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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5/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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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十年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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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说到现在我们的情况,我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勉强还算稳定。赵明原本跟我一个专业,可是毕业后那两年并不太好找工作,有要求学历更高的,有要求经验人脉的,可我们刚毕业除了大学文凭啥都没有,刚开始我跳了两家公司后明白现在社会就这样,像我们这样的大学生太多了,又没有什么背景后台的,只能老老实实的熬着,之后我就在现在这家公司一直这么慢慢熬着。可是赵明换了很多工作,最后就没做自己专业了,因为他进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碰巧遇上一个大客户,不到两个月就拿了两三万块钱,这给了他很大信心,可投资公司看的是业绩,之后两年赵明都没碰到什么大客户,有时连房租都付不起,可他还是相信这个行业能让他成功。他也一直给大蔡讲着他在金融行业这几年的事情,不知道是脑子还没完全好,还是没适应现在的环境,大蔡仍表现比较沉默,只是偶尔插几句。赵明在讲着我却犹豫该不该告诉大蔡小梅的事情,好在大蔡也没有提起,看他的状态,我还是不想今天说,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吃完饭,我提议就在我们家附近的宾馆开个房咱们继续聊,可是,赵明极力反对,要求大蔡去他哪里。他和一个同事租了一个三居室的房,有一间没找到合适的人就一直空着,而且他们都是单身也比较方便。我知道他们是体谅我,那时候我马上要当爸爸了,情况也不是很好,处处都要用钱。大蔡也赞成住赵明那边,我也就没有坚持,送他们上车后我就回去了。
过了两天,赵明打电话我,告诉我大蔡妈妈病倒了,虽然不严重,但这些年为了给大蔡治病,家里已经掏空了,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他妈妈的一分零工,现在大蔡妈妈病了,所有的担子落在了大蔡肩上,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赵明打电话的意思,看我们能不能凑点钱出来帮帮他,我二话没说同意了。我们每人拿出三千块钱,之后我们商量给大蔡找份工作,可是我们也能力有限,没有什么好门路。我的公司要求严格,最低本科毕业,可是大蔡什么都没有,而且年纪也不小了……最后赵明决定让他去他们公司试试,虽然现在他们行业也不景气,但总算有工作运气好赚钱也快,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蔡都倒霉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运气就来了也不一定。最主要的是他们行业门槛低,一个小学毕业生也敢自称金融人士,但是做不做的好就要看个人本事了。
那几天大蔡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妈妈,赵明和我去看过两次,第二次去的时候,赵明临时要去见客户,我就先去了,看他妈妈恢复的也不错,我就把大蔡拉出来跟他说了我们的计划。可是他拒绝了,他说谢谢大家的关心,说不想太麻烦我们,他做了十年傻子,他想把失去的时间慢慢补回来,他想自己闯一闯。我知道他是一个要强的人,可是这谈何容易,即使是我们正常走过来也很吃力,更何况他失去了十年时间,想一下子补回来怎么可能。我试图让他认清现实,可是无论我怎么说,他的想法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对未来的那种憧憬当中。有时我甚至觉得我们才像傻子,我们一样一事无成,甚至被生活打败了,已经忘记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他的这种心态可以说是好的,但是他的这种情况,也恰恰是我最担心的,这十年可以说是人一生最宝贵的十年,现在他可以说一无所有,即使我们帮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更何况是他自己,后面将会遇到更多更大的问题,这十年可以说把所有社会压力,家庭压力都集中到了现在,而这一切又不是马上能解决的,面对这样现实的压力冲击,他能怎么办呢?我不知道,我一直试图想了解他的内心。例如,自从好了之后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肇事者和小梅,也许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才能进入他的内心,而其他的只是故作坚强的表象。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也印证了我的担心。
那天赵明下午才过来,他在见完客户后在那个小区里碰到了小梅,赵明给她说了大蔡好了的情况和我们最近的情况,小梅只是说很高兴他好了,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种兴奋和惊讶。临走时小梅不忘嘱咐赵明,让大家一定要来她的婚礼。到医院赵明就把这个事告诉了我和大蔡,大蔡只是很平静的问她现在好吗?赵明说她看上去挺好的,而且她让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大蔡没有吃惊,依然很平静就好像早知道一样,只是没有回答。
第二天,大蔡妈妈要强行出院,大蔡知道妈妈是怕多花钱,他呦不过只好陪妈妈回家了。几天没回去,阁楼上满是灰尘,大蔡一边打扫清洗着,一边跟妈妈闲聊着。问道他父亲的时候,妈妈突然很感慨的说,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快点好起来,好了之后才能结婚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我们死也瞑目了。大蔡只是苦笑着答应,一切都会好的。
不知道是受妈妈话的影响还是我那些话的现实考虑,那天中午安顿好家里,大蔡一个人鬼使神差的来到小梅那个小区里。据他后来说,那天他抱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去的,起初只是想远远的看下小梅就行。可是人是感情动物。
