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可能
黑乎乎叫做“森宝”的碎片？
老女人的表述顿时让隐蔽在暗处的龙刚强内心一怔，联想到自己之前到科学研究院小区计风绪女儿家，机缘巧合地从神秘小女孩妙妙手中接过来的小碳片。
“你确定，你现在真的希望知道一个对你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有可能为此惹上麻烦的惊天秘密吗？”黑衣怪人没有急于给出答案，反而揭示出其中隐含的利害关系，“如果你决定要这样做的话，我也不是不可能告诉你……”
“那……我看我还是……”老谋深算的印雪蓉自觉失言，连忙改口道，“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吧。”黑衣怪人的语气里带着些速战速决的意味，“时候也不早了，你的手下们站在那边看上去蛮辛苦的……”
很好！双方的交易总算开始了！
大石头背后的龙刚强与程春燕交了交眼色。
“我都准备好了，保证万无一失地交到你的手上。”印雪蓉像个爷们那样拍拍胸脯，不慌不忙地打开她最心爱的金色手提包，从里面取出那张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布，“你要的东西就在白布里包着呢，刚才在车上还打开确认过一遍……”
说话间，老女人开始一层一层揭开白布神秘的面纱。
“太远了，看不清楚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龙刚强不无遗憾地附在春燕丫头耳际道，“只好等一等，看看我们的头儿成思明究竟有多大能耐，能不能从他那个小朋友那里打探出有关‘森宝’的情报来！”
“龙龙快瞧，情况有点不妙！”春燕一惊。
龙刚强循声望去，但见两分钟前还胸有成竹的印雪蓉女士，此刻手头的动作变得有些杂乱无章，浑身颤颤巍巍，将白布随手扔到地上，附头在她平日里最为中意的金色手提包里狂翻一气，嘴里还不住地反复念叨：
“东西呢……东西呢，怎么不见了，明明好端端地放在包里的……”
“坏了，印雪蓉好不容易从小龙那里得来的东西，没准是找不见了！龙龙，我们该怎么办……”春燕迅速反应过来，赶忙侧脸瞄瞄身旁的龙刚强，只见多年的老搭档眉头紧锁，一副严阵以待的神色。
“保持冷静。”龙静默良久，缓缓告诫春燕说。
“找不到了吗？”黑衣怪人冷笑了一声，“说好了交给我的那个东西……”
“别着急，别着急，容我想想……刚才在车上还确认过的……”情绪激动的老女人身体的颤抖变得越来越激烈，忽地转过去冲她愣愣地呆站在后面的三个手下大声吼叫起来：“我放在包里的东西，那个‘宝贝’，现在找不到了，你们看见了吗？是不是被你们偷偷拿走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没有，冤枉啊，印董！”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保镖远远地歇斯底里喊道。
“吵死了……”黑衣怪人在黑布的笼罩中轻轻挥挥手，“稍安勿躁……”
说时迟，那时快，从黑影的嘴部传出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一时间竟对这三个大男人起到了安定催眠的神奇效果……三个人如烂泥般歪歪斜斜倒在了脚下的石头块上，看情形是被对方的笛声一下子给迷倒了……
等等，这笛声，这笛声为何如此耳熟！
听到黑布遮蔽下的黑衣怪人吹奏出的曼妙笛声，龙刚强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辨别着辨别着，龙刚强犹如十七岁那年在黑衣女子笛声的陶醉下极自然的随同调子阖上眼睛，脑海里再度出现当时成片水墨山水间，一叶扁舟翩翩而至的流畅画面。无数银色的黄桷兰型花瓣自小舟体内升腾起来，围绕在自己和春燕周围，形成气旋的架势……
“还是找不到吗？”黑衣怪人停止吹奏，向无可奈何的印雪蓉最后确认道。
“你给我时间，求你给我时间……”印雪蓉犹如一只泄气的皮球，连金色手提包滑落在地也毫不介意，只顾语无伦次地连声乞告说，“我回去，回去一定把你要的东西给找出来，‘森宝’，我知道它叫‘森宝’的……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再给你去找一块，去找那个叫小龙的男人，那个人保准有办法……”
“晚了……”黑衣怪人冷冷叹息道，“违反约定的人啊，当心你的头上吧……”
当心你的头上吧……
第42章 仰头
当心我的头上？
我的头上，会有什么呢？
一定跟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是最强的，没有东西能吓到我！”见身强力壮的保镖们毫无抵抗力地个个瘫倒在地，不知所措的印雪蓉神经质地呓语着，仍不放心地仰头向上查看，“没有东西能吓到我……再给我机会的话，我照样能办到……”
