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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贴民众  宠辱不惊

　　程水仙：“荣校长， 那我顶替立本去更好！”
　　金 强：“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可以尝试！”，
　　盛立本终于说话了：“没用，那只会激化矛盾，把事情搞僵的。”
　　水仙反问：“那你说怎么办？不战而退、束手就擒吗？”
　　盛立本：“荣校长，公社政法领导小组应在公社党委的统一领导下开展工作。我们应当去找公社党委一把手——郑书记。”
　　荣校长解释：“盛老师，因为我先找过程书记了，再找郑书记怕引起误会。”
　　水仙：“怕谁误会？鼓不敲不响，理不辩不明嘛！”
　　荣校长老成持重地：“水仙，你还年轻，处事的通常规则是一事不烦二主啊！”
　　水仙：“什么一事不烦二主’？该找谁就找谁嘛！”
　　水仙这样一说，荣校长就顿时沉默了……
　　盛立本：“荣校长，您的意思我能理解；但我可以去见郑书记。”
　　荣校长惊诧：“噢？”。
　　盛立本：“我去不仅仅是为我个人，更重要的是为公社党委纠偏，为几十位五类分子子女伸张正义！”。
　　水仙：“对，我跟你一道去！”
　　盛立本慷慨激昂：“我认真思考后觉得，公社政法领导小组要召开所谓的‘五类分子扩大会议’，违背了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指示精神，是混淆两类矛盾，扩大专政对象，损害党和人民利益的错误行为，我要带着毛主席著作去向郑书记汇报。”
　　水仙拍案叫绝：“就是嘛！这才是问题的本质，关键的关键！”
　　荣校长一怔，随即颔首赞许：“盛老师，说得好！你思路敏捷，一语破的，好，我支持你！我们三人一起去找郑书记吧！”
　　盛立本：“荣校长，我想跟水仙先去向郑书记汇报，若不能解决问题，您再亲自出马好吗？”
　　荣校长兴奋地点点头：“这样也好！”
　　
　　60、灯光下 九港公社书记办公室
　　郑书记正在认真听盛立本、程水仙汇报，墙上的时钟“、……”响了十声。
　　郑书记：“你们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及时处理的；你们回去安心工作，要相信群众相信党！”
　　盛立本、程水仙由忧转喜，连忙站起来致谢！
　　郑书记亲自送他们出了公社院门……
　　
　　61、白天 九港公社书记办公室
　　郑之慎书记正与程上云议事。
　　郑之慎拿出一张《通知》问：“上云同志，这是公社政法领导小组发出的？”
　　程上云接过一瞅：“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郑之慎随即拿出毛主席的著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单行本：“党委多次组织学习过这部著作，我们应当自觉贯彻落实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指示精神，决不能将人民内部矛盾与敌我矛盾混为一谈呀!”
　　程上云：“谁混为一谈啦？”
　　郑之慎：“你要召开什么‘五类分子扩大会议’，通知五类分子的子女参会并做义务工，不是把他们当作专政对象看待吗？不是把两类矛盾混为一谈吗？”
　　程上云恼羞成怒地反诘：“郑书记，我们政法领导小组对五类分子的子女进行法制教育不对吗？我们举旗抓纲有错吗？”
　　郑之慎：“上云同志，法制教育应采取适当的方式方法，不能违背党的方针政策；举旗抓纲更不能背离毛主席的指示精神!公社政法领导小组应收回通知，改变错误的做法。所谓的‘五类分子扩大会议’及其有关活动应当立即取消！”
　　程上云：“取消？郑书记，我不得不提醒你：身为党委书记，不要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帮坏人说话！”
　　郑之慎站起来怒吼:“你作为党委副书记，应该懂得，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五类分子扩大会议该不该开？我们马上请示县委常委、县委政法委闵书记！”说着，便亲自打电话请示。
　　电话里随即传来闵书记的声音：“郑之慎同志，你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请转告程上云同志，叫他加强学习，严格区分两类矛盾，立即取消五类分子扩大会议之类的活动！”
　　程上云耷拉着脑袋走出书记办公室，在走廊上踱步……、
　　画外音（程上云心声）：郑之慎这么严酷无情，让我在上下级面前威信扫地……哼，咱们骑驴子看唱本——走着瞧！
　　
　　
