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属:原创 · 独家授权
字数:45875
成片时长:约148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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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6/1/8
电影剧本
高高的兴安岭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塔坦达再抬起头时,看到苏夫人也从“撮罗子”出来了——初为人母的苏夫人气色好多了,只是看上去身体还很虚弱。
塔坦达忙向苏夫人请安:“夫人,‘阿亚’!”
乌兰娜:“夫人生的是男孩。”
苏夫人显得既高兴又伤感:“孩子命苦,一生下来就……就请大兄弟你也给起个名吧。”
塔坦达:“好、好,太好了,正好是一对,就叫‘艾马’吧——怎么是两个艾马?”
欣喜不已的塔坦达突然愣住了——苏夫人从另一个摇篮里竟抱出两个男孩:一个穿着兽皮衣,一个穿着官服缝制的布衣,两个小家伙胖乎乎的,把小衣服都撑得鼓鼓的……
乌兰娜这才多余地解释:“夫人生的是双胞胎!”
塔坦达脸上的欣喜不见了,他很生硬地把女儿放回摇篮里,听任女儿哇哇地哭着,拉着妻子就进了自家“撮罗子”里,还顺手将门帘扯了下来。
37、新营地/塔坦达“撮罗子” 日 内
进了“撮罗子”里,乌兰娜才好不容易挣脱开男人的手。
乌兰娜:“塔坦达,你放手,你干什么?”
塔坦达:“干什么?你这个没成算的、笨女人!还是我头人塔坦达的妻子,你怎么生了一个……你就不能也生两个……你让我怎么办?”
塔坦达语无伦次、没头没脑的话,让乌兰娜惊恐不已,只能求助于布勒格萨满快回来解救了。
乌兰娜:“啊,塔坦达,你疯了,肯定是恶鬼上了身!布勒格萨满啊,你快回来吧,给他跳神把恶鬼赶走吧!”
塔坦达把有些癫狂的妻子按住了:“我说你这个笨女人,快坐下,听我说,这和恶鬼和萨满都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想,我们和大人生前指腹为婚,现在你生下一个女儿,夫人生下两个儿子,这儿女姻缘究竟怎么配?”
乌兰娜听了塔坦达的一番话,这才知道恶鬼没有上了男人的身,而是他昏了头,便生气了——将男人的手一把推开。
乌兰娜:“这你该责问夫人去!她头生驹就……”
塔坦达截住了妻子的话:“不许说夫人的坏话!这不是夫人的错!”
乌兰娜也强硬地:“那也不是我的错!”
塔坦达的确是一时急昏了头,想想,妻子的话没有错,但难题还得解决,很快,他想到了唯一的解决办法,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坏笑——向妻子逼过来。
乌兰娜又有些害怕了,退缩着:“塔坦达,你、你想干什么?”
塔坦达:“那我们就赶紧再生一个女儿吧!”
塔坦达说着就动手动脚,要和妻子亲热。
乌兰娜急了:“不行不行!大天白日的,神灵看着呢,再说外面……”
“撮罗子”外面,传来女人们“嗤嗤”的笑声——然后走开了。
乌兰娜却哭了:“要是咱们先前那两个女儿不都被风吃了,不被你放进白口袋里扔到了祖灵山坡上,不就可以配两、三个也……呜呜……”
妻子一哭,塔坦达就浑身僵住了,然后静静地躺下了来,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眼睛紧闭,强迸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乌兰娜也不哭了,她坐起了身子,把塔坦达的头扶到自己的一条腿上,用双手温柔地梳理着丈夫作为“头人”特有的长发……
过了许久,塔坦达轻轻地吐话了——轻得象风声、象梦语。
塔坦达:“告诉夫人去吧,穿兽皮的那个孩子就叫艾马——他长大会成为一个好猎手的;穿官衣的那个就叫穆昆——他长大也许会成为比我这个‘塔坦达’更大的部落酋长……别的,就以后看神灵的意愿吧……”
38、叠化一组镜头
特写:鄂伦春人用小木棍数数、算日历,30个小木棍拔到一堆为一个月,便在一根绳子上结一个疙瘩,12个“结绳” 为一年——如此反反复复,代表一年又一年……
春天冰雪融化,水满四泽,风舞杨柳;夏天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白云舒卷;秋天霜染山林,大雁南飞,月照林间;冬天雪花纷飞,山寒水瘦,又成冰雪世界——在一年四季的游猎中,在林间摇篮里的三个孩子就象三只雏鸟渐渐长大、出巢了……
字幕:十二年后。
39、白银纳/老营地 傍晚 外
傍晚时分,经过重新修整的白银纳老营地又象十多年前那样:烟薰蚊蝇,女人们有的晾晒采摘回来的野菜、野果,有的剥取桦树皮表皮,使之变得平直,成为制作各种桦树皮器皿的材料……一片祥和气氛。
在老营地外树林间,响起几个稚嫩的声音。
“艾马、穆昆,你们在哪里?”
