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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贴民众  宠辱不惊

　　水仙眼前闪现出她大舅徐海锦谆谆教导的镜头……
　　程上云一听她提“大舅”，就火冒三丈：“大舅，大舅！别提他了，就是他把你教坏了，变得胸无大志、目光短浅。当初，我真不该将你委托给他来教育。”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海棠站起来怒斥丈夫：“程上云，海锦呕心沥血地帮我们教孩子，你却以怨报德，睁着眼睛说瞎话！海锦是模范教师、是抢救落水儿童牺牲的革命烈士，哪一点不比你强？不许你诬蔑他！”
　　徐海棠眼前闪现出徐海锦冒着生命危险抢救落水儿童的镜头……
　　程上云假惺惺地自责：“好、好，算我讲错了！我不该怪罪海锦；‘养不教，父之过’嘛，是我做父亲的失职！”
　　水仙深情地说：“大舅教我怎样做人，帮我树立了专业思想，我永远感谢他，怀念他！”
　　程上云：“水仙，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尽快与盛立本分手；我要在县内外科局长以上干部家为你挑选对象。”
　　水仙顶撞道：“老爸，跟谁恋爱、结婚是我的权利，《婚姻法》有明确规定，您是公社政法领导小组组长，应该懂法吧！”
　　程上云：“我是父亲，有权过问儿女婚事；你找对象，不经过我审查、同意，不是目无尊长吗？”
　　水仙不慌不忙地拿出《婚姻法》单行本来，递给她爸爸：“您看看这上面哪一条规定，儿女婚事非经父亲审查、同意不可？什么年代啦，你还想父母包办？”
　　程上云气得发抖，怒目圆睁地吼道：“鬼丫头，你想气死我？”说着，将《婚姻法》单行本甩到桌子上。
　　水仙耐着性子：“盛立本才华出众人品好，这辈子除了他，我谁都不嫁。希望父母亲理解我、支持我！”
　　程上云气得直跺脚威胁：“你真要嫁给他，我就登报声明，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徐海棠呛白：“程上云，我只有两个女儿，你要登报与水仙断绝父女关系，我就跟你离婚，带着两个女儿过！”
　　程上云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愣住了，两分钟都反应不过来……
　　这时，他小女儿亚仙从房间里跑出来帮腔：“老爸，
　　您若登报与姐姐断绝父女关系，把我也带上，一齐断绝，好让您当光杆司令！”
　　程上云气得脸红脖子粗，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47、早上 九港中心小学校园
　　旭日东升，阳光初照，学生纷纷来到学校，程水仙背个包走进来，学生纷纷跟她打招呼：
　　“程老师好！”
　　“老师好！”
　　程水仙微笑着点点头……
　　
　　48、早上 九港中心小学盛立本宿舍
　　盛立本正在整理书报，程水仙走了进来
　　盛立本问：“来啦，昨晚谈得怎么样？”
　　程水仙苦笑着：“意料之中！”
　　盛立本：“怎么办？”
　　程水仙：“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盛立本：“我们是否可以向领导求援？”
　　程水仙：“早晨，我已向公社郑书记汇报了！”
　　盛立本：“噢！”
　　程水仙：悄声跟他简述，盛立本频频点头……
　　
　　49、白天 九港公社程上云办公室
　　程上云对一年轻干部说：“梅干事，你去找荣校长，，叫他将盛立本调到偏僻的乡小去工作。”
　　梅干事不解地问：“程书记，为什么？”
　　程上云：“哪来许多为什么？工作需要嘛！”
　　梅干事吱吱唔唔地：“程书记，这事不太好办，学期中间，学校一般不会调动授课教师的。”
　　程上云：“事在人为嘛，有什么难的？你这文教干事不会想出一个正当理由吗？”
　　梅干事沉默不语……
　　程上云：“这是政治任务，快去办!”
　　梅干事走后， 程上云点着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思索……
　　程上云的画外音：嗨，我左派分子的女儿，怎能嫁给右派分子的儿子？
　　
　　
　　50、白天 九港中心小学校长室
　　梅干事正在对荣校长、金强主任说：“荣校长，金主任，公社领导认为，像盛立本这样的新教师，应当先到底层锻炼，因此建议将他尽快调出中心小学，到一所乡小去工作。”
　　荣校长奇怪地问：“这是哪位领导的指示？”
　　梅干事：“哪位领导不重要，重要的这是领导布置的政治任务。政治挂帅，业务要服从政治需要嘛!”
