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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5/7/29
20集 主旋律 电视剧剧本
《丰碑无言》第3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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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009 核武器研究院 (日 外)
白杨树窜出许许多多新芽,竟相生长,一直伸向蓝天。灰色楼前空地上,密密的无名小草,默默无闻的编制出一块块绿茸茸的地毯,为这幢灰楼镶嵌了一圈好看的花边。
010 灰色楼 (日 内)
所有的办公室里都在开会讨论——严肃的科研整风运动正全面展开。
三楼顶头的房间里,组长胡树剑以审视的目光扫过艾雪、新姑和其他几位,最后停留在谭力身上。
谭力把衬衣的袖子挽上去半截,露出粗壮、黑亮的胳膊,正激动地发言:“我双手赞成朱院长的看法。科学研究应该按科学规律办事,不能再搞大呼隆了,不对头嘛!没的统一指挥,没的理论,谁想搞啥就搞啥,像什么样子?科研有三步曲:开题报告,实施方案,成果总结。可我们呢?搞了半天,连原始记录都找不到,搞啥子名堂嘛。更可笑的是,有人提出‘大干一百天,搞出原子弹,国庆把礼献’。这牛皮吹的也太大了嘛……”
谭力说到这里,冷眼瞥了胡树剑一眼,只见他很平静地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好像谭力说的话与他无关。
新姑听了很不是滋味,气忿忿地瞪了谭力一眼。
艾雪听着谭力滔滔不绝的发言,心里有些不安。
谭力毫不顾及的继续说着:“我党历史上‘左’的错误还少吗?王明的狂热使红军损失百分之九十……历史证明,吹牛皮经不起历史考验,既害人又害己,这种人今天还有……”
新姑:“我不同意谭力的说法!党的总路线是多快好省,群众运动是我们胜利的保证。前一阶段的科研活动,我认为是形势大好,不能否定。有的口号可能过分一点,但主观愿望是好的,它反映了我们的决心和热情,应该充分肯定它的鼓舞作用。”
新姑的表现很激动,一边发言,一边时不时地看看胡树剑,目光里含着关切,期望、支持,也有不满和怨恨。
对新姑的发言,胡树剑依然不动声色。他抬头看看艾雪说:“艾雪,你还没发言呢?你说说吧。”
艾雪的耳边响起周燕告诫他的话。
周燕画外音:“你要少说话,围绕着这次整风指导思想,领导层的意见有分歧……”
艾雪笑了一下,开始发言。他尽量控制自己,把话说的客观一些,但观点是明确的:“我认为,应该结束科研活动的混乱状态,当前的问题是普遍存在着急躁情绪。当然,包括我在内。这种情绪表现为狂妄、虚假、浮夸、冒进,如不及时纠正,我们不可能达到预期的目的,这就辜负了全国人民对我们的期望。我不认为应该责怪哪一个人,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我们要总结教训,团结一致,沿着一条稳妥、踏实的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向前走!我的发言完了。”
胡树剑微微笑了笑,看看表,做总结性发言:“时候不早了,今天上午就到这儿,会开得很好,应该这样。敞开思想,畅所欲言,对各级领导,特别是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我诚心诚意欢迎。”他像往常一样,有板有眼,从容不迫,但多了一些威严。他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宣布,“下午接着讨论!”
大家站起来,默不做声鱼贯而出。
011 金银滩 (日 外)
绿草如茵的金银滩,云雀在草原上飞翔、歌唱。
开垦出的土地长着碧绿的禾苗。李萌、罗杰、孙秀、老孙头和众多的民工们在铲地。
老孙头高声唱着豫剧。
李萌和民工们鼓掌。
012 北京 核武器研究院 陶政办公室兼寝室 (日 内)
房间面积不大,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两屉桌,桌上有一部电话,电话边放着一副碗筷。墙角安置着一个小书架,上面摆放着一套《毛泽东选集》和一些科技书籍。
陶政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一叠厚厚的材料。
敲门声。
陶政头也不抬地:“进来!”
胡树剑推门走了进来,平静的脸上显出些许兴奋。他畏敬地口吻道:“陶书记,您找我?”
陶政抬起头,威严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胡树剑,问道:“你就是胡树剑?”
