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清晨。郊外。
河面被淡淡的薄雾轻轻笼罩着,宛若仙境中的天池。偶有几丛青色的芦苇显现在晨雾中,为这白色的幻境增添几分人间的暖色。河岸上,是大片的青草地,每一棵草儿都携着晶莹的露,只为滋润身边鲜艳的小花儿。距离河岸几十米,是一座茂密的小树林,它就像一条深绿色的玉带,在守护着沉睡着的小河。
几声鸟鸣,打破晨的寂静。一个身着白裙、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背着画架走到了小河边。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微笑着摆好了画架,开始作画——画面上,渐渐呈现出白色的雾,沉静的河……
就在这时,女孩儿身后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女孩儿微微侧了下头,那声音便消失了。女孩儿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专心作画。
茂密的小树林里,两个衣着随便、神情猥亵的男青年,隐在树后,脸上露出了邪淫的笑意。
“怎样,像不像昨晚毛片里看到的小妞?”其中一个低低说道。
“依我看,比那个嫩多了……”另一个捂住嘴巴,发出吃吃的笑声。
“敢不敢,啊?”先说话的那个,用下巴冲着女孩儿的方向指了指。
“……不能蛮干,我们最好悄悄接近她,先蒙住她的眼睛,然后……”一个邪恶的计划在两个人的嘀咕声中诞生了。
女孩儿继续画着面前的景致,她被乡村的宁静和美丽征服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两个坏人正在悄悄接近她——直到两只脏兮兮的大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眼睛和嘴巴,她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女孩儿拼命地挣扎,她用双手想去掰开牵制她的那双大手,可是黑暗中的她明显感觉到,还有另外一双肮脏的大手正在撕扯她的衣衫。巨大的恐惧和无奈向她袭来,慌乱中,她使足了力气飞起一脚,踢中了撕扯她衣衫的那个人的下体。
只听一声惨叫传来,随即,女孩儿便感觉到那人恼羞成怒地扑过来,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很快,更深的黑暗向女孩儿袭来,她的头歪向一边,双手垂下来,最终停止了呼吸。
“怎么办,她死了!”在身后牵制女孩儿的男青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扼死女孩儿的那个男青年虽然慌张,但思路还是没有乱,“已经这样了……我们把尸体扔到河里去吧,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说着,二人便往女孩儿的衣服里塞了好多石头块,然后抬起女孩儿的尸体扔进了河里。接着,他们把女孩儿的画架、颜料都一股脑扔进了河里,然后他们两个才气喘吁吁地朝着小树林走去。
“我们会不会坐牢?”其中一个胆战心惊地问。
“这里的草又湿又滑,不会留下我们的脚印,女孩儿尸体被河水一泡也不会发现我们的痕迹,应该不会坐牢吧,除非……”另一个男青年皱着眉头说道。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看到了我们杀人!”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微微的响动,他们一抬头,只见一道身影从小树林的另一头一闪而过。
“啊,那人是……”两个男青年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惊诧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
十年后。
A国,某著名的脑研究实验室。晚九点二十分。
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子双目微闭半躺在黑色皮椅上,他的头上戴着一个银白色金属网,类似脑电图仪器,而这个金属网又同固定在白人男子身上的各种仪器相连,看上去操作程序十分复杂。
在这个白人男子身旁,站着几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还有几位身着A国警员服饰的男子,他们全部神情严肃地看着面前白人男子,以及白人男子身后那面闪烁不停的大屏幕。
偌大的实验室里,静悄悄的,让人感到无比压抑。只有白人男子身上的仪器偶尔传来轻微的滴答声,伴着他轻微的鼾声。
大屏幕上,先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然后出现了车水马龙的街头夜景。接着,屏幕上的画面就像卡片似地跃进,有时快,有时慢,直到在街头暗角处,画面才回复正常速度。因为光线暗,画面不太清晰,但是依然可以看到,有一个体格壮硕、面目凶狠的络腮男子,手持匕首,将一个瘦弱的男孩儿逼到墙角,搜出男孩儿身上的钱物后,用匕首在男孩腹部捅了好几下。接着,大屏幕上出现了络腮男子狞笑面孔的特写,随即,血,开始在大屏幕上蔓延,铺天盖地……
“My God——”半躺在皮椅上的白人男子突然大叫一声,睁大了双眼,似乎从噩梦中醒来。只见他浑身颤抖不已,冷汗直流,大口地喘着粗气,惊恐的望着四周,喃喃说道:“blood……blood……”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助手走过来,按住了白人男子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似乎在减轻他的恐惧感。旁边一位五十多岁,气质儒雅的中国男子,郑伟华教授,却眉头轻轻舒展了些,他转身对一位黑人警员说道:“史密斯探长,你们把影像资料都记下来了吧!我不希望我们的仪器再第二次进入这个年轻人的潜意识,一是因为对他大脑有一定的损害,二嘛,你也看到了,目击人回忆的过程,也是他饱受折磨的过程。”
“Of course,”史密斯警探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The young man because of fear of retaliation to testify, we have on other evidence, but a decision.”(这个青年因为怕被报复不敢作证,我们又没有其他证据,只好出此下策了。)随即,他走上前,拥抱了下郑伟华教授,“Thank you!”
