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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前

　　第 二十 集
　　
　　352 扬武舰 黄季良舱 晚 内
　　晚间，实习二副黄季良在舰舱里焦虑的走动，自语道：“父亲，连日法舰频繁游窜，远不过百米，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大有突然袭我之势，上司却死令不许备战，前景难测啊……” 随后转身坐在桌前，铺开信纸奋笔书写家信，桌前靠墙立着一副黄季良的铅笔自画像，（写的同时响起黄季良悲怆的画外音）：
　　……望父亲大人勿以男为念，唯兵事究不可测，男既受朝廷豢养之恩，自当勉尽致身之义，犹记父亲与男之信，嘱以移孝作忠，能为忠臣即是孝子等语。男亦知以身报国不可游移胆畏，但念二十五年罔极之恩未报，于万一有令人呜咽不忍言者，男日来无刻不思亲，想亲思男愈切也。爰将平日绘成之貌，寄呈父亲见之，如男常侍膝前矣。儿无泪，化作血洒疆场……儿 季良。
　　
　　353 马尾及福州海岸炮台 白 外
　　何如璋和张佩纶、穆图善在炮台观察马尾港海面。
　　何汝章对张佩纶：“张大人，法舰调动、演练如此频繁，与我舰首位相接，日夜监视我舰动态，哪里是访问游历啊？大人可否再次请示朝廷，准予我方先发制人？或请求朝廷增派北洋水师增援，否则一旦遭袭，后果不堪设想！”
　　穆图善：“张大人，何大人所言极是，朝廷的不准备战把我们全都捆绑住了，等于伸着脖子挨宰啊！”
　　张佩纶：“二位大人所言甚是，我回去再给朝廷发报力争，我看法方已经准备就绪了，只等一声令下，而我们还在指望着谈判呢！”
　　
　　354 船政学堂校园 土岗 白 外
　　中午，天佑一人站在土岗上眺望马尾港，悬挂着法国旗的军舰拖着浓烟自在地游弋，好像马尾港是法国的军港。而挂着三角黄龙旗的大清朝军舰却纹丝不动，烟囱口没有一丝烟尘，大炮都穿着炮衣，甲板上无人走动。法舰对中国军舰是攻击的态势，而中国军舰却死气沉沉。
　　天佑十分焦急，他来回走动，拍着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匆下岗走向船政大臣何如璋的官衙。
　　
　　355 船政学堂大臣官衙 白 内
　　何如璋在官衙花厅主座，天佑急上一步拱手施礼：“大人，五品军功后学堂教习詹天佑参见！”
　　何如璋微笑：“免礼，坐吧，你匆匆而来有何急事？”
　　天佑没有坐而是急忙道：“大人，属下正是有急事而来，自法国军舰进入马尾港，眼见其日日操练游弋，排兵布阵，占据了有利位置，我南洋水师却按兵不动，锚不起，火不生，炮衣未卸，看不到丝毫准备。属下以为，法舰此来非为访问，实乃报越南累败之仇，近闻朝廷已拒绝其赔偿和水师撤出马尾港的要求，他必将发动突袭，而我方如此懈怠，将损失惨重啊！恳请大人早做准备。”
　　何如璋微笑：“天佑虽身为教习却关心国事，精神可嘉啊，本官甚为欣慰。不过此事关乎中法关系，自有朝廷、中堂大人操持，天佑可不必为此操心啦。”
　　天佑固执地：“大人所言虽是，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属下实在是担心南洋水师之命运啊！南洋水师亦是大人所钟爱，大人能否向上进言，早做准备，使南洋水师免于灭顶之灾啊？”
　　何如璋：“我已在钦差海疆事务大臣张佩纶大人处做过陈述并力争，但现在朝廷和中堂大人力主议和，不愿有一点得罪法人之举，一再告诫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衅自我开，故只能按兵不动！”
　　天佑急得一拳击在自己另一只手掌上，然后惶恐的道：“天佑心急一时失态，请大人恕罪。大人，不知你可否再上谏一次？”
　　何如璋微笑：“天佑，你对官场还不了解，局势岂能是我一谏所能改变？非但我，即使是闽浙总督，钦差大臣亦决定不了。现在的命令依然是‘彼若不动，我亦不发’，‘ 违者虽胜尤斩’我们又能如何？”
　　天佑：“大人，虽不可先动，但做好应战准备总应当可以吧？现在完全是挨打的架势，等法舰动手了，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如何再动？悔之晚矣。”
