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校园  小说

　　
　　那个女孩叫秦晓萌
　　
　　老天似乎是受了林晨情绪的影响，雨疯了似地下了整整一天，或许是累了，或许也是觉得无聊了，晚上的时候渐渐小了下来。林晨走出教学楼，正想着该到什么地方去，手机响了起来，是凯子打过来的，叫林晨过来喝酒。
　　酒吧里依旧没生意，只有小黑在陪着凯子、张群还有潘娜几个人摇着骰子。林晨在小黑旁边坐了下来，眼前忽然一亮，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女的，淡雅如兰，正轻轻翻阅着店里的杂志，与张群和潘娜的妖艳比起来，给了林晨很不一样的感觉，清馨而又舒心。虽然和凯子等人划着拳，喝着酒，但林晨的注意力大多数还是在那个女生身上。末了，林晨将凯子悄悄拉到了一边：“凯子，和张群她们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凯子看了林晨一眼，说道：“秦晓萌，张群她们寝室的，怎么，看上了？”林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看上去还不错。”
　　“那行，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介绍。”
　　林晨“嘿嘿”了两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来回搓着手，说道：“还不知道她有没有……”
　　“这个你放心，有了也帮你翘过来。”凯子笑了起来，“更何况冠希哥还是专业挖墙脚的。”
　　“这个……不好吧？”林晨僵僵地笑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平静了。凯子看了看林晨，犹豫着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林晨紧张起来。
　　“不过你对她可不要太上心了。”
　　“为什么？”林晨脱口而出。凯子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听我的没错。”
　　“可我……”看到凯子一脸的认真，林晨只好转了口，“那我先想想吧。”
　　“那你要想清楚。”凯子说道，“一会儿我陪她们去逛夜市，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林晨木木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秦晓萌基本上每天都要过来到店里面坐一坐，或是和张群、潘娜一起，或是一个人。每次看到秦晓萌，林晨的心里总是很不平静，很多次都想直接表白出来，但凯子的提醒让林晨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玩感情，林晨不会，也不愿意；放弃，林晨更是一千个不舍，一万个不舍。秦晓萌已经烙在了林晨的心里、脑子里，甚至每一个细胞里。如果说因为美艳而爱上范琳，因为寂寞而爱上李梅，那么对秦晓萌，林晨是真的动情了。
　　周五晚上，林晨草草地主持完班委会，心里想着秦晓萌，一路小跑到了酒吧，不料秦晓萌和潘娜正陪着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喝酒划拳的情景让林晨愣在了酒吧门口。秦晓萌看了过来，林晨急忙收回目光，快步走进吧台，随手将刚脱的外套扔在一边，却突然忘了该干什么，额头的汗珠已连成了一道水线，不断地往下流着。小黑从操作间端出两杯奶茶，送到秦晓萌和潘娜的桌上后走了过来，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林晨。
　　“你干什么了，出了这么多汗？班委会开完了？”
　　“开完了。”林晨语气有点硬。
　　“怎么开得这么快？”小黑有些不解。林晨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见秦晓萌而早早散了会，想了一下，随口回答说：“没什么事就散了。”林晨瞥了瞥秦晓萌，问小黑：“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一会儿。”
　　林晨不说话了，把音响的音量调大了一些，希望能盖住秦晓萌和两个男人的笑声。秦晓萌似乎无视林晨的存在，笑得依旧格外开心。林晨在吧台里呆呆地坐着，猛然间想起了凯子的提醒，合着秦晓萌的笑声，心里觉得越来越不舒服，随即起身走到店外，但又不知道该去哪儿，索性在马路边坐了下来。
　　林晨很想找个人来陪自己说说话，于是想到了李梅，掏出手机想了一下，最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经过上次的事，林晨不敢确定李梅是否真正的原谅了自己，也没奢望李梅现在会来，只是习惯性地想到了李梅，习惯性地发了短信过去，但李梅真的来了，除了惊奇，林晨也有些感动，心里觉得轻松了许多。待李梅走近后，林晨指了指身旁的地面，李梅从挎包里掏出纸巾铺在地上，轻轻坐了下来。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林晨觉得很对不起李梅还有她哥。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晨慢慢说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李梅的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林晨继续说道：“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说，或者说我们适不适合在一起，她现在让我有点犹豫。”
