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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贴民众  宠辱不惊

　　盛立本面对心事重重的恋人，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她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来——
　　
　　闪回：水仙似乎生气地：“什么拖累不拖累？你又不是定性的现行反革命分子？我不怕你拖累，你也不会拖累我。你别自轻自贱、自惭形秽。”
　　
　　盛立本坚定地：“我不怕你拖累，你也不会拖累我；等你出院后，我们就去登记结婚！”说着，又为她擦拭眼泪。
　　程妈妈见女儿似乎还在犹豫，就直率地：“丫头，‘冲冲喜’病就好得快！”
　　这时，张医师走过来插话：“对，‘冲喜’是最好的精神治疗。我发现，今天盛老师来了后，程水仙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程妈妈笑着反问：“是吗？”
　　程水仙叹息了一声：“立本，这件事你再深思熟虑一番，等我出院之后再商议行吗？”
　　盛立本斩钉截铁：“水仙，我早已深思熟虑过了；你放心，不管你身体状况如何，即使服侍、护理你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决不后悔！”说着，他便单腿跪到她的病床前，恳求水仙：“亲爱的，你曾经说过，要像翠竹那样‘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情之所钟，无怨无悔地爱我；我跟你一样，也情之所钟，无怨无悔地爱你，你就答应我吧！”
　　水仙见状会心一笑：“快起来！冤家，那就只得依你了，出院之后，你我就去登记结婚吧！”
　　立本高兴地站起来，旁若无人地含泪亲起她来……
　　
　　83、灯光下 程上云家
　　字幕：一周后
　　徐海棠将丈夫程上云领进卧室，单刀直入地问：“老程，水仙出院了，准备与盛立本登记结婚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程上云：“我早就向大丫头表态了，哪里还有意见？”
　　徐海棠问：“那……盛立本何时能从‘三埠管’回学校工作？”
　　程上云：“根据上级最新文件精神，除定性的五类分子外，其他运动中受牵连的人员，全部解脱，回本单位学习、改造、 工作。公社已发了通知，盛立本等人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徐海棠说：“那好！还有一个重要问题：盛家姑妈意见很大，她还不同意盛立本跟水仙结婚呢，你看怎么办？”
　　程上云惊诧地问：“为什么？”
　　徐海棠：“她有两点顾虑。”
　　程上云很不耐烦地问：“什么顾虑？!”
　　徐海棠慢条斯理地：“一是顾虑水仙的怪病难以痊愈……”
　　程上云气愤地打断老伴：“医院的出院小结不是讲得清清楚楚吗？她不相信我们还不相信医生？”
　　徐海棠：“这还是其次，最大的顾虑还是担心你日后再找机会迫害盛立本！”
　　程上云气呼呼地：“我哪是虐待狂？专门害人？”
　　徐海棠：“她说，鉴于你对盛立本的一贯态度，她没有看到你的检讨，也不见你有何认错的表示和承诺，她有后顾之忧，不敢同意这门亲事，你看怎么办？”
　　程上云怒吼：“什么？还要我检讨、认错、承诺？变天啦？反攻倒算啦？得寸进尺，太离谱了，不理她！”
　　徐海棠慢悠悠地：“不理她不行，盛立本是个孤儿，姑妈就是盛家的家长；你以往对盛立本确实太过份了，他姑妈心中有气，必须彻底解除她的顾虑。”
　　程上云沉默不语…
　　徐海棠：“老程，女儿得了这种病，若迟迟不结婚，极可能复发，若是拖成顽症，后果不堪设想！为了女儿的婚事，你就放下架子，委曲求全吧！”
　　程上云愤愤不平，仍沉默不语……
　　徐海棠：“水仙说了，你若不答应盛家姑妈的要求，她就自己想办法。为了尽快与立本结婚，她只得登报申明与你脱离父女关系。”
　　程上云一愣……
　　
　　闪回：小女儿亚仙：“老爸，您若登报与姐姐断绝父女关系，把我也带上，一齐断绝，好让爸爸当光杆司令！”……
　　
　　徐海棠：“老程，就是为了今后与女儿、女婿和睦相处，你也应有个大度的新姿态。我准备作为家族代表去翠竹岭会亲——见他姑妈，你就不用去了，写张便条表个态，由我带去就行了。”
　　程上云左思右想，无可奈何：“唉，你们都在‘将军’，事到如今，只得依你了！”
　　徐海棠：“做父母的谁不为儿女考虑？我这不都是为了我女儿好、为了我家好吗？”
　　
　　84、白天 程上云家水仙房间
　　水仙拿出她爸爸的便函来给盛立本看：“老爸写了几行字，你看行不行？”
　　盛立本看便函——
　　程上云的画外音：
　　“关于女儿水仙婚事的思考
　　女儿水仙自愿与盛立本结婚，我完全同意。
　　由于种种原因，以往我在工作中，以及女儿婚恋问题上有些偏激的言行，值得反思；今后愿意引以为戒，适应新形势，迈出新步伐!
