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卧底  睿智

　　“那好，我们就先回会议室。这儿就烦劳各位了！”
　　说完，何海洋便跟其他人一起回了会议室。
　　坐定后，大家的心情都很紧张。而何海洋则除了紧张之外，更多了一份矛盾。他既希望产品没问题，又希望有问题。如果产品没问题，那么他们就不必再担心会失去市场，但如此一来，他们对王牌兼并计划的真伪就会又是一头雾水，而一场不能对对方了如指掌的仗，是谁也不敢说有任何把握的。如此看来，还是产品有问题比较好，至少这样大家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下一步的对策也能做到有的放矢。——但如果产品真的有问题，并且真的存在像王牌所说的那样严重的问题，那么这个摊子要收拾起来可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搞不好，这次王牌真地会乘虚而入，将何氏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市场轻易占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偶尔轻轻地交换几句意见。
　　近一个小时后，专家们一起回到了会议室。
　　“怎么样？”专家们刚坐定，何海洋便迫不及待地问。
　　“很抱歉。”主检专家表情严肃，“经过鉴定，贵公司的产品确实存在着一个重大安全隐患！”
　　何海洋的脑袋嗡的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像一个死刑犯罪嫌疑人一样，他明知道自己要被判死罪，但当他真的听到法官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以后，还是会有些无法接受。
　　主检专家接着说：“虽然这个隐患转为事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一旦真的发生了，后果不堪设想！”
　　沉默。
　　“我想请问一下，”黄浩中发问，“您刚才说的‘微乎其微’发生的概率到底有多大呢？”
　　“这个隐患的发生需要特定条件，应该说正常情况下一般是不会发生的。”另一个专家插了一句。
　　主检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依您看，这个隐患有什么措施可以补救吗？”林得全问。
　　“这可能要去问一下贵公司的产品开发工程师了。”主检说，“这个问题，只有他们才最有发言权。”
　　林得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是沉默。
　　“非常感谢各位专家的鉴定！”何海洋站了起来。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就不必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中午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午宴，以聊表谢意，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看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请各位跟我来。”林得全站起来，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下午，在专家离开后，稍作休息，何海洋便各部门经理召集到了会议室。
　　“首先向大家说明一个情况。因为时间紧迫，星期一没来得及召集会议，现在向大家通报一下——我们已经知道了王牌的计划内容！”何海洋看了看大家，说，“他们想以我们产品的隐患为突破口，在最短的时间内生产出一种替代品，从而抢占我们的市场。上午的鉴定结果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的产品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个致命的问题……”
　　大家神情肃穆，静静地看着何海洋，谁也没插话。
　　“不过我们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到目前为止，这一仗的胜负仍未分晓，摆在我们面前的，依然是两个结果：胜，或者败——其关键，是看我们能否想出一个切实有效的对策来度过这一关！”
　　大家仍然静静地坐着，看不出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马经理。”何海洋看了看研发部经理马之初，“如果要排除这个隐患，大概要多少时间？”
　　“……很难说，”马之初谨慎地说，“因为这个问题是以前的研发人员遗留下来的，要想排除隐患，首先得把产品研发者的思路吃透，然后才能拟定弥补方案，时间大概……顺利的话要三四个月，如果不太顺利，可能要半年，甚至更长……”
　　何海洋的压力顿时又长了一截。他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先结束会议，以便能腾出尽可能多的时间来让自己做一些思考，于是说： “这样吧，下午剩下的这段时间请大家好好考虑一下，对于目前我们面临的这个问题，看用什么对策比较好，明天上午九点在这儿集中！”
　　
　　回到办公室，何海洋靠在沙发靠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又用手干抹了把脸，开始了沉思。
