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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燕一副鄙视的神色，严肃地对胡树剑说：“对不起，整风办公室的胡副主任大人。安排你们夫妻见面，才是我约你来的目的。吴晶同志，你以为你改名换姓就可以逃脱责任了吗？你曾经对你身边人说过，我和陶副书记比较，在研究院，是我的强大，陶副书记的软弱。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却忽视了我能帮梅花找到你的能力。你们好好谈谈吧。胡副主任，恕我刚才无礼了！”说罢，走出办公室。
　　胡树剑看着梅花，呆若木鸡，大汗淋漓。
　　 
　　025 走廊  （日  内）
　　周燕走下楼梯，在拐角处，看到一个姑娘在栏杆处痛苦的抽泣。她走过去仔细一看，是新姑。
　　新姑看到周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叫一声：“燕姐！”扑到周燕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周燕抚摸着新姑秀美的长发，眼圈也红了。
　　 
　　026 朱旭光办公室套间  （日  内）
　　梅花正坐在床边低头收拾包裹，她已不再啼哭，但脸上仍有泪痕。
　　周燕进来，梅花忙站起来。
　　周燕：“你放他走了？”
　　梅花点点头。
　　周燕：“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千万不要心软，男人敢于欺负女人，正是利用我们心软的毛病。”
　　梅花低下头说：“大妹子，我本想狠狠骂他一顿，可他一下子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原谅他。我实在狠不下心……”
　　周燕顿足道：“你忘了你受的罪了？他的亲生父母病了、死了，他一点都不心痛。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到处流浪，忍寒挨饿，他无动于衷。这种人还叫人吗？连畜生都不如，你还可怜他！”
　　梅花抬起头，看着周燕充满义愤的神态说：“大妹子，我看你不像个女人，到像个硬汉子。我，我可不行……”
　　周燕：“这么说，你真的原谅他了？”
　　梅花点点头：“只要他悔过了，我受点罪也没什么。他还是孩子的爸爸……”
　　周燕余怒未消而又无可奈何地：“你真是的！他是骗子，你怎么还上当呢？我为什么让他在办公室表演给你看？就是让你看清他的本质……难道你真的不怕他再抛弃你？他是个无赖！”
　　梅花拉住周燕的手，低声说：“大妹子，我知道你对我好，怕我再吃亏。可我心里，总放不开他。他一时中了魔，迷了性，你，你也原谅他吧！”
　　懊恼和伤心一起涌上周燕的心头，她颓然地倒在床上，望着屋顶，喃喃地：“我今天算明白了，为什么世界上坏人不能绝迹？就是因为好人心太好！”说到这里，她忽地坐起来问道：“他有什么要求？”
　　梅花欲言又止。
　　周燕着急地问：“大姐……”
　　梅花胆怯地说：“他，希望这事你能替他保密，他会永远感谢你……”
　　周燕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会这么说的，可是已经晚了，你看，”周燕把梅花拉到窗前，指着窗外墙上的大字报说，“他的‘光荣事迹’已经被我公布于世了……”
　　027 大字报专拦  （日  外）
　　大字报特写：今日陈世美的丑态
　　028 朱旭光办公室套间  （日  内）
　　梅花叹了口气道：“那，就算了吧。大妹子，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周燕转过脸，用力的咬住嘴唇，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当梅花要看她的脸时，她勉强的装出笑容：“算了，大姐，不提这些了，我送你回招待所，孩子也许睡醒了。”
　　 
　　028 空镜头  （日  外）
