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校园  小说

　　“你也不和我妹说说话，弄得人家心里都有想法了。”小黑边添酒边抱怨道。
　　“和她又不熟，有什么好说的。”林晨说道，“你也知道，和陌生人我是不善言谈的。”
　　“这我知道，可也是我认的妹，也不算陌生人吧？”
　　“又不是你媳妇，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林晨不屑地说，“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我喝喝酒，认什么妹妹玩，难道大学里现在流行这个？”
　　“行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一天和秦晓萌腻味着，我上哪儿找你去？再说你看我这样儿，在爱情方面基本是属于困难户型的，现在也就只能认个妹了。”小黑说得有那么一点委屈，喝下一杯酒后问道：“秦晓萌呢？怎么没和她一起？”
　　“回家了，要不也不会找你来喝酒。”
　　“你这话说得也太没良心了吧？”小黑心里有些不爽快了，而林晨也不退让，说道：“谁让你失恋也拉我下水，这还真算是你的报应。”
　　“别拿这种纯属巧合的事来说事。”小黑埋怨道，“还说是兄弟，这种不着调的事你还能记在心里，而且还记这么久。”林晨“哈哈”笑了起来：“开开玩笑而已。”小黑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举起了杯子：“得了，我能理解你的不着调，要不能做你兄弟？”林晨也举起了杯子，说道：“为了你这句话，我还真要感动一下了。”两人一齐碰了杯。林晨掏出烟来扔给小黑一支，自己点上后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人生中能遇上几个知心兄弟真的很不容易，不过小黑，拉萨酒吧虽然没了，但我们这份情谊不会结束，真希望毕业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干一番事业出来。”听了林晨的话，小黑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慢慢说道：“我希望也是如此，你现在想好了没有，毕业以后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毕业以后我们要是真能在一起，最起码让我们的酒吧再重新开起来，要不把这件事当做我们兄弟间的约定吧？”
　　“可以。”小黑笑了笑，说，“这就是我们兄弟的约定。”
　　两人相互添了酒，为了这个约定轻轻碰了碰杯。林晨突然明白了，很多人对大学生活的记忆和怀念，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在于曾经有那么几个现已被时间所尘封的兄弟，以及曾经那些在现实中很渺茫，而在当时的内心里却激荡不已的豪情与壮志。林晨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小黑，很舒心地笑了笑，一仰头，将满满的一杯酒干了下去。
　　两人在卡玛一直坐到了下午，聊了很多，回忆了很多，喝得也很多。林晨觉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过，走出卡玛后禁不住揽过小黑的肩膀，在校园里一路唱着。由于小黑的个子比较高，迈的步子也比较大，最后林晨几乎是挂在了小黑的身上，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小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晨子，好歹也是三班的班长，注意点形象，我俩要是用这造型在校园里逛一圈，明天准能上校报的头版头条。”林晨带着一点醉意笑着说：“管他呢，难得今天这么彻彻底底地高兴一回，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在大学这么久了，我还有那么一点理想，为了这点残存的理想，上上校报的头版头条也值了。”说着，林晨又往小黑的身上靠了过来，小黑闪了一下身子，躲开了林晨的拥抱。
　　“行了，你要是想丢人自个儿在这慢慢丢，我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在搞同性恋。”林晨“哈哈”笑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问道：“不过说来也怪，以往周末这个时候校园的人都很少，今天怎么多了起来？”
　　“现在快到吃饭的点了，你以为都像我俩，拿酒当饭吃？”
　　“现在几点了？”林晨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差不多快六点了。”
　　“六点了？完了。”林晨一拍脑门，不自觉地转起圈来，嘴里不断念叨着：“完了完了。”
　　“你先别忙着转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小黑摁住了林晨的肩膀问道。
　　“你先回寝室玩会儿，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林晨说着撇下小黑向校外跑去。
　　“你去哪儿？”
　　“接秦晓萌。”林晨边跑边喊道。
　　“靠，你也太无耻了吧？”小黑愤愤地喊道。林晨没有回头，只是远远地摇了摇手。
　　秦晓萌背着挎包在站牌下看着林晨从校门口跑了过来，由于出汗的缘故，身上的酒气愈加浓烈。秦晓萌轻轻皱着眉头，看着林晨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秦晓萌撇着嘴问道，“不是说五点半来接我吗？”
