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

　　庙背。月夜。
　　毛驴被系在一棵树干上。
　　毛莨走来，现出狰狞面目：“胆大包天的畜生！”
　　毛驴又发人言：“教主，我是被甘草逼迫，饶了我吧！”
　　毛莨：“我身边不能留下背叛的畜生！”一掌劈下，毛驴立时倒地。
　　
　　（ 31 ）
　　山麓小屋。
　　丁香向甘草告别：“师兄，你我不是毛莨对手，我去请师父对付他。”
　　甘草：“快去快回。”
　　丁香纵身从天井凌空而去。
　　
　　（ 32 ）
　　小屋外，月牙挂树梢。
　　一阵狂风卷来一团黑色气流，所至之处，草偃树歪，月色失光。
　　屋内，甘草和玉竹正安排小草睡觉。
　　甘草：“不好，妖道来了！你们在屋内千万别出去。”
　　玉竹上前给甘草系紧腰带和鞋带。
　　甘草在她秀发上吻一下，再吻小草的手，急急奔出屋去。
　　
　　（ 33 ）
　　山坪上。
　　甘草跃落在坪边，毛莨立在另一边。
　　毛莨：“甘草，你有多大本事，胆敢与我作对？”
　　甘草：“师叔，并非我要作对，是你要作恶！”
　　毛莨：“哼，目无尊长，现在让我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徒！”先发制人地一扬袖，飞出一把无柄月牙刀，绕甘草一周，把甘草拦腰切成两段。
　　甘草立时栽倒在地。
　　毛莨正要上前收拾，一回首却发现甘草站在另一侧，飞刀切断的原是一棵树。他略一踌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网罩抛出去，倏地在甘草头顶扩大，似天网般罩下，把甘草罩在里面。
　　毛莨收回网罩一看是空的，网绳已被划破。
　　甘草站在原地，手舞那把月牙刀直笑。
　　毛莨这才知对方用自己的矛破了自己的盾，他不让甘草有还击机会，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只小铁笼，从中放出一小蛇，落地后成为一条大眼镜蛇，呼哧哧昂头往前，气势汹汹，但它并不袭击甘草，却调头向甘草的小土屋梭去。
　　甘草一惊，飞身上前，挥动月牙刀把毒蛇腰斩成两截。
　　毒蛇一分为二，二蛇同时向小屋梭去。
　　甘草再次挥刃，二蛇成四截。二分为四，四蛇梭向小屋。
　　甘草为保护玉竹和小草，飞身抢在前面进屋，堵击毒蛇。
　　小屋的门忽然自动合上，成了一只铁笼，关他在内。原来小屋是毛莨设置的幻景。
　　毛莨收铁笼于巴掌，朝里面喷出一口黑气。
　　随笼缩小的甘草昏迷过去。
　　毛莨得意地大笑：“哈哈，你逃得出天网，逃不脱地笼。”把铁笼放进口袋。
　　
　　（ 34 ）
　　破庙。
　　毛莨来到庙旁，打开铁笼，倒出缩小了的甘草。
　　甘草落地后恢复原样，不省人事。
　　毛驴仍然昏迷地躺在树下。
　　毛莨先以食中二指并成剑指，在毛驴腹部划一线，驴皮便自颈至尾出现一条裂缝。转身又剥了甘草衣服，使其赤条条躺在一边。于是仰首朝天，挥袖作法，口中念念有词，猛一击掌，一声霹雳震动地上毛驴，只见它就地骨碌一滚，完整的鲜红肉体从皮中脱出，蹦了开去，奔出几步才仆倒在地。与此同时，那张驴皮飞向甘草，甘草的肉体同时投向驴皮，二者相合，驴皮紧紧地裹住了甘草。
　　毛驴徐徐从地上站起，仍是原来的驴样，只是换了人体肉胎。
　　
　　（ 35 ）
　　山麓小屋。
　　玉竹搂抱着小草在门口盼望甘草归来。
　　小草：“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玉竹：“乖崽，爸爸打败妖道就会回来。”
　　母子二人倚门盼着，……。
　　月亮下沉山背；太阳升起东山。
　　玉竹醒来，摇醒小草。
　　小草睁眼：“爸爸回来没有？”
　　玉竹忧虑地：“还没有，我们找他去！”
　　
　　
　　（ 36 ）
　　山野。
　　玉竹牵着、抱着、背着小草，到处寻找甘草。
　　玉竹一路呼唤着：“甘草！甘草！”
　　小草一路呼唤着：“爸爸！爸爸！”
　　山谷回响着他们的呼喊。
　　
　　（ 37 ）
　　圩镇内外。
　　毛莨悠然自得地横骑一匹毛驴而来。
　　毛驴时不时踢蹄蹶臀，想把毛莨甩下。
