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  妇女  剪纸  残疾人

　　憔悴无助的石嫂突然看到窗户上的胖娃娃的剪纸，眼睛一亮，片刻又摇摇头。
　　石嫂自言自语: 柳芽，你就别骗娘了，娘知道你心好，是个有情有义的闺女，你想照顾娘，可这到哪天哪地是一站啊……
　　石嫂仔细看着剪纸娃娃，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无精打采地走向猪圈，看看圈里的猪，弯腰拿起猪食盆，起身晃了下，突然觉得脚下一软，紧靠着猪圈软瘫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声音进院的是妹妹风儿。
　　风儿：石宽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好端端的扔下你娘不管，你就走啦……
　　她看到石嫂蹲坐猪圈旁大吃一惊。
　　风儿：姐啊，你这是咋得啦？
　　石嫂勉强笑了下。
　　石嫂：风儿，你咋来啦？
　　风儿：我问你咋歪这了？
　　石嫂：头有点晕……
　　风儿：儿媳妇呐？柳芽呐？
　　
　　53．石嫂房内 日
　　石嫂躺在床上。风儿端着碗拿着药正准备让姐姐吃药。
　　风儿：姐，亏我赶了来，不然，这要是院里躺一晚上，你还不被冻死啊。
　　石嫂：石门这一走，我还真不想活了。
　　风儿：说啥呢？摊上这事，你就得想开点！孩子不在了，咱还得活下去！咋着，是不是儿媳妇给你气受了？不是咱生养的就是不行，隔着心呀！这石门尸骨还未寒呢，她就撒手不管不顾了？
　　石嫂：哪里呀，让我给我撵走了。
　　风儿：为什么？
　　石嫂：人家还年轻，我这不能拖累人家一辈子吧。
　　风儿：谁信呢？好好的儿媳妇，你能舍得撵走？你别护着她了。依我看，一准是石宽前脚去，这娘们后脚就走了，真不是东西！
　　石嫂：风儿，不能瞎说，天地良心，柳芽真是被我撵走的，不信你问一下邻居。
　　风儿有些激动：你以为我傻呀？不用糊弄我，我知道。现今不是咱结婚那会儿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擀面杖抱着走！一进人家门，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看现在的女人，这和丈夫刚刚阴阳两隔，就抛下老娘跑了。
　　石嫂：风儿，真是你错怪柳芽了，俺给你说，柳芽虽说是哑巴，嘴上一句话说不出来，心眼儿好全村知道的，在这街坊邻里的媳妇中咱柳芽是最好的！
　　风儿：你呀，一准是被儿媳妇的迷魂汤灌多了？
　　石嫂：俺知道你不信，俺没办法让你相信。风儿妹子，姐这辈子摊上这么好的儿媳妇俺知足了。将心比心，俺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俺知道守寡的滋味，俺不能让俺好心的儿媳妇再走俺的路了……
　　风儿：你说好的那个俺没看见，俺看见的就是外甥才刚刚走，俺老姐歪倒猪圈旁……你就是说破天，俺都不信你儿媳妇好到哪里去……
　　
　　54．石家 日
　　一组风儿忙家务的蒙太奇镜头：
　　风儿在洗衣……
　　风儿做饭……
　　风儿喂猪……
　　风儿给石嫂喝药。石嫂的情绪好了许多……
　　
　　55．石家院里 日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石嫂一手拄着根棍子，在对着窗户上柳芽贴的剪纸娃娃发愣，看着看着，眼角有些湿润。
