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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海  大铜缸  潞商

　　李世会：前院看看怎回事，大呼小叫的。
　　小 翠：知道了，（施礼）老爷。
　　小翠出屋快步走向前院。
　　
　　8：李绅士前院，外，日。
　　院子中间放着四只空水桶和两条扁担，黑狗理亏地低着头站着，二胖无奈地蹲在地上。
　　贾玉启（约35岁）双手叉着腰：你们俩个行呀，有能耐了，敢担着空桶回来，给李家丢人。
　　二 胖：舅老爷，我们已担了八担啦，只差两担，很多人一担还没担呢。
　　贾玉启：我说二胖你是谁呀，吃着李家的，拿着李家的，吃里爬外的东西！你管的着旁人担水不？
　　贾玉启：黑狗你说，是谁不让你们担水的。
　　黑 狗：好几个人都不让的。
　　贾玉启：是谁？
　　黑 狗：是…是粪孩，还有……。
　　突然二胖有意地咳嗽了一声。
　　黑 狗终算精了一回：有…想不起来了，反正全村人都在场。
　　贾玉启：你放屁，全村人都担水去了？
　　黑 狗：我没放……。
　　贾玉启冷笑道：好你个张粪孩。
　　从后院出来的小翠走到贾玉启前。
　　小 翠：舅老爷，老爷吩咐不要大吵大闹。
　　贾玉启背着手，低着头，盘算着什么…，没理小翠的话，给了一个手心向下往外摆手的（走吧！）动作。
　　
　　9：李绅士后院堂屋，内，日。
　　李世会：前园怎么了？
　　小 翠：老爷！二胖和黑狗挑空桶回来了，别人嫌咱家担水多，影响人家做饭，让咱们没人时再去担水。
　　李世会：以往没有因为吃水吵架呀，今天怎么了？
　　小 翠：因为…因为…二少奶奶每天要洗澡！
　　李世会：什么二少奶奶？还没过门不要乱叫。
　　小 翠：是，老爷！
　　李世会：去！把二少爷叫来。
　　小 翠：是，老爷！
　　
　　10：西跨院，外，日。
　　小翠快步走到西跨院堂屋敲门。
　　小 翠：二少爷！二少爷老爷有请。
　　李志斌（22岁）在屋里：别敲了！（开门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没打开而特别精致的象牙小扇子向前一指）老爷在哪里，前面带路！
　　小翠在前面走李志斌紧随其后，在路过前院时李志斌停下步与贾玉启对视了几秒钟，是疑虑，是歧视，是妒忌，是敌意，一种说不来的眼神。
　　
　　11：李绅士后院西屋（书房），内，日。
　　小翠掀起西屋的门帘子，李志斌低头进门，小翠也跟了进去。
　　小 翠：（施礼）老爷，二公子来了。
　　李世会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三年没见我儿了，咱父子俩说会话。坐！儿子坐！坐下说！小翠去沏壶茶来！
　　小 翠：是，（施礼）老爷。
　　李世会：昨晚睡好啦吗？路上走了几天？赶路很累的。
　　李志斌：路上走了…有…七八天吧，骑着马不算太累。
　　李世会：你哥他怎么样，五年没见了，他升官了吗？你在那干啥？
　　小翠端着放茶壶茶杯的盘子从门外掀帘子进来，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倒满两个茶杯。先端一杯放在李世会面前：老爷慢用。再端另一杯放在李志斌面前：二少爷慢用。拿着空盘子出屋。
　　李志斌喝了一口茶：噗……！这是什么茶，难喝死了。
　　李世会喝了一口茶：普洱茶，挺好喝的！说说你哥呀！
　　李志斌：（喝茶，南腔北调的西安话）我哥是专管赋税的官员，肥差，那个商贾见了我哥都得低头哈腰，像孙子辈见了爷爷似的。（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在上边比划着，脚在下边走着场子）这个给他送条子，那个给他送银子，这个给他送珠子，还有送奶子的，去年一个贩盐商一下就给了我哥五根条子。那些个人就是见了我，哈哈……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李世会：那就好，你哥现在是几品，他那得理不饶人的小心眼改了吗？
　　李志斌：我哥是沾了他老丈人武大人的光了，升官好久了。现在是六品官，比知府小了那么一丁点儿，比知县那可就大多啦。小心眼那是生就骨头长成肉的本性！我大嫂武氏明艳都让我哥气跑了，你说能改得了吗？
　　李世会津津有味听着，眯着小眼睛，咧着大嘴，哈拉水流着，手里拿着的茶杯也快掉了，茶水洒了一地也不知道……。
　　李志斌绘声绘色正说着，回头看见父亲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父亲得了疯症，就哭丧着脸大喊一声：（潞城方言）爹呀，你怎啦！
　　李世会这才从幻觉中醒来：啊！你…你…吓我一跳！
　　李志斌：你刚才那样子怪吓人的。
　　李世会：你嫂子气跑了，怎回事？
　　李志斌：大嫂多年未孕，今年突然有孕，我哥不认，一纸修书便气跑大嫂。