　　天是那样蓝，日光是那样明媚。静寂的热气在研究院内的地上蒸腾，闪着光，俨如在小溪里游动的鱼。
　　029 朱旭光办公室  （日  内）
　　朱旭光满脸汗水地走进来，打开电风扇，边吹边朝套间里喊道：“周燕，周燕……”
　　没有回答，套间的门关得严严的。
　　朱旭光走过去敲了敲，没有动静，纳闷地：“跑哪儿去了？”
　　周燕：“嗨！”从朱旭光身后冒了出来，孩子般地拉着他的胳膊旋转了一圈。
　　朱旭光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嗔怪中含着亲切和蔼：“小丫头，吓我一跳！” 
　　周燕噘起嘴，绷起脸坐到沙发上。
　　朱旭光一边从公文袋中掏出一份文件，一边随口问道：“怎么了？我回来时看到好多人围着大字报拦，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周燕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朱旭光对面，忧虑地问道：“朱教授，您看，我们能成功吗？”
　　朱旭光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丧失信心了？”
　　周燕郁闷地：“现在谁还有心思钻研技术？我真担心，这样下去，我们会有什么结果！”
　　朱旭光猜测地问道：“莫非大字报又点出一个‘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是谁？告诉我。”
　　周燕笑了，神秘地悄声说：“这次啊，是我揪出了一个假‘左派’来。”
　　朱旭光不相信地：“是吗？”
　　周燕：“真的，朱教授，我不骗您！可是，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人多得很，谁能改变这乱糟糟的形势？”
　　朱旭光看着周燕那愁闷与年龄不相称的样子，不由地大笑起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从没看见过，我们研究院的大管家这副忧郁的样子。我以为你小丫头不知道什么叫愁闷呢！”
　　周燕苦涩地笑了笑。
　　朱旭光：“别着急，俗话说：疾风知劲草，烈火炼真金。我们研究院集中了中国科技界的精英，他们不会轻易地倒下，中央也不会坐视不管。”
　　周燕：“可有的人已经被退回去了。像董子毅，调他的时候不知费了多少事……”
　　朱旭光：“会回来的。你看看这份文件，”把一份文件推到周燕面前，“这是今天上午，聂帅在国防科技干部会上的讲话。”他显得异常高兴，“聂帅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周燕拿起文件看着，念道：“科研所的任务是出科研成果，正像农民生产粮食，工人出工业产品一样，如果不能出成果，其他工作搞的再好也没用……”
　　周燕眼睛亮起来，越看越高兴，继续念道：“要保证科技人员有六分之五的时间从事科技工作……对自然科学，对学术问题的讨论，要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贴政治标签，不要用多数压倒少数，要说真话……”她抬起头，“朱教授，太好了，这文件应该马上传达！”
　　朱旭光：“当然要传达贯彻，但要有步聚有准备。你一会儿通知王淦昌教授、彭桓武教授，还有各室的室主任来开会。中央最近准备发一个《关于加强原子建设苦干问题的决定》，要采取四项措施，保证事业尽快搞上去。我们要讨论一个具体可行的计划，向中央汇报。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的老首长，我们的总指挥李萌将军，奉中央命令回京汇报工作，今天下午到达。”
　　周燕高兴的跳起来说：“真的？我去接他！今天真是双喜临门！我去派车……”
　　朱旭光忍俊不禁，把她按在椅子上说：“别忙，别忙。总理派车到机场去接李将军了，直接去中南海开会。你和他有什么话，还是留着以后慢慢再说吧。”
　　周燕笑了，她那娇艳的脸红的像苹果，朦胧的眼睛更加明丽动人，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了。
