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  女人  命运

　　家丁乙：让她去吧，她能咋样，怪可怜的。
　　家丁甲：你懂个屁。
　　赵氏忙将一卷钞票塞给家丁甲。
　　赵氏：给你们买点酒，暖暖身子。
　　家丁乙：那就让她去吧。可要早点回来，别把我们给耍啦。
　　家丁甲：这……
　　赵氏（对女儿）：早点回来，别让人操心。
　　家丁乙：对对。
　　燕子（强忍着）：娘，我、走啦……
　　赵氏点点头。
　　燕子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看母亲。然后向门楼走去，正要开门。
　　保长、赵养清推门进院，燕子吓了一跳。
　　二人（同时问道）：干啥去？
　　燕子：我……
　　赵氏：到镇上买点女人们用的东西。
　　保长：谁让她去的？
　　家丁乙：她去去就回来啦……
　　赵养清：你个蠢货！
　　保长（关上门）：那里也不能去。（对家丁）放跑了怎么办？
　　赵养清：敢出了事，就让你们家女人顶差，听清没有？
　　家丁甲（看家丁乙一眼）：是，老爷。
　　赵氏：保长，我们往哪跑呀，不就买点应手的东西，用得着小题大做吗？
　　赵养清（笑着说）：燕子娘，东西嘛，还能不让买？燕子还小，社会不太平。你去买，你去买。这总成吧？
　　保长：这，这行吗？万一……
　　赵养清：哎，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对赵氏）你说是不是？
　　赵氏：那当然啦。燕，你在家，娘去。
　　燕子点点头。
　　燕子看着母亲走出门楼。
　　保长、赵养清和家丁们看着赵氏远去的背影，然后彼此看了一眼。
　　赵养清（对家丁甲）：那些人呢？
　　家丁甲：我们八个轮着值班。
　　赵养清：万一跑了人，你们家出人。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听清没有？
　　家丁甲：哎哎，老爷。
　　保长恶狠狠，但声音很低的说道。
　　保长：别嘴上哎哎的，要是出了错，我把你们送到炮楼去。
　　赵养清看了燕子一眼，与保长走了出去。
　　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家丁甲嘟嘟囔囔道。
　　家丁甲：哼，吓唬谁呀！小日本是你爹呀是你娘？咱们怕球啊，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不了老子拍拍屁股走人，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咱进家烤火去，受这份洋罪。
　　家丁乙：哥，我听你的。
　　
　　外景 集镇 城门口
　　城墙上刷着标语：建立东亚共荣圈。
　　日军盘查过往行人的“良民证”。
　　赵氏验过“良民证”，随行人走进城门。
　　
　　外景 集镇 “德记中药铺”
　　赵氏走进药铺。
　　
　　外景 集镇 “惠人烧鸡店”
　　赵氏走出烧鸡店，手里已是大包小包，提着不少东西。
　　
　　外景 集镇 城门口
　　夕阳西下。
　　赵氏走出城门。
　　
　　外景 赵先生家庭院 傍晚
　　赵氏走进院子。
　　家丁们：哎呀嗨，买这么多好吃的！
　　赵氏没搭理他们，径直走自己的。
　　赵氏：燕！燕！
　　燕子打开房门，赶紧迎上前去，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
　　燕子：娘，你怎么才回来呀？
　　赵氏放慢脚步，有意地、大声嚷嚷。
　　赵氏：娘买了酒、烧鸡，还割了一大块猪肉，这一路累的，你坐家还抱怨，没心没肺的。
　　燕子：娘，我没抱怨嘛，就是想你嘛。
　　娘俩边说边进屋，又回身关上房门。
　　
　　内景 东房 晚