“龙，情况不妙，印雪蓉有危险！”春燕提议道，“我们冲上去救人吧！”
“嗯。丫头，准备好麻醉枪，现在就行动……”龙刚强果断地从腰间拔出麻醉枪，正欲和春燕一道上前阻止即将上演的凶杀场面，无论对方是否就是多年前对自己有情有义的黑衣女子，机构探员的职责所在，都容不得她继续大开杀戒。
然而令ether一组探员们意想不到的一幕仍然不以意志为转移地发生了。
只听不远处“轰隆”一声爆响，黑暗中竟有一块体积庞大的方形巨石从上方的山崖上直愣愣地坠落下来，恰似千斤压顶地将以印雪蓉为中心三米见方的位置整个覆盖下去！还没等这位可怜的老女人叫出声来，便悄无声息地被头上的不速之“客”给彻底吞没了。
“你走远了吗……
用眼看 你在我左右……
用心看 你在我脑海里……”
“当心你的头上吧……”黑衣怪人不无遗憾地对着眼前的巨石和消失在视野中的印雪蓉女士说，“非常抱歉，游戏已经结束了，因为你不如严俊的悔意和这些年来的亡羊补牢，更不如他儿子般的助手严英那般忠诚和有情有义，我就自然不能如同昨晚一样再给你一周的时间，不过说起来你也是罪有应得……”
说罢，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瞥见迎面冲上来两名端着手枪的人影，同时耳边传来正气凛然的呼告声：“站住！不许轻举妄动！”
可惜ether一组的一号和四号探员还是来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目睹印雪蓉成为“巨石压顶”下可悲的牺牲品……
“M机构的探员先生和探员小姐，这里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吗？”面对举枪对准自己的龙和春燕，尽管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黑衣怪人的回应声听起来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胆怯和畏惧，反倒一语道破了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你最好放下伪装，束手就擒！”刚一登场便被拆穿身份的程春燕定定神，厉声呵斥道。
“刚才我们在岩石背后听见你用笛子吹奏的那首曲子了，你就是‘那个人’吧……”龙虽然同样举着枪，态度却明显不如身旁的搭档坚决，也不介意对方识破了自己和春燕的探员身份。
“龙龙，你在说什么呢？”春燕马上听出了搭档问话中的弦外之音。
“有她在场的话，恐难免耽误你我之间的叙旧，要不然的话，先让她……”黑衣怪人答话中用到了“叙旧”二字，全无顾忌地暴露出：她其实就是龙刚强念高中时遇见并带回家的那位受伤的神秘绝色美女……
她的手照例在黑袍中画了个优雅的圆圈。
与此同时，旁边的春燕丫头身子骨突然发软，合眼就要像被砸死在巨石之下的印雪蓉随身带领的三名男保镖一样瘫倒下去，幸而被龙刚强及时注意到并搀扶住，但看样子早已被催眠得不省人事了。
“丫头，丫头！”龙刚强惊慌失措地放声呼唤着，但春燕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放心，老朋友，你的搭档和那几个穿黑西服的保镖，都不过只是暂时睡过去罢了，没有性命之忧，醒来之后，她会选择性地丧失掉见到我之后的某些记忆，正如你多年前我对你所做的那样……”不等对方发话，黑衣怪人却抢先一步就当前的情况做出了说明，并且语出惊人。
“‘多年前你对我所做的那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龙蹲下轻轻地让春燕坐靠在大石头光滑的一侧，然后重新站起来，对黑衣怪人的话感到由衷的惊讶。
“我的意思，正如你看到的那样……”黑衣怪人缓缓地抬起右手，将掌心向下形成爪型放在天灵盖之上，然后五指并拢揪住黑布，做了一个往上掀的动作。
“想到做到……
思念 是相聚的前奏曲……
相聚 是重逢的高潮曲……
重逢 是道别的最终曲……”
随着作为一个整体被掀起的黑布掩饰下的黑衣怪人，她的真实面貌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翘首期待着故人相认的龙刚强眼前！
第43章 黑衣人
怎……怎么回事？
揭开黑色的遮羞布之后，黑衣怪人的庐山真面目却令翘首以盼的龙刚强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是个男的……”
原来，龙此时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个浑身穿着薄纱般半透明黑色蝉衣，下身也如梦中那喊出“百鬼退却”的美貌女子般配合了漆黑的长裤，脚踏黑色皮靴的英俊男儿身！但从对方的相貌观之，居然和曾经的故人出奇地相似，长发在后部扎成了马尾的飘逸形态，双目顾盼生辉，身材匀称高挑，特别是眉心那一点朱砂，不禁令人觉得这男子与从前那位黑衣的女子颇有点“龙凤胎”的嫌疑。