　　林晨的气还没有顺过来，一时没办法开口，只好摆了摆手。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林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已经自动关机了，无奈地笑了笑，带着歉意说道：“没、没电了。”
　　“那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先生贵姓啊？”
　　“什、什么意、意思？”林晨有些不明白，喘着粗气问道。
　　“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和哪个小姑娘喝得把自己是谁都忘了。”秦晓萌调皮地说道。林晨瞪了秦晓萌一眼，说道：“我就和小黑坐着聊了聊，瞎吃什么闲醋啊你。”
　　“我吃闲醋？你也太自信了吧？”
　　“听你这意思好像对我是很无所谓了？”林晨心里有些不悦了。秦晓萌也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了，急忙转了话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歪了，就算我是在吃闲醋。”
　　“什么叫‘就算’？”林晨有些不依不饶，“秦晓萌，你今天必须把这话给我说清楚，我看现在不是我和哪个小姑娘喝醉了，而是你和哪个小男生喝晕了。”
　　“你……我不和你说了。”
　　“不行，你必须和我说，而且还要给我说清楚。”
　　“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秦晓萌转身走了几步，见林晨依旧黑着脸站着没动，只好走了回来。
　　“好了，你别生气了，是我开错了玩笑，对不起嘛。”秦晓萌挽起了林晨的胳膊，一脸歉意地说，“我真的饿了，去吃饭吧？”
　　“气都让你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那你陪我去吃嘛，等我吃饱了，也有力气听你骂啊。”
　　“你……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啊你？”林晨禁不住被秦晓萌逗得笑了起来，秦晓萌也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刚才我不是故意让你生气的嘛。”
　　“好了好了，吃饭。”
　　“那你不生气了？”秦晓萌将头凑了过来，认真地看着林晨的眼睛轻轻问道。
　　“还有那么一点，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那我们去吃折耳根炒饭，好不好？”秦晓萌问得很诚恳。
　　“不好。”林晨拒绝得很干脆，“你别得寸进尺。”
　　“为什么？”秦晓萌有点失望。
　　“你知道我不爱吃折耳根。”林晨在刚来的时候曾吃过一次折耳根炒饭，随后连着两天都没了胃口，现在一听到折耳根胃就感觉很不舒服，不禁皱起眉头说道：“你就不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吗？”
　　“可折耳根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菜啊。”秦晓萌希望能说服林晨。
　　“所以你们这儿的人很奇怪，拿折耳根当特色菜，真怀疑你们是不是舌头出了毛病。”
　　秦晓萌见没了希望，撅着嘴不说话了。
　　“真是的，吃个饭都这么费劲。”林晨不禁抱怨起来。
　　“那我带你去吃豆花面吧，估计你会喜欢吃的。”秦晓萌又提议道。
　　“可以。”林晨点了点头，因为至少是和面有了关系。
　　市场里有一家豆花面馆，秦晓萌说那里比较正宗，正在吃饭的点上，面馆里的人特别多。林晨看着有些心烦，而老板很利索地从旮旯里取出一张折叠桌在门口支了起来，招呼着林晨和秦晓萌坐了下来。
　　“那不是汤圆他们吗？”秦晓萌用手指了指里面。林晨顺着秦晓萌指的方向看去，汤圆和陈倩正埋头吃着面，桌上堆着几大包东西，用购物袋装着，林晨起身挤了过去。
　　“吃了没？”汤圆打了声招呼。
　　“正等着呢。”林晨翻了翻购物袋，是一些床单、枕头之类的东西，笑道：“怎么，这就独立了？”
　　“准备把房子收拾一下，今晚就住那儿了。”汤圆说得有些得意。
　　“去我们那坐一会儿吧？”陈倩邀请道。林晨开着玩笑说：“这么快就进入女主人的角色了？行，今天就当我和晓萌给你们闹洞房了。”
　　“滚一边去。”汤圆脸上依然洋溢着得意。
　　五号公寓的外体看上去很新，像是刚盖好不久，外露的过道里挂满了湘雨学院标志性的床单和被套。
　　“看来真的是五号公寓。”林晨对眼前的景象有些感慨。
　　汤圆和陈倩的房子在二楼的最里面，是个单间，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两把椅子。汤圆从购物袋里掏出纸杯和矿泉水，倒了两杯递给林晨和秦晓萌后说道：“就这房子，每月一百二，还不算水电费。”
　　“满足吧你，现在你好歹也是有房一族了，哪像我，还蜗居在集体宿舍里。”林晨开起了玩笑，“要不我也在这儿整一间，咱俩做个邻居？”
　　“我这已经是最后一间了，本来八十就够了，他妈的房东坐地起价，被骗了。”汤圆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行了，现在全国的房价都在涨，你有什么不平衡的？好歹也算有个家了。”林晨开玩笑说，“你也不早一点请我来，最起码给你放放鞭炮谢谢土什么的。”
　　“我们就在这住一下，又不是生活。”陈倩将袋子里的东西归置到位后说道，“晨子，你和秦晓萌先坐会儿，我买点啤酒上来，你和汤圆边喝边聊。”
