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21-B-02730】

　　短篇小说  都市犯罪

　　内容有社会关注的业主维权、租房中介app跑路的热点

　　同事接着说：“她说唐雷给了她5万块钱。”
　　白晓星转头对着唐雷说：“她说你给了她5万块钱。”
　　同事：“我接着说啊，她说那是唐总给他的零花钱。”
　　白晓星：“她说那是你给的零花钱，零花钱有5万的吗？”
　　“你个狗日的！”这时候唐雷老婆进来了，她听见了白晓星的话，一巴掌扇到唐雷脸上。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你咋不病死过去呢？”唐雷老婆拿着点滴瓶要砸唐雷。白晓星只好先挂掉电话，拦住她，她要推开白晓星，说：“放开我，让我抡死他！”
　　白晓星说：“大嫂，一切没有调查清楚，请你冷静一下，我必须保证重要证人的安全。”
　　唐雷终于说话了：“我要是狗日的，那你就是狗！”
　　唐雷老婆更气了，白晓星有点拉不住。
　　唐雷接着说：“来，砸死我！我唐雷要是在外面找小三儿，那我下次再犯病的时候，你别救，你让我直接死那儿！”
　　第八章完
　　
　　第九章
　　周三至周四凌晨
　　白晓星回到警察局，问同事：“人呢？”
　　同事歪着头说“在那儿呢，睡着了，小姑娘哭了一晚上没力气了。”
　　白晓星说：“她有重大嫌疑。”
　　同事问他：“那个胖子呢？怎么说？”
　　白晓星回答：“有进展，那动静你听见了吧，他老婆帮了我们，他说，他不可能找小三，是他压着朱达5万块钱赔偿金，早上龚百恬把信给他的时候，他就吓到了，把钱给了龚百恬，龚百恬离开后唐雷打开信封，然后晕倒。”
　　同事：“你觉得可信吗？”
　　白晓星：“可信，也不完全可信。”
　　龚百恬醒了，肿着一双大眼睛问白晓星：“警察叔叔我可以走了吗？我好累，明天还要回公司练习，不然会被骂的。”
　　白晓星问她：“那你昨天怎么能在外面逛商场？”
　　龚百恬：“那天我们放了假。”
　　白晓星：“行吧，再把你周一到周二的经过重复一遍。”
　　龚百恬：“我再说一遍就可以回家了吗？”
　　白晓星：“可以。”
　　龚百恬来了精神：“周一下午朱老师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去他那里熟悉场地，我在公司训练呢，就找了个借口跑去他发的地址，我进了那间房，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叫我帮他抬了些道具，东西很重，好多叮铃桄榔的盔甲，然后就叫我去给刚才那个胖子，就是唐总，给他送信，我…准备送来着，但是被经纪人抓住了，一下楼就把我拖回车上带回公司了，那天晚上我被老板骂的很惨，和我住一起的队友也被骂了，大家都在哭，手机也没收了。但我觉得我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要到了，我可以拍戏了，我并不因为挨了骂就沮丧，我虽然哭了，但我很乐观。”
　　白晓星：“跑题了，说正事儿，周二呢？”
　　龚百恬继续说：“周二一大早我就醒了，平时舍友们都比我起得早，但我害怕，怕耽误了送信。我又不知道怎么还能再出去，但是老板对我们说：’昨晚太凶了，可能是平时逼的你们太紧，大家休息一天吧。’然后我们就放假了。我马上就去送信了，然后唐总给了我一个大信封，我下午就想去买游戏机，我要买塞尔达。然后就碰见你了。”
　　白晓星：“他一下子给你那么多钱？你就这么收着，还用了？”
　　龚百恬：“朱老师说那是零花钱。”
　　白晓星：“你才认识朱老师多久？他是在逃杀人犯，一口一个老师的。”
　　龚百恬：“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白晓星气笑了：“呵，你觉得。那我们送你回去吧，现在机场和高速关口那些地方都没有朱达的影子，他应该还在本市，这段时间我们会对你加强监视，最好不要避开我们的视线，如果他联系你，我们马上就会知道。”
