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属:原创 · 普通授权
字数:42375
阅读:6329
发表:2019/8/5
20章 主旋律,武侠动作,历史 小说
《吟啸行》第6章
1
2
3
4
5
6
-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卓峰说完,得意道:“义弟,你爹号称‘撒手剑’,你可知是何功夫?”
见卓义摇头,卓峰将长剑拿过,拔剑出鞘,横指喝道:“去!”剑身应声而出,“噗”地插入床边木柱之中。
随着闻人怡兰一声轻叫,剑身已收回剑柄之上。卓峰翻身向旁一跃,又喝道:“再去!”剑身再度飞出,又插在床边另一侧的木柱之中。
卓峰将长剑收回,走至床边,瞧了瞧两道口子,皆穿透木柱而过。他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我正想要在房中挂个吊床,一解夏日炎炎苦闷,岂不悠哉?”
直至李朝武被杀那夜,卓义方才第一次见得此剑,之前从未见父亲取出过,更不知此剑内竟有如此机关。他惊道:“这便是‘撒手剑’?”
“不错。”卓峰将长剑收起。“这剑内机关着实厉害,寻常人抵挡不得,纵使是一流高手,怕也难以防备。”
他将长剑递与卓义,接着道:“义弟,这是你爹的唯一遗物,我既替你找回,便应物归原主才是。”
卓义小心接过,喃喃道:“从我和弟弟小时,爹便告诫我们,万万不可习武,不准我们学武功。现在想来,或许爹是觉得如果这世上没有武功,便没有杀戮,更不会有祸事,可惜……可惜我和弟弟并不明白……”
闻人怡兰伸手轻拉他的手臂,道:“官人,这怪不得你。”
卓峰道:“就算你不学武功,也会有别人学。即使世上无人会武功,那也一样会有纷争,”
卓义双手将长剑托起,望着它道:“从今而后,有这把剑在我手中,便教我记着爹的苦心。”
几日一晃而过,李言钦安分的很,每日做活也卖力。卓义与他兄弟久别重逢,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愈加亲近了。
午时过后不久,卓峰从后堂院中缓缓走过。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封信,若有所思,对坐在院中的耶律楚楚也全然没有留意。
少女倒是望见了卓峰,招呼了他两声。卓峰回过神来,皱着眉头坐到少女对面。未及他开口,少女便问道:“你可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卓峰望了少女一眼,将手中信件递与她。少女纳闷地接过,展开来读。卓峰道:“我只说要设法替他解毒,可他根本没有中毒,哈哈,哈哈!”
少女愈读愈惊,对卓峰的话好似未闻般,待她读完信,缓缓将它放在桌上,低声道:“罂粟粟……罂粟粟……我从未听过。”
“我也是首次听说。”卓峰道,“几日前,我写信给武当的草木真人,信中将耶律齐毒发的症状详细地说了一番,以询问解毒之法。哪料真人却说他所中非毒,无药可解。”
少女心慌不已,喃喃道:“可……可若不是毒,他又为何那般痛苦?”
卓峰道:“真人在信中说的明白,这‘罂粟粟’曾被道教中一些妄求修仙的道士奉为‘神仙枝’,服用后当真精神倍长,飘飘欲仙。只是其效用之时极短,要不断服用才可维持,一旦断服,便如耶律齐那般难受,教人欲罢不能,甚至发狂自戕,所以这‘神仙枝’后来也便成了道教的禁忌之物。”
少女并无意关心这些,只急道:“既是如此,那该怎么办呢?”
卓峰道:“你没看真人在信中所说么,要摆脱此物,须得那人在痛苦之时,以意志忍耐三个时辰,反复几次,方可不再依赖。”
少女道:“痛苦之时……就是我们在窗外看到的那般么?”
“不错。可惜他无法忍耐,终于还是服用了那罂粟粟。”卓峰道,“这东西可比毒药还要厉害,毒药不过取人性命,死了便是解脱,这罂粟粟可是要你终生不得好过。”
少女听他说的如此可怖,不由得越发急了,道:“那……那他岂不是没救了?”