　　朱旭光：“小丫头，别光顾了高兴，你现在去通知开会，在邓稼先办公室。”
　　周燕：“为什么开会去人家老邓办公室，不在我们……”
　　朱旭光笑道：“在老邓办公室有好吃的。像稻花香糕点，杂拌糖什么的。”
　　周燕：“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朱旭光：“你以为你真的神通广大啊，这次失算了吧。我也是刚听他们理论部那帮大学生们讲的。说老邓的爱人许鹿希对老邓特别地爱护。许鹿希是医生，懂得营养学，她只怕老邓光顾了工作，不注意身体。老邓每次回家，许鹿希都要骑着自行车跑到王府井百货大楼给他买稻花香点心。老邓带回院里，哪帮孩子们就帮着他吃。有一回许鹿希问老邓：稼先，你怎么搞的，给你买的点心吃这么快？老邓憨憨一笑，说孩子们帮着他吃的。从此，许鹿希每次就多买几斤叫老邓带回来。今天，咱们也去帮帮他。”
　　周燕高兴地：“是！老总，坚决照办！”
　　 
　　030 中南海  毛泽东书房  （日  内）
　　毛泽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审阅着二机部呈来的报告。
　　刘杰画外音：“主席，受周总理、聂师的委托，副总长张爱萍、国防科委副主任刘西尧和我在对第一线的各厂矿、生产和科研单位的具体考察了解后，一致认为，我国原子核工业技术有了一定的基础，现在上下都鼓着一股劲，有着早日拿出‘争气弹’，为国争光的强烈愿望。原子弹可以在两年之内研制成功，争取在一九六四年，最迟在一九六五年上半年实现第一次核爆炸……”
　　毛泽东凝视着这份报告，手中的笔迟疑地举着……
　　毛泽东：“这是真的吗？是不是又是一种浮夸的表现？”
　　毛泽东放下手中的笔，深邃的目光从宽大的办公室移向明亮的玻璃窗。
　　窗外，绿树成阴的院落，微风轻轻吹拂，树上的叶子微微摆动，光线柔和地掠过，似母亲纤细的手抚摸着它们。
　　毛泽东的目光再次回到书桌，再次仔细阅读这份报告。他把专家的分析和报告进行着对照，把一些重点用红铅笔圈起来……少顷，他挺起那伟岸的身躯，眉宇间洋溢着兴奋。
　　卫士走进来报告说：“主席，少奇同志来了。”
　　毛泽东：“来的正好。”
　　刘少奇笑吟吟地进来：“主席。”
　　毛泽东亲切地握着刘少奇的手，指着桌子上的报告说：“我正在看二机部的报告。你看，能办到吗？”
　　刘少奇：“这是二机部领导经过反复研究和仔细论证得出的结果。恩来、罗瑞卿审查后报送中央的。根据我们的国力，如果抓的紧，抓的有力，我看可以成功。两年计划分析的也很有说服力。退一步说，即使一九六四年不行，一九六五年搞出原子弹来，我看也是好的。”
　　毛泽东：“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国际形势日益紧张，北边的苏联，东边的日本、台湾和美国的第七舰队，南边的印度，形成了严密的虎视眈眈的对华包围。苏联和美国的核导弹正对着中国，对准北京……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我们经过了许多次的危险，但我们总是最后的胜利者。对此，我们充满信心，因而不怕战斗、牺牲，敢于拼搏！我们渴望在滚滚的寒流和凶险的旋涡中叱咤风云，大展宏图，建立丰功伟业。我们能早一天搞出原子弹，对我国的经济建设，对世界的和平稳定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刘少奇：“这件工作非同小可，要动员我们的全部国力，要全国各部门来支持它，才有可能完成。为此，恩来建议在中央直接领导下，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由国务院、军委负责人组成，具体领导指挥尖端武器的研制。”
　　毛泽东：“很好，我看可以。专委会主任就由恩来同志兼任好了！你看呢？”
　　刘少奇笑道：“我也是这个意见。”
　　毛泽东：“可以马上召开一次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二机部的报告。”
　　刘少奇：“好！”
　　毛泽东拿起铅笔，在二机部报告第一页上刚劲奔放地写下一行批示。