　　盛立本是个合格的人民教师，相信他跟我女儿结婚之后，也是合格的丈夫。我衷心祝愿女儿女婿幸福安康！
　　程上云 X年X月X日”
　　
　　盛立本看过笑了……
　　水仙问：“你笑什么？”
　　立本：“你爸文化不高水平高，这几行字，肯定是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反复推敲的结果。概括起来是七个字：勉强认错向前看。”
　　水仙问：“要他重写吗？”
　　立本：“重写什么？他这个‘左派分子’能有这种态度就不错了，难道真要他检讨、认错吗？他又肯真的检讨、认错吗？”
　　水仙不放心地问：“那姑妈那里能通过吗？”
　　立本：“应该没事吧？万一出岔子有我呢！”
　　水仙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一下：“好的！”
　　
　　85、白天 九港中心小学食堂
　　粉刷一新的食堂内外贴了一些大红的双喜字，大门上新贴了新婚喜联：
　　“婚姻自主永无怨悔，
　　杏坛献身爱有源头。”
　　新婚夫妇盛立本、程水仙笑容可掬地在食堂门口迎接亲友。盛立本的姑父母、岳父母、本校的荣校长与金主任、盛立本的学友谷穗夫妇、“三埠管”队长秦世环夫妇陆续到来。大家围着小饭厅内的大圆桌就座。
　　盛立本首先汇报：“各位长辈、各位亲友：我与水仙商定，婚庆活动不请客，不收礼，不办酒，也不举行婚礼，只作了两项简要安排；一是请你们十位至亲密友为代表，来这里团聚一次，议家事，抒亲情，吃一顿团圆饭；二是制作了一张《新婚喜报》，明天开始，探亲访友，连同喜糖一起，陆续分送给县内外的亲友们。”
　　他的话音一落，程水仙就笑着拿出《新婚喜报》来给十位佳宾每人发了一张。
　　佳宾们接过一看，甚感新奇：彩色的《新婚喜报》鲜艳夺目，非常漂亮；立本、水仙的新婚彩照端居喜报中间，照片下面是他们的爱情誓言：风雨同舟永相爱，天崩地裂不变心；誓言下面是一篇描写两人相爱数年的特写：《情到深处婚自成》……
　　大家浏览后纷纷叫好，赞不绝口。
　　谷穗：“这爱情誓言与特写，浓缩了立本、水仙心心相印的爱情历程。”
　　再看喜报，密友谷穗送的喜联也赫然在目，又引起诸位极大的兴趣：
　　谐业千秋 ，可望桃李满天下；
　　恩爱百年， 定然幸福比江长。
　　荣校长、金主任看了频频点头……
　　金主任夸赞：“这副喜联立体式地展示了两位新人的事业与爱情啊!”
　　更令人欣喜的是，《新婚喜报》的左下角，还别出心裁地刊出了未来两个孩子的“照片”——“龙凤胎”天真活泼，可爱极了！
　　八位贵宾齐声喝彩……
　　谷穗的爱人缪玉分外激动：“龙凤胎太好了，儿子、女儿一起来，睡在梦中笑醒来！”
　　水仙的妈妈徐海棠笑了：“缪老师，你结婚早些，来年可以先生个龙凤胎嘛！”
　　缪玉也笑着：“阿姨，我看还是让水仙姐后来居上吧！”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秦世环：“嗯，盛老师、程老师学问深，点子足，这样办喜事既移风易俗，又节约开支，真好！”
　　程上云：“这不仅开创了婚庆新路，而且符合时代潮流，是真正的婚事新办！值得推广！”
　　众人一起附和……
　　随后，室外爆竹轰鸣，室内喜宴盛开，众人一起举杯庆祝……
　　
　　十、斗转星移
　　
　　字幕：三年后，九港公社新党委成立啦，郑之慎回任书记，程上云则调任县公安局副政委；九港初级中学办起来了，荣志友升任九港初中校长，盛立本任副校长兼教导主任，程水仙任初中团支部书记。五年后， 盛立本的父亲盛学真的错划右派问题彻底改正了……
　　
　　86、雨天 碧山中心小学会议室
　　室外细雨霏霏，室内严肃静穆。
　　一条会标横贯会场：“盛学真同志平反昭雪悼念会”。
　　会标下方，恭奉着新画的盛学真的遗像。
　　碧山中心小学校长余学梅主持会议：“同志们、朋友们、老师们、同学们：光华日月乾坤转，浩荡东风节序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华大地掀起了拨乱反正的热潮。经上级领导机关审定，我校盛学真老师的错划右派问题予以彻底改正。今天，我们特地开会，为他平反昭雪、追思悼念！出席今天会议的有我校师生代表100余人、盛学真同志的妹妹盛学英、儿子盛立本、儿媳程水仙及两个小孙子；县教育局副局长谷穗同志应邀出席。（上述人员一一亮相） ”