如此一来，便彻底把历来遇事沉着冷静的龙给搞糊涂了。
“你……你是什么人……”对于眼前黑衣男子的身份，龙的理智忽然变得不再像刚才那样确定了。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忘记我曾经为你和你的祖母吹奏过的笛声吗？”黑衣男子嘴角翘起一道潇洒的微笑，“怎么，现在改变看法了吗？”
“你怎么会是男人……那时候我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明明是个女孩子，难道不是吗？”龙刚强满脸狐疑地凝视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抓住对方性别这一点大谈特谈。
“我对你说过我是女人吗，还是承认过我其实是男的？”黑衣男子反问。
“这……这还用说吗，一看不就看出来了……”龙刚强举着麻醉枪的手缓慢垂下，不免认为对方的逻辑很滑稽，通过观察他人的性征来判明性别，是最一般而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不必直接“透视”对象的肉体来近距离查验那么麻烦。
“其实你说得也对，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的身体正好处于从未成熟到成熟的‘过渡期’，所以单从外貌和体态来辨别的话确实像人类中‘少女’的模样……”黑衣男子解释说，“身体处于过渡期之时，内部正起着剧烈的变化，连说话的功能都丧失，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们的交流采取的都是‘以心传心’的方式……”
“过渡期？人类中少女的模样？”龙瞪大两眼，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是的，等到度过漫长的过渡期以后，我的身体就完全成熟了，进入了‘成熟期’，也就是人类中‘成年男子’的状态，这种状态将一直保持到我进入生命的最后一个时期，‘衰老期’，类似人类中‘老年’的状态……”黑衣男子敛起笑容，“诚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处于生命的成熟期，就是跟你一样的男性状态……”
“莫非你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龙刚强作出了大胆的假设。
“我清楚地告诉过你，我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吗？”黑衣男子依旧反问道。
“这……这还用说吗……”龙把话只说到一半，转而想到两个月前关长青苦苦纠缠过的先后利用白明亮、钟得志和钟慧英的躯壳向人类复仇的那股神秘力量，于是脑筋一转，省略掉了“一看不就看出来了”这最后一句。
“留恋是一种病……
过幸福的生活 因为我们是地球一家人……
想幸福的时间 因为快乐是追求的泉眼……
为此而寻找 也是一种幸运！……”
龙不禁想到自己记在日记上的这首小诗。不错，即便不是人类，与人类共同在地球上繁衍生息，也可以算作“地球一家人”的组成部分吧……
“那么，你的身份究竟是……”龙刚强不愿意将猜谜语进行到底。
“真诚者，玛雅人……”黑衣男子没有继续隐瞒。
“真诚者？玛雅人？这是你的名字？”龙每每记起在美貌女子离去时自己甚至忘了询问对方的尊姓大名，心中便悔不当初。
第44章 黑衣男子
自称玛雅人的黑衣男子轻轻点点头。
“既然叫做‘真诚者’，为什么要拿他人的性命开玩笑？”龙问。
“‘真诚者’和对恶者的惩罚没有直接联系……”玛雅人面不改色地答。
“恶者？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龙提高嗓门质问对方道，“你不是让蓝氏制药的董事们帮你找什么‘森宝’吗，还定下了苛刻的期限，一旦到时间无法把东西交给你，你就把他们给处决掉？”
“他们违反约定在先，我只是按照事先的承诺给他们施以惩罚，何错之有？”玛雅人毫不退缩地反问对方，“何况之前死于‘火罚’的关小岭、命丧‘金罚’的穆非以及今晚因受‘土罚’而死在巨石之下的印雪蓉，之前曾经犯下过弥天大错却没有受到应得的惩罚，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知悔改。对于这种厚顔无耻的人渣，我只是代表‘天意’赐予最后一次机会，谁知他们仍未能好好把握住，死了算了，试问又怪得着谁？”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玛雅人……那时你不忍我的祖母被梦魇缠绕而无法安睡，特意吹奏曲子助她入眠，你不忍无辜受伤的我流血死去，连着三天守在我的身旁替我疗伤，等我醒来之后才欣然离去……”龙动情地劝慰对方道，“可是如今你却……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了……”玛雅人不为所动地答道，“因为我是玛雅人，因为我进入了‘成熟期’，变得成熟了……”