“不客气。”郑伟华教授微微笑道。
“However, I have a question, why do you have the confirmation time in the evening? Mr. Zheng”(但是,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的求证时间选在晚上呢?郑先生)史密斯警探不解地问道。
“从生物钟角度讲,晚上是进入睡眠的时间,这样,人的脑电波会比较弱,仪器可以比较轻松的进入其潜意识。”郑伟华解释道。
“Oh, that‘s great!”(哦,太棒了!)史密斯警探赞叹道。
当史密斯警探和手下一行人带着那个白人青年离开实验室后,郑伟华轻叹一口气,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几个助手在整理仪器。
“教授,我早就说过,我们的仪器没问题了,这都是第几个成功案例了,呵呵!”一个小伙子高兴地说道。
“是啊,教授,我们就差给这部仪器起个好听的名字了,就叫‘正义者’行不行?”另外一个助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正义者?”郑伟华轻轻叨念着这几句话,若有所思。
这时,另外一个助手从实验室外跑了进来,“郑教授,国内L市警方打来电话,要请你回国,借助咱们的仪器破解疑难案件!”
“我说过,目前这台仪器的各项性能还在测试中,不能大范围使用,你直接回绝就可以了!”郑伟华似乎很生气。
“可是……”那个助手似乎很委屈,想必L市警方此次邀请非常真诚、热情,当他磨蹭着朝门外走去的时候,却被郑伟华叫住了——
“慢着,你刚才说,是L市警方?”郑伟华从座位上站起,将“L市”这个词眼咬得很重。
“是的。”助手停下脚步,如实答道,他不明白郑教授为何态度转变这么快。
“回L市警方,我同意他们的邀请,”郑伟华踱到窗前,望着A国上空乌蒙蒙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仪器就叫‘惊魂者’吧!”
“惊魂者?”几个助手窃窃私语,想不通郑教授为什么给仪器起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快速而诡异,如游龙没入天际,如执念掠过心海。
(二)
L市机场。灯火璀璨。
郑伟华一下飞机,便看见几位气质不俗的警官和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等在飞机出口处。为首的那名警官,英武挺拔,冷峻沉稳,他走上前,微笑着握住了郑教授的手,“郑教授,辛苦了!我是L市刑警队队长东方木。本来我们政委要来亲自接你的,却因临时有事去了外地,所以,他便嘱托我一定要好好招待郑教授。”
“不必客气,”郑教授也微微笑道:“能协助L市警方破解疑难案件,是我郑某人的荣幸呢。”
双方正在寒暄,却见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各自拎着一个密码箱从飞机上走下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个体格强健的年轻人。见到东方木后,他们不仅面露喜色,“东方队长,我们回来了!”
“小李,小武,还有诸位兄弟都辛苦了。”东方木上前拍了拍两个小伙子的肩膀,赞许地说道:“这次护送任务做得不错,等郑教授完成任务回A国的时候,你们两个还得带着其余的几位兄弟继续保驾护航呢!”