胡树剑:“我就是胡树剑。”
陶政略显臃肿的身躯向前欠了欠,接着又挺直了身子,举起正看的材料,威严地问道:“这材料是你写的?可靠吗?”
胡树剑观察着陶政的脸,有把握地:“绝对可靠。”
陶政:“哦,坐吧。”
胡树剑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陶政摸摸秃顶上仅有的几缕头发,眯起眼睛,赞赏地:“你的政治敏感性很强啊,很有魄力!”
胡树剑谦逊矜持地笑了笑:“那里,还得继续努力学习。”
陶政把目光移上天花板,拉着长腔说:“现在有人把原子弹看得神乎其神,否定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否定我们工作中的成绩,这是和彭德怀反党集团同唱一个调,是阶级斗争的反映嘛!”
胡树剑符合地:“我认为,我们虽然是绝密单位,人员都进行了审查,但在我们这里,阶级斗争并没有因此而熄灭。”
陶政很感兴趣地:“说的好,说下去!”
胡树剑:“我有充分证据,在我们爆轰试验场,有一个小集团,谭力是急先锋,艾雪是摇鹅毛扇子的,还有上边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觑视着陶政的神色。
陶政急不可待地问:“谁?”
胡树剑放心地笑了:“周燕!”话锋一转说,“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周燕和艾雪有一种暧昧的关系。这个集团玩弄诡计,破坏科研的好势头,造成了今天冷冷清清的局面。”
陶政听着,眼里放射出兴奋的光亮,不时地点着头。
胡树剑:“我还认为,朱副院长的指导思想也很右倾。他支持艾雪不切实际的方案,他迷信洋人,对赖之圣百般压制。据说,在进行了十次计算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路标’有问题。所以,我认为,在我们研究院,从上到下有一条资产阶级的反动……”
陶政听到这里,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不让胡树剑继续说下去。他把那叠材料小心收起,放进抽屉里。这才对胡树剑说:“说话要有根据,还要注意环境。要争取多数,孤立少数。党委最近要讨论‘反右倾’问题,对有些人要展开批判。但在这之前,不要打草惊蛇,要注意收集材料,备好‘子弹,’到时一举……”他用手向下一砍,神秘地笑了笑。
胡树剑会意地报以回笑。
陶政伸出右手:“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胡树剑握着陶政的手,神情兴奋不已,有些“受宠若惊”了。
胡树剑走后,陶政点燃一支烟来到窗前若有所思一会儿,自语地:“朱旭光想把这次整风运动变成科学研讨会,谭力又急不可待的跳出来充当反面教员。好吧,既然你自己愿意惹火烧身,那我就成全你!”
陶政狠狠地把烟头捻灭,这时电话铃响起。
陶政拿起电话:“喂,唉呀,是老李啊,你跑到哪儿去了?几次打电话找你,想汇报一下最近院里的工作,可每次都说你在工地现场,你可真够忙的呀!身体怎么样?那就好。我嘛,还是老样子,隔三差五用药维持一下就对付过去了。现在我把研究院这边的情况向你汇报一下……什么?你到北京来。那太好了,咱们见面再细谈。”
陶政放下电话,略带几分得意地自语道:“你总指挥在金银滩搞得遍地开花,我副总指挥这边也照样是有声有色,这也算是并驾齐驱吧!”
013 会议室 (日 内)
那间能容纳百人的简易大会议室又是座无虚席,不同的是在出席会议的人里面没有了朱旭光、王淦昌、彭桓武、邓稼先等著名教授和专家。除了年轻人,再就是一些身穿工装工人模样的人。会议室气氛严肃、郁闷、紧张。
艾雪走进来,看看大家,都严肃的像木雕一般。他向后边走着找座位。忽然,右手被人捏了一下,一个纸团塞进手心,转身一看,周燕从他身边走过去,并向他神秘莫测地微微一笑。艾雪不免有些紧张,他握紧了右手,茫然四顾,见没人注意他,便疾步走向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时,还有人不断地走进会场。
艾雪悄悄打开纸团,上面是周燕写的一行娟秀小字:“沉住气,别发言!”
