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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女  寻爱  勇敢

　　洛烯见了，愈发嘲笑她：“叫你想吃，吓死你！快洗好了，我们烤鸡吃。”
　　夭夭听了，顿觉有劲了，快快地清洗好鸡。
　　洛烯吩咐着：“丫头，抱些柴来。”
　　夭夭手脚麻利地抱了不少柴来，还不忘抱了许多引火的干草来。眼巴巴地等着他动手烤鸡。
　　洛烯心想这丫头还不傻，还知道屯柴。他不知，夭夭从小就被教导要自己照顾自己，师父在世时她拾柴、抓鸡抓野兔、烧水拔毛、煮粥、采药、下山换米，样样都会，所以师父死后，她还是这样过日子。
　　“罢了，我也饿了。”洛烯认命地点火，搭起柴架，串了野鸡架在火上烤。
　　夭夭靠着洛烯坐下，手里捧着个空碗，盯着烤鸡移不开眼睛。等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小鼻子敏感的吸个不停，小狗一样馋兮兮地等着。
　　洛烯看她馋得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好笑地问：“香吗？”
　　“香。”忙不迭点头，好想吃啊。
　　啪啪的燃柴声里，架上的鸡皮滋滋响，这样饥饿的清晨，这股香味让洛烯都觉得馋饿难耐。多亏他年轻时兵营里打滚，野外露宿时做过。就算眼前只有些灰蒙蒙的粗盐，也足够香味四溢了。
　　待到肉熟时，洛烯试了试，割了一块递给夭夭，叮嘱着：“小心，别烫着了。”
　　嗯嗯。夭夭嘴上应着，赶紧接过来，呼呼吹两口气，张嘴就咬，边嚼边吐舌头，实在是太烫了。
　　“老叔，你真好！”吃着还不忘记讨洛烯开心。
　　“好吃就别叫我老叔了。”洛烯看眼她不堪入目的吃相，总觉得她叫“老叔”好像在叫老鼠。
　　“那叫什么？”
　　“叫九叔。”
　　“九叔是什么？”
　　“叫不叫？叫了就给肉吃。”洛烯威胁着。他行九，想叫他九叔的人多了去，但够上资格的可没有几个，当今陛下就是其一。这丫头，竟然还啰里啰嗦、东问西问的。
　　“九叔九叔，我要吃肉。”为了吃肉，夭夭一点都不犯傻。
　　“给。”洛烯听得舒坦，又割了一块给她。
　　“九叔真好。”接过来，呼呼吹了两口气，不怕烫的吃了。
　　这丫头馋死鬼托生的吗？洛烯慢条斯理地啖肉，端着一份世家贵族的从容雅致。
　　“这么爱吃肉，怎么不自己杀？”洛烯随口问道。
　　呃？夭夭连连摇头，摆着手：“不敢杀，不敢杀的。”
　　“为什么不敢？”
　　“就是不敢。”嘟着嘴想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有会怕的东西。
　　“傻丫头。胆子这般小。”随手又割了一块鸡肉给她。
　　夭夭这回没有接，推着他的手：“九叔，你吃，你吃。”
　　“噢？小丫头，还知道让人了。接着，九叔自己有。”这丫头傻是傻，馋是馋，但也知道对人好。
　　夭夭这才接了，吹了两口气，撕下一块递到洛烯嘴边：“九叔，吃。”
　　洛烯看着递到嘴边的肉，再看了看夭夭等待的目光，含笑张嘴吃了下去。
　　“好吃吗？九叔。”夭夭咽着口水问。
　　“好吃。看你馋的，快吃吧。”
　　就这样，两个人慢慢悠悠、谈笑不停地分吃了一整只鸡。
　　夭夭打着饱嗝，满手满嘴油光，揪着衣服就要擦。
　　洛烯制止了她，拿出一方手帕，为她净了手。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小丫头，以后要用手帕净手，不要用衣服。”
　　“为什么？”
　　“女儿家要爱干净，知道吗？”
　　“哦。”夭夭浑不在意，心里想着别的事 “九叔，明天还吃肉吧。”
　　“还吃？可别想要本王……我再动手了。”才吃了今天，就开始想明天了。
　　“九叔，做嘛做嘛。”夭夭小女儿态的撒娇。
　　洛烯不为所动。
　　“那……”夭夭咬着唇想了想，“你杀，我做。”
　　“你会做？”洛烯表示怀疑，这丫头做个稀粥、煮个野菜也就是熟了而已，煮肉难道也是扔进水里煮一煮？
　　“会啊会啊，我师父教过我的。师父杀，我来做。”心急的表明自己的能力，想让洛烯相信。以前师父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过得很是惬意呢。
　　“你师父死……咳……睡着了，你都不难过吗？”洛烯始终不明白，这丫头难道不知道死了意味着什么吗。