　　“唉，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家庭主妇，羡慕啊。汤圆，原本我以为有个女朋友就不算单身了，现在和你一比我才发现我还是个流浪汉。”
　　“说什么呢你？”秦晓萌在林晨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大家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下来，林晨和秦晓萌沿着马路边静静地走着，从汤圆那儿出来后两人就一直沉默着。
　　“我们也租个房子吧？”秦晓萌突然说道。
　　“啊？这……不太好吧？”秦晓萌说出了林晨的想法，林晨心里有点惊，有点喜，又有点臊。
　　“有了房子我就可以天天看着你，省得我担心你和哪个小姑娘又跑出去喝酒了。”秦晓萌想用玩笑话减轻林晨心里的羞臊。
　　“你还说，给你说了是和小黑一起喝的。”
　　“我又没看见。”秦晓萌调皮道。
　　“懒得跟你说了。”林晨叹了口气后接着说：“汤圆说他那儿已经是最后一间了。”
　　“听我同学说在怡苑路也有出租房，我们明天去看一下吧。”
　　“那可以，怡苑路离学校挺近的，很方便。”林晨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怡苑路实际上是一个小巷子，一直通向一个小的居民区，里面的建筑比较复杂，有新盖的居民楼，也有破旧的小平房，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小的工厂。星期一下午，林晨和秦晓萌都没课，经多次打听后，两人终于在一幢两层小楼里找到一间小套房，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兼顾着一家小的木材加工厂。房子有些旧，墙壁也有些黑，里屋窗框上的玻璃也基本残缺不全，用几张泛黄的报纸糊着，地上到处散落着废纸片。林晨和秦晓萌的心里都有些犹豫。
　　“现在房子都不好租，你们还算幸运，这家前天刚搬走。”房东提醒道，“你们现在要是不租，明天可就没了。”
　　“那月租是多少？”秦晓萌问道。
　　“一百五。”
　　“太夸张了吧。”林晨被一百五的价格吓到了。
　　“这是套房，不是单间，在这一片算是便宜的了，像这样的房子在其他的地方至少也要一百八。”看到林晨仍在犹豫，房东问道：“你们要不要租？”林晨看着秦晓萌，思量了一下后最终点了点头：“租。”
　　“电费和水费怎么算？”秦晓萌问道。
　　“电费一度六毛，水费你们俩每月是五块。”
　　林晨再次看了看房子后问道：“能不能把墙刷一刷，这也太脏了。”
　　“可以，我这有涂料，不过你们要自己刷一下，这两天我顾不上。”房东说道。林晨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房东，说道：“算上月租，给你两百，你帮我们刷一下，如果有剩余，就把里屋的窗子修一修，三天后我们搬过来。”
　　“可以可以。”房东笑着接过钱，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卸下两把后交给了林晨，“这是门上的钥匙。”
　　送走房东后秦晓萌埋怨道：“你不用给他钱的，这是他应该做的事。”
　　“没事，我也想快点弄完，就当请一小工了。”林晨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后说道：“我们也应该买条床单和枕头，再买几张画、墙纸之类的东西，把这房子简单地装修一下。”说完，林晨指了指里屋的门说道：“最好折些纸鹤，串起来可以做个门帘。”
　　“好，到时候让寝室的人帮我一起叠。”
　　“就是房子有点大了，一个破沙发，一张破床，看起来空落落的。”林晨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那就买个桌子吧。”秦晓萌建议道。
　　“那买来能干什么？”
　　秦晓萌想了一下，说：“那就再买个电饭煲和电磁炉，我给你做饭吃。”
　　“别逗了，你会做饭？”林晨有点不相信。
　　“我在家经常做的。”秦晓萌很认真地说道。
　　“那这样的话就还要买些筷子和碗了。”
　　“还有盘子、大米、油，对了，盛汤的小盆子也要。”秦晓萌补充道。
　　“还有酱油、醋。”
　　“窗帘也要买一个，这个太脏了。”
　　“最好再买个电视机和DVD，二手的就可以，要不晚上也没事干。”
　　“那还得买个放电视的桌子和放碗的柜子。”
　　“对，还需要个茶几。”
　　“还有还有……”
　　“不行，得列个单子了。”
　　……
　　林晨和秦晓萌一直商量到了天黑，看着满满的两张单子，林晨有点蒙了，喃喃道：“当初只想租个房子而已，怎么租出来这么多东西？”
　　“好像个家哦。”秦晓萌看着单子感慨道。
　　“得算一下需要多少钱。”林晨清醒了过来。
　　“我来算。”秦晓萌抢过了单子，几分钟后报出了数字，“大概一千五左右。”
　　林晨搓了一把脸，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买，都买，就为了这个家。”
　　“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啊，我卡上也就五百多一点。”秦晓萌有些失望。
　　“没事，马上到月底了，家里很快就会打钱过来。”林晨并不怎么担心。
　　“那我们很快就有家了。”秦晓萌脸上露出了喜悦。
　　“是啊，是家，不是房子。”
　　“现在我感觉真的好幸福。”说着，秦晓萌在林晨的嘴角上吻了一下。
　　“等会儿，关键的一样东西忘了，没被子。”林晨扫了一遍单子后发现还是少了一样东西。秦晓萌笑了笑，说：“我寝室里正好有两床，到时候拿过来一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