他在楼下一直等到下午都没见到人,正当大蔡准备走的时候,小梅出现了,他们四目相对,大蔡原本准备的话突然不知道去哪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傻傻的冲着小梅笑。而小梅一下子跑过来抱住了大蔡,内心积压的情感彻底爆发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大蔡强忍着告诉自己,我只是来看看,我们已经是过去了,她马上要结婚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他想推开小梅,说,这样不好。可是小梅抱的更紧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梅开始平复了。他们相互为对方擦着眼泪,像从前一样,可是他们都知道回不到从前了。他们看着对方,大蔡问小梅,现在都挺好的。都挺好,你呢,小梅问道,你都好了吗?都好了,大蔡说,现在看到你挺好,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刚要走,小梅一把拉着大蔡的手说,我结婚你会来吗?大蔡强笑着说,会的。走了几步大蔡似乎想起什么,回过身说,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没有出事,你说我们会结婚吗?小梅红着眼坚定的说,会的。大蔡转过身眼泪一下子滴了下来,他没有再回头,他知道小梅也哭了。大蔡没有去参加小梅的婚礼,也许是害怕再见,也许是别的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我们也从来没问过,我只知道,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
之后的日子里,大蔡拼命工作,什么脏活累活他都肯做。他在街上发过传单,可是工资太少,他也做过工地的小工,可是身体原因都没有做长。最后在赵明的建议下去了他们投资公司,而且还安排他和自己一起住,他那边本来就有一间空房没人住,这样也能有更多时间帮他熟悉公司业务。可这样的投资公司远没有想象的高大上,除了不停拉客户做业绩没有什么特别的,还得忍受客户亏损后那种良心上的煎熬。而这一切在“专业”的赵明看来是很正常的亏损,因为市场法则就是这样,没有人能真正预测准确,即使有也是很少的案例。赵明说,客户之所以找他们是没信心,那么他们就给信心客户,虽然这种“信心”其实他们自己也没底,可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忽悠客户投资,对于实在没信心的客户,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套住客户,让他继续跟着做或者说是继续跟着亏,最终大部分都将成为“鱼肉”。养肥了一些公司和个人,这就是现实,这么一个损人利己的社会,有投资就有风险就会亏损,不怨别人只怪自己。最后大蔡还是没做多久就辞职了,可能就在那段时间后大蔡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实的情况让他慢慢发生了质变。
辞职后大蔡时不时还是住在赵明那边,有一次他们俩喝酒聊天提起那个肇事者,赵明问大蔡对肇事者有什么印象没有,他说当时肇事者下过车看了看,但是他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印象很模糊,就算他现在站着他的面前也不见得能认出来。那你恨他吗,赵明问道。他说,不恨那是骗人的,我没那么伟大。我这十年是他毁的,甚至更严重。但是恨,又有什么用呢,他不可能把那十年还给我,也不可能把我爸爸还给我,说到这里大蔡有点激动了。你能理解傻子的世界吗?你们永远都不会理解一个傻子的世界。我以为我从傻子的世界醒了就好了,现在我才发现,真正的傻子是现在的我。赵明拍着他肩膀说,我们何尝不是傻子呢,这十年我也一样一事无成,混吃等死的,咱们俩半斤八两。赵明接着又问如果找到他呢?大蔡苦笑道,找到他?我不知道,当年你们发动学校电视台包括警察到处找,这个人都没有出现,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这就是命,说完大蔡喝了一大口酒,也许是感慨自己,也许是借酒消愁,以后他有了点酗酒的习惯。
大蔡很快又找了一份工作。有一天,他突然好像有钱了,打电话要请我们吃大餐。席间,他还把我们之前给他妈治病的钱还给了我们,我们问他钱的来源,他故作神秘的说,是给公司做了一笔大业务拿的奖金,具体是什么他没有说。那天大蔡很高兴,气氛也很好,我们不想扫兴所以对于钱的事也没有多问,可仔细想想还是很可疑的,我们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那天大蔡笑的很高兴,这是我从他好了之后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后来我们把那天称为最开心的晚餐。
最后的最后
就当我们以为一切都要朝着好的方向运行时,意外的事发生了。大蔡妈妈心脏病发作急需三十万做手术,而这笔钱对于大蔡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我们赶紧凑了点钱给他送去,可这次他没要,他说他自己有办法弄到钱。我以为他是要强不肯收,可大蔡说的很肯定。我提醒他,可别做什么傻事。他说,不会的,让我放心。但后来发生的事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没过两天,大蔡妈妈的病再次发作没能撑过来,去世了。大蔡一下子瘫了,跪在病床前,拉着妈妈的手,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低着头伏在妈妈身上默默流泪。过了好久,他突然起身向外走,我问他去哪,他说,他出去下马上回来,让我帮忙料理一下,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万块钱交到我手上。可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大蔡,之后的几天他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半个月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报道,在一个出租公寓里,发现了两具尸体,尸体周围散落着三十万的现金,而其中一具就是大蔡。当天警察就来找我们了解情况,据后来警察说,大蔡当天是去拿钱的,可妈妈死了,要钱也没用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杀人呢,再后来,警察调查推测,那个死者很可能就是当年撞伤大蔡的肇事者。
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干这么个傻事,也许像他说的,我们永远不明白一个傻子的世界,这就是我永远的朋友,一个傻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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