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卧底  睿智

　　程志博用手旋了旋放在精致的小蝶中的咖啡杯，挤出一丝不太合时宜的笑，打破沉默：“看你那么严肃，我都有点发抖……说话啊。”
　　何蓉蓉沉默了一会儿，头也不抬，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程志博仍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在没被彻底捅穿之前，他是决不会自己“招供”的。
　　何蓉蓉愤怒地看着程志博：“到现在你还跟我装什么糊涂，你是不是个男人？既然有胆子去做，怎么就没胆子承认？”
　　程志博沉默不语。他在飞快地考虑着应该如何向何蓉蓉解释才能使事情淡化一些。
　　“你曾答应我说服你爸放弃兼并何氏，以前是你爸说了算，你说服不了他，我不怪你，现在你可以做主了，为什么要变本加厉？”何蓉蓉盯着程志博。
　　程志博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何氏、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何蓉蓉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盯着程志博。她感觉程志博越来越让他无法理解了。
　　“你想想，何氏和王牌合二为一以后，一定会比以前更强大，这对何氏应该是一件好事。再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何氏跟王牌就像你跟我一样，不应该分彼此，你哥来管跟我来管并没什么区别……”程志博继续实施他的蒙骗政策。
　　何蓉蓉突然间变得更加愤怒，对程志博也愈加失望。看着他，感觉是那么陌生。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收手？”她义正词严。
　　程志博知道戏再也无法演下去了，想了想，说：“说实话，我这么做是有我的苦衷……说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很多时候，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对问题的看法是不一样的。不过我觉得，如果你爱我，就应该支持我……”
　　何蓉蓉盯着程志博，只感觉浑身在发抖。愤怒就像涨潮时的潮水，从四面八方越来越猛烈地向自己涌来。许久，她腾地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抓起包愤然离去。
　　她知道，程志博已经不可救药，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任何废话！
　　程志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不平静，但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回到家里，何海洋还没回来，何蓉蓉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便一头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程志博太让她失望了，而她更痛恨自己的无能！连最心爱的人都说服不了，甚至连一丝的动摇都没让他产生，自己存在的价值又体现在哪里？难道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和自己的亲人拼得死去活来？
　　她没有答案。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泪水暂时冲去心里无法抹掉的痛。
　　泪水不是女人的专利，是女人的手足。
　　
　　三
　　
　　星期六。
　　吴小莉走在马路上，对昨天何氏门前的那一幕依然无法释怀。程志博的张狂，何海洋的淡漠，无不令她耿耿于怀。这似乎已经不在她的职业敏感范围之内，但她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这些，说不清为什么。
　　她想到了何海洋。在何氏与王牌的这次对抗中，他一定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昨天自己没有及时向他透露王牌提供的假消息，虽然这并不是自己的过错，但他根本不知情，不知他是否会误会？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当面向他解释一下！于是她掏出了手机。但就在她按好手机号码准备发送的时候，她突然又犹豫了。这一点是否能构成约他出来的充分理由？这样冒失地打电话给他是否有点不妥？毕竟自己是个女孩子！于是考虑再三，她又把手机放进了包里。不过过了没多一会儿，她还是把手机重新拿了出来。他现在很需要鼓励，就算是对他的一份支持，还是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接到吴小莉电话的时候，何海洋和何蓉蓉正在医院里。
　　何思成有气无力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何海洋和何蓉蓉默默地坐在病床前。
　　何海洋为了不致影响何思成，轻轻地出了病房。他对吴小莉的手机号码不是很熟，所以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当听出是吴小莉以后，他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现在忙吗？”吴小莉问。
　　“没什么忙的，忙里偷闲嘛。”他说。