　　第九章完
　　
　　第十章
　　周四清晨，太阳吃力地爬上天空，怒目与不远处的乌云对峙着，乌云露出肥大的肱二头肌，飞快地抽打太阳的脸，这个黄色的大饼脸，就是这么被抽出来的。它被抽打的晃晃悠悠、颠颠倒倒，就像尿尿分叉的男人，将光束三三两两地晃过警局的窗户。
　　警察局里值班的人们陆续醒了过来，白晓星把笔录拿着看，问同事：“现场那边有什么消息？”
　　“诶，对对，昨晚忘了问，那胖子太能折腾了，我查一查啊。”同事晃了晃鼠标，眯着眼睛在电脑桌面上找到了一个文件。
　　同事说：“嗯…有，你看啊，现场搜集到朱达、龚百恬、章洋的指纹，然后，这个应该是凶器，上面有章洋的血和朱达的指纹。对了，绳子是烧断的，不是割断的。然后还有这些剧组道具，一些东西拿回来检测了，作案现场的原样基本上保留了。”
　　“那是什么？”白晓星指着照片问。
　　“画啊。”同事回答，照片上，桓温被挂在雪白完整的墙上，注视着周围的糟乱。
　　“我不是说画，画挂在哪儿的？”白晓星问。
　　“应该是个隔墙吧，诶，这墙怎么那么干净呢？”同事说。
　　“而且，它很厚，对于这么小的房间，它太厚了。”白晓星说。
　　“走，我们去一趟。”白晓星马上就要走，但倒在地上，他累了。
　　来换班的同事们让他和值班的同事回家休息，他们会帮他去现场调查，但白晓星执意要去，同事们只好把他载着，一同到了现场。
　　警察们走进屋子，径直走向隔墙，白晓星把桓温像扯下，画像跌落到一旁的恶臭的油漆桶里。他们看见被画像挡住的隔墙上，有几个没有被油漆接好缝隙一个小孔，且呈现出刚刷好的雪白色，与下面脏兮兮的灰色部位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白晓星扬手朝墙壁拍去。
　　窗外的鸟儿们，对，就是牛依见到的那群鸟儿们，自从这间房的窗户破掉以后，它们就入主了这一片小天地，鸟儿们是不在乎什么公摊面积的。它们也不怕突然闯进的人们，它们活泼地飞过来、它们又欢快地划过去、它们停在满是碎玻璃的栏杆上、它们还停在随风飘动的警戒带上。此时此刻，它们都在嘲笑油漆桶里的桓温，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是：“流芳百世！流芳百世！”听起来又是：“遗臭万年！遗臭万年！”
　　白晓星的手刚拍下去，啪地一声，警察同事的手机响了，鸟儿们被突然的铃声吓跑了。是局里打来的电话，同事开启免提，大家把脑袋凑了过去。
　　电话里的声音说道：“法医那边的结果出来了，死者不是章洋，是朱达。”
　　白晓星把手放在墙上，说：“这墙是空的。”
　　窗外下起了暴雨，太阳公公被乌云婆婆痛揍至哭泣，鸟儿们在外面被淋到七零八落、妻离子散，再也飞不回这片屋檐了。
　　白晓星们想了好多办法砸向隔墙，隔墙对这些五花八门的器具都一视同仁，轻轻松松地塌掉，掉下一堆松弛的破砖。这堵隔墙变回了周一早晨朱达和章洋见面时的那副模样，只是里边儿还坐着一个破掉的大麻袋，乱堆着道具盔甲，章洋就陈在那里，他的手和脚被捆在一起，嘴巴被封住，四肢产生了长时间无法运动造成的淤青，头上有血迹，昏迷不省人事，但还有起伏的呼吸。
　　白晓星们把他解绑，放开了嘴巴，嘴角的血污粘着面包屑，有跑进的鸟儿要去抢食，但又被警察赶走。章洋睁开眼睛，狠狠地咳嗽声迅速填满整个房间，警察们除了看见了章洋，还看见了章洋身旁用透明的塑料文件夹装着的一个录音笔，和宏堆川的赔偿协议书。
　　外面的雨好大，风也好大，原本挂在窗边的红色横幅和那根断绳一起摇摆起来，第三条横幅被吹出了房间。那婀娜妖娆的红色绸缎，在乌云婆婆搭好的舞台正中央扭动起来，冲向牛依上班的大楼，它贴在牛依的窗户上，牛依呆滞地望着窗户。它从天而降，像弱女子一般倒在杨尔的车前。它风驰电掣，像舞蹈家一般伫立于龚百恬的练功房门口。雨水真的好大，冲刷掉了横幅上的鸟屎，雨水带来了朱达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主管的声音从牛依后边传了过来。“牛哥，周二那天下午你出去了，扣你半天工资啊。”