“此事还须告知义弟,他们是亲兄弟,我若自己做了主,他日后难免要怪我。”卓峰轻叹一口,“能不能救他,或许还可一试。”
两日后,李言钦又离开镖局。卓峰、卓义与耶律楚楚三人尾随他到了上次那户人家。
三人越墙而入,潜至窗边。只听屋内有人道:“很好,看来很快你便可以有机会下手了。”又听另一人道:“我为你将东西拿到手,你可能解了我的毒?”声音正是陆祟与李言钦。
陆祟笑道:“这是自然,你若将东西拿到手,我便将真正的解药交与你。”
卓峰闻言心道:“罂粟粟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解药,这厮满口胡言,便是要将耶律齐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李言钦也将信将疑,道:“我连这是什么毒也不知道,如何信你?”
陆祟见他怀疑,便道:“你无须不信,我可向你保证,东西到手,我不仅会替你解毒,还会替你杀了卓开,一报血海深仇。”
此言一出,卓义大惊,疑惑地望向卓峰。卓峰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李言钦更是不信,道:“卓开武功精绝,我尚且不是对手,你又如何杀他?”
陆祟哈哈大笑,双臂握拳一振,高声道:“任他武功再高,又岂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待我成事之时,他的性命还不是予取予求!”
他话音刚落,只听窗外“砰”的一声,窗格随即被人拍的分裂四落开来,接着一人跃入房内,对陆祟怒目而视。
陆祟见来人竟是卓峰,吃惊不小。待他见到卓义与耶律楚楚也跟着进来,便知事情已是败露,转身欲走。
卓峰哪里能放他,手腕一翻,剑鞘脱手而出。陆祟急停躲过,却已被卓峰抢在身前。
卓峰长剑略微一提,冷道:“你这厮好似阴魂般,搅得我不得安生,今日我便要你魂飞魄散!”
陆祟干笑两声,道:“哈,哈!卓少侠难道会杀害无辜之人么?”
“我呸!”卓峰啐了一口,“这世上谁都可以说自己无辜,唯独你不行!”
陆祟面色一沉,道:“你若杀了我,便是杀了他。”说罢右手一指李言钦。
卓义抢上两步,双手抱住李言钦肩膀,慌道:“言钦,你怎么样,怎么样?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同我说呢?”
陆祟哈哈大笑,道:“他中的毒,只有我有解药,你们杀了我,便再无法得到解药。”
卓峰道:“你无须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所中非毒,而是罂粟粟之瘾,根本没有解药!”
陆祟闻言面色一变,但他心思巧快,随即笑道:“我知你恨我入骨,也恨这李言钦,你编这番谎话,是想杀了我,也教他去死,是不是?”
卓峰怒极,喝道:“你胡说!”举剑便要刺去,却听卓义叫道:“大哥,手下留情!”
陆祟见卓义制止卓峰,心中窃喜,接着道:“他就快要毒发,你现在杀了我,他也活不了。”
卓峰不欲再听他讲,长剑直刺他胸口。陆祟不料数月不见,卓峰武功又有大涨,剑招之快,竟令他难以闪避。眼见剑尖及至衣襟,却听“叮”的一声响,长剑歪向一旁。
卓峰一怔,见击偏自己长剑的,竟是耶律楚楚的燕尾镖。原来少女见卓峰拦住陆祟,手中便一直扣住一枚燕尾镖,以防不测。
只听少女道:“你先不要杀他,万一……万一真人所说有误,岂不是真害了……害了李言钦。”
卓峰见卓义与少女均阻拦自己杀陆祟,气恼已极,吼道:“你们相信这厮所言,也不信我?!”
卓义道:“大哥,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事关言钦的性命,还是谨慎些好。”
就在二人讲话间,李言钦忽地从卓义身后窜出,直奔少女。
少女猝不及防,被他绕至身后。李言钦左手将少女双手扣在背后,右手扼住她的喉口,向卓峰喝道:“放他走!”
卓峰见少女被擒,一时没了主意,怒道:“李言钦!你……”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卓义也不料弟弟竟会如此做,急道:“言钦,你快放开楚楚姑娘,不要伤她!”
“哥,你别怪我,我只能如此!”
“哥不怪你,你先放开楚楚姑娘!”
“你先教他放了陆祟,他若死了,便没人能解我身上的毒了!”