　　 
　　031 中南海西花厅  （日  内）
　　周恩来的讲话在大厅内响起：“主席批示：‘很好，照办！要大力协同，做好这件工作！’为了落实核武器和其它尖端武器的研制和试验的组织领导规划工作，中央决定成立专门委员会，同时要加强二机部的领导力量……”
　　靠墙摆着的一圈沙发上坐满了人，他们是：周恩来、贺龙、李富春、李先念、薄一波、陆定一、聂荣臻、罗瑞卿、赵尔陆、张爱萍、王鹤寿、刘杰、孙定远、段君毅、高扬。
　　李萌和朱旭光端坐在大厅一角。
　　周恩来：“同时，为了调动全国的力量支持这一重要工作，中央责成各部、委、各省委，指定一名副部长或副书记，直接过问二机部的协作问题……我们国家现在经济困难，经费很紧张。陈老总说的好：就是脱了裤子当了，也要搞出原子弹。张爱萍同志也说了，再穷也要留下条打狗棍。先念同志啊，就请你高抬贵手……”
　　李先念：“总理，对于核武器，我的手始终抬得高高的呀。”
　　周恩来：“李萌同志，你们要参照大庆油田的经验，在青海省委的领导下，成立青海省驻基地办事处，建立健全公、检、法、商业、粮食、邮电、银行等部门……总之，为贯彻主席‘要大力协同’的重要指示，在科研方面，我们明确提出了科研攻关的五个方面，即国防研究机构、中国科学院、工业部、高等院校和地方科研机构。要大力协同，互相支援，科学院在张劲夫同志的领导下，做出了突出贡献。他们成立了一个新技术局，专门负责组织科学院各部门更密切地配合国防尖端武器的公关。参加核研制工作的同志，要有高度的政治思想，高度的科学性和高度的组织纪律性……”
　　朱旭光情绪激动了，有些坐不住了，悄声对李萌说：“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可别拖了两年计划的后腿呀！”
　　李萌拍拍朱旭光的膝盖说：“光着急没有用，得采取措施。下午，你发言时不要有顾虑，对困难要有足够估计，希望中央解决的都提出来……”
　　朱旭光有些为难地：“将军，还是你讲吧！”
　　李萌笑着说：“我倒是愿意讲，可我不懂啊！你忍心让我胡说八道？”
　　朱旭光也笑了。
　　会议在进行着……
　　032 湖面  （日  外）
　　中南海的湖水平静，玻璃似的。一阵微风吹过，掀起细细的涟漪。湖水发出有节拍的低频声音。这里是那样的柔和，那样的恬静。
　　033 西花厅餐厅  （日  内）
　　饭菜既简单又别致，中间一大盆丸子白菜豆腐汤，旁边众星捧月般摆着一叠叠咸菜，有咸菜萝卜、咸蒜、咸辣椒……还摆着一些烧饼。
　　中央专委会的成员兴致勃勃，吃的津津有味，不时地传来说笑声。
　　朱旭光边吃边悄声问李萌：“中央首长就吃这个？”
　　李萌：“是啊，国务院传统饭菜就是如此，好几年了，这是总理规定的。蛮有味道，营养价值也高。”
　　这时，周恩来来到李萌和朱旭光面前，两人忙站起来：“总理。”
　　周恩来摆摆手：“坐，坐。”待两人坐下，才亲切地问，“下午你俩谁先发言？”
　　李萌直言不讳地：“朱院长先讲。总理，我可有言在先，我不怕这个‘硬任务’，但必须有‘硬条件’作保证，特别是我昨天给您谈的那几条……”
　　周恩来点点头，沉吟道：“当然，我们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要记住，我们国家很穷，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周到：略有失误，都会加重人民负担啊！”
　　李萌和朱旭光相互看看。
　　朱旭光：“请总理放心，我们知道肩上责任的重大。”
　　周恩来握住朱旭光的手，欣慰地笑了：“那我就放心喽！核武器研究院的同志们做了大量艰苦的努力，党和人民是清楚的。请捎个话给同志们，毛主席和中央的同志们感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你们要不懈努力！”
　　朱旭光激动万分：“我们不会辜负总理期望！”
　　 
　　034 西花厅院里  （晚  外）
　　月牙儿像把梳子挂在半空，清亮而温柔，把一些软光轻轻地送到院里的海棠树枝上。
　　035 西花厅  （晚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