　　62、白天 盛立本宿舍
　　盛立本正在整理内务，程水仙走了进来。
　　程水仙：“立本，你我是否该庆祝一下？”
　　盛立本：“庆祝什么？”
　　程水仙：“庆祝我们两次斗争的胜利呀！”
　　盛立本摇摇头：“我觉得你父亲不会善罢甘休的。”
　　程水仙：“不怕，我有办法治他！”
　　盛立本：“你有什么办法？”
　　程水仙：“你我尽快登记结婚。”
　　盛立本一愣：“……结婚？”
　　程水仙：“只要你我一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就有名正言顺的社会效应，我父亲就没有任何理由反对……”
　　盛立本点头说：“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结婚应得到你父母亲的认可为好，否则，今后两代人怎么相处啊？”
　　程水仙：“我深知父亲的秉性，要让他认可你我的婚事，必须对他大喝一声，让他出身冷汗！”
　　盛立本疑问：“什么？‘大喝一声’？”
　　程水仙微笑着：“我想好了：准备就父亲干涉我婚恋一事，起草一份诉状，扬言要向法院告状；诉状文稿由妈妈转给老爸一阅，对他予以警示，逼他主动‘求和’……”
　　立本也笑了：“你想虚晃一枪吗？那他可能会气得发疯的。”
　　水仙：“我想刺激他一下，让他明白，女儿应有婚姻自主权。”
　　立本问：“他若一条胡同走到底，不理睬你的警示怎么办？”
　　水仙说：“那我就毫不犹豫地向法院递交诉状！”
　　
　　63、灯光下 程上云家
　　徐海棠将女儿的诉状文稿，亲手递到丈夫程上云手上：“看看，水仙的诉状。”
　　程上云扫了一眼，惊愕地念道：“民事起诉状……”
　　程上云当即暴跳如雷，将《诉状》稿撕得粉碎，并大骂妻子：“你宠坏了女儿，败坏了家风，养了20多年的女儿居然要告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要去学校找荣校长评理！”
　　徐海棠等他发泄了一通，怒火小了一点后冷笑：“家丑不可外扬，别到学校去丢人显眼吧！”
　　程上云：“女儿都要起诉我了，还怕家丑外扬？”
　　徐海棠：“程上云，你身为父亲，女儿为什么要起诉你？你得好好自我检讨！”
　　程上云沉默不语了，似乎在反思、悔过，耳边不断回响着妻子的话：“你得好好自我检讨！你得好好自我检讨……”一会儿，眼前又幻化出与女儿对簿公堂的情景……
　　程上云的画外音：我若真以被告身份一出庭，就丟人现眼到了极点，今后还怎么在本县党政机关混……
　　徐海棠见他不作声，就打破沉默：“大丫头昨天回来跟我说告状，我已大骂了她一顿，看在你是孩子父亲的面子上，我给你出个点子：赶快写封信给她，保证今后按《婚姻法》办事，不再干涉她的婚姻，也许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上云依然沉默，在室内踱来踱去，双手颤抖着掏出香烟来，慢慢地点着后抽起来，烟雾一圈圈地在室内浮动，仿佛在划着一个个问号……
　　夫妻俩又沉默了一会，程上云叹息了一声……他终于艰难地拿出纸笔来，写了张便条……
　　徐海棠收起这张便条，讪笑着：“行了，我负责转交给水仙，叮嘱她别起诉；不过，你得言行一致呢！”
　　程上云闻言又勃然大怒，冲着妻子吼道“去，去，去！你好像成了家庭教官了!”说着，将烟蒂甩进痰盂……
　　
　　64、灯光下 盛立本宿舍
　　程水仙笑嘻嘻地走进来：“立本，我们又胜利啦！”说着亮出父亲的便条。
　　盛立本接过念道：
　　字幕：“水仙：你现在能了，自己的婚事自己作主吧，老子不管你了，也没空跟你上法院；你好自为之吧！
　　父亲亲笔
　　X年X月X日”
　　程水仙骄傲地说：“我说我有办法嘛！”
　　盛立本：“嗯，你这只算是争取到婚姻自主权了。”
　　程水仙：“就是啊！那你我何时去结婚登记呀？”
　　盛立本：“你父亲那里勉强过关了，但你我恋爱时间不长，结婚登记还不具备条件。”
　　程水仙：“立本，结婚登记需要什么条件？《婚姻法》有明确规定，你说你我哪个条件还不成熟？”说着，递给他《婚姻法》单行本。
　　盛立本：“水仙，结婚还必须有物质方面的准备吧？作为男人，我总得为心爱的女人添置些衣物吧？”
　　水仙：“物质准备嘛，我不在乎；住有公房，吃有食堂，穿有换洗衣服就行了。”
　　盛立本：“还有，我必须征得我姑父母同意吧？”
　　水仙：“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你姑父母比我父亲思想开通，容易沟通、协调。”
　　盛立本：“更加重要的是，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我们还年轻，不急着当爸爸、妈妈。因此，你我应达成共识：25周岁内不结婚！”
　　水仙开朗地：“迟两年结婚当然可以，不过，今后无论遇到什么阻碍，你我应同心同德地捍卫爱情!”