　　“当初你说喜欢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这些？”李梅突然问道。
　　“我……”林晨愣住了，没想到李梅会问到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李梅笑了一下，说：“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林晨听出来这句话里含有其他意思，不好解释，也不能解释，干脆沉默不语。
　　“她怎么让你犹豫了？”李梅回到了林晨想要谈的话题。
　　“她……”林晨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李梅，李梅替林晨说了出来：“她和别人在一起，让你吃醋了？”看到林晨惊讶地看着自己，李梅继续说道：“她现在是你女朋友吗？”林晨摇了摇头。李梅接着问道：“那她知道你喜欢她吗？”林晨想了想，回答说：“应该不知道吧。”李梅笑了笑，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吃醋呢？”
　　“可我很喜欢她。”林晨很肯定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可是……”林晨想起了凯子的提醒，但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李梅。
　　“你又受别人的影响了是不是？”
　　林晨再次惊讶地看着李梅，张着嘴半天没敢说话，待慢慢反应过来后才轻轻说道：“你让我感到害怕了。”
　　“我很了解你，所以我拒绝了你，因为我知道我的感情不适合你，如果在一起，不仅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
　　林晨笑了笑，问道：“那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办？”李梅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我有答案了？”林晨有些不解。李梅反问道：“如果说我让你放弃，你会放弃吗？”看到林晨正在考虑，李梅说道：“用你的心来回答，别思考。”林晨看了看李梅，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她知道你喜欢她或是成为你女朋友，那她一定会为你改变很多的。”李梅说得很慢，但语气很肯定。
　　林晨长长舒了一口气，想要和李梅再说些什么，却瞥见秦晓萌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我和我同——我兄弟聊聊天。”林晨指了指李梅。
　　李梅看了看秦晓萌，站起身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没等林晨开口，李梅已转身走开了。秦晓萌在林晨身边蹲了下来，因酒精的缘故，脸有些微红。
　　“你怎么出来了？”林晨问道。
　　“他们在结账，看你在外面，我就过来了。”
　　“他们是谁？”林晨紧张地问道。
　　秦晓萌狡黠地笑了笑，说：“我给你拉的客人啊。”林晨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后别这样了。”
　　“啊？”秦晓萌似乎没听懂。
　　“晓萌，我们走了。”潘娜和两个男人从酒吧里走了出来，秦晓萌对潘娜招了招手。
　　“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吗？”
　　秦晓萌摇了摇头。
　　林晨的心舒缓了一下，说道：“我教你做奶茶吧。”
　　“下次吧，晚上我还有课。”秦晓萌站起身，看到林晨依旧坐着没动，问道：“天黑了，你不送送我？”林晨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站起身，说道：“等一下，我拿一下外套。”
　　“小黑，我去送一下晓萌，完了你直接回寝室，不用等我。”
　　“好。”小黑在操作间里应声道。
　　卫校有个偏门，离酒吧不远，穿过市场就到了。林晨将秦晓萌送到门口，但秦晓萌似乎没有进去的意思，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慢慢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秦晓萌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林晨有些意外，没想到秦晓萌会问到这个问题，这反而让林晨释然起来，肯定地回答道：“是。”见秦晓萌不说话，林晨轻声说道：“做我女朋友吧。”秦晓萌不好意思起来，想了一会儿，说：“我考虑一下行吗？”
　　“别逗了，大家都这么忙。”林晨有些心急。秦晓萌笑了起来，说：“你都是这样追女孩子的吗？”
　　“我觉得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省略的地方就省略一下算了，别搞那么多形式主义。”
　　“你就这么确信我会答应你？”
　　“要不我现在去买点花，然后再唱支山歌给你听？”
　　秦晓萌白了一眼：“那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