　　一个小时后，他基本上理出了一个思路。看了看手表，见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黄浩中。他知道黄浩中此时一定也在努力地思考着解决方案——不可避免的，有一部分管理人员会对目前的问题束手无策，甚至干脆不再针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但黄浩中不会。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思考，黄浩中的确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相比获知王牌的兼并计划内容而言，目前所面临的这个问题要明确并且具体得多，这样一个问题，对于像黄浩中这样善于思考的人来说，拟出一个解决方案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浩中，是我，何海洋，现在有其他事吗？”
　　“没有。”黄浩中答。
　　“那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黄浩中立即高兴了起来。这段时间，通过何海洋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自己在何海洋心目中——或者更贴切一点说是在何氏——的地位已经得到了明显的巩固！
　　等黄浩中坐定，何海洋笑笑，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有没有什么好对策？”
　　黄浩中迅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简练地说：“我的大概想法是把重点放在安抚民心上——这段时间集中力量稳定我们的主要用户的情绪，同时请研发部加快速度排除产品隐患。”
　　何海洋点点头：“我们的想法一样。如果这两点我们都能做好，那么这次王牌的计划就会不攻自破！”
　　“对！首先要组织好对重要用户的安抚工作，这一环节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不错！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讨论一下细节问题！”
　　“好的！”
　　黄浩中往前挪了挪身子，两个人一起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八
　　
　　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 ，吴小莉开始收拾桌面。就在这时，江潮打来了电话。
　　如果早知道是江潮打来的，吴小莉肯定是不会接的，不过等她接起电话时，显然已经迟了。她知道江潮现在打电话给她肯定又有什么想法儿，不过既然接起来了，那就见机行事吧。
　　“小莉啊，今天晚上有空吗？”江潮直截了当地问。他的“坦率”有些出吴小莉的意料之外。
　　“不好意思，我约了人。”吴小莉想也没想，依旧是那副淡漠而不可侵犯的口气。
　　“啊……我是想跟你谈点公事，这对你很重要……”
　　“那就明天上班再说吧。”吴小莉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今晚我我约了人。”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不能有半点的优柔寡断。吴小莉很清楚这一点。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你玩得开心些。”尽管江潮在人际圈里混了很多年，并且也勉强可以算作一个人物，但仍未能掩饰住自己的失望。
　　撂了电话，吴小莉心里隐隐有些烦躁。上次自己对江潮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了了，但他仍然不死心，照此情形看，他以后肯定还会对自己进行骚扰，自己一直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以后还要长期共事，经常碰面。一定得想个办法让他知难而退！她突然想到了请个“男朋友”出面。但转念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太可行。狗永远改不了吃屎，如果一个人想打你的主意，即使你结婚了他也一样会照样骚扰你，更何况只是有了男朋友？
　　“小莉，下班了，走吧！” 吴小莉正想着，旁边格子里的女同事向她喊。
　　“好！”吴小莉应着，出了格子。
　　“想什么呢，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帅哥太多了难以取舍？”女同事开玩笑。
　　“净没好话。”吴小莉嗔怒。
　　“我看就是，你脸上写着呢。”女同事继续逗她。
　　吴小莉举手佯装要打：“再说……”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是何海洋的手机号码。
　　她心里一阵高兴，不自觉地。
　　“喂？”她接。
　　她轻柔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听了以后情不自禁地产生幻觉。有人说性感女人最性感的地方一为修长的腿，二为丰满的胸，其实这种观点并不完全正确。——除了这两点，女人柔婉的声音同样起着摄人魂魄的功效！只是相比而言，声音带给人的刺激远没有腿和胸来的直接与强烈，所以在短暂的有效观赏时间内，很少有人愿意将时间浪费在声音上罢了。
