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第三十七集
　　
　　1，彭原城下/城上，日，外。
　　唐军兵临城下。
　　郭旰、统领着大军将彭原城团团围住…
　　兵卒们抬着云梯、推着冲车在攻打着。
　　敌我双方都在拚命对抗着…
　　
　　2，回鹘牙帐王宫，夜，内。
　　乐声起。
　　[特写] 一个乐师的手指在马头琴上跳动着…
　　乐队奏出欢快、悠扬的舞曲。
　　一群窈窕的回纥妙龄少女在翩翩起舞…
　　
　　葛勒可汗王和王妃一边吃喝着，一边欣赏着回鹘舞蹈…
　　宫内侍监走在葛勒可汗面前耳语一下。
　　葛勒可汗脸色大变，他摆了一下手。
　　乐队和舞女都退了下去。
　　葛勒可汗恶狠狠地：“哼，让他进来！”
　　王八子木昆滚爬着进来，跪在葛勒可汗的脚下哭泣着：“父汗，我们回鹘大军完了？完了…”
　　葛勒可汗怒冲冲地站起来踢了木昆一脚：“我的回鹘大军怎么啦？你这个扫把星就会哭？讲啊！”他一阵晕眩…
　　宫女们慌忙扶住葛勒可汗：“大汗，您怎么啦？”
　　葛勒可汗挣扎着：“孤王没事！”他冲着王八子木昆，“讲啊？”
　　王八子木昆全身颤抖着大哭：“仆固怀恩元帅全军覆没，重又投降唐国了。那西平关、阴平关、武都城重又沦为敌手。现在南蛮子兵马元帅郭旰统领兵马正在攻打彭原，彭原城危在旦夕。太子王兄急令儿臣突围出来报信，要父汗早日定夺。要是迟了，恐怕太子王兄和彭原城难保呀？”
　　“什么？你说什么？”葛勒可汗挣脱宫女的搀扶，“那察哈蛟他到哪儿去了？”
　　王八子木昆：“察哈军师为国尽忠了！”
　　葛勒可汗以手加额，身子摇晃了几下，跌坐在虎皮椅上，绝望地摆着手：“罢罢罢，唐人现在势大，快写…写降表，孤家还是投降大唐了吧！”
　　王八子木昆跪爬着：“父汗，您千万不能这样啊？老祖宗的基业来之不易啊！父汗！”
　　“你不要说了？再晚，你太子王兄就没命啦！”葛勒可汗如热锅的蚂蚁，“呵，呵，不要说了？让首辅宰相快草降表吧。”
　　
　　3，塞外行军路上，日，外。
　　唐军大队兵马行进在茫茫的草原之上…
　　郭旰和李贺并辔行走着。
　　[叠印] 一张黄色的圣旨在他们的上空飘动着…
　　画外音：“奉天承谕，皇帝诏曰：朕欣闻征西元帅郭旰爱卿并诸位爱卿连日征战、剿灭叛贼仆固怀恩、收复失地有功，并且兵围彭原回鹘太子哲伦兵马，迫使回鹘蛮夷投降我大唐帝国。朕喜不自胜，特赐金紫征袍加之于卿身！其余诸位爱卿一律晋升两级…”
　　满目疮痍的大地…
　　画外音：“…朕夲欲卿等凯旋京师之日，与朕同庆同贺天下之太平的欢乐。然日前渤海总兵刘琦飞报，叵耐东藩黑水靺鞨在黑水府造反滋事，那贼枭耶律得珍自立为王，扰我天朝边民，杀我朝廷命官。为了我大唐帝国国泰民安，希望诸卿不辞辛劳，再度远赴黑水关，剿灭匪类，再建奇功！另有叛贼仆固怀恩，可交与陇右节度使藤子烈，让他即日押解进京，以正国法。钦此！”
　　黄色圣旨隐去。
　　郭旰苦笑着摇摇头：“唉，这又是一道送死的差事。”
　　李贺惊讶地：“元帅，您何出此言？”
　　郭旰又是摇摇头：“军师，这朝廷是在赶鸭子上架？连蝈蝈的叫声，也有打盹的时间。何况我们是连胜两个贼藩的疲劳之师呀！”
　　李贺感叹着：“是啊，是啊！要打恶仗，我们是疲劳之师，如何受得了呀？”
　　郭旰愤然地：“哼，哼哼，这一定是那奸相李吉甫在皇上面前做的蛹？等本帅班师回京之时，再和他理论！哼，哼。”
　　李贺：“元帅，看来奸相李吉甫为他儿子之死，要向您发难了？唉，仆固怀恩的回纥兵马是如数投降了，也为我大唐的子民做了应该做的事。可是杀了奸相之子，也为我们日后的征剿埋下了无穷的祸患呀！”
　　郭旰暴怒地：“我怕个球！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我郭旰心系大唐？我就不信他李吉甫能把我怎么样？”
　　李贺苦笑着摇摇头。
　　大漠的景象向他们的身后倒去…