　　何如璋：“现在是我若一旦有所动作，法人即会以此为借口，污我无和谈诚意，更加变本加厉的要挟我方，提出更蛮横无理的要求，故朝廷严令不得有碍和谈！”
　　天佑着急的：“大人，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挨打？”
　　何如璋：“唉，其实本大臣不应和你谈论这些朝廷上的事，可你是一片忠心爱国之情，说说也就无妨了，本大臣现在也是无可奈何啊！”
　　天佑着急的：“唉，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何如璋：“天佑，据你看，如果一旦打起来，法舰会否轰击我造船厂和船政学堂？”
　　天佑大吃一惊：“大人会如此想？属下确实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何如璋：“你现在想想看？”
　　天佑在思考，少顷：“大人，天佑感觉存在这个可能，而且很有可能！”
　　何如璋：“为何？说说看。”
　　天佑：“属下以为法人最终目的并非只是消灭南洋水师，而是占领马尾和福州，在中国东南占据一席之地，而船厂和学堂的存在对他的占领和统治都是巨大的威胁，他必除之方可无后顾之忧。而且后学堂的法人教习已经纷纷离开了，这似乎也是一个迹象。”
　　何如璋道：“说得好！这促使我要做出两个决定，一个是在这两处埋设地雷，增加炮火，抵御来犯之敌。二是将学堂浮资转移至福州，不可毁于炮火。好，天佑，你如若没有其他事情就回去吧，要稳定大家的情绪，注意安全，我要马上召集官员开会，研究部署这两件事情。”
　　天佑：“是，大人，天佑告辞。”
　　天佑起身拱手行礼后转身退出，何如璋站起来微笑目送天佑离开。
　　
　　356 远东舰队伏尔达号 白 内 （1884年8月23日）
　　法国远东舰队旗舰伏尔达号司令室，一名军士进门报告：“报告，国内来电。”
　　司令孤拔接过电报一看，立即露出笑脸，马上伸手拉起话筒高呼：“各舰注意，我是孤拔，根据政府命令，要求我舰队速消灭南洋水师！我命令各舰按照计划部署，明日，即8月23日下午2点退潮时，向南洋水师发起最猛烈的进攻，一举消灭南洋水师！从现在开始，做好最后的准备！”
　　
　　孤拔在自己的司令室看了看手表，对副官命令道：“通知港内英国军舰，我法国舰队下午2时，要消灭中国南洋水师。”
　　
　　远东舰队各舰的所有大炮都升起了炮口，调整炮口指向南洋水师，兵丁在紧张的搬运炮弹箱。
　　
　　孤拔又看了看手表，命令副官：“可以通告闽浙总督何锦了，告诉他们下午2时开战！让他们手忙脚乱的挨打吧！哼！”
　　
　　357 闽浙总督府 白 内
　　闽浙总督何锦接到电报员收到的法国远东舰队电报，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法文我能看懂吗？存心的，去翻译了拿来！”电报员走了。
　　等再次拿来的时候，何锦一看惊得坐直了身子：“什么？下午二时开战？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是明天吧？现在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何锦又半躺在靠椅上了，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来人！”
　　副官躬身站在跟前：“总督大人，有何吩咐？”
　　何锦：“将这份电报给钦差会办海疆事务大臣张佩纶大人送去。”
　　副官接过电报：“是！”转身出去。
　　
　　358 钦差会办海疆事务大臣府邸 白 内
　　钦差会办海疆事务大臣张佩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电报急的忽然晕了过去，随从急忙连喊连拍带掐人中，不一会总算缓过来了，连道：“就要开战了了，如何来得及准备迎战？！”
　　问何锦的副官：“何大人何时收到电报？”
　　副官：“何大人一开始不相信是今日下午二时开战，后来还是命我给大人送来了。”
　　张佩纶生气的：“这个何锦！误了大事！”急得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一个多小时绝对来不及了，轮船生火都来不及！来人！”