　　“那……不知道方不方便出来一下……”吴小莉还是有些不太理直气壮，话说得有些不是十分顺溜。
　　何海洋稍想了想，说：“好啊，在哪儿？”
　　“还是上次我们一起喝茶的那个茶社吧。”
　　“好，我一会儿就到。”
　　何海洋走进病房，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父亲，跟何蓉蓉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
　　
　　当何海洋赶到“绿野仙踪”茶社的时候，吴小莉已经坐在那儿等他了。见他来了，笑着轻轻向他招了招手。
　　“喝点什么？”何海洋见吴小莉还没叫茶，刚坐下便问。“反正不会是菊花茶。我记得你不习惯那种味道。”他又补了一句。
　　吴小莉笑得越发的甜。被人在意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资格，这种资格跟姓名权不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
　　“那就碧螺春吧。”她说。
　　“好的。”一旁的小姐转身去沏茶。
　　何海洋看着笑容满面的吴小莉，心情不可言状的好。当一个人和他所在意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对他的感染要比传染病的传播力度强十倍以上。
　　“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他问。
　　“是啊。”吴小莉答非所问。
　　何海洋笑笑。
　　“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这么开心。”吴小莉笑着。她知道在目前的氛围中这话是不会影响何海洋的情绪的。
　　“谢谢关心。”何海洋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与喜悦。
　　“干吗那么客气……昨天上午你的表现很精彩。”吴小莉说。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能否精彩要看是否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我相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你。”吴小莉言语之中充满了坚定，让人不自觉地大受鼓舞。
　　“我会努力的。”何海洋的语气里满是自信，顿了顿，又说，“昨天你好像也在。”
　　“对。昨天我们报社的值班编辑开了个小差，很晚才把消息告诉我，我曾经给你打过手机，不过你关机了。”吴小莉把想说得都说了出来， 顿感轻松。
　　小姐把沏好的茶端了上来，倒了两杯分给两人。
　　“关机？”何海洋回忆了一下， “哦，可能那时候我正在开会。”
　　“难怪呢。”吴小莉说，“要是我能把那个消息早告诉你，也许你会主动一些……”
　　“没什么。”何海洋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他们玩什么花招，我们总会有办法对付的。”
　　吴小莉点头：“说得好。”
　　两人默默地喝着茶。
　　吴小莉的心情异常的好。她现在已经感觉到，跟何海洋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快乐！她的视线逐渐移向了何海洋，然而令她始料不及的是，何海洋也正在看她！于是四目相对，两人马上都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开。吴小莉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热。
　　过了一会儿，吴小莉打破沉默：“程志博现在这么嚣张，是不是说明他们的计划实施在加紧呢？”
　　“我也有这个感觉。”何海洋对吴小莉的敏感非常欣赏，于是话锋一转，开了个玩笑，“你对商业问题很敏感，应该改行！”
　　吴小莉笑：“我倒很想，可是没机会。”
　　“如果何氏这次没事，我很欢迎你到何氏来！”何海洋煞有介事。
　　“好，到时候你可别食言，否则不饶你……”
　　吴小莉开心地笑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看来电号码，脸上一下子笑意全无：“喂？”
　　“小莉，你在哪儿？”是罗子良。
　　“在外面。”吴小莉冷冷地。
　　“我想请你……喝咖啡，有空吗？”
　　“没空，我现在正忙着呢。”吴小莉几乎没做任何思考。
　　“那，你在哪儿，能告诉我吗？”电话里的罗子良听起来有些让人同情。
　　吴小莉甚至差点又软了心。不过她马上就意识到，对他冷一点，对彼此都有好处，大家现在需要冷静！于是她冷冷地说了句：“茶社。”便挂了手机。
　　何海洋听出了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也很清楚地知道了吴小莉此时的态度，于是心里一阵情不自禁的高兴。尽管他的高兴对罗子良来说是残忍的。
　　吴小莉淡淡地笑笑：“不好意思。”
　　“没什么。”何海洋也回之一笑。
　　但吴小莉的情绪无疑因此受到了影响。她拿起茶杯默默地喝着，一时无语。
　　何海洋看了看她，问：“平时下班后都干些什么呢？”他知道，让人开口说话的最好方法就是问他一些简单得听起来有些幼稚的问题。
　　“也没什么。”吴小莉笑笑，“看看书，看看电视，仅此而已。”
　　“都看些什么书呢，琼瑶的爱情小说？”何海洋笑着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问？”吴小莉反问。
　　“女人嘛……”
　　“女人就非得看那些东西吗？——那些东西都是用来骗中学生的，不适合我们这些年龄的人了。”