　　“为什么要难过？等以后我睡着了，就跟我师父一起了。哎哎，九叔，明天还吃肉吧。”
　　依然还是不忘记吃肉。
　　“不吃！”那般脏兮兮的事，别想让他做了。
　　“你不吃我吃。好九叔，你把鸡杀了，做好了，我来吃。”死皮赖脸着磨人。
　　洛烯闻言，满脸无奈，实在拿这馋嘴丫头没辙了。
　　
　　洛烯站在屋后，他刚帮夭夭宰杀完野鸡。可怜他堂堂靖王，竟沦落到当屠夫的地步，洛烯内心自嘲着。
　　又到了一大一小两座坟前，除了这里，洛烯不知道还能去哪儿，这山上的日子实在乏味。
　　这段日子的相处，洛烯搞明白了一些事，夭夭的师父是个乖僻的山野郎中，一个男人领着个小丫头日复一日住在这山里，真是不通情理。幸好这丫头还能识得些草药，勉强糊口。
　　让洛烯叹服的是，这丫头不知是天生腿脚利落还是后天练习的，奔跑如风，迅猛如电，靠着这本领日日能抓到鸡。
　　不由得展颜笑了，这丫头啊，不用人操心。转念一想，洛烯又收了笑，这么多日，乐伽、钱峰要是再找不到他，也真是太无用了。
　　不知圣上现今如何，当年先皇驾崩，陛下年幼，太后垂帘干政，倚仗着虎视眈眈的白家。如今，陛下虽已长成，奈何圣体多病，这才让太后权柄久握。
　　原想早早下山去，奈何山中瘴气太盛，且不知山外情形如何，不如等乐伽找过来。反正有个痴傻的小丫头相伴，日子也不太难过。
　　“老叔，老叔，你又在跟我师父说话啊！”
　　夭夭小跑着过来，唤着沉思的洛烯。
　　“小丫头，又叫我老叔，不是说了要叫我九叔吗？”洛烯佯怒。
　　“我忘啦！九叔，快来，肉熟了。”欢喜地喊着，几乎要蹦起来了，拉了洛烯就往屋里走，边走边回头对那坟道，“师父，我要去吃肉了，放心，我会给你留一大碗的。呵呵……”
　　“傻丫头……”
　　一只野鸡，加上野蘑菇，刚好三碗肉。夭夭端了一碗最满的，飞跑着放在坟前，念叨着：“师父，你慢慢吃啊，吃不完了给我剩下点，我先去吃了。”屁颠屁颠地跑回去，坐下来，喊了声：“九叔，吃饭喽。”两手并用，抓起肉来，左右开吃。
　　洛烯被她凶猛的吃相逗得咳了起来，劝道：“慢点吃，这满山都是野味，傻丫头，你要是胆子大点，不是天天能吃到肉吗？”
　　“呜呜，”夭夭边往嘴里塞边摇着脑袋，含糊不清地说着：“不……不敢……唔……”
　　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咀嚼艰难的样子，看得洛烯直摇头。
　　爱吃肉，偏偏又不敢杀生，真是矛盾的很哪！
　　就在洛烯慢慢悠享用的时候，夭夭狂风扫落叶般解决了碗里的鸡肉，眼巴巴地望着洛烯满满的碗。
　　洛烯看了看她碗里仅剩的几只蘑菇，颇善解人意地问：“我不爱吃肉，我与你换换？”
　　“嗯嗯。”连忙点头，推着自己的碗洛到烯面前，小心地看了一眼他，一把抢过对方的碗，抱着就开吃，边吃边说：“九叔，你……不好，你……不爱吃……吃肉，肉好吃，香！”
　　洛烯但笑不语，这丫头就是一只贪吃又顽皮的小狗，给肉吃也收买不了她，她师父养她这么大也是不易。
　　夭夭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吃着碗里的，想着明天的：“九叔，明天……明天我再抓鸡，你……你杀，好不？”
　　果然是只小狗，只想着吃肉。
　　“再抓，野鸡就没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抓得到？”
　　夭夭白了一眼，撅起了嘴以示不屑：“鸡……跑不过我！我想抓……就能抓！”
　　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洛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到底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这样的徒弟？头脑单纯却略懂医术，不怕林中瘴气，又能奔跑如风，闲来以整座山为天地，忙时采药以谋生。看来她师父还是为她费过一番苦心的，不过还是不够，这丫头活在这山中还行，若活在芸芸众生中，必然吃亏。
　　
　　第三章 初见萌情
　　第三日，夭夭喜滋滋出门抓鸡了。待她走远后，洛烯收了笑，双目迥然。他有预感，今日是他在此地的最后一日。
　　他想得没错，不多时，一批人马来到了山顶简陋的木屋前。为首的正是跟随靖王多年的侍卫长钱峰和王府属将乐伽。
　　多日前，靖王接到宫中密报后，只身带着几个侍从从边疆赶回京都城，半路遭人截杀，下落不明。