“感谢队长信任,我们保证不辱使命!”两个小伙子面带自信地说道。
一行人都轻松地笑起来。要知道从A国到中国,横跨大洋,纵然两国警方都做了严密的防范和周密的部署,可是依然担心会有犯罪分子在途中劫持甚至破坏仪器。所以,在郑伟华答应了L市警方的邀请之后,L市警方便派出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来到郑伟华身边,保护他和仪器的安全。
“怎么,郑教授,没看见你的助手呢?”一行人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东方木扫了一眼在场人员,不解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其他助手还在A国实验室忙着攻克一些难题。我的学生程悦,已经提前回到中国做相关准备工作。今天,他也应该来机场接我吧!”郑伟华正说着,便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哎呀,郑教授……这一路上车堵得……滴水不漏呀!”当他看到L市警方一行人后,便停下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郑教授的学生,程悦。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程悦,我让你做的准备工作,你都做好了吗?”郑伟华目光威严地看着程悦,似乎对他的迟到感到不满。
“教授,你放心,都准备好了。今天,我把从研究所借来的车都开来了,呵呵,只为迎接你。”程悦一边说着,一边讨好地看着郑伟华。
“怎么,郑教授不打算坐我们警方的专车吗?”东方木眉毛一挑,“从安全角度考虑,我觉得郑教授还是坐我们的车吧!”言语间,几辆警用防弹车已开了过来。
“慈不掌兵,善不从警,警车上的杀气很重呢!我这个搞科研的人,脾气怪了点,还望各位海涵。”郑伟华不动声色地说道。
闻听此言,东方木眼睛微微眯了眯,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程悦将一辆白色奥迪开了过来,打开车门,等着郑伟华上车。郑伟华整理了下衣装,刚坐进白色奥迪车的后座,便突然咳嗽着跳下车。
“程悦,你在车里……竟然撒了香水!”郑伟华掩着口鼻,指着程悦,神情气愤。
“哎呀,对不起,郑教授,这是研究所里一位女士的车。我忘记了你对香水过敏……”程悦还想解释什么,却见郑伟华一头钻进了L市警方的一辆防弹车,关上了车门。
“出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东方木坐在了郑伟华所在的那辆车的副驾驶,小声叮嘱司机道。透过车子的后视镜,他看见小李和小武拎着两个密码箱坐进了另一辆防弹车。
在滚滚车流中,几辆警车和一辆白色轿车组成的车队,朝着L市公安局方向,缓缓开动。
当车队行驶到L市滨河大桥时,东方木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拿出对讲机,小声嘱咐其他车上的兄弟,“保持高度警觉!”
东方木的话音未落,只见从后面车流当中突然冲出一辆黑色重型越野,它一路蜿蜒前行,超车无数,当行驶到程悦开着的那辆白色奥迪车旁时,便车头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撞向了白色奥迪——
“保护好郑教授!”司机一个猛停车,东方木边飞快地跳下去,向着黑色重型越野跑去。一边跑,东方木一边摸出了腰间配枪,冲着黑色越野的车胎连连射击,只为阻止它对白色奥迪的撞击!
