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卧底  睿智

　　“嗯。”
　　“晚上……有其他事吗？”罗子良小心翼翼地问。
　　“……”
　　“如果没事，我想请你吃饭。” 罗子良说。
　　罗子良的邀请在吴小莉的意料中，她本想拒绝，但权衡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下班后来接我。”
　　“好的。”罗子良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一定准时到！”
　　挂了手机，略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吴小莉又进入了工作状态。她看了看晚间值班编辑的日志，见没有经济版的新闻线索，于是自己考虑起今天的安排来。这两天没什么大的经济新闻，除了商家有气无力的价格战外，实在没有什么能糊弄读者的东西。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何氏，想到了何海洋，反正手头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如到何氏走一遭，说不定还可以知道点其他媒体还不知道的消息，如果何海洋不反对，还能抢个第一报道。于是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出了办公室。
　　
　　当接待小姐打电话告诉何海洋吴小莉来访时，他一个激灵，既意外又有些惊喜，于是赶紧让小姐请吴小莉到自己的办公室。
　　吴小莉走了进来，穿着新买的套裙，一脸的微笑，让人见了春心荡漾。
　　何海洋笑着看着她，说：“稀客，请坐。”
　　吴小莉笑着：“稀客好像算不上吧，离上次来也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
　　“感觉上好像有些时间了。”何海洋说。
　　“那是因为你这边事太多。怎么现在你坐进总经理室了？何……你爸呢？”吴小莉不知道何思成的病情，见总经理室里坐的是何海洋，有些奇怪，便随口问道。
　　“我爸……身体不太好，他的位子短时间内由我接任。”何海洋尽量说得很轻松。
　　“哦，是这样。”吴小莉收起笑，聪明的她立即就感觉到了其中的隐情。现在何氏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何思成病得不是很严重，在这种时候，他是一定不会让何海洋来接管何氏的！但既然何海洋对此装的若无其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礼节上，她还是需要表示一下关心，于是她说：“不好意思……他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何海洋笑笑。
　　“那就好。”吴小莉也笑笑，“由你来接任总经理，对你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确实是。”何海洋点点头，然后开了个玩笑，“不过如果能得到你的支持，也许这个挑战的难度会小一些。”
　　“我？”吴小莉一下子笑出了声，“我倒很希望能帮你点什么，可惜我除了能写点稿子以外几乎什么也不会……不过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好的。就冲你这句话，我想何氏一定不会有事，否则岂不是连你都对不住？”
　　“那当然，”吴小莉笑，“你别无选择。”
　　何海洋笑着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有事吗？”
　　“难道只有有事才能来吗？”吴小莉看着何海洋。
　　“当然不是。”何海洋心里有些甜。吴小莉的这句话，让他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之间变得竟是那么近！
　　“不过今天来确实有点事。”吴小莉收起笑，郑重其事起来。
　　“噢？什么事？”何海洋心里有些失望，有种被吴小莉狠狠涮了一把的感觉。
　　吴小莉突然笑了起来：“逗你呢，干吗这么紧张……”
　　何海洋也笑了起来，很兴奋，还有些别的什么感觉，热辣辣的，似乎还有一丝轻微的满足与幸福感，但无法言表。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煞有介事地说：“你要知道，你的这种黑色幽默是要遭到‘报复’的。”
　　“是吗？”
　　“是的。”
　　“好啊。”吴小莉笑着看着何海洋，越发的可爱。
　　看着吴小莉，何海洋心里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忽然，他的脑子里对这种感觉闪过一个疑问式的定义：这是否是初恋的感觉？
　　
　　九
　　
　　下午下班后，吴小莉刚出报社大楼，就见罗子良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正站在不远处向这边张望。见吴小莉出来，罗子良满面笑容地走上前，将花递给她，说：“送给你的。”
　　为了稳定吴小莉跟自己的关系，罗子良最近看了不少关于恋爱方面的书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女人都有一种虚荣心，要想取得她们的欢心，必须投其所好。其实这是一种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里都通用的经典式废话，不过此时罗子良却如获至宝。后来他又咨询了几个能在情场上呼风唤雨的几个朋友的意见，最后决定用玫瑰花来换取吴小莉的欢心。
