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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刻  人物关系  乡村  纪实  人物映衬时代  新疆

　　孙奶奶之前叫老孙去邮局存钱，结果今天一查，存折里一毛钱都没有。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孙奶奶为啥怀疑老孙会寄给他嫂子，只是当我听到钱的数目时就已经能理解孙奶奶的生气了。
　　
　　老孙说他存钱的路上被贼偷了，2000元钱一转眼就没了，你要知道，那时候我父亲一个月工资算不少的也就三百刚出头。孙奶奶当天晚上还是回家睡了，母亲本来说留在我家一宿的，但孙奶奶说算了，也有可能是贼偷了。第二天，老孙夫妇俩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我那时候年岁不大，但我也清楚这两千块钱肯定是这老俩口一口一口省下来的，而老孙偷东西卖的钱多半也参在了里面，只是这件事再无从考究了，除了老孙，谁也不知道这钱究竟是被偷了还是寄给了孙奶奶口里说的嫂子了，但既然孙奶奶选择了相信，只是我单纯的觉得，孙奶奶受委屈了。
　　
　　远亲不如近邻，我可以说是在老孙夫妇俩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他俩也可以说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秀的恩爱，我见过老孙给孙奶奶夹菜的样子，见过老孙给孙奶奶捶背的样子，但最有趣的还是老孙给孙奶奶洗头的样子，那时候可没有淋浴，洗一次澡要去大澡堂子，一个人不限时一块五，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只在家里洗头擦身子，男人还好，烧一瓢热水一浇就干净了，可孙奶奶留着头发，就要每次都依仗老孙在一旁举着水壶，把水温调的刚好，站在院子里，孙奶奶弯着腰，老孙在头上细细的浇水，可每当孙奶奶把洗发水涂在头上起沫子以后，原来正常的水流就在老孙手里故意的断断续续，孙奶奶眼睛叫洗发沫子眯着睁不开，就只有一边弯着腰一边扑这胳膊打老孙，叫他快点，老孙这时候就笑嘻嘻的看着我，我也觉得有趣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七岁的时候，老孙送了我一只小猫头鹰，我很喜欢。那时候，我觉得老孙最好了。九岁时，孙奶奶送了我一窝小兔子，我把它们养在院子里，可后来兔子全跑了，一个月后老孙又送了我一窝兔子，只是那次我没再要，我怕养不住。
　　
　　我十岁时，孙奶奶出门了。在我的记忆里，这老两口相扶相持了一辈子，从未分开过，这是我印象里孙奶奶第一次出远门。这次孙奶奶出去，一走就是几个月，就剩下老孙一个，也不着家了。我那时正是淘气的年纪，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疯玩，不管五六的，只是不见孙奶奶的时间真的有些长了，就问了母亲，孙奶奶去哪了。
　　“是孙奶奶的女儿怀孕了，她回老家伺候去了。”那时候我才得知老孙原来还有个丫头，只是相邻这么些年，也未曾听他说起过。只是后来老爸吃饭时和妈妈讲话我才知道，这个女儿是他俩在老家要的不是亲生，老孙一直不提的原因是这个丫头是孙奶奶妹妹的，不是亲生的，也自不好问，我也只是知道了而已。
　　
　　那段时间我长的很快，一下子就攒高了不少，几个月的时间，孙奶奶再见我时都欢喜的说长高了长高了。我本想着孙奶奶回来了老孙的日子也该回到正轨了，不再不着家的出去闲逛了。但没想，消停日子没两天。
　　
　　那是在我记忆里他们第一次争吵，噼里啪啦的歇斯底里不明就里的传到我的写字台前，妈妈听见急忙过去劝架，却只见一把岁数的孙奶奶瘫坐在地上，哭的不成形。
　　我是第一次见孙奶奶这般倾颓，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干净整练的样子，母亲将我赶回了家，但还是能听到她杀猪般的嚎啕。
　　
　　第二天，全连队的人都知道了，孙奶奶不怕人笑话，她说他敢做她还不敢说了，孙奶奶就像祥林嫂一样，逢人就讲，一边讲一边骂。只是一天，她就改变了我对她七年的认识。她不再是一个，温婉的南方女子了。
　　还好，她没有给我讲。
　　
　　我也是听父亲吃饭时说起的，就在孙奶奶回老家伺候月子的时候，老孙拿着他们所有的积蓄，出去嫖女人了，父亲那时候还打趣到，没想到老孙的身体还挺硬朗，我当时也不懂，就记得母亲赶紧让父亲别说了。
　　
　　自那之后，老孙就很少回来了，偶尔回来也是一顿瓶瓶罐罐的砸。孙奶奶每天就坐在门口流泪，一开始我还问问，没多久就不做声了，只是母亲还经常去安慰，却也越来越疏密。
　　下半年，她两就离婚了，我那时就知道，都到了这个岁数，离婚还有个什么劲呐。但她们还是离了，离婚前的几个月，她两没说过一句话，没几天，孙奶奶就走了，回老家之前她专门来看过我一次，我记得清楚，她想摸摸我，我没让。后来不知道她和我妈说了些什么，总之就再也没见过了。
　　
　　孙奶奶走后，老孙又搬回来了，他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我看他，眼睛里少了些活气，可能人老了要有个伴，第二年春天一个老太太就嫁了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父亲说的是老孙“嫖”的女人，但我不喜欢她，她比孙奶奶看的岁数是小些，但眼里有股狠劲，不像个女人，我是在家里听母亲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冲着老孙的钱。我到现在也不信，那女人自己看的也不年轻，谁走在谁前面还说不定那。
　　
　　孙奶奶曾给我母亲打过电话，一开始有意无意的问问老孙的情况，后来知道老孙又娶了，她就再没来过电话了。
　　
　　老孙的日子也没几天，新婚不到两年，就查出了肺癌，那是等死的病，我也到外地去上学了，临走时去看了看他，我虽然就住在隔壁，但自那之后，也有几年未进过他家门了。屋子还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干干净净的，我想是他故意这么收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