　　家丁甲、乙一边烤火，一边聊天，进来两个换班的家丁。
　　家丁丙：你们走吧。哎，这倒霉的差事，大冷天的。
　　家丁甲：别叨叨啦，皇帝那差事好，你有那命吗？真是的。
　　甲乙向外走去。
　　家丁丙把钥匙递给家丁甲。
　　家丁丙：别忘了把院门锁上，人跑了我可不负责。
　　家丁甲：你把心放在狗肚子里。就你这球人废话多……
　　
　　内景 北房
　　母女忙着做饭。
　　燕子：上不上钩？
　　赵氏：这就看命啦。
　　
　　内景 东房
　　家丁丙：这么香？你闻闻？
　　家丁丁：我鼻子不行。这么晚啦……你不是饿疯啦吧？
　　家丁丙：真的，谁骗你不是人养的。
　　家丁丙推开房门。
　　
　　外景 庭院
　　夜空下，北房门缝里透出明亮的灯光。
　　家丁丙蹑手蹑脚走向北房，趴在门缝向里瞧。
　　
　　内景 北房
　　母女俩面对面坐在八仙桌旁吃饭，酒、肉、菜摆了一桌。
　　赵氏：呈祥啊，我们女流之辈，不但报不了仇，还要受尽凌辱。你呀，就变作厉鬼吧。来，喝一杯。
　　赵氏把一杯酒放在赵先生的牌位前。
　　燕子拿起嵌有“全家福”的相框，看着赵先生。
　　燕子：爹，女儿……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给你燃香送钱……
　　赵氏：别哭，燕。做人，要活出骨气。
　　燕子（呜咽着）：娘，我忍不住嘛……
　　赵氏（哽咽道）：吃，吃。
　　
　　内景 东房
　　家丁丙：满满一桌子呢，咋办？
　　家丁丁：这娘们，还真能想得开。要点吃喝，再乘着酒兴，把她俩也……
　　家丁丙：吃喝行，做那事太缺德。
　　家丁丁：装什么君子？吃喝嫖赌抽，你那样比我差，这时正经。
　　家丁丙：那是两码事。
　　家丁丁：行行行，算我放了个屁。你不搞，还有日本人呢。
　　家丁丙：那是日本鬼子，不叫人，你抬举他们哪！
　　家丁丁：好好好，是人是鬼咱们不说他，混个嘴要紧。走走走。
　　
　　外景 庭院
　　俩家丁走在院子里，故意放重脚步，不时的吭吭咳咳，弄出响动。
　　家丁丁：婶子弄啥好吃的啦，这香啊！
　　家丁丙：你不是说你鼻子不好使吗？
　　家丁丁：这吃的太香啦呗！（上前敲门）婶子，婶子，哎呀我的娘呀，这大冷天的，嘿嘿。
　　赵氏（画外音）：什么事呀？黑灯瞎火的，我们歇啦。
　　家丁丁：嘿嘿，婶子，我知道你没睡。给我俩匀一点，也暖和暖和身子。
　　赵氏（画外音）：你就不怕我下药？
　　家丁丁：嘿嘿，你是有文化人，不要跟我们这些睁眼瞎的下人一般见识。婶子，婶子，没法子呀，我们这些混口饭吃的，不听人家的指派不行呀。哎呀，好冷啊。你就权当是给野狗扔了一根骨头，赏我们一点吧。
　　赵氏（画外音）：你从东边窗户接吧。
　　家丁丁（向丙得意地）：哎哎，婶子，你真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
　　俩人说着急忙跑到窗户跟前，伸手接着赵氏递出来的东西。
　　家丁丁（失望的）：就这么一点点？
　　赵氏（画外音）：嫌少？那就递给我吧。
　　家丁丁：不少不少，谢谢，谢谢。
　　俩家丁拿着东西就往东房跑。
　　赵氏关上窗户。
　　
　　内景 东房
　　家丁丁撕一块肉就吃。
　　家丁丙：慢着，万一有药呢？
　　家丁丁张大口不敢下咽，又舍不得吐出。
　　家丁丙：咱们先选一个人尝。
　　丁出锤子。
　　丙出剪子。
　　丁出剪子。
　　丙出包袱。
　　二人心情复杂。
　　丁从口里取出肉，丙不乐意，但只好如此地放进自己嘴里。
　　
　　内景 北房
　　燕子：你不是说……
　　赵氏忙用手捂住她的嘴。
　　赵氏将一点药倒进酒瓶。
　　燕子（悄声）：还来？
　　赵氏点点头。
　　母女俩心不在焉地吃着，不时侧耳细听。
　　画外传来东房门开启的声音。
　　母女俩赶紧夹菜，说话声音也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