　　“三天。”林晨带着一些不容讨价还价的语气。
　　“好。”秦晓萌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校门。看着秦晓萌消失在不远的拐角处，林晨长长舒了一口气。
　　天亮得很早，林晨起得也很早，准确来说是一夜未睡，匆匆洗了把脸后拉了小黑来到酒吧，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动身开始收拾起来。小黑看得有些吃惊，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林晨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拾着酒吧，小黑想要上去帮忙，被林晨制止了。
　　擦拭完每张桌子，摆好吧台上的物品，林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再次细细端详着酒吧里的每件物品。酒吧里很静，静得让林晨想起了与酒吧有关的所有事和所有人，突然产生一种想哭的冲动。小黑在林晨身边坐了下来，轻轻问道：“在想什么？”林晨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对这个酒吧来说，我就像是一个顾客。”小黑递过来一支烟，说道：“是啊，你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酒吧上了。”小黑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接着说道：“当初你说这个酒吧是你的梦想，可现在……”林晨摇了摇头，说：“现在我心里是一团糟，哪还敢说什么梦想。”
　　“我发现你什么事都是按你心情来做的，完全不考虑别的东西。”小黑轻轻说道。林晨笑了一下，说：“也许吧。”
　　两人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抽着烟，淡淡的烟雾里透着两人年轻而失落的脸。
　　“再有半个月，我们和翔哥的合同就要到期了。”小黑说得很轻。林晨没有搭话，也许是一会儿，也许是半天，才感慨道：“好快啊。”两人再次不说话了，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林晨掏出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林晨接通了电话。
　　“你——最近好吗？”
　　林晨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脑子感觉“嗡嗡”的，呼吸也紧张了起来，呆木了一阵子后淡淡说道：“请问你是？”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在一句“对不起，打错了”之后，林晨的耳边响起急促的“嘟嘟”声。
　　林晨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小黑连着叫了好几声才有了点反应。
　　“谁的电话？”
　　林晨缓缓吐出一口气，回答道：“范琳的。”
　　“她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小黑也有些奇怪。林晨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林晨木木地看着手机，但铃声再也没有响起，随即翻出打过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你说吧，什么事？”接通后林晨淡淡地问道。范琳沉默了一下，轻轻回答说：“算了，没什么事。”
　　“没事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范琳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轻轻地抽泣声。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说。”林晨命令道。范琳依旧不肯开口，抽泣了一会儿，又把电话挂断了。林晨闷闷地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对小黑说道：“小黑，陪我去一趟密松。”
　　“先别激动。”小黑急忙拉住了林晨，“你先想想清楚她找你会有什么事。”
　　“管不了那么多了，去了再说。”
　　“那店怎么办？”
　　“先不营业了。”
　　小黑无奈地站起身，正准备和林晨出去，凯子碰巧进来了。
　　“凯子，你帮我看一下店，我和小黑出去一下。”
　　“出什么事了？你去哪儿？”看到林晨一脸的急切，凯子急忙问道。林晨且走且说：“没时间解释，回来了再说。”
　　“哎，我有事……”
　　“回来再说吧。”没等凯子说完，林晨已钻进了出租车里。
　　密松车站里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大巴，炎热的天气让车站里的所有车和所有人看上去有些懒散。大巴车缓缓进了站，刚一停稳，林晨迫不及待的从车里跳了出来，掏出手机，找到范琳的号码拨了过去。
　　“我到密松了，我上哪儿找你？”
　　“你到小吃街吧。”电话里范琳愣了一下。
　　“好，在那儿等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林晨拉上小黑向小吃街匆匆赶去。