　　李世会：你哥怎能这样，你嫂现在？
　　李志斌：我嫂已走三月有余，我想早已回娘家了吧。
　　李世会：欠妥，欠妥！你哥的官是当到头了。武大人能让你上，也就能让你下。聪明过头就是愚蠢。
　　李志斌：爹，你是担心武大人吧。
　　爹大嫂走了有二嫂，三嫂，还有奶子。
　　李世会：你说的“奶子”啥东西，我怎没听说过，比条子和元宝还值钱吗？。
　　李志斌：奶子是…是！哈哈…！我的土老爹唉，叫我怎么说呢，你去问堂屋的…！（突然想起）对了，爹！堂屋女人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李世会：快中午啦，一会吃饭时把人叫齐，都认识一下。你先告诉我，你带回来的女人是……。
　　李志斌：她就是奶子，是别人送给我哥的，我哥用不着就送给我啦。
　　李世会：这…这…这.。李世会像见了怪物样惊讶地看着小儿子。
　　李志斌：爹呀！我又不是奶子，你这样看我！对了，园园的耳环坏了，让西院的蛋孩给修一下，他在吗？
　　
　　12：县城巷内，下午。
　　张蛋孩和几个客户正在交易着。
　　张蛋孩：大婶，这是你的一对斩花琢子，看是否合心意？
　　大 婶：师傅就是手巧，真好看，就是手工贵了点。
　　张蛋孩：是给儿子娶媳妇打的吧，二个“喜”子我崭了一上午才崭好的，我要的工钱不多呀，大婶！
　　大 婶又重新看了一遍，才高兴给了张蛋孩五个大子。
　　张蛋孩：大哥，这是你的锁，看看好开不好开？
　　大 哥拿着新配的钥匙连着开了几次大铜锁道：行…行了，二个大子你拿着。
　　张蛋孩打发走最后一个顾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左右巷口看了看，也没看到儿子。才在风箱上边的小抽匣里拿出烟袋锅，满满装了一锅烟叶，拿大钳子在炉子里夹了一块着火的碳块对上了烟袋锅，咝……，一口浓烟冲出口外。
　　
　　13:郝宅后门，外，日。
　　张永祥拿着一个好看的梳装盒从远处向郝宅后门走来。
　　张永祥：（敲门）有人吗？我是送活的！
　　看门人（近70）：谁呀？（开门）你是…上午的小炉匠，梳装盒钉好了，（接过梳装盒，仔细看了看）道：还是东乡蛋孩的手艺！多少钱？
　　张永祥：包八角，衔金叶，外钉锁扣一共三十纹。
　　看门人回头冲着院子里喊道：春生！春生！去前院叫“阴管家”来后院。小师傅你等一下，阴管家说话就到，就…就是…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永祥虽然没有听懂看门人的话，但嘴上还是：嗯，嗯…！（眼珠子在眼窝里快速转了二圈）
　　春生（30岁）和殷管家从前院来到了后院门房，看门人把梳装盒递给了殷管家：东乡蛋孩的手艺就是行！
　　殷管家（近60岁）斜了看门人一眼：看好你的门吧！多嘴。（看也不看钉好的梳装盒皮笑肉不笑地）问张永祥：小孩你多大了？见过钱吗？要多少工钱呀？
　　张永祥：包八角，衔金叶，外钉锁扣，一共三十纹。
　　殷管家从身上拿出钱袋子，先拿三个小子放一锭，后又拿十个小子放另一锭，
　　放好后指着先放的一锭问：这是几纹呀？
　　张永祥：三纹！
　　殷管家又指着后放的一锭问：这是几纹呀？
　　张永祥：十纹！
　　殷管家：三…十…纹，一子不少，拿着，走人吧！
　　张永祥：管家大爷你比我大，你见的钱比我见的钱多的多，天就要黑了，我们还得赶路回家，工钱是三十纹不是十三纹！我爹还在等着我！
　　殷管家：哈哈……！没看出来呀，人小鬼大，话里还敢带刺，出言不逊，给我轰出去！
　　张永祥：你拿十三纹当三十纹，欺骗小孩，你不是人？会招报应的。
　　殷管家：轰出去！
　　看门人推着张永祥出来后门小声道：孩子走吧，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张永祥被推出郝宅后门。
　　
　　14：县城巷内，外，日。
　　张永祥不高兴地从远处向张蛋孩走来。
　　张蛋孩：孩子咱能不能快走几步，天就要黑了。
　　张永祥：爹呀，跑死我了，还嫌我慢！
　　
　　15：回家路上，旁晚。外。
　　张蛋孩和大儿子永祥在赶路，天虽然越来越黑，但路还是能看的见。
　　张蛋孩：祥儿，怎么了，一脸不高兴？
　　张永祥没回答他爹的话直接问：爹！什么是‘来日方长’。
　　张蛋孩：来日就是…还没有来的那天，那日，方长吗，是相对今天或者是眼前的‘短’而言的，也就是说：到来的那天一定和今天大不一样。
　　张永祥：没听懂你说的是啥！还是接着讲咱的“孙猴子”吧！爹，你说那孙猴子，老猪，沙和尚都有腾云驾雾的本领，为什么非要等‘通天河’冻成冰了才过河？
　　张蛋孩把扁担换在了左肩才说：唐生不会腾云驾雾。
　　张永祥：唐生这师傅是怎当的，还比不上徒弟的本事高呐。狗刨也不会？
　　张蛋孩：不会，就是会狗刨也刨不到对岸就累死了，通天河老宽老宽的。
　　
　　16；酸枣坟，旁晚。
　　张永祥：爹咱们走到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