　　牛依马上回答到：“那你把加班费给我。”
　　主管：“年轻人啊，叫你一声哥，你就涨了？奋斗啊，谈钱干什么，算了，这次就不算你请假，走吧走吧去干活去。”
　　杨尔点开一条微信语音：“杨尔，把你调过去是你自己要求的，但你吊儿郎当的算什么样？周三那天下班后你不去见客户，是不想干了吗？”
　　龚百恬和队友在练功房一起被经纪人叫住：“老板说了，这次周二是最后一次单休，要是还没通告，下周起每天都要训练，没有休息。”
　　第十章完
　　
　　第十一章
　　年初，朱达在出租屋门口，一身大汗，门里传来房东的声音：“小朱啊，帮我抬一下，你这东西太重了我一个人也扛不动。”
　　朱达：“嗯嗯。”
　　房东：“你拿这儿。”房东抓住编织袋的一角，朱达从下面把袋子托起来，两人像螃蟹一样挪步到了门口。
　　“嘿！放！”房东一声嚷，两人一起松了手。
　　朱达：“你的手割破了。”
　　房东：“啊，小事儿， 贴个创可贴就行。倒是你，你可别记恨我，实在帮不了你了，我知道你的房租都交了，但是蛋皮这个黑心软件一跑路，我是一分钱房租都没有收到，这可是一整年的房租啊。”
　　朱达：“没事，你又让我住了1个月了，还把押金退给我了，你是好人，我很感谢你。”
　　房东：“就当你先欠着吧，以后有机会再还，你接下来那地方远吗？”
　　朱达：“远，但是那里很便宜，暂时安个身吧。城南的房子快交房了，我装修好了请你来做客。”
　　房东：“我开车送你一道吧。”
　　朱达：“谢谢，那你送我到城南好了，我先去问个事儿。”
　　房东：“行。”
　　朱达在城南区天街二路下了车。
　　房东摇下车窗招了招手说：“要下雨了，你保重啊。”便离开了。
　　朱达停伫在宏堆川金融公寓的售楼部门前，人和编织袋堆在红色地毯正中央，倒映在暗金色的大厅门框里。慢悠悠的风将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的长发撩起，接住零星的雨滴，在眼前汇成沉重的一股，风儿抬不动头发了，头发便摸着下眼皮，滑落到下巴。
　　朱达抹开眼泪，走进大厅，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盖有宏堆川地产印章文件，上面写着《延迟6个月交房赔偿协议》、《延迟9个月交房赔偿协议》、《延迟12个月交房赔偿协议》。周围的零零散散的业主拿着同样的纸张注视着朱达，业主们陆续在章洋的办公室前汇成一股密集的黑团，气势磅礴，乌云压城。
　　章洋也快哭了，终于打通了唐雷的电话：“唐总，他们又来啦。”
　　唐雷在会议厅里，头埋到桌下，压低着声音说：“我在总部，开完会给你说。你不是学过什么混元什么拳吗，先顶一会儿。”唐雷挂掉了电话，打开微信，点开一个机车女孩头像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这几天项目上忙，这些小老百姓太不像话了，一群刁民，我今天请示总部，等我忙完这事儿了把你调到项目上来，这边挣的钱也比你在总部做行政来的多，现在你唐哥可有钱了，你就偷着乐吧，你过来我还能天天见到你，你也能天天见到我，我想的周到吧。”
　　女孩回复了一个闭着单眼、吐舌头的表情，以及：“嘻嘻，谢谢唐总。”
　　章洋的办公室被挤开了，他双眼瞪大，双手无处安放，在业主们的巴掌扇到脸上的前一刻，他终于想起来，拨通了110的电话。
　　第十一章完
　　
　　第十二章
　　周二中午，朱达把一块块砖垒上隔墙，汗水遍布全身，衣服粘着肉，肉拉扯着衣服。身旁的劣质白油漆冒着恶臭，制冰机插在发电机上，其发出的轰轰隆隆声音和隔壁装修的滋啦声音错乱复杂，外面的车辆声时隐时现，鸟儿的歌声一会儿绕到朱达的窗前，一会儿又飘到了对面T5写字楼大厦的窗前，对，这是牛依的窗前，他正睡的香呢。