“阿伊吉伦,我们在这里,你找呀、找呀。”
十多年的光阴象魔术师一样,将当年那个在林间吊篮里粉妆玉琢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健康、美丽、楚楚动人的小大姑娘了——一双精致的绣着花边的小皮靴,一身漂亮的紧裹着腰身的小皮袍,身上背着一副小弓箭,一头乌黑明亮的头发,满月般的脸宠上镶嵌着一双黑宝石般、会说话的大眼睛……无不透着山林中的灵秀和造化的神工!
尽管从林间的窸窣声中,阿伊吉伦已经猜出艾马、穆昆小哥俩藏在了那里,但她并没有去找,而是噘着嘴站在那里,而且有些不高兴了。
阿伊吉伦:“艾马、穆昆,快出来吧!阿妈说过,大人们打猎时小孩子们是不能玩捉迷藏的,要不野兽也会躲起来,大人们就打不到猎了!”
听了阿伊吉伦的话,穆昆背着一副小弓箭老老实实地从一棵树后露出了头,还朝阿伊吉伦歉意地吐吐舌头,而艾马却还躲藏着。
阿伊吉伦急得直跺脚:“艾马、艾马!”
这时,营地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猎人们猎获归营了!
阿伊吉伦鼻子“哼”了一声,也不再管艾马了,和穆昆跑着去迎接归营的大人们去了——艾马这才不再躲藏,也跟着跑去——跑着跑着,把背着的小弓箭丢掉了……
现在,塔坦达总是第一个率先归营,为的是早点看到、早点抱抱他的宝贝女儿——阿伊吉伦。
塔坦达刚下马,阿伊吉伦就象一只林间蝴蝶飞到了他的怀里。
塔坦达:“啊,我的阿伊吉伦、宝贝女儿,还有小伙子们,你们好啊,你们的弓箭练得怎么样了?”
穆昆却回头指着艾马:“艾马哥哥把弓箭都丢掉了!”
塔坦达温和地:“是吗?艾马,记住,要想长大成为一个好猎手,猎马、猎枪和弓箭就是猎人的生命,可不能随便丢掉的!”
艾马很羞愧,低下了头,就要回去捡弓箭,但被塔坦达叫住了。
塔坦达:“艾马,一会再去捡弓箭,先把这些兽肉给你阿妈送回去。”
艾马接过塔坦达从马鞍后取下的兽肉,便向自家的“撮罗子”跑去——跑着跑着,他无意中回头一看,发现阿伊吉伦和穆昆被塔坦达抱上了马背,正洋洋得意地骑着——艾马的眼里露出一丝羡慕、妒忌和怨恨的目光,尽管转瞬即逝……
40、白银纳/老营地 夜 外
平静安宁的山林生活又回到了白银纳老营地,夜晚,猎人们又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唱歌。
阿伊吉伦、艾马、穆昆三个“小马驹”更给篝火晚餐增添了乐趣,他们几无片时安静,就像三只翻飞的花蝴蝶,一会儿穿梭于大人间互相追逐嬉戏,一会儿又学“熊斗舞”,山林中充满了他们童真无邪的笑声。
布勒格萨满有些喝醉了,舌头开始发僵:“我说塔坦达、乌兰娜嫂子,还有夫人,你们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该给他们定亲了吧?”
乌兰娜:“是啊,过得真快,我还担心他们长不大呢——那就看夫人的意思吧。”
布勒格萨满:“不过,你们得从这两个‘小马驹’中选择一个——牵回你们家的槽头了!不过,要是你们两个‘小马驹’都喜欢,那就都牵回去吧——让他们都给你们阿伊吉伦当女婿!”