　　荣校长毫不客气：“盛立本是大专生，给六年级学生授课已是大才小用，怎能让他去乡小教低年级学生呢？”
　　金主任：“梅干事，中途更换任课教师，是违反教学规律的，对学生有害的。”
　　荣校长：“请你转告领导，此事不好办！”
　　梅干事一脸愠色，气呼呼地站起来：“荣校长，金主任，我已把领导的指示传达了，你们看着办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荣校长、金主任面面相觑……、
　　金主任：“怎么办？”
　　荣校长：“晚上我俩去向郑书记汇报。”
　　
　　51、灯光下 九港公社书记办公室
　　公社党委书记郑之慎慨然对荣校长与金强说：“这件事这么办，公社内部由我来协调，保证不再出现类似问题。你们学校要维护好教学秩序，保证师生不受影响；建议你们开个家长座谈会，就此事征求学生家长意见，我派文教干事去旁听；相信家长们会支持你们学校工作的。”
　　荣校长、金主任异口同声地说：“好！”说着站起来，同郑书记握别。
　　
　　52、阴天 九港公社书记办公室
　　郑之慎书记正与程上云沟通、协商。
　　郑之慎问：“上云同志，你对中心小学盛立本老师是否有所了解？”
　　程上云脱口而出:“他？右派分子的儿子，台湾资本家的外甥嘛——典型的台属啊！”
　　郑之慎再问：“还有呢？”。
　　程上云极其鄙视地答道：“哎吆，普通的小学教师呗！”
　　郑之慎又问：“没有啦？”
　　程上云：“其他的不重要啦！”
　　郑之慎义正词严：“不是不重要，也不是你不知道，而是被你有意忽略掉了!”
　　程上云语塞：“……这……”
　　郑之慎：“上云同志，毛主席多次强调，否定一切或者肯定一切都是片面的，错误的。盛立本是紫江师专品学兼优的毕业生，是党和人民培养的高才生，是我们九港中心小学的骨干教师；他舅父在台湾经商，他是台属不假，但组织上未曾说过他舅父有什么伪劣行径；他父亲是有政治历史问题，但我们党的政策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重在现实表现’；从他的现实表现看，他是合格的人民教师，是党和人民需要的人才，应当受到党和政府的信任。坦率地说，你对盛立本的看法是很片面的，你对他的态度是否定一切的，不符合党和人民的利益！”
　　程上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想作解释但却一时口讷“我……”
　　郑之慎：“还有，你叫梅干事去学校，吩咐校长将盛立本调到乡小去工作，是典型的擅用职权泄私愤，是不该发生的错误，是……”
　　程上云激动地打断郑书记的话：“郑书记，请你别乱扣‘帽子’好不好？我怎么‘擅用职权泄私愤’了？”
　　郑之慎继续强调：“我不是乱扣‘帽子’！上云同志，你听我分析：第一，目前的教育管理体制是条条管理为主，块块管理为辅，学校的教育、教学工作和人事、财务都由县文教局直接管理，我们公社党委只负责管理学校的党、团组织生活，协调有关的教育行政事务；你派人直接干预学校的教师工作安排，是否有越权、擅权之嫌？即使你是县文教局的局长，也不宜直接插手学校每个教师的具体分工吧？领导工作不能越俎代庖、横加干预！”
　　程上云见他这样一说，意识到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便默不作声了……
　　郑之慎：“第二，你之所以对盛立本如此关注，是因为你女儿水仙与他恋爱，而你又坚决不同意；你们父女争执不下，于是，你就利用职权，想把他俩调开；这不是‘擅用职权泄私愤’吗？上云同志，在儿女婚事上，应当按《婚姻法》办事，你身为公社政法领导小组组长，知法执法是你的职责，尊重女儿的婚姻自主权则是你的本份呀！”
　　程上云欲言又止……
　　郑之慎：“第三，你叫学校领导在学期中途更换任课教师，这不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吗？因此，我已建议学校，召开一次学生家长会，就你出的难题，征求毕业班学生家长的意见；我已指派梅干事去旁听，你若有空，也可去亲耳听听大家的意见。”
　　此时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程上云浑身发抖，意识到自己感情用事出了错，只得羞赧地说：“郑书记，我是个大老粗，这件事我有点考虑不周……”
　　郑之慎语重心长：“上云同志，你是公社的领导，对下属单位指导工作，要有理有据，按原则办事，切忌随心所欲！”
　　
　　53、雨天 九港公社干部宿舍院 程上云家
　　程上云打伞走进家门，他老伴徐海棠见他面红耳赤地问：“你上午就喝酒啦？”
　　程上云气呼呼地：“谁喝酒啦？你养了一个‘好女儿’，让我无端吃了一顿‘霉芥菜’！”
　　徐海棠：“谁‘霉’了你一顿？”