　　刺耳的声音把章洋叫醒了，他在还没堆好的墙壁里的袋子上挣扎着站起来，被绑着手和脚，差点把墙弄的塌掉，他不停发出“嗯！嗯！”的急迫声响。朱达撕开章洋嘴上的胶带，说：“最后给你几秒，你说。”
　　章洋大叫：“救命啊！救命！”
　　朱达给了他一巴掌，又按住他的说：“装修声很大，别人听不见的。”
　　章洋的眼泪流了下来，对朱达哀求：“钱是唐雷让扣的，他说你们这些业主就得治一治，要不就扣掉一半，要不一分钱都别想拿。你看，就5万块钱你至于吗？求求你放了我吧，你去找唐雷，我帮你一起告他，他的手机号我现在就给你说，存在我手机里。我错了，求求你了，我错了。”
　　朱达问他：“行，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章洋：“说，我什么都说！”
　　朱达：“其他业主也被扣了？业主群是怎么回事？”
　　章洋：“嗯…”
　　朱达：“好，你继续睡吧。”
　　章洋：“别，我说，加上你，一共被扣住了30来户的赔偿，有几个业主闹不动就答应了半价赔偿，其他的和你一样，整日来骂街，但我们都给按住了不给，要拿钱就去打官司。业主群的话，我们联系了其中几个已经拿了半价赔偿的业主，给了他们些钱，让他们在群里帮我们说话。这都是唐雷的主意，钱也都在他手上扣着，说不定都去讨小老婆了，我一分钱都没有啊！”
　　朱达：“这个所谓的半价赔偿，应该没有正式签署的文件吧。”
　　章洋：“没…没有。”
　　朱达：“良心呢？也没有？”
　　章洋：“唐雷说，这是做地产的必经之路，脸皮越厚，年终奖金越多。”
　　朱达拍了拍章洋的脸说：“唉，我啊，没有住的地方了，也不想和你们打官司，就算打赢了，但等打完官司我不都已经饿死在路边儿了嘛，你们应该挺想见着我饿死吧，哈哈。我啊，性子比较独，也不愿去找别人收留我，再说啊，你们造的孽，或者说，我造的孽，干嘛要找朋友给我擦屁股，是吧？我朋友也穷啊。”
　　章洋：“不…不是，你放了我吧，我不会去报警。”
　　朱达：“嗯，不是就不是吧，报不报警也不是你说了算，我不给你讲道理了，啰里八嗦的，唉嘿，我记得这句’啰里八嗦的’也是你们对我说过的。你们之前也没讲道理，对付你们还是得用你们的办法，还有，你的手机已经被我打烂了。”
　　章洋：“没事儿！我记得住他的号码，是159 0818 … ….”
　　朱达：“有机会再找他吧，再见。”
　　章洋嘴里的号码还没念完，朱达突然急手一棒，章洋便又瘫了下去，压住了叮咣作响的道具。朱达手上堆砖头的活，又把章洋鼻子捏住，撕开嘴上的封条，往他嘴里仔细地放下几颗安眠药，倒了矿泉水，确保章洋没有噎到以后，又放上小块面包，然后将嘴闭上，拿胶布再次把嘴封上，把三张赔偿协议和一只录音笔放进透明的塑料文件里，录音笔上的录制信息显示，于周一上午开始，于周二中午停止，它们安稳地铺在隔墙内部一角。
　　墙壁垒好后，朱达关掉发电机，拿起棍子对玻璃狠狠砸去，一下、两下、三下…终于碎掉了。他转身取出制冰机的冰块，装在一个编织袋里，将编制袋扔到窗边，再拿起道具用的火把，点燃，捆在麻袋上，着火的一头朝着窗外。接着，朱达拿起几个麻袋将它们一层套住一层，扔进去一些金属道具和刀具，用绳子系住袋口，绳子另一头连接着破窗上的栏杆，然后将袋子扔了出去。
　　朱达站在窗边看了看楼下，汗水越来越多，滴到装满冰块的袋子上，也滴到火把上，地上的水是他的汗，也是冰块化的水。朱达又转身朝着隔墙走去，拍了拍墙，说：“嘿，你以后会梦见这一切的。”
　　隔墙里边没有回应。
　　朱达打开喇叭，然后摸着窗外的栏杆，缩进挂在外边儿的袋子里，他听见鸟儿的欢笑、他听见鸟儿撞击玻璃的清脆声、他听见回荡在空中的自己的声音。
　　“宏堆川无良黑心开发商！”
　　“延期交房一年半拒给赔偿！”
　　“卖房验房做手脚！”
　　“业主协会维权无果！”
　　“草！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