乌兰娜笑谑着骂道:“布勒格,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萨满,你再胡说八道,当心神割了你的舌头!”
布勒格萨满:“神是不会割我的舌头的,只有恶魔会!”
一直坐在篝火旁、安静地看着猎人们纵情喧闹的苏夫人,这时才慢慢地说出了她的意思。
苏夫人:“我想再等等吧,等到今年冬天,他们就满十二岁了、就定下吧。”
当大人们论及他们的婚事时,阿伊吉伦就害羞地抛下艾马和穆昆跑开了,而两个楞“马驹”懵懂了半天,才追阿伊吉伦而去……
41、老营地/山岭上 夜 外
繁星满天——在满天星斗下,是一座高高的山岭,山岭下的老营地,猎人们又围着篝火跳起了“转圈舞”——远远俯瞰,如同一幅变幻着的、无声的剪影。
山岭上,塔坦达坐在一块岩石上,阿伊吉伦、艾马、穆昆三个孩子或坐在他膝上或环绕在他身边,在听他讲述“内目那罕”(民间故事)——塔坦达的声音显得苍老而深沉——
塔坦达:“……就这样,恩都利创造了我们鄂伦春最老最老的先人,教给了我们最老最老的先人最优美最动听的话语和歌声,我们最老最老的先人又传给了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祖先在长睡前又传给了每个‘乌力楞’的子孙们,也包括我们白银纳‘乌力楞’的猎人们——可是恩都利忘记了给我们最老最老的先人创造文字,也许是根本用不着,因为我们的先人们长睡后灵魂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挂在吹着清风的高高的山顶上,所以我们夜里要睡在能看到星星的‘撮罗子’里,为的就是能在梦中和先人们直接说话……”
阿伊吉伦、艾马、穆昆入神地听着,都不由地抬起头,望着头顶上满天的繁星——望着众多鄂伦春先祖们的灵魂。
接着,塔坦达用鄂伦春语深情地吟唱起一首古老的民歌:“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马一呀一杆枪,翻山越岭打猎护呀护山林……”
42、老营地外/山神树下 晨 外
晨光微微吐露,塔坦达和“乌力楞”猎人们在营地外一棵参天大树前祭拜完山神“白那查”,正要上马出猎,忽然发现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三个孩子都穿着带“密塔哈”(即狍头皮帽——用整狍子的头颅,去掉骨肉后,保留狍头上的毛、角、耳朵、鼻子和口,精心鞣制而成)的猎服、背着各自的小弓箭跟来了,便把他们往回赶。
塔坦达:“回去,回去,你们还太小,回去好好练箭吧,还有守护好营地!”
猎人们风驶而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马脱下狍头皮帽,嘟囔起来:“练箭、练箭,光练箭不打猎有什么意思?”
阿伊吉伦:“大人不让我们跟着,那我们自己打猎去!”
穆昆有些担心地:“那告诉我们阿妈吗?”
艾马:“笨蛋,告诉阿妈就不会让我们去了!”
阿伊吉伦:“那我们走吧!”
43、深山林/路上 日 外
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传来了啄木鸟清脆的啄木声。
松树下,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三个小猎人依次走过,阿伊吉伦一边走一边采摘林间野花,一边出谜语让后面的艾马和穆昆猜。
阿伊吉伦:“桦皮船下没有水,桦皮船中彩云飘——是什么?”
艾马:“是摇篮。”
阿伊吉伦:“一个老头愁又愁,两只耳朵让人揪。”
艾马:“吊锅。”
阿伊吉伦:“一座小山圆又圆,一对小鹿卧两边。”
艾马:“耳朵。”
艾马聪明尽露,老实巴交的穆昆总是抢不过哥哥。
阿伊吉伦:“什么东西前边没轱辘,后边也没轱辘——好了艾马,这回让穆昆猜吧。”
穆昆这才有了机会:“是爬犁。”
当路过古树、高崖这些山神“白那恰”的栖息地时,三人就不敢喧哗了,都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过去……
44、深山林/湖泊 日 外
正午时分,深山湖泊象一面藏起来的镜子,湖水被强烈的阳光照耀得发出炫目的白光,明净的湖面上飞舞着一群群蓝色的蜻蜓。
阿伊吉伦从一棵大树后找出一条桦皮船,三个人坐下,慢悠悠地划向对岸,艾马和穆昆忍不住互相泼水嬉戏起来……
45、深山林/“熊仓” 日 外
碱场做好了——缺乏狩猎经验的小猎手们却做在了“熊仓”附近。
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都戴好狍头皮帽,隐藏在碱场外的树林中,并从中发出一声声“呦呦”的鹿哨,恰似真的雄鹿长鸣,呼唤它的伴侣……
很快,一只梅花鹿出现了,竖着美丽的犄角,并停下来舔食碱土。
借着狍皮猎服的掩护,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三个小猎手悄悄接近母鹿,正要拉弓射箭时,突然森林里雷鸣电闪,下起了大雨,母鹿受惊逃走了。
阿伊吉伦也被雷声骇坏了,她慌忙拉起艾马和穆昆,躲避到了附近一块岩石下,浑身发着抖。
艾马却挣开阿伊吉伦的手,站在了岩石外:“胆小鬼!打雷都害怕!”