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只听咔嚓一声响,滨河大桥一侧的防护栏瞬间被撞成了两截,白色奥迪和黑色越野双双坠入黑色的滨河水中……
(三)
第二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L市高新技术研究所实验室外的休息室。
“郑教授,对不起!从昨晚程悦坠河到现在,警方依然没能在滨河中找到他的……”东方木顿了顿,把“尸体”两个字咽了回去——在没找到程悦尸体前,暂且还不能确认程悦死亡,作为一名警官,他深知证据的重要性。可是,大家也是心照不宣,滨河水位深且水底地形复杂,即使能找到程悦,恐怕也是一具尸体了。只是,让警方感到奇怪的是,事后他们迅速派出专业救援队和打捞队,在水底找到了白色奥迪和黑色越野的残骸,却一直没有见到程悦和肇事司机的任何踪影。因为滨河水底有暗流,所以警方只能暂且定为,程悦及肇事司机在坠河过程中被甩出车外,从而被暗流卷到别处。目前,搜寻工作依然在继续。
听到这句话,郑伟华夹着烟的手指明显抖了一下,仅仅一天时间,他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在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后,他哽咽着说道:“我已经有好多年不吸烟了……程悦现在正在攻读硕士学位,是我非常得意的门生……要知道,我没有孩子,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郑教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东方木身边的警员小李,因为之前一直护送郑伟华,所以忍不住劝慰起来,“我们怀疑这起撞车事件与金氏集团有关,因为我们这次要用仪器求证的就是一起与它有关的恶性拆迁事件。”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必再等了,按照既定计划,今晚九点开始启用‘惊魂者’,进入求证程序。”郑伟华抬腕看了看手表,分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分,他将烟头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起身,开始进行准备。
“郑教授……”东方木看着郑伟华,目光深邃,他的意思很明显,在痛失爱徒的心情下,郑伟华能否做到求证过程中心无旁骛。
“放心吧,东方队长,”郑伟华又是何等聪明之人,他苦笑了下,“其实,我们搞科研的与你们做刑侦的,是一样的,不能让情绪左右我们的工作,这是铁的原则。”
晚九点十分。L市高新技术研究所实验室内。
一个身形瘦小,面目黝黑的老人,躺在实验室内的黑色皮椅上,头上和身上绑满了各种仪器,正在接受“惊魂者”的求证探测。只见他双目微闭,呼吸轻微,已经进入睡眠状态。而郑伟华和几个技术研究所的人员,以及L市警局东方木一行人,则是神情专注地望着皮椅后面的大屏幕。
实验室里异常寂静,只有大屏幕上的画面在不断变换——
灯火辉煌的街头,再到破烂不堪的拆迁旧区,光线一下子变得明灭不定起来,却是因为在旧区黑暗处,有一户平房起火了。画面急速进行,似乎目击者正在奔跑,但在接近起火房屋后,画面停止了。整个大屏幕都是熊熊大火,连屏幕前的这些观众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气息。接下来,画面一转,一张正在狂笑的男人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这张脸很年轻,但却满是戾气,尤为明显的是他左耳上的两只钻石小耳环,在火光的映衬下发出炫目的白光。
“啊,这不正是金氏集团老总的大公子金世坤吗?”有位警员终于禁不住轻呼出声。
东方木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保持静默。
大屏幕上画面再一转,便是寒光闪闪的刀子,接下来,又是一摞厚厚的钞票……这时,只听皮椅上的老人带着讨好的口气梦呓道:“谢谢这位老总,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醒醒吧!”只见郑伟华在老人耳旁轻轻地拍了几下手,老人便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当他看到周边人的脸色时,便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从‘惊魂者’的求证结果来分析,金氏集团在拆迁过程中遇到钉子户,于是,金氏集团大公子金世坤便带人夜里纵火焚烧民房,却不料被拾荒老人看见。为堵住这位目击者的嘴,他们先是用刀威胁、继而花钱收买了老人。”东方木唇角微微上扬,赞许地说道:“我们也只是怀疑这位老人是目击者,没想到‘惊魂者’替我们探出了真相。感谢郑教授!”
实验室内响起了一阵掌声。
(四)
翌日。上午。L市高新技术研究所实验室。
“‘惊魂者’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人的记忆分为暂时记忆和长时记忆两种,暂时记忆处于显意识中,比如我们对某些数字的强行记忆,记得快也会忘得快;而一个人的经历和遭遇,则是根据时间和情绪的连锁,存留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因为久不被挖掘,貌似已经遗忘,但在催眠的状态下,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很可能显现出来。而‘惊魂者’就是连接记忆和显现之间的通道,类似电视机可以接受到特定信号、进而转变成具体图像一样。”郑伟华站在仪器‘惊魂者’旁边,正在给L市的几位科研工作者讲述“惊魂者”的工作原理,“只是,‘惊魂者’的工作原理看似简单,但是它的设计却非常复杂,因为在人的大脑中,右脑是潜意识脑,左脑是意识脑,‘惊魂者’的触点必须都要顾及到。对大脑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海马钩回对记忆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事实上,记忆的保存和转化得需要多个部位的协同工作,比如说枕叶,负责处理视觉信息,再比如脑干中的中脑是视觉和听觉中枢,而网状系统的主要功能是控制觉醒、注意、睡眠等不同层次的意识状态。等等。”
“有点明白了,”一位年轻的研究员兴奋地说道:“这就好比我们去看病,医生不能简单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要对我们身体的整体状况有个了解——正所谓全面触及,重点突破!”