　　程上云：“还有谁？郑之慎！”
　　徐海棠：“郑书记？他不会随便批评人的，肯定是你有明显的错误。””
　　程上云：“他拣到颗红枣当火吹！”
　　徐海棠：“水仙去告状啦？”
　　程上云：“鬼丫头，爱上右派分子的儿子，害我不得安宁！”
　　
　　54、灯光下 九港公社书记办公室
　　梅炳火向郑书记汇报：“学生家长会开得很好，家长们一致肯定盛立本老师的工作，坚决反对将他调走，反对学期中间调走任何老师……”
　　郑书记：“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们应牢记毛主席的教导，‘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
　　梅炳火点点头：“是啊！列席这次家长会，使我受益匪浅哦！”
　　郑书记：“你如实将学生家长会的情况，向程书记汇报一下，相信他会有个正确认识的。”
　　
　　55、白天 九港公社副书记办公室
　　梅炳火正向程上云汇报：“程书记，学生家长会的情况就是这样。”
　　程上云拍桌子怒吼：“怎么？想发动群众来整我？”
　　梅炳火十分尴尬……
　　
　　字幕：半年之后
　　56、夏日 九港中心小学操场
　　学校正在召开全校师生大会，数百名学生按班级排成纵队，听荣校长讲话：“老师们，同学们，昨天接到县里传来的好消息：在今年全县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中，我校两个六年级毕业班118名学生，平均成绩名列全县第三，大批应届毕业生将升入初中。我校一举甩掉了多年的落后帽子，真正打了一个翻身仗!这是九港人民的大喜事，值得庆贺！”
　　全场热烈鼓掌……
　　荣校长：“老师们，同学们，成绩来之不易，是全校师生共同努力的结果，更是盛立本、程水仙两位班主任老师呕心沥血的硕果，他俩不愧为我校打好翻身仗的功臣，值得全校师生学习！”
　　全场又是热烈鼓掌……
　　荣校长：“现在由两个毕业班的班长，代表全校师生，向两位功臣献花！”
　　鼓乐声中，两位班长手捧大红花，恭恭敬敬地献给盛立本、程水仙……
　　摄影师迅捷地为他们拍了“功臣合影”……
　　
　　七、扩大会议
　　
　　57、灯光下 九港公社干部宿舍 程上云家
　　徐海棠与她小女儿亚仙正在欣赏水仙与盛立本的“功臣合影”……
　　亚仙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指着水仙的倩影：“妈，我姐这照片拍得多漂亮啊！”
　　徐海棠：“她生来就漂亮嘛！”
　　亚仙：“嗯，盛老师也拍得好！”
　　徐海棠：“他俩都是功臣嘛！”
　　这时，醉醺醺的程上云走了进来插话：“什么功臣？”
　　徐海棠：“九港学校打了翻身仗的功臣！”
　　程上云扫了一眼“功臣合影”，鄙视地说：“什么翻身仗？不就是多考上了几个初中生嘛？”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徐海棠母女朝其背影瞪眼……
　　
　　58、白天 程上云办公室
　　程上云正欲出门，荣校长走了进来：“程书记！”
　　程上云：“哦，荣校长有事吗？”
　　荣校长拿出一张《通知》，问程上云：“公社将召开五类分子扩大会议，政法领导组通知我校教师盛立本参加？”
　　程上云：“全公社地、富、反、坏、右分子及其子女都得参加，盛立本不能例外。会后，他还须停课一周去做义务工呢！”
　　荣校长：“程书记，盛立本已正式转正定级为本校的在编公办教师，是我校打好翻身仗的功臣之一，不能将他当专政对象看吧？”
　　程上云：“他就是特等功臣，也不能改变右派分子儿子这一身份，你赶紧通知他按时到会噢！”
　　荣校长斗胆发问：“程书记，恕我直言，根据党的有关政策，五类分子与其子女不能同等对待吧？”
　　程上云反感地沉着脸：“荣校长，我们公社政法领导小组难道不懂政策吗？请你回去按通知执行！”说完，他就骑着自行车溜了！
　　荣校长气得目瞪口呆，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发愣……
　　
　　59、白天 九港中心小学校长室
　　荣校长、金强主任，正在与盛立本、程水仙议事。
　　荣校长愁眉不展地亮出那张《通知》说：“情况就是这样……”
　　程水仙听后勃然大怒：“老爸发疯啦？变着法子整立本，我要去县里控告他！”
　　荣校长连忙劝阻：“水仙，去县里控告——远水难救近火；我们应设法尽快解除这燃眉之急呀！”
　　水仙急切地问：“怎么解除？”
　　盛立本沉思默想，一言不发……
　　荣校长：“我想好了，决不能让我们的教师受委屈；孤注一掷，把事情闹大——我顶替盛立本去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