　　“你这句话让我感觉都要喊你阿姨了，要不是我认识你的话。”何海洋开了个玩笑，使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叫吧，我不反对。即使你认识我。”吴小莉彻底从刚才的影响中走了出来，开心地笑。
　　何海洋抬手作了一个要拧吴小莉的姿势，说：“竟敢沾我便宜……”
　　吴小莉“勇敢”地往前凑了凑：“那又怎么样？”
　　何海洋笑着盯着吴小莉，拱了供双手：“好好好，你厉害，我怕了你了，不过你可要小心，我会报复你的。”
　　“好啊，那就报复吧。”吴小莉说，“只是你要记住，报复我的人结局往往都是很壮烈的……”
　　“如果真在你面前‘壮烈’了，那我认了，也算‘烈得其所’。来，为我的‘壮烈’干杯！”何海洋举起茶杯。
　　吴小莉端起杯跟何海洋照了照，喝了一口，笑着。但就在这时，她望何海洋身后——茶社的走道处看了一眼，笑容突然僵住了。
　　接着何海洋就听到一个声音：“噢——果然很忙，在这儿跟小情人私会呢，难怪最近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来有了‘外遇’……”
　　何海洋回过头，见是一个戴着眼睛，酸不溜秋的男子。
　　“你说什么，”吴小莉顿时怒目圆睁，“说话好听点好不好，什么‘外遇’……”
　　何海洋一下子明白了来人的身份。他因罗子良刚才的那就句话而升起一丝不屑，表情严肃地看着罗子良，没插话。
　　罗子良看了看何海洋，见他神情严肃，没敢冲着他来，接着对吴小莉说：“你敢说你跟他没有关系？”
　　吴小莉盯着罗子良，又看看何海洋，突然为自己认识了这样一个人而深感不值，于是冷冷地看着罗子良，说：“我是跟他好上了，那又怎么样？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跟你罗子良再也没有一点关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我的话说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走！”
　　何海洋看看吴小莉，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高兴。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能够被吴小莉看上的，一定是百里挑一的男人中的精品，谁知今天见了，竟是如此一个酸不可耐的家伙！看来再出色的人也会犯错，——不过幸好她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否则不知会让多少男人大跌眼镜！
　　茶社的服务小姐听到声音，忙走过来，对罗子良说：“先生，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吗？不要在这儿影响其他客人。”
　　罗子良因为吴小莉的话正有气没处发——确切地说，是有处不敢发——见一个服务员过来，于是挥了挥拳，做了一个跟自身形象极不协调的力量型姿势，吼道：“怎么啦，老子就是这样，你咬我？”
　　何海洋想笑，但没笑出来。这种场合不适宜笑。
　　吴小莉摇了摇头，跟何海洋说：“我们走。”说着站起身。
　　于是何海洋喊道：“小姐，买单。”
　　服务小姐鄙夷地看看罗子良，走过来收钱：“四十五，谢谢。”
　　等何海洋付了钱，吴小莉情侣一样地挽起何海洋的胳膊，看也不看罗子良一眼，便出了茶社。
　　罗子良眼睁睁地看着吴小莉和何海洋亲密而去，直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他恨恨地看着何海洋的背影，在心里发疯般地吼着：要不是杀人犯法，我他妈的一定把你这杂碎碎尸万段！
　　出了茶社。见罗子良并未跟着出来，吴小莉松开了挽着何海洋的手，说：“不好意思……”
　　何海洋看着吴小莉，有些动情：“没什么……义不容辞！”
　　
　　四
　　
　　星期一。
　　何海洋正在为如何取得王牌的兼并计划而寻找着灵感，黄浩中敲门进来。
　　何海洋立即高兴了起来。自从他接手何氏以来，黄浩中一直有着突出的表现，这次他单独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定又有什么新的想法！
　　“坐！”他高兴地招呼。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是不能对黄浩中有任何过于赏识的表示的，因为那会引起其他同僚的不满和妒嫉，从而增加一些不必要的人民内部斗争。但现在不同，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是表达自己对他的认同的最佳时机！他知道，适时表达出对一个人的赏识，对这个人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肯定和最有效的激励手段之一。
　　黄浩中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他感激地笑笑，在何海洋面前坐了下来：“何总，我有一个远亲表弟在王牌任要职，要知道王牌的兼并计划，我想是不是可以从他这儿试试看……”
　　何海洋顿时兴奋了起来：“是吗？”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中国文人对人的特殊境况的描绘真是细致入微而又恰到好处！
　　“是的。”黄浩中接着说，“上次开会的时候我没说，是因为我怕知道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太好。我觉得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道理。”何海洋点头，“跟你表弟联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