卓义没了主意,只得向卓峰道:“大哥,你放了他吧。”
卓峰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浸在笼中,不得喘息,教陆祟逃了固然令他气恼,但更令他愤懑的则是自己的义弟与心爱的少女都不再站在自己这边,他顿时心灰意冷,道:“好,好。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兄弟,你我十余年的感情也抵不过……抵不过,呵!”
卓义急道:“大哥,你为何说这般丧气话。你虽不是我亲大哥,但胜似亲大哥。我自问自己对言钦也不及你对我好,只是……言钦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他犯下再大的过错,我也希望他能改过……”
“义弟,你不必说了。” 卓峰左手一挥,止住他的话,“好,我放过他就是。”他将长剑横在陆祟脖颈之上,道:“带我们去拿解药,拿到以后便放你。”
陆祟知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道:“好,你们跟我来。”
他带卓峰等人来到扬州西城的一家药铺前,道:“整个扬州城内,只有这家铺子有你们要的解药。本来这铺子也是没有的,是我给了老板一笔银子,教他从泉州外国商人那入的货。”
卓峰押着陆祟进去,药铺老板见此情形已是慌了。卓峰问道:“你这里可有罂粟粟?”
药铺老板慌张道:“有,有的。”说完忙蹲下身子去找寻。
卓峰又问道:“你来认一认,可是这人教你入的罂粟粟?”他想陆祟狡黠异常,万不可再着了他的道。
药铺老板站起身来,看了看陆祟,道:“没错,我本来不识得什么罂粟粟,就是他教我去泉州找那些碧眼黄毛儿入的货。”
一会儿,老板将罂粟粟取出,卓峰将其与陆祟所带瓶中之物两相比较,果真一模一样。
陆祟笑道:“怎么样,卓少侠,我可没有骗你,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卓峰顺手将小瓶递与一旁的耶律楚楚,冷笑道:“我既已知道解药取处,何不就此杀了你,岂不更痛快些?”
陆祟暗暗吃惊,不料卓峰竟想如此狠辣,忙向卓义道:“卓二公子,方才你可说会放我,莫非反悔不成?”
卓义道:“大哥,解药已经找到,我们既然答应要放他,万不可食言。”
“哈,哈!”卓峰苦笑两声,“义弟,你同人讲一个义字,别人却未必相同待你。也罢,我今日就放了他,但愿日后不会自食恶果。”他说罢伸掌在陆祟后背用力一推,喝道:“滚吧!”
陆祟被卓峰一掌推的踉踉跄跄地跌出门去,摔了个狼狈。他虽是恼火,站起身来仍转身笑道:“各位,后会有期,陆某告辞了。”扬长而去。
返回镖局途中,卓峰心内始终不安。他总觉以陆祟行事之阴毒,断无道理如此轻易给了解药。正想着,他忽地惊醒,忙向卓义等人道:“你们先回镖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待他们答话,便已提劲飞奔而去。
他一路奔回药铺,却见药铺老板已死在药柜后,再仔细看,是被人发劲扭断了脖颈,立时毙命。卓峰知道这是陆祟所为,不想这厮当真胆大,自己刚刚放了他走,他便敢立时返回灭口。
“怪我!怪我!当日青竹林时,我便应一剑杀了这厮!”卓峰一时大意,愈想愈气,一掌拍在药柜之上。“砰”的一声,十数个药匣被震得跌了出来,散得满地药材。
卓峰回到镖局,正及李言钦在卓义房中瘾发。卓义见弟弟如此痛苦,心中自是不忍,便教耶律楚楚将罂粟粟倒出少许,要喂与他吃。
李言钦只吃了两口,卓义身后一人抢上一步,一掌将卓义手中粉末打落。卓义一惊站起,见竟是卓峰,怪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卓峰道:“他不能再吃这东西了。”
耶律楚楚也大感奇怪,问道:“既已有了解药,为何不能吃?”
卓峰将药铺老板被陆祟杀死之事说了,道:“我又查过,铺内的罂粟粟都已被那厮取走。我们手中只有这些了,吃完了又该如何?”
众人听后直呼陆祟卑鄙。卓义更是发急,道:“那怎么办?没了解药,言钦会死的!”