阿伊吉伦:“布勒格萨满叔叔说,雷神是一公一母两个,他们就像树杈一样,脾气可不好了,一打架就要往下扔火球,都能把大树劈开……”
随着又一声炸雷——炸雷中阿伊吉伦发出一声尖叫,金蛇一样的闪电划破雨帘,顷刻间,森林里已是雨雾蒸腾,一片迷蒙,碱场也成了一条条涓流了。
雨愈下愈大,岩石下地方太小,三个人无法避雨,艾马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棵中空的大树,就冒雨奔了过去,钻进了树洞里,当阿伊吉伦制止他时已来不及了。
阿伊吉伦:“艾马,快出来,那里不能避雨——那是‘熊仓’!”
阿伊吉伦话音刚落,一头黑熊就出现了——正好将艾马堵了个正着!
阿伊吉伦也不怕雷鸣电闪了,她和穆昆跑了过来,大声叫喊着,用弓箭射熊,想把黑熊引开,可是黑熊根本不理睬他们这些小动作,一只巨掌已伸进树洞……
阿伊吉伦急切之中,发现“熊仓”洞口朝天,即所谓的“天仓”,就朝树洞里的艾马大声喊叫起来。
阿伊吉伦:“艾马,快从上面爬出来!艾马,快从上面爬出来!”
塔坦达忙向苏夫人请安:“夫人,‘阿亚’!”
乌兰娜:“夫人生的是男孩。”
苏夫人显得既高兴又伤感:“孩子命苦,一生下来就……就请大兄弟你也给起个名吧。”
塔坦达:“好、好,太好了,正好是一对,就叫‘艾马’吧——怎么是两个艾马?”
欣喜不已的塔坦达突然愣住了——苏夫人从另一个摇篮里竟抱出两个男孩:一个穿着兽皮衣,一个穿着官服缝制的布衣,两个小家伙胖乎乎的,把小衣服都撑得鼓鼓的……
乌兰娜这才多余地解释:“夫人生的是双胞胎!”
塔坦达脸上的欣喜不见了,他很生硬地把女儿放回摇篮里,听任女儿哇哇地哭着,拉着妻子就进了自家“撮罗子”里,还顺手将门帘扯了下来。
37、新营地/塔坦达“撮罗子” 日 内
进了“撮罗子”里,乌兰娜才好不容易挣脱开男人的手。
乌兰娜:“塔坦达,你放手,你干什么?”
塔坦达:“干什么?你这个没成算的、笨女人!还是我头人塔坦达的妻子,你怎么生了一个……你就不能也生两个……你让我怎么办?”
塔坦达语无伦次、没头没脑的话,让乌兰娜惊恐不已,只能求助于布勒格萨满快回来解救了。
乌兰娜:“啊,塔坦达,你疯了,肯定是恶鬼上了身!布勒格萨满啊,你快回来吧,给他跳神把恶鬼赶走吧!”
塔坦达把有些癫狂的妻子按住了:“我说你这个笨女人,快坐下,听我说,这和恶鬼和萨满都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想,我们和大人生前指腹为婚,现在你生下一个女儿,夫人生下两个儿子,这儿女姻缘究竟怎么配?”
乌兰娜听了塔坦达的一番话,这才知道恶鬼没有上了男人的身,而是他昏了头,便生气了——将男人的手一把推开。
乌兰娜:“这你该责问夫人去!她头生驹就……”
塔坦达截住了妻子的话:“不许说夫人的坏话!这不是夫人的错!”
