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 26 ）
　　一条小溪。
　　沿溪有妇女浣衣洗物，男子以桶挑水，……。
　　溯流而上，便是破庙所在的山坡。
　　毛莨牵毛驴来到溪边，行不几步，抓一把黑色食物喂毛驴，手摸毛驴头，口中念念有词，毛驴便立在溪水中，头向上游，尾在下游，从尾下撒出一道浑浊的尿。
　　毛驴前面饮清水，后面撒浊尿。
　　毛莨不停地摩挲它的头部，它便不停地撒尿，……。
　　下游，不断有人挑水回家。
　　
　　（ 27 ）
　　农家。
　　一少女饮水，忽然两眼上翻，痉挛抽搐着倒地。
　　
　　（ 28 ）
　　另一农家。
　　一家男女老少同桌吃饭，一个个呕吐不止，跑去厕所。
　　
　　（ 29 ）
　　破庙前。
　　人们纷纷背着抬着病人前来求治。
　　毛莨端坐庙门口，双目微合，一掌当胸：“善哉善哉！贫道预见此地有瘟疫流行，故而来此传道。毛莨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只要信教，便能祛病除灾。现有净水一桶，施与教友。”
　　在他面前，摆着一桶清水。
　　众人上前取水给病人喝下，病人一个个霍然而愈，恢复常态，于是叩首作揖：“道长真是救苦救难神仙！”
　　此时，甘草和丁香从坡下飞奔而来。
　　甘草大声宣告：“乡亲们！他不是神仙，是妖道！大水灾是他一手造成。”
　　众人惊愕，低声议论：“甘草是好人，不会骗我们。”“刚才道长治病救人没假呀！”
　　毛莨笑问：“甘草，你有何凭据？”
　　丁香上前作证：“是你给我鞭子，叫我赶山下河。也怪我一时糊涂，做出错事。”
　　毛莨哈哈大笑：“不打自招，嫁祸于人！诸位，她是一名妖女！”
　　甘草：“乡亲们，丁香虽然有错，但知错能改，新的河道就是她与我开出的。我要告诉大家，这次瘟疫，也是妖道一手造成。他把瘟疫的种子，通过毛驴的粪尿排在水里。”
　　毛莨：“凭空捏造，一派胡言！”
　　丁香牵来毛驴，在众人中间站住。
　　甘草：“毛驴，你承认这是事实，就跪下点头。”
　　毛驴真的屈下前膝，点头承认。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难道他真是妖道？”“哎呀，险些受他欺骗。”“不过，是仙是妖还得仔细分辨清楚，可别冤枉仙人。”
　　毛莨在阳光照耀下，白发苍苍，慈眉善目，并不动气，和蔼地微笑着说：“你们相信他的鬼话吗？驴子是畜生，已经被他们用妖法控制了。”
　　众人一时分辨不出是非，带着疑问散去。
　　
　　（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