　　李贺望着塞外的风光，脸上有些渺茫之色。他嘴巴在不停地歙合着…
　　[想象] 一幕幕天地苍茫的景象…
　　画外音：“胡角引北风，蓟门白于水。天含青海道，城头月千里。露下旗蒙蒙，寒金鸣夜刻。藩甲锁蛇鳞，马嘶青冢白。秋静见旄头，沙远席箕愁。帐北天应尽，河声出塞流。”
　　众将簇拥着郭旰放马过来，将李贺围了起来…
　　郭旰看着李贺笑着：“呵呵，军师老弟，你的嘴里不住地在嘟囔什么？是不是又诗痒痒了？啊，哈哈，哈哈。”
　　李贺讷讷地：“啊？我，我没什么！元帅，在下只是在想象，我大唐兵马此去黑水关将面临着什么…”
　　郭旰：“你这个军师三句话不离本行，又在筹谋怎样攻打黑水关之事吧？”
　　郭闯吃吃笑着：“父帅，军师兴许在作诗？”
　　郭勇探过头：“父帅，哎呀，人家军师这是诗兴大发，人家在云诗文哩。”
　　郭旰拍着脑门：“哦，呵呵。”
　　裴动吃惊地笑着：“哦，作诗？作什么诗！人家大军师那可是打仗的谋略行家呀？”
　　孙霸打趣地笑着：“裴将军，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您呀只会埋头钻研攻城掠地，别的可就不晓得了吧？嘿嘿嘿。”
　　裴动解嘲地：“那是，那是！咱老裴只知道小猪仔肚里有糠？呵呵，末将孤陋寡闻，末将孤陋寡闻。”
　　李贺环顾着众人，叹了口气：“唉，我在想呀，皇上一纸圣旨把咱们发配到黑水关去，那里会是什么景象啊？‘露下旗蒙蒙，寒金鸣夜刻。藩甲锁蛇鳞，马嘶青冢白。秋静见旄头，沙远席箕愁。帐北天应尽，河水出塞流。’”
　　“啧啧，你看？你看？”郭旰呵呵笑着，“诸位将军可能都还不知道吧？咱们军师呀！虽然秤杆轻，但是秤砣重。他不但打仗有军事天才，而且还是一位名动中原的大诗人。人都说李青莲是诗仙，咱们这位小老弟可是诗鬼，那诗意可是神鬼叵测？”他滑稽而动，“你看这什么‘露下旗蒙蒙，寒金鸣夜刻。藩甲锁蛇鳞，马嘶青冢白。’有意思？这不是恰好道出了咱们目前所遇的景象吗？哎呀，好诗，好诗！哈哈，哈哈。”
　　众将在嗟叹着…
　　李贺不好意思地笑着：“元帅麾下您这是在夸奖在下呢？还是在挖苦在下呢？”
　　“哎呀，当然是在夸你啊？”郭旰做着鬼脸，“嘿嘿，小兄弟，老哥哥说的可是心里话呀！哈哈哈。”
　　“有您这样夸人吗？”李贺红着脸，娇嗔地拍着战马，“啾！啾啾！”骑着战马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郭旰提着战马：“啾啾！啾啾！军师，你欺负老夫老了是不是？”纵马向李贺飙去…
　　“那里？那里？”李贺飞马的声音，“元帅，在下永远佩服您的虎威！”
　　郭旰追上李贺：“哎呀，小老弟！你想累死我老头子不是？”
　　李贺童稚的声音：“嘿嘿嘿，岂敢岂敢！”
　　郭旰喘着气笑道：“小老弟，你恨不恨老哥哥？是我把你逼到了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该不会怨我吧？”
　　李贺狡黠的眼神：“哈哈哈，哈哈哈。元帅，在下感谢还来不及呢？何敢说相逼二字？您老人家让在下有机会报效大唐帝国，让我的国仇家恨得以偿报！您老人家呀？让在下知道了什么是马上得天下的滋味！”
　　郭旰故装吃惊地：“啊？小兄弟，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代父从军…”
　　李贺扑哧一笑：“郭元帅，您老人家怎么忘了在下的祖上是干什么吃的呀？”他盯看着郭旰，“在下代父从军那是求之不得的事，誓报国仇家恨，那是梦寐以求的事。元帅何现惊讶之色？”
　　“这个…这个…”郭旰捋着胡须，“呵呵，呵呵，我是说，军师你想家了吧？”
　　
　　4，雁门关外，日，外。
　　大雁南飞。
　　芦花丛中现出沙漠之道，驼铃声中的商队由南向北而行。
　　大队唐军由西向东滚滚而来…
　　郭勇在战马上跳跃着：“父帅，看！前面就是雁门关外了？”