　　吴小莉接过花，淡淡地笑笑，问：“准备到什么地方？”
　　罗子良对吴小莉没有表现出预期的热烈反映而有些遗憾，不过总算看到了她的笑，估计对上次的不愉快也会有一点抵充，于是很开心：“你说吧，只要你喜欢就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吴小莉。
　　“那就豪杰酒吧吧，近一点。” 吴小莉说。
　　“好的。”罗子良答应着，向正往这儿驶来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
　　出租车向豪杰酒吧飞快地奔驰着，但驶了五分钟后，车子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罗子良问。
　　“不好意思。”司机说，“车子抛锚了，看来你们两位得另外叫车了，很对不住。”
　　“真是倒霉，”罗子良没好气地看着司机，身子未动，“出车前你不能把车子好好检查一下吗？你是怎么做生意的？”
　　“这位大哥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人还有个三长两短呢，更何况是车子，你以为我想它出毛病啊？”司机斜眼看着罗子良。
　　“算了算了。”吴小莉从包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元钞票递给司机，“找钱。”
　　“干吗要付钱！”罗子良一把把吴小莉的手拽回来，“这样的服务，根本就没有资格收钱！”他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原则性。
　　吴小莉皱起眉头看了看罗子良，心里有些不快。这哪是一个男人的作风！
　　罗子良见吴小莉不悦，于是赶紧改口对司机说：“算了，今天大哥我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钱拿去吧，快点找钱！”
　　司机看了看罗子良，鄙夷地笑笑，接过钱找了零。
　　下了车，吴小莉一言不发。罗子良看看她，感觉自己应该打破沉默，于是凑上前强做了一个笑脸，说：“到豪杰酒吧还有两三百米呢，你看是另外叫车……还是走过去？”
　　吴小莉因为罗子良的唯唯诺诺而越发不快，头也没转， 一面往豪杰酒吧走去，一面面无表情地问：“你很有钱吗？”
　　“噢，”罗子良尴尬地应了声，想想好象应该再说点什么，便又强笑：“你真好，这么节约，找到你真是我的福气……”看了看吴小莉，又补了句：“八辈子的福气！”
　　吴小莉没再搭话。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实在想不出该说点什么！
　　罗子良再也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话题来让吴小莉开口，于是一时不得不沉默着。
　　他们默默地走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但走了不一会儿，吴小莉突然放慢了脚步。她看到了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幕！
　　前面不远处，两个长发小混混正将一个漂亮女孩逼在一个已打烊的店铺前，不知廉耻的动手动脚。女孩孤立无援，惊恐万状。
　　一个混混说：“小妹妹，何必那么假正经呢，你看我们长得这么帅，你跟我们玩玩也不吃亏啊，更何况我们还是处男呢。”
　　另一个说：“不瞒你说，我们看上你是你的运气，有多少妞儿缠着我们我们理都不理……”说着，在女孩身上四处摸着。
　　女孩惊恐地一面挣扎，一面无力地叫：“不要，不要……”
　　吴小莉看看他们，又向罗子良看看，脚步越来越慢。她想起了何海洋当时在草坪公园救自己的情形。作为自己的男朋友，这种义无反顾应该是最起码的一种素质，而此时就有一个考验自己身边这个人的机会。不过吴小莉旋即在心里苦笑了起来。罗子良不具备这种素质，这一点无需考验。
　　罗子良当然不傻，他很清楚，现在是真正表现自己男人气概的时候了！他略作思忖，然后挺了挺胸，提起底气，对吴小莉说：“我最看不惯这种小人了，净欺负女人！你在这儿站着别动，我去教教他们什么是正义！”
　　吴小莉停住了脚步，一声不响地看着罗子良。她倒真希望罗子良能做到这一点。
　　罗子良稍作迟疑，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已经骑在了虎背上，于是咬了咬牙，迈开步子向两个混混走去，一副“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豪迈与无畏。
　　但离两个混混越近，他的心跳得就越厉害。他清楚无比地知道，要是真得跟这两个家伙干上了，自己百分之百将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此时自己想娶的女人就站在身后，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一个多少可以令自己减少恐惧的假想：小混混做坏事时应该是很心虚的，自己来得正义一点，说不定就能把他们吓退！
　　于是在走近两个混混身边后，他用力咳嗽了一声，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说：“兄弟……”
　　被拍的混混回过头，看了看罗子良，二话不说，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他妈的，你想干吗？老子是你这种人渣碰的吗，你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出来找打是吧？”
