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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  爱情  历史

　　
　　第121场 瘸子家 晚上 内
　　
　　瘸子盘腿坐在炕上包饺子。
　　桂花站在地上包饺子。
　　炕上摆了半炕饺子。
　　福生（在炕上摆弄饺子，高兴地）：我吃这个，我妈吃这个，我大吃这个……
　　瘸子：够了，够了。吃不了了。
　　桂花：不够，还差很多哩。留着你们以后吃。
　　福生（抬头看桂花）：妈，是不是我以后每次过生儿都能吃上饺子？
　　桂花：能，能。以后每年福生过生儿，妈都给包饺子。（放下手中的饺子，捂着嘴跑出）
　　福生（看瘸子，诧异地）：大，我妈咋啦？是不是又哭啦？
　　瘸子（摸摸福生的头）：没，你妈没哭。今儿福生过生儿，你妈高兴。
　　桂花进，擦擦手，继续包饺子。
　　福生：妈，你刚才咋啦，咋哭啦？
　　桂花（哽咽）：妈没哭，刚才有土进了眼睛啦。
　　福生：还说没哭哩，声音都不一样啦。我说妈哭啦，我大不信，还说妈高兴了。高兴还哭了？高兴应该笑了哇。
　　桂花：哦，高兴笑，高兴笑。（强挤出笑）
　　桂花悄悄抬起头看瘸子，发现瘸子也看她，又赶紧低下头。
　　
　　第122场 空镜
　　
　　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远处的闪电亮了几下，隐隐约约有打雷的声音。
　　
　　第123场 瘸子家 晚上 内
　　
　　瘸子和桂花还在包饺子。
　　炕上的饺子又增加了许多。
　　福生：大，你会唱歌不？
　　瘸子：大不会。
　　福生：大真笨。我妈就会唱，我妈那天还给我唱《山丹丹花》了，唱得可好听哩。
　　瘸子（笑出声）：哦，你妈还给你唱歌了？她咋没给我唱过。大也会唱……
　　福生（站起来，打断瘸子）：大，你会唱啥？
　　瘸子（瞅桂花一眼）：《光棍哭妻》，不过你小孩子听不懂。
　　福生：啥叫光棍？
　　瘸子：就像大。
　　桂花：赶紧，赶紧包饺子，不要瞎说话啦。（转过头，擦泪）
　　福生（认真看桂花）：妈，你咋又哭啦？
　　桂花（回过头，抱起福生）：福生，妈没哭。你跟妈说，你听妈的话不？
　　福生使劲点头。
　　桂花：哦，妈不在你可一定要好好听你大的话。
　　福生：我可听大的话了，我现在就挺听大的话的。妈，你去哪呀？
　　桂花（把福生放在炕上，掩面，端起生饺子）：妈给福生煮饺子。
　　福生（对瘸子）：大，我妈到底要去哪呀？
　　瘸子（闷声闷气）：哪也不去。
　　福生：那我妈说她不在。（拉瘸子衣服）她去哪呀？
　　瘸子（烦躁地，大吼）：大人的事儿能不能不要问！这么个小屁孩咋啥事都想知道！
　　福生被吓了一跳，“哇”一声哭了。
　　瘸子把手里最后一个饺子扔在炕上，气呼呼地坐在一边，端起旱烟杆。
　　桂花（急忙抱起福生，训瘸子）：你咋一有气就往孩子身上撒呀你？就这样孩子跟了你还能有个好啊！（对福生）福生不哭。福生现在就整整五岁了，已经再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能再哭了。
　　福生（停止哭声，抽泣）：妈，你要去哪了？
　　桂花（低头想，过了片刻抬头，给福生擦泪）：妈哪儿也不去。——妈还回来。妈还回来看福生，看你大。
　　福生：妈，那你不走行不行？
　　桂花（为难地：）哎。（把福生放在瘸子旁边）福生，你先上炕跟大一块儿等着，妈给端饺子。
　　忽然刮来了一阵风，风把土和沙子吹进屋。
　　瘸子赶紧跳下地，把窗户和门都关上了。
　　桂花把饺子和菜端上炕。
　　桂花（看看外面）：刚才还好好的，咋一眼不看就要下雨了！
　　瘸子（望着窗外）：这雨要是真能下下来就好了！旱了大半年了，这雨要能下下来，今年不管咋的也稍微能有点儿收成。
　　画外有“叭嗒叭嗒”的雨点声。
　　瘸子一家坐在炕上吃饺子。
　　瘸子吃着吃着，放下碗，满脸喜悦地看着窗外。
　　瘸子（自语）：这雨过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割了。
　　福生（对桂花）：妈，你包的饺子真好吃。明年我过生儿的时候我还要吃饺子，你一定要给我包。
　　桂花（笑笑，给福生碗里夹了几个饺子）：福生，快吃！不要说话，多吃几个。
　　雨声加大。
　　福生（抬头看看窗外，又看看瘸子，对桂花）：妈，今儿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走不不走啦？
　　雨声再加大，伴随着电闪雷鸣。
　　桂花（看看窗外）：下雨妈就不走啦。
　　福生满意地低头吃起了饺子。
　　
　　第124场 村间小路 黑夜 外
　　
　　倾盆大雨中一个披着塑料布的男人拉着一头毛驴在艰难地行走。从神态和赶驴的声音可以辨出此人是大柱。
　　
　　第125场 瘸子家 黑夜 内
　　
　　屋外的雨变成“哗哗”声。风声也在加大。
　　偶尔的一个闪电把屋外照亮，外面的雨线倾斜而密集。
　　瘸子抽着旱烟，愣愣地看窗外。