乌兰娜也强硬地:“那也不是我的错!”
塔坦达的确是一时急昏了头,想想,妻子的话没有错,但难题还得解决,很快,他想到了唯一的解决办法,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坏笑——向妻子逼过来。
乌兰娜又有些害怕了,退缩着:“塔坦达,你、你想干什么?”
塔坦达:“那我们就赶紧再生一个女儿吧!”
塔坦达说着就动手动脚,要和妻子亲热。
乌兰娜急了:“不行不行!大天白日的,神灵看着呢,再说外面……”
“撮罗子”外面,传来女人们“嗤嗤”的笑声——然后走开了。
乌兰娜却哭了:“要是咱们先前那两个女儿不都被风吃了,不被你放进白口袋里扔到了祖灵山坡上,不就可以配两、三个也……呜呜……”
妻子一哭,塔坦达就浑身僵住了,然后静静地躺下了来,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眼睛紧闭,强迸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乌兰娜也不哭了,她坐起了身子,把塔坦达的头扶到自己的一条腿上,用双手温柔地梳理着丈夫作为“头人”特有的长发……
过了许久,塔坦达轻轻地吐话了——轻得象风声、象梦语。
塔坦达:“告诉夫人去吧,穿兽皮的那个孩子就叫艾马——他长大会成为一个好猎手的;穿官衣的那个就叫穆昆——他长大也许会成为比我这个‘塔坦达’更大的部落酋长……别的,就以后看神灵的意愿吧……”
38、叠化一组镜头
特写:鄂伦春人用小木棍数数、算日历,30个小木棍拔到一堆为一个月,便在一根绳子上结一个疙瘩,12个“结绳” 为一年——如此反反复复,代表一年又一年……
春天冰雪融化,水满四泽,风舞杨柳;夏天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白云舒卷;秋天霜染山林,大雁南飞,月照林间;冬天雪花纷飞,山寒水瘦,又成冰雪世界——在一年四季的游猎中,在林间摇篮里的三个孩子就象三只雏鸟渐渐长大、出巢了……
字幕:十二年后。
39、白银纳/老营地 傍晚 外
傍晚时分,经过重新修整的白银纳老营地又象十多年前那样:烟薰蚊蝇,女人们有的晾晒采摘回来的野菜、野果,有的剥取桦树皮表皮,使之变得平直,成为制作各种桦树皮器皿的材料……一片祥和气氛。
在老营地外树林间,响起几个稚嫩的声音。
“艾马、穆昆,你们在哪里?”
“阿伊吉伦,我们在这里,你找呀、找呀。”
十多年的光阴象魔术师一样,将当年那个在林间吊篮里粉妆玉琢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健康、美丽、楚楚动人的小大姑娘了——一双精致的绣着花边的小皮靴,一身漂亮的紧裹着腰身的小皮袍,身上背着一副小弓箭,一头乌黑明亮的头发,满月般的脸宠上镶嵌着一双黑宝石般、会说话的大眼睛……无不透着山林中的灵秀和造化的神工!
尽管从林间的窸窣声中,阿伊吉伦已经猜出艾马、穆昆小哥俩藏在了那里,但她并没有去找,而是噘着嘴站在那里,而且有些不高兴了。
阿伊吉伦:“艾马、穆昆,快出来吧!阿妈说过,大人们打猎时小孩子们是不能玩捉迷藏的,要不野兽也会躲起来,大人们就打不到猎了!”
听了阿伊吉伦的话,穆昆背着一副小弓箭老老实实地从一棵树后露出了头,还朝阿伊吉伦歉意地吐吐舌头,而艾马却还躲藏着。
阿伊吉伦急得直跺脚:“艾马、艾马!”
这时,营地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猎人们猎获归营了!
阿伊吉伦鼻子“哼”了一声,也不再管艾马了,和穆昆跑着去迎接归营的大人们去了——艾马这才不再躲藏,也跟着跑去——跑着跑着,把背着的小弓箭丢掉了……
现在,塔坦达总是第一个率先归营,为的是早点看到、早点抱抱他的宝贝女儿——阿伊吉伦。
塔坦达刚下马,阿伊吉伦就象一只林间蝴蝶飞到了他的怀里。
塔坦达:“啊,我的阿伊吉伦、宝贝女儿,还有小伙子们,你们好啊,你们的弓箭练得怎么样了?”
