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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家  烧脑

　　悬疑烧脑，多角度碎片式叙事，蒙太奇视觉，主角分别是意识体与小说家两条主线，看似不交接但是环环相扣，层层相叠。短篇精简，以电影视觉想象，属高智商类型，虽小众但目标人群明确。

　　那清洁工在活动结束后，等墨晓繁走出大堂之时，便赶紧跟了上来。
　　他就是阿涌，“墨老师！您是墨晓繁墨老师吗？”
　　墨晓繁回头，“你是……”她愕然答道。
　　“我是您的粉丝，我非常喜欢看您写的小说！”他喜出望外，头一回看到墨晓繁本人，难免有些兴奋。
　　墨晓繁勉强一笑，“多谢，你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
　　“是的，是的。我叫阿涌……我太高兴了，居然能在这里遇见您本人……”他越发激动，觉得能与墨晓繁说上几句话特别幸运。“我可以问你要个签名吗？”然后他摸搜身上是否带纸笔。急急忙忙根本没有准备。
　　“没问题；”墨晓繁从自己身上拿出纸笔签上名字，“可以了。”然后递给阿涌。
　　阿涌没有找到纸笔，然而对方已经为他签好名字，他接过后欣喜若狂，觉得墨晓繁本人太平易近人了。不禁说道：“太感谢您了！”随后又是鞠躬又是道谢。
　　“不客气。”她转身走了，内心却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阿涌目送她的背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墨老师，他也希望成为她那样出色的网络作家。只可惜……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
　　这天晚上，一个非常狭小的房间里，阿涌在一张小书桌上正创作他故事的最后一章。桌有一盏小台灯，他没有笔记本电脑，只能用笔在小本子上写了很多段文字。视觉正对着这些文字，然后文字被放大得模糊……随后又被缩小，拉远视觉的距离……最后重新出现不一样的背景。
　　是意识空间——
　　这也是阿涌想象的空间，与墨晓繁的不太一样，里面充满着柔弱的微微暖光，因为有意识流的细小光辉。
　　想象视觉里，菲菲在意识流中寻找Convader的身影，无论她点开哪一个光点都不曾找到Convader——
　　菲菲：“Convader你在哪里？你从我的意识里消失了吗？不，我可以在记忆中找到你，一定可以的……”
　　此时，作为旁白的阿涌他说道：“无论菲菲怎么找，也没能从意识流的光点里找到Convader的画面……她很想从意识流之中寻找一线希望，却事与愿违……
　　良久，Convader还是从黑暗中出来，他身体竟变成半透明的样子，他慢慢走进菲菲身边。菲菲看到他连忙赶上前，伸手去接触他的脸，但是手却无法触摸透明的Convader。”
　　旁白暂停——
　　菲菲眼眶微红，她说道：“你怎么了？”
　　Convader：“我不属于这里，总会有那一刻，我就会消失，化作无形……”
　　菲菲着急地问：“你要去哪里？”
　　Convader：“不去哪里，就是消失而已，一个人的大脑里不能有两个意识。如果我不消失那你就会有事。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占用了你的意识是我不对。”
　　“你要怎样才不会消失？”菲菲不舍，难得有他这么理解自己的知己，怎么说没了就没了，之后都不可以相见了。她很伤心，也接受不了！
　　Convader不再多说，因为他不可以不消失……注定如此又何必眷恋……
　　Convader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菲菲怎么伸手触摸都触摸不到。他们互相对望，Convader慢慢地将菲菲拥抱住，但是菲菲感觉不到他的触碰，最后Convader完全消失——
　　菲菲痛哭——
　　阿涌旁白又响起：“Convader从此消失，不曾再出现菲菲的意识空间里，为了不伤害这个女孩，他把自己这个意识全面瓦解了，以后都不会存在，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最正确的事。”
　　视觉回到房间，时钟显示已是凌晨3点。阿涌在本子最后写的段落处写上“完”字，然后合上本子，首页文字写着的是《寄生意识》。他写完后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墨老师，她会觉得自己写得怎么样呢？有机会一定得给她看看，他很期待有这么一天。
　　
　　19
　　半月后的某天，社区老人康复中心——
　　墨晓繁再次出现中心，媒体不停拍照。墨晓繁一边派着礼物给老人，一边亲切地面向镜头。一切完结后，阿涌捉紧机会走到墨晓繁跟前。
　　阿涌很是兴奋却又有些生怯地说道：“墨老师，打扰了。”
　　墨晓繁转身看他，以为是媒体记者叫她。
　　墨晓繁：“还有要拍吗？”
　　阿涌：“你好，墨老师，您还认得我吗？”
　　墨晓繁思索了一下，不太记得，“你是……？”
　　阿涌：“我叫阿涌，是您的忠实读者，上次您还给我签名，记得吗？”
　　记者早已散去，墨晓繁戴上墨镜。“好像有点印象，你有事？”
　　阿涌有点吞吐，“实在有点唐突，我也非常喜欢写故事，我自己创作了一个故事，但是不知道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他拿出一本蜡黄色的小本子，腼腆地递了过去。“这是我的故事，我想您能为我评点一下。”说完，他对墨晓繁鞠了一躬，态度十分恭敬有礼。