艾雪脸上有些不悦,他四周看看,没有周燕的身影。
会议主持人新姑走上讲台,对着麦克风说:“同志们,现在我们开会,就谭力的某些反动言论进行批判!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有毒草就得批判,就得斗争。谭力身为共青团员,到处散布失败主义情绪,说我们搞得这项事业是头脑发热,领导说的也不见得对。还说我们与一些国家的关系是‘学生反对老师’,‘干涉别国内政’……”
胡树剑踌躇满志地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脸上是矜持的微笑。他得意非凡地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新姑发言。
谭力坐在中间的位子上,仰着脸,闭着眼,既像是悔罪,又像在闭目养神。
新姑继续自己的发言:“他在行动上无组织、无纪律,偷老乡的杏子吃,顶撞领导,目空一切……我们决不能容忍!好,现在请大家发言,对谭力的所作所为进行批判!”
会场沉默着,鸦雀无声。
胡树剑看着冷场的局面,沉不住气了,有些着急,站起来说:“同志们不要有什么顾虑,要敢于和坏分子作坚决斗争。不要怕打击报复!‘痛玉不痛身,抱璞求所归’嘛!请同志们发言。”说罢,他眼睛直瞅一个工人模样的老师傅,暗示他发言。
老师傅脸涨得通红,咽了口唾沫,稳定了下情绪,站起来,慢慢走上讲台。
胡树剑马上说:“现在,请工人老师傅对谭力的反动言行进行批判!”
老师傅有点结巴地:“旧社会,我当过童工,那是什么日子?吃的是砂石米饭,干的是牛马活,整天挨打挨骂,身上伤痕累累……谭力,党和国家把你供养到大学毕业,花了多少钱?你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攻击党中央、毛主席,我们工人阶级坚决不答应,我们要和你斗争到底!”由于太激动,发完言后咳嗽不止。他快步走下讲台。
会场又沉静了,偌大的会场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新姑:“下边谁发言?”
静,出奇的静。大家低首默坐。
新姑:“对谭力的批判,是帮助他,是把他从资产阶级的边缘拉回来。大家要打破资产阶级情面。”
还是没人应答,死一般沉寂。
新姑看一眼胡树剑,求救的目光透出焦急。
胡树剑又一次站起来,神情非常严肃地:“谭力的反动言行是一贯的,是有其思想根源和社会根源的,不是孤立的,是阶级斗争在我院的反映。因为,我们的事业取得了伟大胜利,他们就代表没落的地主资产阶级跳出来破坏。不是有人把国外文献的数据奉若神明当作‘路标’吗?不是有人拼命反对拿出产品向国庆献礼吗?把谭力的言行和这些现象联系起来,就不难看出我院阶级斗争的复杂性、尖锐性……”
胡树剑絮絮不休,还想说下去,被站起来的艾雪打断了:“我要说几句。”他的脸绯红,大步流星地走向讲台,新姑本想拦住他,被他一把推开。
周燕焦急、担心的面孔。
艾雪像只好斗的公鸡,愤怒的目光直逼胡树剑:“我认为,受到批判的不应该是谭力,而是提出‘大干一百天,搞出原子弹’的‘英雄人物’,也就是你,胡树剑!……”
会场被艾雪的几句话掀起了波澜,顿时乱作一力,指责声、喊叫声、支持声、议论声响成一片。艾雪无法再讲下去了。
忽然,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赖之圣出现在艾雪身边。他摇晃着大脑袋,拉着长腔说道:“静一静——本人声明,本人对朱院长知之甚深,他决非崇洋媚外之辈。‘路标’风波,乃学术见解之讨论;经过数十次计算,发现我最初之见解亦多有偏颇,不够深入,被朱院长嗤之以鼻也是人之常情。后来,朱院长不仅全力支持,而且亲自动手,帮我们计算,分析原因……此乃大将之风度也。刚才胡兄之高见,高则高矣,本人不敢苟同!”
