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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4/12/15
小说
莲花落子
西月 [天津]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评戏

  唱堂会我不要钱。
  为什么?我仗势欺人?我是那样儿人吗?!
  不,我求您帮个忙。
  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我家亲戚来天津买药了,可咱这的药铺都不让卖啊!眼瞅着,不让你挣个辛苦钱。
  不就是买药吗?我帮你亲戚办。除唱堂会,咱私下还得加演一出,鸳鸯配对唱,行吧?于冠群一双圆眼色眯眯地看着罗绫。他就喜欢这种老猫戏弄小老鼠的感觉。罗绫知道于冠群会提非分的要求,一个女戏子常在险恶的江湖走动,哪躲得开一只只黑手,而最佳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用一只黑手,挡住所有的黑手。罗绫点点头:您是明白人,我是这样,再有人欺负我,可就是欺负您!
  没错!谁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打我的脸,我就让他死不了活受罪!于冠群说得轻佻,伸出手食指在罗绫脸蛋划了一下。
  堂会鸳鸯配不必赘述,无非是于冠群得意的奸笑和罗绫逢场作戏的无奈和麻木。可是罗绫最为宽慰的是她慷慨地帮了春来,帮了春来身后那些抗日的队伍。她记住谭掌柜说过这样的话:小鬼子长不了,你这样身份的人,做点抗日的事有好处,你的良心和德行,别人都看得见!
  由于冠群亲自护送,一车药材顺利出城而去。可一路上春来乐不起来,这次买药动用罗绫私蓄,老侯悄悄告诉春来,罗绫去了当铺,当了一个清代罗汉床。这让春来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你算什么男人,办事由女人出面,还让女人为你花钱,你算什么东西!骂完自己,他又骂李副县长,他们哪知道买药有多难!回去第一件事是找县里要钱,想办法把罗绫送当铺的罗汉床赎回来。
  谁知他这一念头,竟酿成杀身之祸。说来事情也是蹊跷,春来小组又一次买回药品,军分区后勤部给春来三人记了二等功。县委书记知道他们辛苦,也多次为本县争了光彩,决定奖励每人十块大洋。可李副县长不同意,并把春来不服从命令一事汇报上去。春来已经和上级部门熟悉了,前去申述一番,上级部门平衡一下,对副县长说,立功的事已成事实,就这样了,奖励大洋的事,还是要县委决定。由于县委书记坚持,最终还是三人每人奖励十块大洋。这事让李副县长私下大骂:妈的,临阵脱逃还要奖励,这工作没法干了!
  这时期日本鬼子在太平洋战场上失利、在中国战场处于守势,八路军举行大反攻,拔除鬼子伪军据点,正面打击日伪政权。接连的胜利,让春来这位县军需部长的仓库饱满起来,一时地主还乡团员、汉奸的家产,鬼子仓库等资产都进了军需部仓库,春来成了县里掌握物资最多的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春来有了一个想法,他要给罗绫攒两件可心的首饰。查抄老财、汉奸的家,很多浮财都登记造册后送到军需部,那年月一切为了前线,钱财物都先由军需部长支配,方便前线使用。
  春来在福贵衣帽店老板那儿看见一只翡翠手镯,他去了两次最终谈妥了价格为大洋十五块。他找到曾和他一起进城买药的助手赵之臣,朝他借了五块大洋,当赵之臣知道要给罗绫买首饰时,慷慨地把五块大洋给春来:你拿去用,以后再还我就是。春来买下这只手镯。
  这时李副县长越发看不惯春来,他私下找赵之臣谈话,告诉他春来仓库的账有问题,准备让他接替春来军需部长的工作。
  赵之臣和春来喝酒时,冯朝趁着酒兴对春来说:部长你要注意,月底副县长可要来查库了,他这人爱找你别扭!
  查呗,老子不怕他。
  这时的春来就恨不得上级马上来命令,派他再去天津买药,到时候他可以把准备好的首饰交给罗绫,他多次想象罗绫拿到首饰的兴奋样儿。
  李副县长对春来买首饰有所警觉,他又派人盯梢,得知春来在福贵衣帽店老板那儿买了一只翡翠手镯,还在豆腐王吉哪儿买了一个银簪子。军需部长哪来的这么多钱?李副县长感到问题严重。这当口偏偏县长和书记去军分区开战前会议,他和武装部长一商量,决定突击检查军需仓库的库存和账目。找来查账的都是有文化有经验人,很快查出问题。一笔数目不小的大洋对不上账。李副县长下令把春来软禁起来,连夜突审春来。
  春来最初认真解释,详细说明自己用什么钱,买了什么东西,可是人家不听这个,一再质问他怎么贪污的,只交代贪污问题。他不说,就吊起来打,打到后半夜,春来说你们让我说什么吧,我说就是了。春来肋骨被打折两根,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只想活命,等县委书记回来在翻供。于是他开始编造怎么贪污、怎么偷仓库的金银首饰……
  李副县长和武装部长如同打了胜仗一样兴奋,李副县长指着冲春来拍桌子大骂:王八羔子,老子早瞅你不像好人,你他妈哪像共产党,你就是国民党,刮民党,大贪污犯!
  该怎么处理,他是立过功的……武装部长悄声问李副县长。
  狗屁功!李副县长吼道:前线战士和鬼子拼命,他个军需部长后边贪污,该千刀万剐!
  他扭身问武装部长和县独立大队副队长,枪毙这样的贪污犯,你们有意见吗?
  两人看着李副县长冒火的眼睛,像表明立场一样,立即表态:没意见!
  春来被五花大绑拉出去,在仓库后院被执行了枪决。战争时期就是非常时期,枪毙叛徒、临阵脱逃者和贪污份子,几乎不需要什么法律程序,几个人点头就可决定。虽然第三天归来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责怪李副县长,责怪他不该这么着急毙人,可看看春来的供词,他们沉默了,也不再说什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天津的罗绫却一直惦念着春来,想着他什么时候能来找她。
  赵之臣又来天津买药,还是要找罗绫的关系。临出发之前,县委书记找到他,送他一个棉手套布包裹的东西,对他说:我们研究了,那个天津女戏子的没少帮咱,这次去天津,咱别空手去,好好谢谢她,把这手镯送她。
  到天津后,赵之臣见到罗绫对她说:春来去执行别的任务,他让我们带给你一只手镯,他说你就喜欢这个。
  这就是春来花十五块大洋,在福贵衣帽店老板那儿买的手镯。罗绫果然欢喜异常,马上戴在左手腕上,手镯粗大,绿光盈盈,喜得她嘴里不住啧啧,右手不住抚摸。由罗绫出面,这次买药没费周折,当他们马车就要上路时,罗绫急匆匆地走来,她带来一个包袱,里面有两双鞋和两件衣服,这是她带给春来的。
  当时赵之臣心里很不好受,他本应该继续说谎继续蒙骗她,可是那样做他觉得不道德。仍然满身学生气的赵之臣对她说:别带了,春来,已经不在了。他编造说:他在鬼子扫荡突围时,牺牲了。罗绫不相信,于是赵之臣又详细地编造一番春来牺牲的过程。
  罗绫蜷缩的身子在颤抖,她神情痴呆,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轻轻摘下手镯,双手捧在心怀不住地摇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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