　　马上进来一名官员躬身道：“大人！”
　　张佩纶：“速去何如璋大人处，命他速派一名法语流利之人乘快艇小船去法国旗舰要求开战日期延后至明日！”
　　来人：“是！”转身离去。
　　
　　359 扬武舰 甲板/瞭望台 白 外
　　南洋水师旗舰扬武号，信号官小跑过来向望台上的蒋帮带报告：“禀大人，法船全部对准我各船，有一触即发之势，我各船请示可否生火起锚卸炮衣？”
　　蒋超音：“督带张大人去大营未回，如不生火，法船开炮我将无法转身回击，传我令，生火！暂不起锚！卸炮衣！”信号官跑下。
　　蒋超音掏出怀表看看，自语：“快到午后二时了，此时落潮，是法舰攻击我舰的最佳时机，”
　　实习二副黄季良：“大人，我们真应当做好准备啊！”
　　实习二副邝咏钟：“大人，我们还没有起锚，这一退潮，我们的舰尾朝向法舰舰首，那不是被动挨打吗？”
　　蒋帮带怒道：“别说了，难道我不知道吗？军令如山，你让我抗令、抗旨？”
　　信号官又跑上：“禀大人，福星、振威、建胜、永保、琛航、飞云、济安等船请示营务处，是否准备开战。”
　　蒋超音对信号官：“回复各船，督带大人未回，请静候命令。”
　　信号官：“是，大人。”跑下。
　　蒋超音挺起身板，威严命令：“鸣钟集合！”
　　黄季良向望台下面的黄安：“鸣钟集合！”
　　黄安，一个十六七岁的传令兵：“是，鸣钟集合！”
　　钟声震响，全船官兵迅速在前甲板列队集合，黄安跑到蒋超音身后立正站立。
　　黄季良：“禀帮带大人，本船全体官兵集合完毕！”
　　蒋超音：“正炮首焦洪！”
　　焦洪向前一步：“有！”
　　蒋超音：“从我船到左后方法国兵船伏尔达号有多远？”
　　焦洪：“测出二千零五十码。”
　　蒋超音：“嗯？确定？”
　　焦洪：“回大人，都是詹天佑改进的新测距仪，试过，没错儿。”
　　信号官：“禀大人，各船再请示营务处，是否准许各船起锚？”
　　蒋超音：“等一等回复……再等十分钟。轮机官！”
　　轮机官：“标下在！”
　　蒋超音：“轮机部分怎么样？”
　　轮机官：“禀大人，轮机运转正常，生火待发。”
　　蒋超音：“好，准备发动！”
　　轮机官：“是，大人。”
　　蒋超音：“王宾！”
　　王宾前迈一步：“有！”
　　蒋超音：“前后锚各加拨二人，准备起锚！”
　　王宾：“是。”有些期期艾艾的：“可，可督带张大人严令不许起锚，张大人还未回……”
　　忽听一声喊：“督带大人到！”
　　督带张成由右舷走来，略停，在众目睽睽下急急走上望台。
　　蒋超音：“启禀大人，本船已鸣钟集合，各就各位，听候大人命令。”
　　张成对甲板上的官兵，干咳一声：“大家不要惊慌，法国兵船刚通知我水师今日午后两点钟开战。”说着又紧张的咳嗽一声，继续道：“大家镇定，眼下京师正在进行议和，大有进展。张、何二位大人已派船政局通事魏瀚乘小艇赶见法国兵船司令孤拔将军，请其缓期再战，一面申文朝廷请示办法……”
　　突然，瞭望哨大声报告：“法国旗舰升起梅花黑点方白旗！法旗舰首桅升起梅花黑点方白旗！”
　　张成惊疑地：“他们要干什么？”
　　蒋超音未语，拿起望远镜向左舷瞭望。
　　瞭望哨报告：“法舰向我方移动！法舰向我方移动！”
　　蒋超音向下面官兵大声命令：“正炮首！”
　　焦洪挺身而出：“有!”
　　蒋超音：“船后和右舷各炮瞄准敌船伏尔达号，注意校正！”
　　众水兵：“是！”纷纷散去各就各位。
　　瞭望哨报告：“法舰继续向我方移动！下游法船一艘，直驶上游，船上信旗舞动！”
　　蒋超音坚毅的脸，甚至能看到脸上的肌肉在抽动，一字一顿：“命令起锚！”
　　张成大怒“起锚？蒋超音，你竟敢违抗军令！现今法国人还没有动手，他们的动作仅仅是威胁，让我们接受他们苛刻的条件，法国人不会真打！”
　　瞭望哨报告：“法旗舰降下了国旗！法旗舰降下了国旗！”
　　听到这个报告，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焦洪大声：“大人，降国旗正是开战前的信号！”
　　张成训斥：“大胆！焦洪你又妖言惑众！这也许是法舰队或法国什么重要人物逝世而表示哀悼！”
　　瞭望哨报告：“法旗舰首桅升起红方旗！法旗舰首桅升起红方旗！”
　　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