　　风儿牵着几只羊进院。石嫂抹去眼角的泪花，转过身来。
　　石嫂：家里有干草，喂喂就行，还放它干啥。
　　风儿：啥叫活物啊？它得动弹，不然白瞎了。
　　石嫂：快坐下歇歇吧，你也小五十岁的人啦，腿脚还跟的上羊不？
　　风儿：看你说那里去了。老妹子不是吹，串个亲戚赶个集啥的走上个一二十里地，都不用歇。
　　石嫂还要说啥，一阵三吗车的突突声由远而近，停在了大门口。
　　风儿：这谁呀？
　　柳芽爹娘带着柳芽和弟弟柳梢一起走进院子。柳芽娘一把握住石嫂的手。
　　柳芽爹：亲家，对不起啊，柳芽这孩子没打招呼就回家，这么做不对，我和她娘都说她了，你这做老人的要多担待啊！
　　石嫂：说啥呢？这里面没柳芽半点事，这闺女好着呢，只是石宽没福气……
　　柳芽娘：嫂子，咋还拄上棍了？
　　石嫂刚要说，风儿抢了话：没人管，摔了下！
　　柳芽娘：你看这咋说的。
　　柳芽爹：这位是？
　　石嫂：我妹子风儿。
　　柳芽爹：半个亲家呀……
　　风儿：高攀不起。
　　一甩袖子出了院门。
　　柳芽爹一愣，有些难为情。石嫂的脸上也不好看。
　　石嫂：俺这老妹犟……咱不理她了，走、走，进屋说话。
　　柳芽过来馋住石嫂。柳哨从车上卸下了拿来的面、油和半车南瓜，还有一些鲜菜。
　　石嫂：亲家，你这是……我消受不起呀。
　　柳芽爹：见外了不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
　　
　　56．柳芽屋里 日
　　柳芽娘进门就帮柳芽收拾屋子，抱起床上的被子要晾出去。
　　石嫂：亲家，你们先别忙，咱说说话。柳芽，给你爹娘倒杯水。
　　她做了个端杯倒水的动作。柳哨提起桌上的暖壶。
　　柳哨：我来。
　　柳芽接过娘手里的棉被抱了出去。
　　石嫂：亲家，亲家母，别看咱柳芽不会说话，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闺女呀，勤快、能干又舍得吃苦，心地还善良……
　　柳芽爹：我知道你的心思……
　　石嫂：亲家，你让我说完，我这憋了多长时间了……撵走柳芽后，我也一直难受着……
　　柳芽爹、柳母一脸的惊诧
　　柳梢：我姐从来没提过这事呀。
　　柳芽爹：这孩子说她是回娘家散心的。我们也知道，石宽走了，孩子心里难受，回娘家待几天也不为过。原来是这样……
　　石嫂：我是想啊，我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躺下就起不来了。可孩子年轻，日子长着呐。长夜难熬呀，我于心不忍……
　　柳芽娘、柳芽爹都掉了泪
　　柳芽娘：我苦命的孩子……老天爷不公平啊，让孩子不会说话，年轻轻就守寡……
　　
　　57．石家院里 日
　　柳芽已将被子晾好，并轻轻拍打上面的浮土。柳哨从屋里出来，轻拍了下柳芽。
　　柳哨边说边打哑语：你留下还是回咱家？
　　柳芽指指院子、指指房子。又指指猪圈，用手示意（画外音）：这是我的家呀，这、这，还有那，都是我家的呀。
　　柳哨叹口气，点着姐的胸口。
　　柳哨：受罪的傻姐姐。
　　这时，风儿回来，径自往石嫂的房门走去。
　　柳哨（礼貌地）：大姨你回来啦。
　　风儿“嗯”了一声，头也没抬。刘哨见状有些诧异。
　　柳哨：大姨你？没事吧。
　　风儿（提高了声音）：俺能有什么事？可是这个家里有事，石宽走了，整个家里就剩了一个老婆子，差点没摔死……
　　柳梢：大姨，这都不怨我姐！
　　风儿：嗨，小伙子，不怨你姐怨谁？你姐是这家的儿媳妇，你姐夫尸骨未寒，你姐老婆婆晕倒猪圈边上，你姐哪去了？这还不怨你姐？