穆昆却回头指着艾马:“艾马哥哥把弓箭都丢掉了!”
塔坦达温和地:“是吗?艾马,记住,要想长大成为一个好猎手,猎马、猎枪和弓箭就是猎人的生命,可不能随便丢掉的!”
艾马很羞愧,低下了头,就要回去捡弓箭,但被塔坦达叫住了。
塔坦达:“艾马,一会再去捡弓箭,先把这些兽肉给你阿妈送回去。”
艾马接过塔坦达从马鞍后取下的兽肉,便向自家的“撮罗子”跑去——跑着跑着,他无意中回头一看,发现阿伊吉伦和穆昆被塔坦达抱上了马背,正洋洋得意地骑着——艾马的眼里露出一丝羡慕、妒忌和怨恨的目光,尽管转瞬即逝……
40、白银纳/老营地 夜 外
平静安宁的山林生活又回到了白银纳老营地,夜晚,猎人们又围着篝火喝酒吃肉唱歌。
阿伊吉伦、艾马、穆昆三个“小马驹”更给篝火晚餐增添了乐趣,他们几无片时安静,就像三只翻飞的花蝴蝶,一会儿穿梭于大人间互相追逐嬉戏,一会儿又学“熊斗舞”,山林中充满了他们童真无邪的笑声。
布勒格萨满有些喝醉了,舌头开始发僵:“我说塔坦达、乌兰娜嫂子,还有夫人,你们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该给他们定亲了吧?”
乌兰娜:“是啊,过得真快,我还担心他们长不大呢——那就看夫人的意思吧。”
布勒格萨满:“不过,你们得从这两个‘小马驹’中选择一个——牵回你们家的槽头了!不过,要是你们两个‘小马驹’都喜欢,那就都牵回去吧——让他们都给你们阿伊吉伦当女婿!”
乌兰娜笑谑着骂道:“布勒格,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萨满,你再胡说八道,当心神割了你的舌头!”
布勒格萨满:“神是不会割我的舌头的,只有恶魔会!”
一直坐在篝火旁、安静地看着猎人们纵情喧闹的苏夫人,这时才慢慢地说出了她的意思。
苏夫人:“我想再等等吧,等到今年冬天,他们就满十二岁了、就定下吧。”
当大人们论及他们的婚事时,阿伊吉伦就害羞地抛下艾马和穆昆跑开了,而两个楞“马驹”懵懂了半天,才追阿伊吉伦而去……
41、老营地/山岭上 夜 外
繁星满天——在满天星斗下,是一座高高的山岭,山岭下的老营地,猎人们又围着篝火跳起了“转圈舞”——远远俯瞰,如同一幅变幻着的、无声的剪影。
山岭上,塔坦达坐在一块岩石上,阿伊吉伦、艾马、穆昆三个孩子或坐在他膝上或环绕在他身边,在听他讲述“内目那罕”(民间故事)——塔坦达的声音显得苍老而深沉——
塔坦达:“……就这样,恩都利创造了我们鄂伦春最老最老的先人,教给了我们最老最老的先人最优美最动听的话语和歌声,我们最老最老的先人又传给了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祖先在长睡前又传给了每个‘乌力楞’的子孙们,也包括我们白银纳‘乌力楞’的猎人们——可是恩都利忘记了给我们最老最老的先人创造文字,也许是根本用不着,因为我们的先人们长睡后灵魂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挂在吹着清风的高高的山顶上,所以我们夜里要睡在能看到星星的‘撮罗子’里,为的就是能在梦中和先人们直接说话……”
阿伊吉伦、艾马、穆昆入神地听着,都不由地抬起头,望着头顶上满天的繁星——望着众多鄂伦春先祖们的灵魂。
接着,塔坦达用鄂伦春语深情地吟唱起一首古老的民歌:“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马一呀一杆枪,翻山越岭打猎护呀护山林……”
42、老营地外/山神树下 晨 外
晨光微微吐露,塔坦达和“乌力楞”猎人们在营地外一棵参天大树前祭拜完山神“白那查”,正要上马出猎,忽然发现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三个孩子都穿着带“密塔哈”(即狍头皮帽——用整狍子的头颅,去掉骨肉后,保留狍头上的毛、角、耳朵、鼻子和口,精心鞣制而成)的猎服、背着各自的小弓箭跟来了,便把他们往回赶。
塔坦达:“回去,回去,你们还太小,回去好好练箭吧,还有守护好营地!”