　　[前面] 一座险关要塞上大书“雁门关”。
　　郭旰神态庄严地打量着：“哦，雁门关？这里就是雁门关外了！”他深情地看着纵马的李贺，“军师，这雁门关可是咱中华民族的骄傲呀？古人云‘得雁门而得中原，失雁门而失中原’。那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儿郎霍去病就是从这里走出去抗击匈奴外侮的！”
　　众人勒马站在那里。
　　“哦，这就是万里长城《舆图志》上所说的‘天下九塞，雁门为首’的雁门关啊？”李贺钦羡地看着身边关楼上大书“雁门关”三个大字和关隘里进出的人们，无限感慨地，“元帅，在这里我似乎听闻到了当年那些中华武士们厮杀征战的刀枪声。”
　　众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郭旰严肃地：“是啊！这里曾经有多少大唐帝国的英雄豪杰为国捐躯在这里？我的张煦大哥就躺在这里…”
　　李贺放眼看着雁门关之上飞腾的朵朵墨云：“元帅，各位将军！在这英雄故去的地方，让在下想起了咱们中华民族的悲壮历史。当年梁简文帝在《相和歌·瑟调》三十八之一，作了一首《雁门太守行》的古词，收入到《乐府诗集》里去了。古词说的是洛阳令王涣的德政之美，而远远不及雁门太守的鞍马之劳。梁简文帝说得好啊！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边关将士的连绵征战，哪有那些达官贵人的政通人和呢？‘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众人的情绪陷入悲壮之中。
　　郭旰眼含泪光：“将士们！军师的一席话让本帅勾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老夫这也是故地重游啊！想起我们大唐帝国的征战史，老夫就特激动，这里有我的八拜之交张煦大哥，他！他可是长眠于这片淘淘的黄沙之中呀！”
　　
　　5，张煦墓，日，外。
　　黄沙漫天…
　　杂草丛生中现出一座座坟茔…
　　一座孤坟上插着一只木牌，上书“雁门总兵张煦之墓。”
　　郭旰端着酒觥环绕着坟丘一周浇洒着酒液，然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张煦大哥！兄弟我来看您来了？啊哈哈…”
　　唐军部分将佐垂首而立，一脸肃穆之气。
　　郭旰指着坟丘颤声地：“各位将士，这就是我大哥张煦。他当年带着仅存的一百名唐军将士在这雁门关上多次打退了两千回纥胡兵，为我大唐帝国赢取了两天两夜的防御重任。当我带着大批兵马赶到这里时，张煦大哥躺在我的怀里，望着我竟然一声大笑，死在我的怀里了…”
　　李贺抽蓄着脸膛，然后抱拳向坟丘深深三躬。
　　
　　6，幽州行营，日，内。
　　郭旰抱拳寒暄地笑着：“哈哈，哈哈，贺兰兄！客随主家便。您是这幽州地面的父母官，那愚兄的给养问题就拜托啦？拜托啦！”
　　贺兰纠正笑点着郭旰：“哎呀，郭旰兄？咱俩谁跟谁呀！再怎么说世兄元帅公也是从天子脚下来的，还这么客套？家父贺兰进明和令尊大人郭世伯那是八拜之交，这论公论私都得帮您呀？再说还有咱哥们多年的交情啊！哈哈，哈哈。”
　　郭旰笑着：“那是，那是！兄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呀？”他疲倦地打着哈欠，“贺兰兄弟，您看愚兄难不难？〔他把军案上的圣旨推了推〕唉，现如今的朝廷呀！皇上的一张王牌就又把老哥哥呀推上这送死的官位？打了吐蕃，又叫打回纥。啊！咱哥们先不说这战场上论功行赏的事，可这战场上损兵折将的事，兵马疲劳总是事实吧？他们硬是不给补充一兵一卒。我打吐蕃时兵马是一百万，现在不足五十万的伤残兵。这仗还怎么打？做人得凭良心，他皇上是金枝玉叶，那咱也不是铁打的罗汉啊！”敲了一下军案，又打了一声哈欠，“他这一道圣旨把咱又推到了这吃没吃、喝没喝的冰天雪地的黑水关？哎呀，这仗真是没法打了？哼，下辈子要当这帅卒，就是他奶奶个熊！”