　　“哇，说着说着就来了，这么肉麻！”女同事看看吴小莉，夸张地做了一个欲晕倒的动作，然后诡秘地向她摇摇手，“你慢慢打吧，我不坏你好事，先走了！”
　　吴小莉向她摇摇手，一面慢走一面继续打电话。
　　“晚上有什么安排？”何海洋问。从他的语气不难听出此时他的心情不错。
　　“没有。”吴小莉说。
　　“很好。我请你吃饭。”因为心情好，何海洋说起这话倒也没有一丝犹豫。
　　“好吧！”吴小莉几乎没作任何考虑。
　　挂了手机，她甜甜地笑着，加快脚步向楼梯走去。这时的她，冥冥之中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这种甜蜜跟罗子良在一起时是没有的。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她想。
　　而此时，江潮正夹着一个公文包站在她身后。他眼看着吴小莉拒绝了自己现在却要跟另一个男人去赴约——他能感觉出来，刚才打电话给她的一定是一个男人——心里不由得一阵酸，脸上的肌肉也几乎变得扭曲起来。
　　
　　竞争促进变革，从而产生创新。餐饮业竞争的日渐激烈，使经营者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开拓创新，嫁接新意，以求增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在林林总总的同行中稳占一席之地。“狮王府”便是这种环境的产物。这家中餐馆用了大堂近四分之一的地方用来美化环境，不仅在大堂栽了几棵绿意盎然的常青树，还用鹅卵石砌了一条弯弯曲曲的人工溪流，并在小溪里养了几条乖巧灵敏的鱼，使人在这儿就餐的同时又能感受一番大自然的原始情趣，堪称为一个成功的典范。这儿的菜价较其他同行高不少，但仍经常人满为患。不过今晚人并不是很多，好像特地为何海洋何吴小莉准备的一样。
　　吴小莉很喜欢这个地方，为何海洋的精心准备又生出些感动。她坐下，看看何海洋，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好，想起来请我吃饭？”
　　“以后我会经常请你吃饭。”何海洋有些暧昧地说。
　　“好啊，这么好的事，当然是来者不拒了。”吴小莉立马买帐。
　　何海洋静静地看着吴小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经常来这儿吗——跟女孩子？”吴小莉半真半假地问。
　　“我发誓，在你之前我从来没请女孩子吃过饭，尽管这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实。”何海洋又用起了他那副哲学家的口吻。
　　“跟我发什么誓，我又没让你发誓……”吴小莉有种不小心掉进蜜缸的感觉，低下了头。低头和脸红一样，是女人表达害羞的一种常用手段，当然，有时也被男人所采用。
　　何海洋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心里如同开了花。女人在男人面前为了男人而害羞，会给男人一种极大的成就感。
　　“今天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快说吧，别卖关子。” 过了片刻，吴小莉抬起头。
　　“也不能算好消息，但至少不是一个坏消息。”何海洋看着吴小莉，“我们知道了王牌这次兼并计划的具体内容。”
　　“是吗？”吴小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个消息的确令她高兴——替何海洋高兴。
　　何海洋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们的胜算岂不是又多了一筹？”
　　吴小莉不自觉地用了一个“我们”，这个细节没让何海洋的耳朵漏掉，这让他越发地心花怒放。他看着她：“至少比以前是。”
　　“我就知道王牌一定不会得逞的。”
　　“当然。否则你这一关我就过不了！我说过。”
　　“那好，你必须实现你的这个诺言！”吴小莉看着何海洋，用了一副明显的女朋友的口气。她知道，这句话会使何海洋受到更大的鼓励。
　　“我发誓！”何海洋煞有介事地举了举右拳。
　　他能感觉到吴小莉的用意。其实这一仗能否胜利他心里根本没底，不过在这种时候，这种氛围中，他没有理由说别的，他不能破坏这份美好！
　　“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吴小莉问。但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何海洋如果想告诉自己，自己不问他也会说，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一问却会令他很为难！
　　吴小莉的这句问话确实让何海洋迟疑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而已，因为以目前的气氛，以及他对吴小莉的感觉，只要吴小莉开了口，他已经不可能再对她有任何的保留和隐瞒！也许这也是很多革命义士被俘虏后能经得住严刑拷打却抵不住美人计的根本原因。
　　“如果不方便就别说了。我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吴小莉自我解嘲。
　　何海洋笑笑：“他们掌握了我们的产品存在的一个安全隐患，想生产出替代品来抢占我们的市场。”
