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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  爱情  历史

　　桂花拿来一块热毛巾，搭在她妈额头上。
　　桂花：大，您说那请仙儿管用么？我觉得还是药好使。别最后病没看好还倒欠队长钱。
　　丁卯柱：那你说咋办？锁贵都看不好，咱这儿可就他一个大夫。
　　卯柱老伴突然爬起身子，趴在炕沿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桂花急忙扶住。
　　桂花（帮她妈拍背）：妈，妈——
　　
　　12、队长家 上午 内
　　
　　坐在炕沿上的大柱猛地跳下地来，喜上眉梢。
　　大柱：叔啊，你说的可是真的？有没有影儿？
　　队长：叔还能骗你？叔啥时候骗过你？
　　大柱（兴奋地）：叔啊，你听我说。要是这事儿真成了，我听你话，再不满村瞎晃悠了。咱好好种地。
　　队长：你个臭小子。
　　大柱：叔，你坐好。侄儿给你捶捶背。（给队长捶背）
　　队长：轻点儿，你捶疼我啦。我这把老骨头哪能经得起你这样胡折磨。
　　大柱：好，轻点儿，轻点儿。
　　队长（享受地）：哦，这才好。叔可算是没白疼你。
　　
　　13、丁卯柱家 下午 内
　　
　　队长进门。丁卯柱和桂花起身迎接。
　　队长（冲门外）：进来吧。
　　进来一个穿绿袄红裤三十多岁的女人。
　　队长（大笑）：这个就是仙姑。
　　丁卯柱恭敬地冲“仙姑”点点头。
　　“仙姑”慢慢往里走，一看见躺在炕上的卯柱老伴就立马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丁卯柱（吃惊地）：咋啦，咋啦？（蹲下看“仙姑”）
　　队长（扶起“仙姑”，惊慌地）：这是咋的了？这是咋的了？
　　丁卯柱（帮着队长）：咋没看病就成这样儿了？这可咋办？没治好病不说，又还搭一条人命。
　　队长：掐人中，掐人中，快掐人中。（冲桂花）桂花，快，你快熬碗姜汤来！
　　桂花（慌张地）：嗯。（忙着熬姜汤）
　　丁卯柱和队长摆弄着“仙姑”。
　　
　　14、丁卯柱大门外 下午 外
　　
　　丁卯柱家大门口挤着一大堆探头看热闹的村民。画外传来抢救“仙姑”的声音。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屋里忙碌着的人影。
　　瘸子路过，挤在人群后掂起脚尖朝里瞅了瞅，什么都看不见。
　　瘸子：里面咋了？
　　村民甲：队长带着仙儿来给卯柱老伴看病哩。
　　瘸子：卯柱老伴病了？啥病？
　　村民乙：谁知道，说是头疼病。锁贵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
　　瘸子：锁贵都不知道啥病？
　　村民乙不理瘸子了，伸长脖子看里面。
　　后面的人往前挤，瘸子被挤在后面。
　　
　　15、丁卯柱家 下午 内
　　
　　“仙姑”晕在地上。
　　队长抱着“仙姑”。
　　丁卯柱焦急地蹲在一旁。
　　桂花（端着熬好的姜汤走来）：姜汤来了！（把姜汤递给丁卯柱）
　　丁卯柱接过，在队长的帮助下给“仙姑”往下灌姜汤。
　　突然，“仙姑”猛地睁开眼睛，把大伙吓了一跳。
　　队长手一抖，姜汤碗摔个粉碎。
　　“仙姑”（一骨碌站起来）：你们这些俗子们干些啥东西！我是上天去太上老君那儿取药，你们捣啥乱。（往出吐嘴里的姜汤）呸呸呸！（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张黄宣纸和毛笔，用舌头舔了下笔尖）狗日的，敢跟老娘耍横！（用笔在纸了画着）