郑伟华赞许地点了点头,“是的,‘惊魂者’的每一个触点,其位置、大小和射频幅度都经过了严密的测算,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否则真的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真佩服郑教授的精神!你潜心研究了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了‘惊魂者’今日的成功啊!”其余几位研究员由衷地附和道。
“诸位过奖了!”郑伟华轻轻地摇了摇头,“‘惊魂者’在求证过程中,是根据目击者的目击时间来调整其进入的时间段,就像我们打开录像机查看某一天的影像资料一样。在此过程中,因为担心受到某些目击者强大脑电波的排斥,影响求证,所以我们必须借助催眠手段,使目击者进入沉睡状态——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沉睡状态下,人会产生不受控制的梦境,或者说更深层面的潜意识有可能跑出来捣乱,我们明明想求证一个人在三天前究竟看到了什么,结果却可能勾起这个人童年时遭受虐待的记忆。所以说,‘惊魂者’也并非完美。”
听到这里,几位研究员也不免神色凝重起来。
郑伟华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身想去拿什么物件,却瞥见实验室的玻璃门外,正站着一位英武挺拔、身着休闲套装的年轻人,正是L市刑警队队长东方木。
看到郑伟华回头,东方木点头示意,意思是让他继续,不便打扰。可是,郑伟华知道,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东方木又怎会轻易出现在这里——刑警嘛,总是无事不登门。
郑伟华跟几位研究员交代下,便走出了实验室,来到了东方木面前。一番寒暄后,两个人的话切入正题。
“实不相瞒,郑教授,我们又有事相求了。”东方木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虽然程悦和肇事司机依然没有找到,但是经过排查,我们发现那辆黑色越野是金氏集团内部的车辆——如此,这次袭击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们想阻止你的求证。只是他们声称,黑色越野在几天前便已经失窃,所以矢口否认袭击事件。”
“哦?”郑伟华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东方队长,你不会是想让‘惊魂者’充当测谎仪吧!”
“郑教授误会了!”东方木唇角微微上扬,“金氏集团的调查正在进行,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昨天夜里,L市城北某小区外的小树林里却发生了一起杀人案。遇害人是一名男性,三十岁,是被人扼住脖子窒息而死。据说凶犯作案时,被遇害人的妻子撞见,可是奇怪的是,她却拒绝为警方提供任何证据来指认凶手。因此,我们怀疑,这次凶杀案件恐怕也与金氏集团有什么内在瓜葛。”
“这个女人确实是个难题,”郑伟华的眉头皱起来,“在目击者畏惧和掩饰的心理状态下,‘惊魂者’进入其潜意识难度不大,但是在目击者明确拒绝作证的心理状态下,‘惊魂者’求证的难度就会无限增大——这就好比我们想进入一座房子,但是却遭遇到了铜墙铁壁的阻隔。”
“郑教授,我们相信你的实力。”东方木也是深谙心理学,他不多说什么,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
“既然这样,那我们只好用这种办法来求证了……”郑伟华说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五)
晚八点五十分。L市高新技术研究所实验室。
当郑伟华看到目击者时,他不禁楞了楞——这是一位身材瘦削,面貌憔悴的中年女子,她的眼睛很黑很大,看似无神,可却有那么一丝诡异,乍一看,竟然很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因果报应,何须求证。”当中年女子在两个女警员的安排下,坐到实验室里的那张黑色皮椅上时,她突然抬起又大又黑的眼睛,冲着郑伟华幽幽说道。
似乎是被女子的诡异给吓到了,郑伟华安置仪器的动作比起平常来,竟然慢了几分。当他把‘惊魂者’的最后一个射频点安置在女子头上时,女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实验室内,听起来分外瘆人。
“黄翠英,你老实点!”两个女警员在一旁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