　　吴小莉为何海洋的坦白而感激着，同时又对王牌的这个计划感到震惊。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问：“你们的产品真的存在这么严重的问题吗？”
　　何海洋点点头。
　　“按理说，一个产品如果存在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们的技术人员应该会发现的，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没人察觉呢？”吴小莉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何海洋没有立即回答吴小莉的问题，而是想了一会儿，才说：“这个隐患只是一个隐患，并不是说一定会转化为现实。根据专家的测定，这个隐患转化为现实的概率非常小——通常情况下几乎等于零。而另一方面，人们对于技术的认识也是受客观环境制约的，再高明的专业人员，也不可能对他所掌握的技术精通到无懈可击的地步——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高明的科学家又这么多，还不照样存在着许多无法破译的难题吗？”对于吴小莉的问题，何海洋并不能从技术的角度作出一个完美的答复，不过他的专业特长使他惯于从辩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所以他的这个分析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
　　吴小莉点点头。对于何海洋的解释，她听不出什么破绽。
　　“不管怎么说，目前我们已经得到了王牌的计划，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只要我们步步为营，出其不意，他们一定不会得逞！”何海洋及时地调整了气氛。
　　“说得对。”吴小莉笑着。不过她的内心却并不是这么轻松。世事万变，在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以前，谁也不敢承诺什么。但她表面上不能表现出这些，现在的何海洋需要的是鼓励和支持！
　　不知不觉中，吴小莉已经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同何海洋以及何氏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九
　　
　　在何氏目前所面临的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以林得全的个人能力，其实他早已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从人的任用的这一角度讲，他早就应该被换下。不过现在何氏正处在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着眼全局，却轻易不宜进行人事变动，尤其是元老级的人物，否则一着不慎，极可能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何海洋也正是基于这样一个考虑，所以对林得全并未有任何的动作。虽然林得全现在在何氏的作用已经不是很重要，但名义上他仍然是总经理私人助理，所以有些事还是需要请他参与的，至少形式上需要。因而在开会之前，何海洋还是先把这次对付王牌的方案向他作了知会。
　　九点，何氏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遵照何海洋昨天的吩咐，准时来到了会议室。开会对大家来说是一件平常事，尤其在多事之秋。所以最近虽然会议比较多，不过大家并不怎么反感。
　　何海洋看看大家，问：“关于这次如何对付王牌的问题，想必昨天大家都考虑过了，不知现在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大家相互看看，绝大多数人便立即把视线移开，作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全场一阵寂静。
　　这在何海洋的意料之内。他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说：“既然大家还没想好，那就先讨论一下这个方案。”他看了看林得全，林得全立即站起来，将放在旁边的资料每人发了一份。
　　“请大家先把方案看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和修正的地方。”何海洋说。
　　大家拿到了方案，都默默地看起来。
　　何海洋看着眼前何氏的这一簇中坚力量，心里有些遗憾，又有些无奈。遗憾的是在这中间像黄浩中这样有思想的人太少了，无奈的是这又是一种普遍现象。不管在哪个企业，他相信这种现象都是随处可见的，——在任何一个群体中，优秀的部分跟低劣的部分一样，总是极少数的，这是一个自然规律。
　　二十分钟后，有人抬起头，显然已经把方案看完了，一会儿，大家便纷纷抬起头，将视线都集中在了何海洋身上。
　　何海洋扫了一圈会场，没说话。
　　“我觉得这个方案不错，挺周密的，也很有针对性。”终于有人发言。
　　“我也有同感。”有人附和。平庸的好事者在做事时往往不愿自己出头，但一旦有人走在了他们前面，他们又会紧跟其后人云亦云，以显示自己的不甘落后与与众不同。
　　接着又有几个人发言，尽管说法不一，但都是换汤不换药，毫无个人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