正焦急间,屋外响起敲门声。闻人怡兰开门,见是雷堂。
雷堂将一封信递与少女,道:“方才有人投了这封信,说要给卓二公子。”
卓义接过信拆开来看,直气的浑身发抖。闻人怡兰拿过来,念道:“若要保李言钦性命,拿东西来故处相换,陆祟。是陆祟!他……他要什么东西?”
耶律楚楚自是明白,道:“他是要金匮之盟的盟书。”
卓义急道:“他干么问我们要,我们怎么会有这盟书?”
耶律楚楚望了一眼卓峰,吸一口气,道:“其实……”
“你们不必被他唬住,李言钦这毒我可来解!”卓峰忙抢走少女的话,生怕她泄了密。
耶律楚楚等人闻言惊讶不已,卓义道:“大哥,此等关头不要说笑,你当真能解此毒?”
卓峰道:“我自有法子,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待我帮他解毒之时,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准插手。”
卓义见他说的真切,喜道:“好,好,只要大哥你能解毒,我们又怎会插手。”
闻人怡兰道:“泥人卓,你若真能解此毒,那之前为何还要逼陆祟去取解药?我倒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解法。”
卓峰见她不信,笑道:“我若解不了,便帮你们找到那盟书,交与陆祟换解药便是了。不过陆祟那厮如何狡诈,你们也领教过了,信他倒不如信我。”
卓义心想此言倒是在理,陆祟不可信,倒不如让大哥先来一试,解的了固然是大大的好事,解不了也不耽误多少时候。他想至此处,便点了点头。
“他下次毒发之时,你们便将他送至偏院那间小柴房内,再来找我。”卓峰说罢,转身便走出门去,留下众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仅仅两日,李言钦便又发了瘾。卓义依照卓峰的吩咐,将他抬至偏院柴房内,教闻人怡兰去找卓峰。
自卓义知道此事以来,始终也未敢告诉卓开。他知李言钦此行是受陆祟胁迫来找那盟书,卓开更被陆祟诬为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他怕因此事教自己的弟弟在镖局无法容身,故此时只求卓峰能解了此毒,自己再带李言钦去向卓开当面说明事情原委,以求原谅。他既是李言钦的亲生哥哥,便断无抛下他的道理。只是这几日夜可苦了他,无时不再为弟弟担忧,夜里也总是很晚才能入睡。这也苦了闻人怡兰,她知官人心事忧烦,免不得愈加悉心地照料他们兄弟俩。两日下来,夫妻二人面容都憔悴了许多,感情却也增深了许多。
闻人怡兰与卓峰来到柴房,耶律楚楚也已赶到。李言钦在柴房内不住翻滚着,不时发出低哑的哀叫,显然痛苦不已。三人看着既焦急又心疼,卓峰却是不慌不忙,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无论里面发生何事,都不准进来,否则他的死活我再不管。”
耶律楚楚不知卓峰有何名堂,但见他进房时面露凶狠颜色,很是担忧,便努力地透过门闩的缝隙向内望去。
这一望更教少女吃惊,原来房内卓峰双手将李言钦提起,摁在墙上,左膝抬起正顶中李言钦小肚之上。李言钦早已没了气力,哪里经得这一击,不由得哀嚎一声。
少女急了,起身便要冲进去。闻人怡兰忙将她拦住,耶律楚楚挣扎叫道:“卓峰在打他,卓峰在打他!”
闻人怡兰与卓义也都看的清楚。闻人怡兰道:“楚楚妹子,你先不要急,忘了泥人卓说的了么?他这人虽玩世不恭,但这种时候绝不会来报私仇,你若是进去了,他可真不会管了。”
卓义也道:“不错。大哥再如何任性,也不会在此事上骗我,咱们再看看。”他心中着实也没底。
少女见他们夫妻说的真切,只得留在外面,焦急地望着,等着,祈祷着。
屋内,李言钦脸色煞白如纸,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卓峰,艰难道:“你……要做……做什么?”说罢身子一阵抽搐,面上豆大的汗珠儿不断渗出,再合拢,直淌至下巴,滴在他的胸口,滴在卓峰的衣襟,滴在柴房杂乱的地上。
见李言钦如此惨状,卓峰毫无怜惜,冷笑道:“你问我要做什么?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了!”