　　毛莨用鞭抽打毛驴。
　　毛驴一声吼叫，跳起翻个跟斗，甩脱毛莨。
　　毛莨险些跌仆，一个踉跄站住，把毛驴缰绳系在树上，狠狠抽打一阵，丢掉鞭子，走进附近一家酒店。
　　玉竹和小草穿街而来，经过毛驴身边时，毛驴朝二人发出哀鸣。
　　玉竹牵着小草近前，见毛驴眼中溢出泪水，心知有异，敏感到内中蹊跷，更加靠近观察。
　　毛驴伸过头来，亲吻她的头发，然后又吻小草的手。这是甘草的爱抚动作。
　　玉竹的心颤动了，难道这是甘草？一夜之间，甘草怎的变成驴子？她颤声问：“你，你是甘草？”
　　毛驴点一点头。
　　玉竹：“天哪！”抱着驴颈哭起来。
　　小草则抱住一条驴腿哭泣。
　　毛驴忽然摇摇头，摆脱母子的亲近，甩动尾巴赶开她们。
　　毛莨从酒店含醉出来。
　　玉竹慌忙拉着小草走开。
　　
　　（ 38 ）
　　山麓小屋。
　　油灯下，母子二人愁苦地相依在一起。
　　小草：“妈，我们救爸爸去！”
　　玉竹：“乖崽，我们没这个本事。”
　　油灯的焰头跳动，爆发火花，随之变幻色彩。
　　丁香从天井降落地面。
　　小草扑上前哭声叫道：“姑姑，快去救我爸！”
　　玉竹：“丁香妹，毛莨把甘草变成驴子了。”
　　丁香：“有这种事？真是妖道！”
　　玉竹：“你见到仙师没有？”
　　丁香：“见到了，仙师传授了对付毛莨的办法，还特地送给小草一样宝贝。”
　　小草：“什么宝贝？快给我看！”
　　丁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葫芦瓢，交给小草。
　　小草接瓢看不出名堂，跑去厨房取来一个大葫芦瓢：“姑姑，我家的水瓢比这大得多，这有什么用？”
　　丁香：“小草，这不是一般的水瓢，仙师说，如果你爸有难，用这个瓢装上你的情，就能救他。”
　　小草：“装上我的情？？？”
　　丁香：“对，好好想一想！现在我去探情况，你们在家等着。”
　　
　　（ 40 ）
　　破庙内外。
　　毛莨躺在庙内神台上，已经入睡。
　　丁香悄无声息地飘落庙外，脚不沾地的来到系毛驴的树前，上前拍拍驴头，附着驴耳轻声问：“你是甘草？”
　　毛驴点一点头。
　　丁香见周围无动静，迅速动手解开绳索，牵着毛驴便走。她料不到如此轻易就救出甘草，但在绕过庙前时，传来毛莨阴笑声。
　　丁香回首惊愣住了。
　　毛莨立在庙门前等她，出人意料地说：“走吧！我可以宽大为怀，但你永远没法把甘草变回人类！”
　　毛驴蹲下，让丁香跨上驴背。
　　毛驴撒开四腿，飞奔而去。
　　毛驴背负丁香越过溪水，爬过山坡，穿过树林。
　　
　　（ 41 ）
　　山麓小屋。
　　丁香牵毛驴进门。
　　玉竹扑上去抱住驴颈叫：“甘草！甘草！”
　　小草抱着驴腿哭叫：“爸爸！爸爸！”
　　毛驴的两眼流出泪水。
　　玉竹：“丁香妹，怎样让甘草变回人呢？”
　　丁香为难地：“这个，我不知妖道把师兄变成驴子，所以没问师父。”
　　玉竹：“请你再去找一趟仙师吧。”
　　丁香：“仙师云游四海，行踪不定，难以找到。”
　　小草转动圆溜溜的眸子说：“姑姑刚才不是说，用这个水瓢装上我的情，就能救爸爸么？”
　　丁香：“对，你把自己对爸的情掏出来，可怎样装进瓢里呢？好好想一想。”
　　小草：“姑姑，你把我装进驴皮，换出爸爸来。”
　　丁香：“我可没这种本事，不过，可以……。”
　　玉竹复又悲痛地抱着驴子哭：“甘草！甘草！”
　　
　　（ 42 ）
　　睡房。
　　丁香和小草拉驴子进房。
　　玉竹理好床铺：“甘草，你累了，睡下吧！”推驴子上床。
　　驴子却就地躺下。
　　玉竹立即拿一床席子铺地，让驴子躺在上面。她抚着驴身，用歌声抚慰甘草：
　　“真想我命换你命，
　　真想我身替你身；
　　世上若有换命法，
　　我做驴子你做人。”
　　
　　（ 43 ）
　　堂前。
　　丁香带着小草躺在竹床上，寻思搭救甘草办法。
　　小草手上把弄着葫芦瓢。
　　丁香自语：“这瓢……怎样才能装上情呢？”
　　小草的眼睛忽闪闪，亮晶晶，凝眸，转动，……，忽有所悟，坐起身来，呜呜哭着叫：“爸爸！我要爸爸！”泪水盈眶，越哭越伤心，泪水顺着两颊流下，滴在瓢内。
　　丁香坐起身来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