　　丁卯柱（小声地，对队长）：她骂谁狗日的？
　　队长：不要说话。看作法，看作法。
　　“仙姑”画完，把笔一甩，抓过旁边桌上的杯子含了一口水，喷到宣纸上。然后哈哈大笑，双手捧着黄宣纸示众。
　　纸上用毛笔乱七八糟地画着一个狗头人身子的怪物。
　　丁卯柱（指着画，吃惊地）：这是啥东西？
　　“仙姑”（瞪丁卯柱一眼）：狗精！嫂子跟了狗精。现在这畜牲被我把魂定在这纸上了。一会把纸烧了，这东西就不会作害人了。
　　丁卯柱（疑惑地）：人咋就能跟了狗精？
　　“仙姑”：人咋就不能跟狗精？（深吸一口气，蓦地伸出右手在空中狠抓一把。然后伸开手，众人凑向前看）
　　“仙姑”手里是一把香灰状的什物。
　　队长（拍手，大笑）：到底是成仙之人呀，一伸手就来药了。
　　“仙姑”：快找个碗。
　　桂花慌忙捧碗过来，放在“仙姑”面前的桌上。
　　“仙姑”（把香灰状物弹在碗内，对桂花）：分成两份。明天开始早一份晚一份，慢火熬半个时辰服下。
　　丁卯柱：这样就管用了？能好？
　　队长：仙姑给开的方子肯定能好了。这还用问？
　　“仙姑”轻蔑地瞟了丁卯柱一眼退出。
　　队长回头对丁卯柱笑笑，跟着“仙姑”退出。
　　
　　16、队长家院 上午 外
　　
　　丁卯柱跑进。
　　丁卯柱（边跑边喊，气喘吁吁地）：队长！不好了，不好了。桂花儿他妈不行了。
　　队长（一边披褂子，一边跑出屋子，恼怒地）：吼啥吼！大清早的，死人了？
　　丁卯柱（很重地喘气）：还，还没。我怕，我怕，我这不怕死人嘛。
　　队长：仙姑给留下的药哩？吃了么？
　　丁卯柱：吃了，吃了，按照仙儿的吩咐都吃了，连一点儿沫儿都没舍得剩下。（擦汗）可不管用啊。（探头瞅屋里）仙姑哩？麻烦再给去看一看吧。
　　队长：早回去了。天上的事忙得很，能就顾你一个人？弟媳妇的病一点儿也不见好么？
　　丁卯柱：可不么？又厉害了。
　　队长（着急地）：这可咋办？得些啥病了？连仙儿也治不好。
　　丁卯柱（双手一摊，无助地）：那现在还咋办？
　　队长（转怒）：你问我，我问谁去？连仙儿都看不好的病我能咋办，那就可能没治了。老天爷硬要要她命，我又不是玉皇大帝，我能咋办！
　　队长转身进屋。
　　丁卯柱怏怏退出。
　　
　　17、丁卯柱家 晚上 内
　　
　　丁卯柱边抽烟边默默地流泪。
　　锁贵媳妇进屋。
　　丁卯柱匆匆背过头去擦泪。
　　锁贵媳妇（凑上前，看看卯柱老伴）：咋？一点儿没好？
　　丁卯柱：更厉害了，今儿总共也没醒过来几次。
　　锁贵媳妇（叹气）：唉，要说这人……咋说呢。平时挺结实的一个人，你说咋就能一下子得这怪病。（抹泪）
　　丁卯柱叹了口气。
　　锁贵媳妇（吞吞吐吐地）：他叔啊……你说这时候队长和你要看病那三百块钱呢，可咋办那？
　　丁卯柱（蛮横地）：没钱！没钱他还能咋办？
　　锁贵媳妇：我刚从队长家出来，他说如果你再拖着不还就一天加两块钱的利息。
　　丁卯柱：一天两块？他抢人哩！
　　锁贵媳妇（为难地）：摊上这事儿，我们能有啥法子？村里还不是队长说了算。
　　丁卯柱（犯愁地）：可我现在实在是没钱那。你说我该咋办？
　　锁贵媳妇（环顾一周，小心地）：桂花儿那？我咋进来没看见？
　　丁卯柱：地里还有些活得收拾，快回来了。
　　锁贵媳妇：队长让我来跟您说一声，说要是实在没钱还就——
　　丁卯柱看着锁贵媳妇，等着下文。
　　锁贵媳妇（吞吞吐吐地）：就让……就让桂花跟了大柱吧——
　　丁卯柱（吃惊地）：大柱？你让我闺女嫁他们家人？你说就大柱那样儿桂花跟了他还能有好啊？去年我家那条看门狗还不是被他活活打死拖去吃了！