　　另一个混混也转过身，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看着罗子良。
　　被调戏的女孩也许是一时被吓呆了，竟不知趁机跑开，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罗子良好不容易才堆起来的一点底气一下子散了，心里一惊，却突然想到一个话茬，于是忙哈了哈腰，一脸干笑，说：“嘿嘿，兄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借个火……”
　　两个混混对看了一下，被拍的那个冷笑了一声，上前卡住罗子良的下巴：“借火？你他妈的烟在哪儿？”
　　罗子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并不高明，于是忙不迭地说：“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打扰两位了，你们接着——来……接着来！”
　　“那还不快滚？”另一个混混喝了一声。
　　“是是，是是，不打扰两位……”罗子良一面说一面退。
　　等退到吴小莉面前，猛一抬头，只见她正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罗子良心里一沉，心想这次自己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事情尚未定局，怎么说也得努力一番，于是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刚才那两个家伙说如果我多事他们就对你不客气，我不想让你有事，所以只能做一次见死不救的小人了。不过我想…… 你一定会理解的。”顿了顿，又说，“是吧？”
　　吴小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罗子良，目光让罗子良不寒而栗。这时他突然有点恨起自己来，多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啊，结果却被自己给败了！他心虚地将目光移开。
　　“我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吴小莉冷冷地说着，不等罗子良答话，便转身离去。她已经真实地看清了身边的人，这不是她所要的！
　　罗子良看着吴小莉的背影，本想再说一句“我送你吧”，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僵僵地站在那儿，强烈的失落与孤独感像一条条饥饿的虫子，在他的身上、心里不停地蠕动。他的脑子似乎也僵了一般，半天没什么意识，唯独很清醒地知道，这次，自己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十
　　
　　已经是下午，程志翔仍然在为兼并何氏的计划书发愁。
　　他将第三稿又看了一遍，仍然不满意，于是将计划书扔在了办公桌上，靠在沙发上焦躁不安地闭上眼睛继续苦苦思考了起来。
　　写计划书跟写讲稿不同，写讲稿实在没有思想还可以进行胡扯，只要把一些稍微有点关系的资料堆在一起，稍加润色，也能交差。但计划书是要指导真枪实刀去实践的，如果不具备杀伤力，结果就只能甘拜下风，将胜利拱手让人。而这次又尤为不同，——关系到自己的事业能否发生一个质变的问题！如果写不好，那么自己的出息恐怕也就只能如此了。
　　有什么办法能使自己起死回生呢？
　　程志翔逐渐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也不知混混沌沌地过了多久，他的脑子里突然一亮，蓦地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不佩服自己的想法——干吗不去问问周之复呢？对于如何兼并何氏，老爸心里其实早已经胸有成竹了，作为老爸的得力助手，周之复对此自然也是烂熟于胸，自己只要从他那儿问得一二，就一定就能胜过志博！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太佩服自己了！这种登峰造极的想法在这种时候被自己想出来，那不是说明王牌非自己莫属还能说明什么？
　　于是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助手阿飞，把他喊进了办公室。阿飞作程志翔的助手虽然没有多长时间，不过他做事麻利，又有自己的主见，所以深得程志翔的信任。
　　“阿飞，这次我们赢定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阿飞还没坐下来，他便兴奋地说。
　　“当然，翔哥是谁啊——有什么好招儿吗？”阿飞坐了下来，接着往前倾了倾身子。这是一种倾听的艺术，身子稍微往前倾一倾说明你很在意对方的发言。
　　程志翔笑着，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说：“你应该知道，对于怎么兼并何氏，其实王牌早有计划……”
　　“对啊。”
　　“那么周之复对王牌的计划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了……”程志翔接着说。
　　“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从周之复那儿……？”阿飞也喜形于色。