　　盛立本：“对，‘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水仙：“好，‘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说完后两人情不自禁地热烈拥抱……
　　
　　65、白天 九港中心小学高年级教师办公室
　　盛立本正在批改学生作业，程水仙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对盛立本扬了扬：“谷穗来信啦！”
　　盛立本马上拆开一看，乐了：“请柬，谷穗要结婚啦，请你我去赴宴呢！”随手将请柬递给水仙。
　　程水仙看了看：“他们国庆节就办喜事啦？好快！”
　　盛立本：“羡慕啦？！”
　　程水仙白了他一眼：“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八、风云突变
　　
　　66、白天 圩乡野外
　　开始阳光灿烂，一会儿乌云翻滚.天色大变，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竹木、房屋都受到摧残，人们惊慌失措，匆忙赶路……
　　
　　字幕：一年之后，“文革”的恶浪席卷全国，程上云当上了九港公社革委会主任，接管了公社的党政财文大权。
　　
　　67、白天 九港公社革委会主任办公室
　　身穿军装的程上云对一个年轻干部吩咐：“丁秘书，公社革委会决定召开五类分子扩大会议，通知全公社的五类分子及其子女，明天下午两点钟，全部到港北乱坟滩接受训话；勒令郑之慎等‘走资派’去列席！”
　　丁秘书：“是……程主任，您能否先找郑之慎老书记谈一谈？”
　　程上云：“什么‘老书记’？早被‘文革’洪流冲下台了！”他看了看手表：“你通知他十点钟到我办公室来！”
　　丁秘书：“是！”转身离去。
　　
　　68、白天 九港公社革委会主任办公室
　　程上云坐着与站立的郑之慎谈话。
　　程上云递出一张《九港公社革委会关于召开五类分子扩大会议的通知》：“郑之慎，看看通知！”
　　郑之慎扫了一眼，冷笑笑未说话。
　　程上云：“郑之慎，三年前，我就主张召开‘五类分子扩大会议’，你当初竭力反对召开此会，居心何在？”
　　郑之慎神情严峻：“是为了正确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保护人民群众，也是帮你提高政策水平，分清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
　　程上云冷笑了两声：“哼，事到如今，你还没觉悟？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郑之慎：“程大主任，毛主席教导我们：‘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我看也是……”
　　程上云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去，去，去！今天，新生的红色政权——九港公社革委会，排除了干扰，必须补开这个会议，全面加强无产阶级专政！”
　　郑之慎怒吼：“程上云，你任意妄为是要负责任的，党和人民是……”
　　程上云再次打断他的话：“现在是‘文革’时期，你还想教训我？你以为自己还在当书记吗？真是顽固不化的走资派！”说完，朝门外喊道：“来人！”
　　两个拿着“水火棍”的专政大队队员闻声走了进来。
　　程上云：“将郑之慎押进牛棚！”
　　郑之慎昂首挺胸走出门去……
　　
　　69、白天 九港公社革委会主任办公室
　　程上云正在看红头文件，程水仙突然走进来：“老爸！”
　　程上云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来啦？”
　　程水仙不请自坐：“我是来请教几个问题的。”
　　程上云：“噢，什么问题？”
　　程水仙：“你又利用职权来整盛立本啦？”
　　程上云双手一摊：“啊？我没有啊！”
　　程水仙：“没有？那你们‘斗、批、改’办公室，为什么将他下放到‘三埠管’生产队去劳动改造？”
　　程上云辩解：“当前‘文革’运动进入清理阶级队伍阶段。清理对象上级都有明文规定，全公社教师与社直单位职工有近百人要清理出去，并非只针对盛立本一人。这是公事公办，不是我利用职权来整人。”
　　水仙问：“老爸，你想过没有？一下子清理出来这么多人，不是打击一大片吗？难道五类分子的子女也算阶级敌人？你打算怎样给他们定性处理？”
　　程上云：“现在只是按文件‘清理’，至于如何定性处理，上级一定有新的文件，到时候按文件办事就是了！”
　　程水仙：“盛立本是党培养的师范院校毕业生，是当然的教育工作者，不该被清理出教师队伍。我要为他鸣不平！”
　　程上云：“清理阶级队伍，并不等于清除出教师队伍。这只是让他暂时离开原单位，下放到生产队去劳动锻炼、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日后还会安排他们的工作。”
　　程水仙：“那盛立本劳动锻炼多长时间才能回校工作？”
　　程上云：“具体多长时间，我无权决定，只有等上级文件到了，才能考虑。”
　　程水仙：“盛立本德才兼备，表现出色，没有任何问题，我爱他，我想早点与他结婚。”
　　程上云说：“你爱不爱他，何时与他结婚，你们自己作主，我说话算数，决不干预！”
　　程水仙：“行，只要你按政策办事，不再刁难他，大家就可相安无事。”说完站起来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