　　范琳在小吃街的街口站着，远远看着林晨和小黑走了过来。而看见范琳后，林晨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眼前的范琳已完全不是记忆中的范琳了，除了一件夸张的白色褶裙和T恤外，头上还别着一朵夸张的红花，腮红也红得有些离奇，看上去像是上世纪70年代的舞女，透露着一股风尘的气息。林晨皱了皱眉头，感觉很不舒服。
　　“你究竟什么事？”林晨问得很淡。范琳显然没想到林晨会来密松，吃惊地看了一会儿林晨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林晨也没催促，将目光移向了小吃街。白天的小吃街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残存的几个小吃摊和偶尔走过的几个人表明这里曾经热闹过。林晨抬头看了看“不夜街”三个字，心里有些酸楚，对于眼前的小吃街和范琳，林晨情愿只保留记忆中的。
　　小黑看着两人都不说话，有些着急，对范琳催促道：“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们都过来了。”林晨将目光移回到范琳身上，看见范琳的嘴动了动，半天才小声说道：“我赌博输了一千块钱，现在还差五百，我今天要是还不上，他们就告诉我父母。”林晨愣愣地看着范琳，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无力地问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想到我吗？”范琳的眼圈有些红了，轻轻回答说：“其实我一直想着你，我身边所有的人，我能感觉到，只有你是真心的对我好。”林晨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小吃街对面走去，小黑看着有些不对，急忙拉住了林晨：“你干什么去？”
　　“取钱。”
　　“你脑袋又发热了是不是？她的话你也敢信？”小黑劝阻道。林晨叹了口气，说：“我不是相信她的话。”
　　“那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你相信她会还你钱吗？”
　　“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林晨取了钱走了过来，看了看范琳，将钱递了过去。范琳接过钱，嘴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林晨说道：“这五百块钱是我给你的，以后不要再赌了。”
　　“谢谢。”范琳轻轻说道。林晨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又走了回来，看了看范琳，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
　　“你真心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天？”
　　范琳轻轻点了点头，说：“喜欢过，真心的。”
　　“谢谢。”
　　林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小黑跟着坐进出租车，正要开口，林晨却闭上了眼睛，轻轻靠在了座椅上，只吐出三个字来：“汽车站。”
　　大巴车上，小黑有些生气，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林晨知道小黑为什么生气，想了想，说道：“小黑，我知道……”小黑伸手示意林晨闭嘴，随即骂道：“我看你脑袋里不仅没货，而且还进了水，有你这么做事的吗？”林晨正要开口解释，又被小黑堵住了嘴：“我们大老远跑过来，给她五百块钱，然后再跑回去，你真是我哥。”林晨笑了笑，说：“我也是看她可怜，所以帮帮她。”
　　“那你看我可不可怜？再看看你，这个月都要要饭了，还这么慷慨。”
　　林晨不说话了，开始严肃起来，似乎是对自己，也似乎是对小黑，轻轻说道：“我毕竟爱过她。”
　　小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兄弟我了解你的性格，可我也是为你好，你这样做，确实是有些过了。”看见林晨不说话，小黑接着说道：“这个月我饭卡上还有点钱，我们凑合着吃吧。”
　　林晨看向小黑，嘴唇微微颤了一下，刚要开口，被小黑堵了回来：“行了，别跟我玩感动。”小黑随即笑了起来，林晨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正说着，林晨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秦晓萌打来的：“你在哪儿呢？”
　　林晨犹豫了一下，觉得暂时还不能对秦晓萌说出实情，正好看到车窗外有一个广告牌，上面写着一个地名。
　　“我现在在桃溪，有点事。”
　　“哦，我现在在你店里。”秦晓萌不说话了，林晨也不敢再多搭话，害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沉默了一会儿，林晨突然想到了和秦晓萌的约定，随即问道：“我们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秦晓萌轻轻笑了一下，说：“我同意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晨看了看满车厢的人，尽量压了压自己的情绪，“你在店里面等我，再有半个小时我就到了。”
　　“那你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