　　“聪明！”程志翔用手指向阿飞点了点，“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
　　“那当然了，虎父无犬……强将手下无弱兵嘛！”阿飞笑。
　　“马上帮我安排，晚上六点跟周之复见面！”程志翔说。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阿飞说着站起身。
　　
　　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是充满着矛盾与不协调，信任也不例外。当你对一个人推心置腹的时候，你千万别以为这个人也一定会同样对你无话不谈。此时自觉春风得意的程志翔怎么也没想到，一直深得他信任的阿飞，已然被程志博收买！
　　
　　阿飞将程志翔与周之复的晚餐安排在一家酒店的一个豪华包间内。这符合他们的身份。作为下属，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要了解上司的所思所想，这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特长，同时还是一种美德——至少在上司看来。而此时的阿飞除了下属，更多了一层其他的身份，所以让程志翔满意是他的首要责任。
　　“复叔，你为王牌的壮大付出了那么多，我敬你！”程志翔举起一杯酒，站起身敬周之复。
　　“别客气。”周之复站起来，“都是金哥的照顾……我看还是坐下喝吧，站着显得太生分。”周之复笑笑。他知道程志翔请自己出来决不会是只为了喝酒。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先干为敬！”程志翔坐下来，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周之复象征性地喝了一点，笑着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平时从来不请我出来，这次一定是有什么事，我们之间就别客气了。”
　　程志翔笑笑：“复叔真是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噢。”
　　“说吧，只要能帮得上，我一定不会推辞的。”周之复看着程志翔。
　　“好的，那我就直说了。您也知道，这次兼并何氏的事，其实计划早就有了，现在我爸又让我跟志博重新写计划，这是不是有点重复劳动，我的意思是……”
　　周之复作了个手势，打断了程志翔，“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过很抱歉，这个忙……坦率地说，不是帮不上，而是不好帮。你也知道这次金哥的意思，如果我偏袒了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那么我不仅对金哥交待不了，对你们当中的另一个，我同样无法交待，希望你能理解……”
　　这句话早在程志翔的意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周之复，等他说完了，笑笑说：“复叔的心情我很理解，您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王牌，说实话，听了您的话我也很高兴，如果您不这么说，那坐在这儿的也就不是复叔了。不过另一方面……您想想，志博是一个惯于耍小聪明的人，经常会做一些出格的事，如果王牌真的由他来接管，那么他会把公司引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谁也说不准，如果搞砸了，那么我爸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不就白白的付诸东流了吗，还有您，您在王牌呆了这么多年，对王牌的感情也应该是很深的，我想您也不想王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吧……”程志翔看了看周之复，见他没有插话的意思，接着说，“当然了，我今天来找您，并不是说我对这次竞争没有信心，而是我实在不想让王牌出什么意外……”
　　周之复看着程志翔， 心里防线突然有了些松动。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程志翔似乎比以前聪明了许多——虽然他自己可能想不出什么真正能打垮何氏的手段，但至少想到了从自己这儿寻找突破，并且他刚才的那个借口让人听起来似乎也并不觉得十分牵强！另一方面，王牌最终将由谁来掌管还不得而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尽管程志博占了一些智商上的优势，但现在这个世界充满着太多的意外，如果最后阴差阳错地由程志翔接管了王牌，而今晚自己却坚持什么狗屁原则不向他透露一点兼并计划，那么自己的前途无疑将毁于一旦，而这当然是自己所不想的！既然如此，只要不让程志博知道，向程志翔透露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复叔！”程志翔见周之复陷入了沉思，喊道。
　　周之复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程志翔，若无其事地笑笑：“你说得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怕志博知道？这儿只有我们俩，其他人谁也不会知道！”程志翔见周之复松了口，心里一阵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