猎人们风驶而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马脱下狍头皮帽,嘟囔起来:“练箭、练箭,光练箭不打猎有什么意思?”
阿伊吉伦:“大人不让我们跟着,那我们自己打猎去!”
穆昆有些担心地:“那告诉我们阿妈吗?”
艾马:“笨蛋,告诉阿妈就不会让我们去了!”
阿伊吉伦:“那我们走吧!”
43、深山林/路上 日 外
一棵高大的松树上传来了啄木鸟清脆的啄木声。
松树下,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三个小猎人依次走过,阿伊吉伦一边走一边采摘林间野花,一边出谜语让后面的艾马和穆昆猜。
阿伊吉伦:“桦皮船下没有水,桦皮船中彩云飘——是什么?”
艾马:“是摇篮。”
阿伊吉伦:“一个老头愁又愁,两只耳朵让人揪。”
艾马:“吊锅。”
阿伊吉伦:“一座小山圆又圆,一对小鹿卧两边。”
艾马:“耳朵。”
艾马聪明尽露,老实巴交的穆昆总是抢不过哥哥。
阿伊吉伦:“什么东西前边没轱辘,后边也没轱辘——好了艾马,这回让穆昆猜吧。”
穆昆这才有了机会:“是爬犁。”
当路过古树、高崖这些山神“白那恰”的栖息地时,三人就不敢喧哗了,都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过去……
44、深山林/湖泊 日 外
正午时分,深山湖泊象一面藏起来的镜子,湖水被强烈的阳光照耀得发出炫目的白光,明净的湖面上飞舞着一群群蓝色的蜻蜓。
阿伊吉伦从一棵大树后找出一条桦皮船,三个人坐下,慢悠悠地划向对岸,艾马和穆昆忍不住互相泼水嬉戏起来……
45、深山林/“熊仓” 日 外
碱场做好了——缺乏狩猎经验的小猎手们却做在了“熊仓”附近。
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都戴好狍头皮帽,隐藏在碱场外的树林中,并从中发出一声声“呦呦”的鹿哨,恰似真的雄鹿长鸣,呼唤它的伴侣……
很快,一只梅花鹿出现了,竖着美丽的犄角,并停下来舔食碱土。
借着狍皮猎服的掩护,阿伊吉伦、艾马和穆昆三个小猎手悄悄接近母鹿,正要拉弓射箭时,突然森林里雷鸣电闪,下起了大雨,母鹿受惊逃走了。
阿伊吉伦也被雷声骇坏了,她慌忙拉起艾马和穆昆,躲避到了附近一块岩石下,浑身发着抖。
艾马却挣开阿伊吉伦的手,站在了岩石外:“胆小鬼!打雷都害怕!”
阿伊吉伦:“布勒格萨满叔叔说,雷神是一公一母两个,他们就像树杈一样,脾气可不好了,一打架就要往下扔火球,都能把大树劈开……”
随着又一声炸雷——炸雷中阿伊吉伦发出一声尖叫,金蛇一样的闪电划破雨帘,顷刻间,森林里已是雨雾蒸腾,一片迷蒙,碱场也成了一条条涓流了。
雨愈下愈大,岩石下地方太小,三个人无法避雨,艾马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棵中空的大树,就冒雨奔了过去,钻进了树洞里,当阿伊吉伦制止他时已来不及了。
阿伊吉伦:“艾马,快出来,那里不能避雨——那是‘熊仓’!”
阿伊吉伦话音刚落,一头黑熊就出现了——正好将艾马堵了个正着!
阿伊吉伦也不怕雷鸣电闪了,她和穆昆跑了过来,大声叫喊着,用弓箭射熊,想把黑熊引开,可是黑熊根本不理睬他们这些小动作,一只巨掌已伸进树洞……
阿伊吉伦急切之中,发现“熊仓”洞口朝天,即所谓的“天仓”,就朝树洞里的艾马大声喊叫起来。
阿伊吉伦:“艾马,快从上面爬出来!艾马,快从上面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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