　　桂花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碗，愣愣地看窗外。
　　福生把碗放在两腿之间，看看瘸子，看看桂花，看看窗外。
　　大柱（OS）：桂花儿，桂花儿——
　　桂花痉挛了一下，手中的碗掉在炕上，全身都哆嗦着。
　　瘸子（看着窗外，面无表情，长吁一口气）：走吧，走吧。
　　福生（把碗扔在炕上，站起来走到桂花旁边，拉住桂花）：妈，你刚才还说下雨你就不走啦。
　　桂花的泪一下子流出来，抱起福生。
　　桂花（在福生的脸上亲了几口）：妈不走不行，妈明儿来看你。
　　福生（哭，使劲拉住桂花的衣服，嘟囔）：妈你骗人，你刚才还说你下雨就不走啦。妈，我不想让你走。妈，我不让你走——
　　桂花（拍拍福生的头）：福生不哭，福生不哭，妈还会回来看你。唉，你要再哭妈就再不给你包饺子了。
　　福生（擦了下眼泪，慢慢松开拉着桂花的手）：妈，福生听话，福生不哭了。那你可要记得回来看福生，给福生包饺子。
　　桂花把福生放在瘸子身边，看着瘸子。
　　瘸子的头低着。
　　窗外有轰隆隆的雷声。
　　桂花（发疯般地摇着瘸子，大哭大喊）：他大，你就再没有对我说的了？他大，他大，你就再说几句吧！骂我几句也行啊！要么打我几下。
　　瘸子（慢慢抬起头，看桂花，哭）：桂花呀，走了不要想我们，跟着大柱好好过日子。没个啥事儿……没啥事儿就不要回来了……（瘸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捂着脸低下了头）
　　屋外雷声闪电一并袭来。
　　大柱（OS）：桂花儿，快点儿。（骂）他妈这倒霉天气。桂花儿，快点儿，再不出来就浇死人啦！
　　桂花（抱起福生放在瘸子身边，对瘸子）：你要好好照顾孩子。孩子还小，不要动不动就对孩子发脾气。（摸摸福生的头，在他脸上亲了几口）福生，你要好好听大的话，不要让大生气。不要，不要，不要想妈……
　　桂花咬了咬嘴唇，猛地一扭头跑出。
　　
　　第126场 瘸子家院子 黑夜 外
　　
　　雨就像从天上往下倒一样。
　　桂花从屋里跑出，一下子被浇了个透湿。
　　大柱披张塑料布，拉着一头驴站在院子当中。
　　大柱（仔细瞅桂花）：桂花儿？是桂花儿吧。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要浇死人了。这倒霉天气！
　　桂花慢慢走近大柱。
　　大柱（扬扬手里的缰绳）：我叔硬让我把他这头破驴牵来，说你骑这驴过去才像那么一回事儿。快，骑驴背上去吧！
　　桂花一声不啃地，吃力地往驴背上爬，几次滑下。终于爬上去了，桂花伏着身子，抱着驴的脖子。
　　大柱在前面使劲拽驴缰绳，慢慢往前挪。
　　福生（OS）：妈——
　　桂花扭头向后看。
　　福生站在门口大哭。
　　瘸子（OS）：福生回来。快回来！别出去！外面雨大。
　　风更大了。
　　大柱在前面使劲拉驴，驴却走不前去，大叫着。
　　福生（走出家门，慢慢向桂花走来，哭喊）：妈，妈——我不让你走。
　　桂花（回头，向福生摆手）：福生，赶快回去吧，赶快进屋去。进屋找你大去。快回去，雨这么大小心感冒了……
　　福生（摔倒，挣扎着爬，却爬不起来，只好往前爬）：妈，你骗我——你不要福生啦。——我不让你走。
　　瘸子冒雨冲出来，试图抱起福生。福生连打带踢不让瘸子抱。
　　瘸子：福生，听大话。你妈走了还回来……听大话——（终于连拖带抱把福生弄回家）
　　桂花回转头来，伏在驴背上吞声哭。
　　
　　第127场 村外小路 黑夜 外
　　
　　桂花骑在驴背上，大柱牵着驴顶风往前走。
　　雨更加下大了，风也变得更猛。驴停住脚步，走不动了。
　　大柱在前面使劲拉缰绳，但毫无反应。
　　大柱（生气地）：畜牲到底是畜牲，就知道跟人作对。（用缰绳抽驴屁股）
　　驴往前迈步，无奈风太大，走不了。
　　桂花试图从驴背上下来。
　　大柱：桂花儿你别动。我还就不信了。
　　大柱打驴的声音巨响。
　　驴突然长啸一声，扬起后蹄正中大柱前胸。
　　大柱：哎哟——（抑面向后倒去。正好此时响了一个炸雷）
　　桂花趴在驴背上。过了片刻，她听不到大柱打驴的声音，感觉有些不对。
　　桂花扭头看去，只有一片黑暗和密密麻麻的雨丝。
　　桂花（轻声叫）：大柱。（仔细听听没有动静，慌忙从驴背上下来）
　　天空闪过一片闪电。
　　桂花看见她面前是一大坑雨水。
　　桂花（稍大声地冲水坑喊）：大柱——（爬在地上，把手伸进坑里，大声地）大柱！（没有反应，雨水还在不断地流入坑中）
　　驴向顺风的方向跑走了。
　　桂花猛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回跑，消失在暴雨中。天边滚过一连串的雷声。
　　
　　第128场 村口 上午 外
　　
　　雨过天睛。
　　村口围了一群人。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几个小孩每人抬起一条腿手拉手地做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