　　晓繁把墨镜提到头发上，她伸手拿过本子来翻，“就这个吗？”她轻声说道。
　　“是的，拜托您给我指点一二。”他诚恳地重复。
　　“你没有文本副本吗？就只有这个？”
　　“我没有电脑，都是手写的，有点草，实在失礼了。”阿涌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
　　“没关系，我可以看这个，我能带回去吗？现在我不方便。我下周三还会再来，可以到时候再还你？”
　　阿涌听了喜出望外，愉悦地答道：“可以，当然没问题，我实在太意外，您还真答应了。”他太开心了！
　　“只要你有才华，凡事皆有可能，我相信你也可以的。”墨晓繁说得有点鸡汤，本来她不是会说这话的人。可是公司和女助理都提醒过她，对粉丝们要多点交流和热情些。于是，她还主动地向他伸手握去。
　　阿涌很是感动，墨晓繁表现得很真诚，面对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粉丝，实在太难得了。两人握住手，阿涌连忙道：“谢谢您！我一定记住您说的话。”
　　整个公益活动结束了。然后墨晓繁离开社区老人康复中心，外面女助理等候已久。
　　女助理无意间看到墨晓繁手上多了一个本子，便好奇地问：“繁姐，这是……？”
　　墨晓繁对助理答道：“一个故事。”
　　助理一听故事，便来了兴趣：“繁姐动笔写新作了？”
　　墨晓繁淡淡回道：“不是，一个粉丝给的。”
　　“粉丝？”女助理有些惊讶。
　　墨晓繁：“他好像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
　　女助理轻声笑道：“他为什么要给您这个？”
　　“他说他也想当个作家，让我帮他评点一下作品，反正最近不忙，我就拿回去看看吧。”墨晓繁说得面无表情。
　　女助理不禁又冷笑起来，‘作家‘？心想还真是异想天开——
　　对话之后，接送他们的车子来了。女助理打开车门，让墨晓繁先上车，自己随后。两人坐车离开。——
　　车子走过几个街道后，经过一处转角处，那个位置刚好开了一间露天咖啡厅。
　　他们二人一并坐在后座。女助理提醒地问：“繁姐，等会儿您想去哪？是先约刘编在会议室见面，还是去浪传媒那里商讨合作网络推广的事？”
　　墨晓繁：“都不去，就在这间露天咖啡厅放下我就行，下午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女助理：“那行。反正都不急，我再给您安排时间。”
　　下车后，墨晓繁来到露天咖啡厅，这时是下午2点45分左右。墨晓繁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迎面来了服务生，她向他叫了一杯美式咖啡——
　　服务生端着托盘走来，他走到方思彦坐的那张台，方思彦正在用一个本子写故事。没有留意服务生走过来。
　　服务生似乎在向他说什么来着，迷迷糊糊他听不清楚，头也有点晕乎乎，眼花缭乱。原来他把眼睛放下没戴，怪不得，他得戴上——
　　戴上眼镜后，方思彦停下手里的笔，抬头望向服务生。“来…来杯美…美式咖啡，谢谢。”
　　服务生愕然，他看向桌子上，不是刚上了一杯热拿铁吗？好像就是前一个服务生上的。
　　方思彦解释道：“不…不知道是谁的，我…我不喝拿铁，给我要…杯热美式吧。”
　　服务生只好回应他：“好的。”
　　服务生在视线前走开，他原来遮挡的地方，远处的位置坐着的是墨晓繁。
　　视线慢慢地拉近在墨晓繁坐的位置上——
　　另一个服务生端过来咖啡，可这时服务生的衣着改变了，衣服的颜色与方才的不一样。
　　服务生从托盘上拿过来咖啡给墨晓繁，“小姐您的热美式，请慢用。”
　　墨晓繁没抬头，她低着头正看着阿涌的本子。随口回应：“谢谢。”
　　服务生离开她坐的位置后，墨晓繁开始小声地阅读本子上面的文字，片刻后，她嘴角上扬。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着：“意识体？这个题材有点意思，但是却写成一个平庸的言情故事。可惜了……”
　　她很快翻到最后面的几页，心理却评估着——这男主写得真没意思，还有些越看越讨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容略带一丝邪念——不过要是人物变得再讨厌一点……
　　不，应该说是更坏，那倒是会变得更为有趣。她从身上掏出一支笔，开始在另一个深棕色的本子上记下文字——
　　视线又再一转，这时服务生的衣服着装又是之前的颜色，服务生走到方思彦的位置。
　　服务生：“先生，您的美式咖啡。请慢用。”
　　方思彦抬头应了一句：“谢谢。”
　　这时，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在方思彦的那张桌子前停下。方思彦发现了他，抬头望过去。那个男人对他笑了笑。
　　方思彦看后，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笑？难道他认识他？
　　男人看着有些面熟，是在哪里见过？但他印象不大。
　　眼前男人见他不怎么理会自己，还带有点看陌生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会意了。男人开始自我介绍一番。
　　他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才说：“真巧啊，喔，对了，我能坐在这里吗？”
　　方思彦顿了顿，“当…当然，您坐。”
　　“我没打扰到你工作吧？”那男人迅速地打量了方思彦全身上下。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动机，不过他眼神动得很快，方思彦没怎么注意到。