　　“牢骚？牢骚？您这大唐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金字招牌多响亮呀！”贺兰纠正扑哧一笑，“哥哥哎？人家皇帝老子能做赔本的买卖？人家朝廷这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呀！哎？您老兄咋不说将来皇上在大明宫为您披金挂银的时日呢？”
　　郭旰牙痛似地指着贺兰纠正：“贺兰兄，还披金挂银呢？这一回仆固怀恩借我的手除了李吉甫的兔崽子，那李吉甫恨我都牙根痒了。他在朝里扇阴风，还不借皇上之手抓我到万年菜市口剐了咱？噷噷，还披金挂银呢？我看省了吧。”
　　“他敢！大唐帝国也不是他李吉甫一家的？”贺兰纠正眼睛一瞪，“郭旰兄！您这元帅是怎么当的？就李吉甫那点破事能上得了桌面？老鼠还吃猫，翻天啦？岂有此理！”
　　郭旰无奈地笑着：“纠正，您还并说？这世道呀，耗子还真能吃猫！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咱这元帅就是这么混混呗，老了，还有几天当头？人言可危呀贤弟！不过话要说回来，只要咱在大唐帝国的元帅位置上一天，咱就不能吃大唐的干饭？咱们就得精忠报国！”
　　贺兰纠正：“您呀，这才是您老兄的心里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他李吉甫个球？”
　　郭旰解嘲地笑着：“呵呵，呵呵，老弟呀，他李吉甫一个混瘪犊子，老夫倒也不惧他！他能奈我何？只是皇上跟前那一帮阉货，整天在皇上面前跟屁虫似地，嗡嗡来，嗡嗡去的，皇上耳根子能不软？咱又是驴脾气，这时间长了，积怨是越来越多。没准那一天，老哥哥就倒霉了？贤弟呀，咱没死到敌人的手里，就先死到自己人的菜市口…”
　　贺兰纠正笑的前仰后合：“世兄，您呀，您呀？那有那么严重？大唐的天空还是明朗的嘛。您英雄一世，软蛋一时？您竟然被那几只癞猫吓着了？那几个骟了的太监是成不了气候，怕什么？”
　　郭旰悲哀的眼神：“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些事也难料啊？唉，在下的朋友怀恩不是生生被逼反了，怕是没几天活头了？以前我也不信这个邪，可不信不行啊！贤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朝野之事孰能料到呀？”
　　贺兰纠正：“怀恩兄的事我也听说了，那毕竟还是少数。但世兄和他不一样，汾阳王爷名盖华夏，您老兄在本朝也是战功累累。再说您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李吉甫，还有皇上跟前的贴身太监怎么啦？玄宗朝的高力士牛不牛？那诗人李青莲不是照样让他高力士脱靴吗？”
　　郭旰哂笑着：“好，好好！贤弟，这个我信！咱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先得把皇上的屁股上的屎擦净，看得怎样打他狗养的黑水靺鞨老胡子！”
　　贺兰纠正站起来笑容可掬地：“世兄，亏您是兵马主帅？现在北国一派冰封，那不是用兵的时候。您老兄就安心在咱这幽州呆着，等明年开春再徐图北进！”
　　郭旰玩笑着：“皇上把我等发配到这里？你养着我这几十万的兵马呀！”
　　“我养着！”贺兰纠正，“在这幽州地面，还是兄弟说了算！只要有一个馍馍，那我绝对要分开一半，让给世兄的！”
　　郭旰面上一喜：“哦，有这等好事？那本帅就要和您说道说道了！哈哈，哈哈。”
　　
　　7，幽州行营外，夜，外。
　　郭旰和贺兰纠正在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