“你这不是‘成熟’，而是‘冷漠’，‘凶残’，‘嗜血’！”龙从来听不进去任何人任何形式任何内容的狡辩之词，“亏我这些年来还一直念着你的好……”
“想不到十年不见，你还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单纯’，‘幼稚’，‘无知’，内心充满了‘妇人之仁’！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身为M机构的探员，这些都是你的致命伤，总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到时候看谁能救得了你！”
“我龙刚强本来就命贱，死不足惜，不劳你费心……”龙感觉心中五味杂陈，分辨不出到底是惆怅，惋惜，心痛，抑或是心有不甘，“我只问一句，玛雅人，你能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再滥杀无辜，随意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了吗？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的话……”
“看来你还真是死脑筋得厉害啊，我的朋友……”玛雅人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个叫做‘森宝’的东西，如果对你来说真是那么重要的话，我来替你找！虽然不清楚你如何识破了我是M机构探员的身份，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动用机构的人力和物力的话，找出‘森宝’应该比蓝氏制药的董事们轻松得多！怎么样，现在我保证把你要的东西找出来交到你手上，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其他人，行吗？”
黑衣怪人玛雅人陷入良久的沉寂之中……
“玛雅人，不要令我为难，相信我，尽管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我始终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看！”龙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从不怀疑你的真诚，也请理解我身为‘真诚者’的真诚……既然你主动提出介入我和我的世界，我没有理由不停下来考虑你和你的机构的立场，尤其是你现在的感受和想法。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有机会进入我的世界，但却不急在今日……”玛雅人话锋一转，“今天的游戏必须遵行既定的规则，因为我是‘真诚者’，但昨天的记忆也并非完全没有意义，所以我部分接受你的提议，除了现在已经以游戏者身份和我订立契约的人以外，我不再因为此事牵扯进更多的人，即便按照我的眼光看，他们是罪有应得的‘恶人’……”
“谢谢……”龙刚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第45章 流露
“至于你主动请缨为我寻找‘森宝’一事，我并不打算把它理解为你我之间签订的正式约定，而是作为朋友之间的一种善意周到的‘帮助’……事实上，‘森宝’的十二块碎片，除了我早已到手的八片之外，还剩下四片下落不明，”玛雅人俊朗的面颊上流露出不无担忧的神色，“如果无法在‘最后的日子’来临之前，集齐所有的碎片并把它们拼接成‘玛雅人的面具’的话，到时候不仅是我和我的世界，就连你和你的世界也将遭遇一场剧烈的变故，在这个意义上，帮我玛雅人，也就是同时在帮你们人类自己的忙……”
十二块碎片？
最后的日子？
玛雅人的面具？
黑衣怪人玛雅人的一番话对于刚刚致谢的龙刚强来说，似乎还有诸多不解其意之处，但既然对方承诺不让更多的人卷入这场巨大的漩涡中来，作为机构探员自然喜不自胜，“组成‘玛雅人的面具’的十二块碎片，都长什么样？”
“你过来，到离我更近的地方来……”玛雅人忽然命令道。
龙并不犹豫地往前迈了一大步，既然把对方当朋友，便理所当然地放下了心理防线。更何况，就凭对方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五米和十米之间的差别，不不不，甚至五米和百米之间的差别，说是完全没有意义也并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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