　　钱峰、乐伽二人一面压下消息，一面调集人马秘密寻找。终于在前两日寻到了靖王的坐骑，这才由老马领路来到了灵泉山。众人服了避瘴气的药，昨夜正是在山中过的夜，是以一早就到了山顶。
　　“殿下，我等办事不力，让殿下受苦了。”钱峰、乐伽屈身请罪。
　　“进来吧。”靖王神情淡淡。
　　二人进屋，一干人等在屋外守候。
　　“陛下现今如何？”靖王开口就问。
　　“回殿下，陛下当日病情凶险，朝中一时乱了套，多亏太医尽心救治，此时已是无碍了。”
　　靖王听了，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来。
　　“不过……”乐伽迟疑道。
　　“不过什么？”靖王看向了乐伽。
　　“回殿下，当日陛下病危的消息一传出，成王就蠢蠢欲动，不轨之心昭著。白家趁机多方勾连朝中众臣，怂恿太后欲立先皇少子为帝。幸亏陛下转危为安，不然朝廷危矣。”
　　靖王听了皱眉，当今圣上庆安帝并非太后亲生，却是由太后白氏一手抚养长大，躲过了成王母子的多年算计，才成就了今日的至尊之位。
　　如今成王母子被远远赶到藩地去了，太后与陛下却起了嫌隙，竟让太后起了废帝之心。
　　若说太后白氏，当年也是个谨小慎微、忍辱负重之人。先皇在世时，不受先皇爱重，又因为无子，受当时宠冠后宫的贵妃和成王两母子欺辱。若非是白氏实在无过错，且有娘家安国公白家撑腰，早就被先皇废了后位。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白氏膝下领养的庶皇子登上了帝位，她当一心一意辅佐圣上，稳定朝纲才是，为何反倒处处夺权，形成了与陛下对立的后党一派？
　　靖王凝眉不语，钱峰、乐伽二人不敢打扰，屋里一时寂静。二人趁机打量了四周，殿下这几日就是在如此简陋之地居住的？锦衣玉食的殿下竟然穿着如此粗糙丑陋的布衣！钱峰心里更添自责。
　　乐伽则在想靖王这几日与何人在一起？这木屋的主人何在？
　　三人各有所思，却听门外传来嘹亮的女声：“九叔，九叔，我回来了……”
　　靖王听到这呼唤声，消融了先前的凝重，笑道：“是夭夭回来了，不要泄露本王的身份。”复又对乐伽说：“你出去看看，莫让人伤了她。”
　　乐伽来不及消化靖王的展颜一笑，也不知夭夭是谁，就领命出去了。
　　
　　夭夭今日特地跑去林深处抓野鸡，想着昨天一只鸡根本不够吃，索性多抓了一只用草绳捆了，一路上鸡鸣人语地提了回去。
　　远远看见了木屋，就放声喊了起来：“九叔，九叔，我回来了。我抓了两只鸡，快来看呀……”
　　待走到了跟前，夭夭又要喊，冷不防木屋四周闪出许多黑色劲装之人，刷刷抽出刀剑对向夭夭。
　　夭夭疑惑地看着这些戒备十足的不速之客，竟然站在家门口对自己刀剑相向，真是比白家的小胖子更坏。
　　“喂，你们这些黑乎乎的人，干嘛站在我家门前？”夭夭无所畏惧地质问。
　　那些人并不回应，只有几匹马儿倨傲地踏了几步。
　　哼！夭夭心一横，脚下加速，瞬间闪过面前几人，眼看着就要到门口，身后飞过几人拦在她面前，横刀相向。
　　夭夭不得不停住了，抿紧了唇，怒目而视。
　　双方僵持之时，但听一声“不得无礼”，如金玉叮咙，似仙乐琴鸣，让人听之就觉悦耳至极，世间怎能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夭夭抬首张望，自门内出来一锦绣青衣、冠带高束的公子。他眉飞入鬓，星眸清凌，看向夭夭道：“你就是夭夭？”
　　“嗯。”夭夭轻轻应了一声，眼前这人只看了她一眼，就让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她羞涩了柔了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话一出口，夭夭生平第一次红了脸，局促地低了头，缩起了被露水打湿后沾满泥土的鞋子，不自在地把手里还在乱叫的鸡往身后藏了藏。
　　耳朵里嗡嗡响，只觉得面前这人长得好看，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比白家的小胖子好一百倍。
　　乐伽温柔地笑道：“是主公告诉我女郎的芳名。”
　　“主公是谁？”夭夭抬眼轻声问了一句，又飞速撇开了眸光，不敢直视，只敢偷瞧。
　　呃。乐伽明显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