赖之圣的发言,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胡树剑和新姑气得要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陶政板着面孔进来了,身后跟着不少机关干部。
艾雪和赖之圣走下讲台,在前排坐下。
陶政走上讲台,那威严的目光像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台下的人们扫来扫去,直到大家都沉默了,他才开始讲话:“毛主席多次告诫我们,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斗争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举个例子说,我们有一个技术员,在调查出差过程中,竟然和里通外国的特务分子家属勾勾搭搭,今天跳得也很高嘛!同志们哪,要提高警惕呀!全国人民寄希望于我们,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听着陶政的讲话,艾雪感到怒不可遏,一股强烈的冲动使他不能冷静地思索和采取恰当的对策。他愤然站起来,欲想反驳。一双强有力的手按在他肩上,这力量是突然爆发的,不可抗拒的,出人意外的。他回头一看,是周燕。
周燕没有看艾雪,那双清澈如秋水般明丽、灵动、朦胧、清幽如梦、闪烁着妩媚和魅力的双眸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活泼,只有冷峻和坚毅,似一把利剑,寒光刺人心脾,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的陶政——
艾雪惊愕地张着嘴,他从没看见过周燕现在的这种冷若冰霜的神态。
陶政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胡树剑心虚慌乱地跌坐在座位上。
周燕一身凛然……
014 陶政办公室兼寝室 (日 内)
陶政半靠在被褥上吸烟,吐出的烟圈旋转的很快。他惬意的闭上眼睛,自我陶醉地哼着京戏:“我坐在城楼观……”
有人敲门。
陶政起身端坐在办公桌前:“进来!”
胡树剑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陶书记。”
陶政:“情况怎么样?有进展吗?坐吧。”
胡树剑坐下,汇报说:“团支部组织的战斗小组,对谭力帮助了三次,进展不大。谭力态度顽固,除了承认有些话用词不当,不做任何检讨,气焰还相当嚣张……”
陶政:“形势发展的比我预料的还要快。批判谭力只是火力侦察,试探性的小战役。谭力没有什么根子,一个‘大炮筒子’,除了几句牢骚,还能搞出什么名堂?艾雪在批判会上跳出来,倒是意外收获……他有什么表现?”
胡树剑:“按照您的部署,我们没有动他。艾雪开会很少发言,表现沉默,尤其是在批判谭力的时候,从不发言。他在群众中有一定影响,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压抑了群众的积极性,也助长了谭力的反动气焰。我看……”他没说下去,看着陶政的眼睛,希望陶政讲一些他想得到的话。
陶政冷静的思索片刻道:“艾雪是关键的一枚棋子,不能轻易动他。一位统帅说过。战役中准备工作要快,发动总攻要慢,确有必胜的把握才能动手。我们仅凭手里的这点东西是不能把他整跨的,还必须……”
胡树剑明白了陶政的意思,接上去说:“和特务家属……生活作风上下手!”
陶政从嘴里拔出烟卷,在办公桌的侧面猛地压灭了,扔在地上,顺手拿起电话;“总机吗?我是陶政,请给我要个长途,接二机部上海办事处。”
胡树剑:“周燕现在在上海。”
陶政一听,惊悸地:“什么?她什么时候去的?”
胡树剑略想了一下说:“走了三天了,听说是朱副院长让她去上海催设备……”
陶政“啪!”放下电话,气急败坏地对胡树剑嚷起来:“你怎么让她走了呢? 整风期间不是有纪律吗?不准外出!”
胡树剑嗫嚅地:“周燕不在我们小组……再说了,她又是……”
陶政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慌乱,掩饰地说:“好了,别说了,责任不在你。”
胡树剑明白,这时候最好什么话也不说。
陶政又点燃一支烟,思考着说:“回去立刻开会,对艾雪展开全面的批判斗争,只针对言论。要注意策略,组织骨干,第一次的火力一定要猛!”
胡树剑有些困惑地:“仅仅批判言论怕效果不好,艾雪反动言论不及谭力,加上艾雪技术上有一套,群众中有一定威信。我的看法是,还是以您在会上点出的问题——和特务寡妇的勾结作突破口……”
陶政苦笑着骂道:“突破个屁!周燕一到上海,那问题就不存在了!”
胡树剑疑惑地:“周燕有那么大的能量?您可是院里的党委副书记呀!”
陶政无奈的摇了摇头:“周燕这小妮子……不说她了。阶级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阶级敌人决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当然要做拼死的较量。辩证法告诉我们,敌人的胜利中隐藏着更大的失败,而我们的挫折中却孕育着辉煌的胜利……我正式通知你,党委决定任命你为院整风办公室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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