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0-B-01901】

　　青春  人生  救赎  命运

　　“是！马局……可是，咱们局里人手有点不够啊。”
　　马满金无奈地说：“没办法，这种瞎猫碰死耗子的事儿，没法儿向市局开口借人，你们辛苦点，假期什么的先不要休息了，等案子破了，我记你首功。”
　　看着愁眉苦脸的刘富贵，李炳卿没由来的感到浑身舒畅，对于刚被占用的休假，也感到无所谓了。马满金站起身来：“还有什么补充？”
　　“没有！”
　　“那好，散会！”
　　
　　三
　　调查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初了。首先是刘富贵，在抓了第六个私售毒鼠强的药贩子之后，终于从他的口中听到他曾经将老鼠药卖给一个学生，没有穿校服，是在二中附近的一条巷子完成的交易。刘富贵当时推测，很可能是凶手为了故布疑阵才会特意跑到二中附近买毒药，虽然不可置信，但是警方还是将调查的方向转向了学生群体，尤其是张玉平所带的班级，虽然那些孩子平均只有15岁。
　　在对张玉平所带的初三七班的学生暗访时，发现了两名似乎有动机的学生，一男一女，男的叫杨剑锋，学习成绩差，打架，迟到，上课捣乱，厕所抽烟，是班上被叫家长最多的一名学生。据七班的班长说，杨剑锋对于班主任有极大的成见，虽然班里的同学或多或少对于这个严肃的班主任有一些不满，但是没有人像杨剑锋那么严重，班长强调，已经到了咬牙切齿那种程度。女的叫王彩萍，据说是班上唯一一个敢和张玉平顶嘴的学生，包括杨剑锋都不敢，这也凸显出了她的特殊性，不过，警方很快就排除了她的嫌疑，原因是王彩萍是王强的女儿，王强不光和张玉平一个办公室，还是住在一个单元的邻居，从小王彩萍就在张玉平的怀里玩儿，所以从来不怕这个当了班主任的张伯伯。
　　实际上还有一名学生也被列入怀疑对象，倒不是暗访查到的，而是从张玉平办公室的证物中找到了端倪。起初，检验科的同事也查过张玉平办公室搜回来的东西，水杯上除了张玉平，还有好几个人的指纹，一度兴奋的以为找到了嫌疑人，最后调查才发现，张玉平经常会指使来办公室的课代表或者是班长帮他倒水。在他办公桌下面的箱子里，指纹也是乱七八糟的，想到是他从学生手里没收来的东西，也就没有深究。直到刘富贵那边的调查将怀疑对象再次转向了学生群体，无事可做的检验科同事再次将证物拿出来彻彻底底的查了个遍。有意思的是，整个箱子里，除了两袋打开的方便面之外，其余的课外书、水枪、玩具车、游戏机之类的物品指纹竟然全部是同一个人。指纹对比结果显示，指纹的主人名叫林瑞，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过班主任带的化学课的成绩却是一塌糊涂。不论怎么看，都像是张玉平对这名学生有成见，而不是这名叫林瑞的学生对他有成见。不过警局还是讲他也划入了嫌疑范围。
　　通过一段时间的跟踪调查，不管是杨剑锋还是林瑞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情况，期间，林瑞发高烧请假了一个星期，杨剑锋则是打了一次架，因为兹事体大，警察虽然看见他打架也没有打草惊蛇。
　　6月15日，中考。调查再次陷入了僵局。林瑞和杨剑锋都是从武川县周边的村镇来武川都读书的，学校没有男生宿舍，女生宿舍也没有几个人住。大部分的走读生都是在学校周围租房子由家长陪读，假期就回老家了，杨剑锋就是这种情况。而林瑞则是借住在一个亲戚家。中考结束之后，杨剑锋家退了所租的房子，只等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再作打算，林瑞更简单，提着包袱直接走人。由于没有更加有力的证据，虽然有怀疑对象，但是调查还是无法在进行下去了。沈能查遍了张玉平接触的人群，没有一项成立的杀人动机，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打牌发生口角。而李炳卿的调查也是毫无进展，除了怀疑药有问题，对于其他的投毒途径仍是毫无头绪，而且找不到一点证据。刘富贵抓到的药贩子也描述不出买他药的那名学生长什么样，请来市局的高手画了几次肖像，不是像关公就是像杨四郎，毫无参考价值。随着调查时间越拖越长，警员们渐渐失去了耐心和激情，一直到马满金退休的时候，这件案子仍然没有想要告破的征兆。
　　
　　
　　第二章
　　一
　　牵牛回家的路上，林瑞突然产生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其实暑假作业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学生学习更多的知识，恰恰相反，暑假作业存在能够让学生的假期过得更加愉快。直到中考结束之后，林瑞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前每逢假期，总有做不完的作业，各科的老师在布置作业的时候似乎没有提前商量，单拿出一科的话，其实作业也不是很多，但是将初中九门学科全部加起来的话，光是记录作业内容都会使学生们产生恐惧感。