　　方思彦：“没…没事。您坐…”
　　“那…谢谢啦。呃……您不记得我了？”
　　“不好意思，您…您是……？”方思彦问到，他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
　　“我是赵医生啊，我经常看到您在我们医院进进出出的。”原来这男人是他母亲住院部的一位医生，但此人不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所以方思彦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就是不记得。
　　方思彦：“喔！想…想起来了，原来您！之前我妈的主治医生说…说他要请假去…去学术交流，赵医生您是…是接替他来负责我母…母亲的病吗？”
　　迟疑了片刻，赵医生才说：“是的，由我接手了。”
　　“那…那我妈的病就拜…拜托您了。”
　　赵医生：“放心，一切顺利，药物现在将病情控制得很好，很稳定。”
　　方思彦：“那…那就好，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真的……”
　　赵医生：“别客气，这是我们该做的。”他停顿了一下，“我看您在写作吗，我不会打扰到您做的事吧？”
　　方思彦轻轻一笑，“不，没…没事。”
　　“您的手表好别致呀。”赵医生忽然留意到他戴的腕表。
　　方思彦皱了皱眉，手表？他低头看那腕表。他想起了——
　　“这…这是我…我妈在我大…大学毕业时送我的礼物，很…很久没戴了，现在看…看上去有点旧，不…不过我是真的喜欢它……”方思彦解释着，有些不好意思，他今日没留意到自己什么时候把这旧手表也戴出来了，不过他倒是很是喜欢……因为是母亲送他的礼物。
　　
　　20
　　那个棕色的记事本上，墨晓繁一边思索着动笔，随之记下了数段文字，她很久没有以手写的方式来记录文字，只是刚好身上带有本子和钢笔，她就随便书写了起来。如行云流水，灵感不断。
　　阿涌的故事颇有创意，但某些逻辑不通，而且故事层次不够具体，还有人物设定太普通，借着原本的故事基础上，她不得不大量改动修饰，把整个人物设定重新表现。让他们的个性更为生动具体。
　　例如，她眼中的Convader，他应该是一个思想极其复杂而心思缜密的意识。因为作为意识本身的他可以穿透不同人的脑海思想里，感受别人的情绪与动机。久而久之，他就会知道很多人的真实想法，人性内更为深入的一面。他可能早已摸索出人类思想，也知道每个人内在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他们各自的弱点，还有心底里最在乎的事物。坦白说，就是洞悉人性的全貌。
　　如此设定下，她脑海里在思维着故事画面，这时的Convader以成允的形象，他坠落在地上，如轻飘飘的意识流光点……有一把声音传出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Convader：“待在这里不见天日，难道永远都不能出去吗？试想一下做一个正常的人类会怎么样，其实我跟他们没有区别，只是缺了一个躯壳。人类那复杂的思维和想法我都有，甚至比他们每一个人的意识都要灵活，细致精巧。他们想象得到的事物，我都可以识别，参透！这就是我身为意识的优势。我是可以成为他们的某一个！从此以后，不需要躲在这里……永无天日且寂静黑暗……”
　　已躺在地上的Convader他睁开了眼睛，缓慢地起来，眼里流露出诡异的神色。
　　Convader继续自言自语，极为小声沉吟到：“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找一个躯壳，捉住人类内心深处的弱点，似乎是最可行的方法！”
　　视线走进Convader的眼睛里，出现了菲菲身影的所有片段画面——
　　如此看来，他第一个实验目标，就是这个女孩……
　　视觉进入了故事画面，呈现的是某个餐厅的一角，那里布置成生日派对的样子，一群人欢天喜地为女主菲菲庆生。利纱把头饰放在菲菲头上，然后亲吻她，菲菲妈妈在一旁摆放食物，还有几个朋友，朋友a拿手机帮忙拍照。整个场景非常温馨欢快，视线慢慢拉近菲菲的脸庞，她笑容满面，视觉画面忽然停止了。所有人都不会动，只有菲菲还可以动，她对望着读者想象的视线，只见她表情惊讶——
　　声音亮起了，正是墨晓繁在为这一段内容作陈述旁白：“故事写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但是……你并没有结束，你的存在只是一个死循环。”
　　菲菲的样子也被定格，Convader从她的身体里走出来，他走出了他们的画面框……
　　Convader茫然失措地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他惊叫：“怎么会这样？！”
　　旁白继续：“小说结束，但是你这个意识并没跟着结束，你还是里面的角色，只要有人再次阅读，你依然是从头开始，回归小说开始的部分。怎么样？你是否意料不及？”
　　Convader猛然愤怒，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震碎了他身后的画面框架，好像被震爆的玻璃镜那般，碎成一地碎片。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骗人，我已经走出意识空间，怎么可能还在故事里？！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