　　余学梅：“现在会议正式开始！全体肃立，向盛学真同志的遗像默哀三分钟……”
　　众人默哀的镜头一一展现……
　　余学梅：“默哀毕；奏哀乐，向盛学真同志遗像敬献花篮！”
　　本校两位学生代表敬献花篮。
　　余学梅：“现在请县教育局副局长谷穗同志致悼词！“
　　谷穗走上主席台，开始致悼词……
　　哀乐低回……
　　
　　87、雨天 碧山中心小学校长室
　　县教育局副局长谷穗在跟盛立本谈话， 碧山中心小学校长余学梅在场。
　　谷穗：“立本，惠局长近日调阅了你父亲的档案，发现你父亲在一份交代材料中提到，你祖父盛步陶的确是陶行知的学生，是南京晓庄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回乡后在翠竹岭办过耕读学校；所以，惠局长想问问你，你父亲生前是否向你透露过你祖父的有关经历？你家里有没有你祖父的有关资料？”
　　盛立本一愣：“噢，父亲生前跟我说过祖父的特殊经历，他在失去自由前，将祖父的有关资料交给了我，叮嘱我送到姑母家收藏起来。”
　　谷穗：“有些什么资料？”
　　盛立本：“有一幅《晓庄师范学校师生合影》、有陶行知先生的两幅亲笔题词、有翠竹岭耕读学校的几种课本，还有祖父的一些办公用品。”
　　谷穗：“这些资料都是珍贵文物，太好了！请你明天带着资料到局里去，当面向惠局长汇报，以利深化教育改革。”
　　盛立本：“好的！”
　　余学梅笑着请示：“谷局长，我校是盛学真老师耕耘多年的园地，这些珍贵文物能否复制一套给我校留念？”
　　谷穗：“这……以后再说吧，局里可能会统一安排。”
　　余学梅：“那盛校长明天去县局汇报前，能否让我和盛学真老师的生前同事先欣赏那些珍贵文物？”
　　谷穗笑了：“余校长一往情深，紧追不舍啊！立本你看……”
　　盛立本：“行，我明天去县局汇报前，先将资料带到这里来，请余校长和老师们鉴赏。”
　　余学梅笑了：“谢谢！”
　　
　　88、白天 县教育局局长室
　　盛立本拿着一摞资料，正向惠局长汇报，谷穗在座。
　　惠局长迫不及待地浏览起来：
　　首先是一幅《晓庄师范学校师生合影》，陶行知先生在第一排居中而坐，两边坐的是晓庄师范学校的教职员工，后面数排站满了该校学生。虽然经年累月，但由于保管得当，照片中的人像仍依稀可辨。
　　盛立本：“第三排左边站立的第一人就是我祖父盛步陶！”
　　惠局长不由得凝视起来，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毛主席的诗句，即兴念道：“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谷穗端详了几分钟，频频点头……
　　
　　其次是陶行知先生的两幅亲笔题词：
　　其一：
　　“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与盛步陶同学共勉
　　陶行知
　　X年X月X日”
　　其二：
　　“人生天地间，各自有禀赋。
　　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
　　陶行知
　　X年X月X日”
　　盛立本：“父亲曾告诉我，陶先生早年临习过颜柳楷体，书法极具个性，我祖父在晓庄师范学校曾长期临摩、学习过。”
　　惠局长：“功力精湛，笔法古拙苍劲啊！”
　　谷穗：“这是难得的陶先生手迹，若是拍卖，价值连城！”
　　惠局长点点头……
　　
　　最后是《翠竹岭耕读学校招生广告》和翠竹岭耕读学校的几种课本：《陶行知情怀》、《平民千字课》、《汉语文字》上下两册、《财会基本知识》、《珠算入门》、《自然农艺》、《五匠技能图解》和盛步陶的办公用品及备课笔记。
　　惠局长：“这些资料都浸透了盛步陶老先生的心血，说明他在家乡办过耕读学校是历史事实，他不愧为我县教育改革的先驱者！”
　　谷穗：“遗憾的是，反右斗争前，盛学真老师向组织上汇报这件事，却被诬蔑为虚构、捏造，受到审查，造成冤案……”
　　惠局长：“立本同志，谢谢你献出了这些珍贵资料，我们会认真研究你祖父践行平民教育思想的业绩及其后续影响，让它在新形势发扬光大。”
　　盛立本点头致谢……
　　
　　89、白天 县教育局副局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