但是实际上的假期却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时间用来玩耍，而压在心头的作业重担，会在时间不觉的流逝中一点点的减轻，正是因为心头压着一副重担，玩耍的时间才更加的宝贵和精彩。中考结束之后，没有作业可做的林瑞反而生出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无所适从。自由只有在遭到束缚的时候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林瑞的家位于武川县西北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家里的农活是不允许林瑞插手的，林瑞的父亲林铁柱是个朴实的老农，识字，但是文化不高，他固执的以为知识可以使林瑞的命运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林瑞的假期从来都是不受约束的，他可以写作业，不想写作业可以玩儿，玩罢了睡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他想去做，但是唯独不可以貌似懂事的帮家里分担劳动，这是林铁柱定下的铁律。
　　中考结束后的假期是一个真正自由的假期，放假回来的时候林瑞买了几本小说，是《福尔摩斯探案集》，在家闲了一个星期之后，林瑞向父亲申请放牛的任务，林铁柱破天荒的同意了。实际上，林瑞家只有两头牛，一头母牛和牠的牛犊子，而放牛的任务其实就是牵着母牛，找一片草茂盛的地方放长缰绳，把缰绳末端用磨尖了的粗铁棍钉在地上，牛犊子自然会跟着母亲，只需隔几个小时换一片草地，晚上牵回家饮水就可以了。林瑞并没有按照上诉的流程，他有用不完的时间，他每天早上牵牛出去，带着书，牛在野外吃草，他在野外看书，中午的时候牵回家，牛饮水，林瑞吃饭，下午再牵出去。
　　进院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火红的残阳把林瑞和牛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以至于林瑞看见自己地上的身体不再是以往的模样。小牛撒着欢儿奔进了院子里，林铁柱已经在石槽里盛满了水。林瑞解开缰绳，母牛也奔去喝水，他把缰绳盘成一团，反身关上了大门，走几步把手里的缰绳扔到拖拉机的车皮上。抬头看见烟囱已经开始冒烟了，估计林铁柱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不要再吃莜面才好！”林瑞心里默默的祈祷，拉开门进了屋。
　　林铁柱听到门响，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来：“瑞子回来了？”看林瑞之后又说道：“爸做了莜面，马上揭锅，你洗手准备吃饭吧。”林瑞不是很情愿的挪进里间，脸盆里有水，象征性的洗了洗，便拿了板凳坐在炕边等着开饭。这时林铁柱举着一笼莜面从厨房出来，他先用胳膊肘把厨房的门帘顶在一边，侧着身子把莜面保护在怀里，撅着屁股转了出来。接着又进厨房盛出两碗羊肉汤来。从碗柜里拿出半碟子咸菜，林铁柱沿着炕边踢掉了鞋，上炕盘起腿来准备开动。林铁柱盘腿坐在炕上，林瑞拿板凳扒着炕沿儿坐在地下，父子两这样面对面的吃饭已经有十来年了。
　　1992年的时候，林瑞的爷爷担心27岁的林铁柱讨不着老婆，拐弯抹角不知道从哪儿找人介绍了个女人回来，听不出口音，村里的人有的猜是云南的，有的猜是贵州的，还有的猜是湘西的。克服了沟通障碍之后，林铁柱也问过，不过那女人一问关于老家的事情就哭，谁都劝不住，最终也没弄明白是哪里人。婚后的第二年就有了林瑞，安安生生的呆了五年，在林瑞五岁的时候，突然不见了踪影，从此杳无音信。除了钱和身上穿的衣服，家里的东西什么都没带。她来的时候戴着一支纯铜的小金佛，临走的时候塞在了林瑞的衣服兜里，也成为了她在这个家唯一存在过的证据，当然，林瑞其实也算。
　　“你三伯今天去武川了，我托他帮你查分数了。”林铁柱说着从裤兜掏出邹邹巴巴一张纸：“吃完饭你也看看。”
　　林瑞不等碗里的饭吃完，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拿起林铁柱放在炕上的纸条。林铁柱再次发话：“总分652，听你三伯说，距呼市二中的分数线还差点，不过上武川一中的话能进重点班了。”林瑞哦了一声。
　　林铁柱接着说：“其他科目考的都挺好，关键是化学，个位数！你还是因为杯子那个事，早跟你说了，犯不着！”
　　林瑞放下纸条，重新拿起筷子：“是烧杯！我说了不是我打碎的，总不能让他白白冤枉。”
　　林铁柱抬头瞪了林瑞一眼，余光看到了咸菜碟子，伸手夹了一筷子：“结果呢？你怄气不学化学是你的事情，考不出好成绩的是你，对人家又没有什么损失。”
　　林瑞不服气的说：“我本来也没想过考呼二中，住宿费又贵，鸡头不也挺好！”于是，父子二人的对话开始陷入沉默。
　　林瑞茫然的看着收拾碗筷的林铁柱，突然崩出一句来：“爸，高中不住四姑家了！”
　　林铁柱回头问道：“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