　　锁贵媳妇（故作轻松地）：嗨。过门就是一家人了，你总不能紧抱着那条死狗不放吧。
　　丁卯柱（抬头，盯着锁贵媳妇）：你放屁！谁和他是一家人？（顿了顿）是队长叫你来的？
　　锁贵媳妇（结结巴巴地）：不，不，咋会是队长。我连队长，连他的面都没见。（退后几步）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你们好么？虽说我是吃这碗饭的，可你们这娶媳妇聘闺女，愿不愿意的又关我啥事。我是说——这你不是没钱么。
　　丁卯柱（吼）：没钱！没钱我给他当狗也不能糟蹋了我闺女！
　　锁贵媳妇（开门，准备离去）：行行行，你们的破事儿我还不想管那。
　　丁卯柱：锁贵媳妇。
　　锁贵媳妇站住，回头。
　　丁卯柱（目视前方，决心地）：赶明儿再麻烦你跑一趟吧。
　　锁贵媳妇：去哪？（希望地）队长那儿？
　　丁卯柱：瘸子家。
　　锁贵媳妇（不明白地）：去瘸子家干啥？
　　丁卯柱（淡淡地）：提亲——
　　
　　18、队长家 晚上 内
　　
　　队长在和大柱盘腿坐炕上喝酒。
　　大柱（担心地）：你说——那丁卯柱能答应么？
　　队长（不屑地）：他想不答应哩。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哼，我看他能拖到啥时候。
　　大柱：叔啊，还是你高明。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队长（在大柱头上拍了一下）：咋说你叔那，叔还不都是为了你。
　　大柱摸着自己的脑袋，傻呵呵地笑。
　　
　　19、丁卯柱家 上午 内
　　
　　锁贵媳妇（掏出一沓钱递到丁卯柱面前，伤感地）：这是瘸子的三百块钱。
　　丁卯柱（接钱，低头）：唉，明儿麻烦你再帮着把桂花送家去。
　　锁贵媳妇（吃惊地）：明儿就去？（笑）用不着那么着急吧。我和瘸子说是下礼拜……
　　丁卯柱（摆手，转身）：明儿，就明儿吧。人家把钱都给咱了，咱也不能拖。
　　锁贵媳妇怏怏退出。
　　卯柱老伴躺着叹气。
　　桂花缩在一边哭。
　　桂花（抹泪）：找个瘸子——还那么大岁数。这不是把我往火炕里推么？（嘟囔）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闺女……
　　丁卯柱瞪桂花一眼。
　　桂花住嘴，抽泣。
　　卯柱老伴（睁开眼睛，看丁卯柱）：她大，你把花儿嫁人了？嫁给瘸子了？（流泪，声音颤抖）你咋就能把花儿嫁给个瘸子啊？自己的闺女不心疼啊你？（哭着打了丁卯柱几拳，丁卯柱没反应，卯柱老伴伸手摸桂花的头）花儿呀，是妈害了你呀。（叹气）唉，你说我那天一下就死了多好。自己不用受这洋罪，也连累不了你。
　　桂花（扑在卯柱老伴身上，大哭）：妈！
　　卯柱老伴（抱住桂花，大哭）：花儿！
　　丁卯柱（吐口烟，扭头看桂花母女，慢吞吞地）：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嫌瘸子腿有毛病，嫌他岁数大。可瘸子是个好人，好人啊，心眼好。再说腿有毛病总比心眼有毛病强吧。嫁一个瘸子咋说也比嫁二流子强吧。
　　桂花一愣，抬头看丁卯柱。
　　丁卯柱（看桂花一眼，又看着前面）：桂花儿不嫁瘸子就得嫁大柱！原来队长给你看病，那就是给咱下套哩。他知道咱没钱，现在又逼着硬要那三百块钱——昨儿就打发锁贵媳妇来要了，不给钱就得让桂花跟大柱。我能咋办？你们说我能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