　　柳梢：大姨，我姐冤哪……
　　石嫂、柳芽爹娘一起从屋里出来。
　　石嫂问风儿：你又说柳芽什么了吧？妹子啊，天地良心，真的是俺把柳芽撵走的呀……
　　风儿：姐，俺这个妹子多管闲事了是吧？行，行，俺走，俺不管了行吧？
　　丢下话儿，风儿头也不回出了院门。
　　气呼呼的柳梢拉柳芽到院门外的三吗车跟前。
　　柳梢边说边打哑语手势：姐，这孬人你也当上了，咱还是回家吧？
　　柳芽甩开柳梢的手，回了自己房间。
　　柳梢：你们不走，我走。
　　说完，柳梢跳上三吗车，“突、突”地将车开走了。
　　柳芽爹、娘面面相觑，急忙跑出去喊刘哨……
　　
　　58．冬日的群山 日
　　山里的冬日有着特殊的韵味，粗犷中带着野性，枯叶荒草在风中抖动，不时窜出一只野兔迅疾地跳跃着寻找食物。在低洼处残雪依存……
　　
　　59．一组柳芽干家务的镜头 日
　　柳芽提着一桶泔水在喂猪……
　　柳芽帮着石嫂脱外衣，抱着大包衣服、被单等出屋……
　　
　　60．石家院内 日
　　村支书进院：石嫂，石嫂在家吗？
　　石嫂提着菜刀从灶房出来。
　　村支书：你这提着刀干啥？吓人不啦的。
　　石嫂：做饭呐。大兄弟，今晌午在俺家吃吧。
　　支书：你弟妹都做好了。石嫂，俺给你说个事，你家眼下比较困难，我是想……
　　石嫂：有事？
　　支书：咱村北不是在修“村村通”公路嘛，他们修路队的一个做饭师傅生病住院了，他们队长找我问村里又没有手脚麻利的给他们帮帮忙，当然不白帮啊，管吃，每天再给五十块钱……
　　石嫂：你是想让柳芽去，可是……
　　支书：明白了。石嫂，你别为难，我再去别家问问。
　　石嫂：别慌走啊，我知道你是在帮俺，俺去问一下柳芽，只要她愿意就行。
　　支书：嫂子，你问问柳芽吧。
　　
　　61．修路工地 日
　　工人们各自忙活着，有测绘的，有跟在推土机后边平地的……
　　一位戴眼镜的技术员正和一个带红安全帽子的男子看图纸。
　　技术员：王队长，你看这儿，低了二公分。
　　王队长：昨天我去县医院看做饭的师傅没在现场，这帮小子，我一会儿不盯着就捣蛋……
　　
　　62．修路队食堂（灶间） 日
　　路边的几个帆布棚里，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就是厨房。
　　柳芽挑着一担子水进来，摘菜的连师傅忙站起来接应。
　　连师傅：你这闺女一会儿也不识闲，说好王顺队长派人给挑水，一眨眼功夫的你就回来了，歇会儿，歇会儿。
　　柳芽倒完了水，坐下，顺手又拿起菜来摘。
　　连师傅：能干的好闺女，谁娶了你，一准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柳芽瞪眼看着连师傅，不知他在说什么，急忙点头。
　　王顺进来：今天实在忙，忘了给你挑水……哎，你是新来的吧？
　　连师傅介绍：这是我们王顺队长。
　　王顺：连师傅，实在抽不出人给你挑水了，我挑二担吧。
　　连师傅：那敢动你队长大驾。晚了，这位新来的闺女已经挑来了。
　　王顺：嚯，这么能干！
　　柳芽见队长忙点头鞠躬。
　　王顺：我们这儿做饭大师傅有病住院了。这一大帮子人吃饭，连师傅也是个新手，忙不过来，就麻烦你了。你贵姓？
　　连师傅：她们村支书说了，她叫柳芽。
　　王顺：柳芽？和水村的？
　　柳芽点头鞠躬。
　　王顺：别老鞠躬，说话啊。
　　连师傅：行了，队长，人家闺女不好说话，你就别难为人家了。
　　王顺：是不好说话还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