说罢,卓峰手上使劲,将李言钦掷在地上,踢了两脚,又俯下身去,道:“发瘾的感觉不好受吧?可我很好受,我现在想怎么对你都可以。”
李言钦挣扎道:“哥哥不会……不会准你这样对我的……”
“你哥哥现在就在门外,你以为他会进来救你?”卓峰说着,又将李言钦揪起,按在墙上,“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弟弟,只会感到绝望,感到李家被蒙羞!”
李言钦喘几口粗气,道:“胡说……你凭……凭什么这么说?”
卓峰点点头,道:“好,好。一个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该不该死?抓了养育他二十年的义父,又该不该死?教从小陪伴他,一心一意对他的姑娘伤透了心,是不是该死?!”
李言钦道:“他为了……为了报仇,只能这么……这么做。”
他话音刚落,小腹便被卓峰狠狠打了一拳,顿时哀嚎,几欲作呕。
卓峰狠狠地道:“你很想报仇么?可你偏偏报不了,你现在这副模样,同死人有何分别?”
李言钦瞪大眼睛看着卓峰,并没有答话。
卓峰接着道:“就算我爹是杀害你爹娘的凶手,你又能报仇么?你报不了,你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你辜负了那么多人,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呢?如果我是你,死后也没颜面见你爹娘!”
见卓义摇头,卓峰将长剑拿过,拔剑出鞘,横指喝道:“去!”剑身应声而出,“噗”地插入床边木柱之中。
随着闻人怡兰一声轻叫,剑身已收回剑柄之上。卓峰翻身向旁一跃,又喝道:“再去!”剑身再度飞出,又插在床边另一侧的木柱之中。
卓峰将长剑收回,走至床边,瞧了瞧两道口子,皆穿透木柱而过。他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我正想要在房中挂个吊床,一解夏日炎炎苦闷,岂不悠哉?”
直至李朝武被杀那夜,卓义方才第一次见得此剑,之前从未见父亲取出过,更不知此剑内竟有如此机关。他惊道:“这便是‘撒手剑’?”
“不错。”卓峰将长剑收起。“这剑内机关着实厉害,寻常人抵挡不得,纵使是一流高手,怕也难以防备。”
他将长剑递与卓义,接着道:“义弟,这是你爹的唯一遗物,我既替你找回,便应物归原主才是。”
卓义小心接过,喃喃道:“从我和弟弟小时,爹便告诫我们,万万不可习武,不准我们学武功。现在想来,或许爹是觉得如果这世上没有武功,便没有杀戮,更不会有祸事,可惜……可惜我和弟弟并不明白……”
闻人怡兰伸手轻拉他的手臂,道:“官人,这怪不得你。”
卓峰道:“就算你不学武功,也会有别人学。即使世上无人会武功,那也一样会有纷争,”
卓义双手将长剑托起,望着它道:“从今而后,有这把剑在我手中,便教我记着爹的苦心。”
几日一晃而过,李言钦安分的很,每日做活也卖力。卓义与他兄弟久别重逢,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愈加亲近了。
午时过后不久,卓峰从后堂院中缓缓走过。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封信,若有所思,对坐在院中的耶律楚楚也全然没有留意。
少女倒是望见了卓峰,招呼了他两声。卓峰回过神来,皱着眉头坐到少女对面。未及他开口,少女便问道:“你可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卓峰望了少女一眼,将手中信件递与她。少女纳闷地接过,展开来读。卓峰道:“我只说要设法替他解毒,可他根本没有中毒,哈哈,哈哈!”
少女愈读愈惊,对卓峰的话好似未闻般,待她读完信,缓缓将它放在桌上,低声道:“罂粟粟……罂粟粟……我从未听过。”
“我也是首次听说。”卓峰道,“几日前,我写信给武当的草木真人,信中将耶律齐毒发的症状详细地说了一番,以询问解毒之法。哪料真人却说他所中非毒,无药可解。”
少女心慌不已,喃喃道:“可……可若不是毒,他又为何那般痛苦?”
卓峰道:“真人在信中说的明白,这‘罂粟粟’曾被道教中一些妄求修仙的道士奉为‘神仙枝’,服用后当真精神倍长,飘飘欲仙。只是其效用之时极短,要不断服用才可维持,一旦断服,便如耶律齐那般难受,教人欲罢不能,甚至发狂自戕,所以这‘神仙枝’后来也便成了道教的禁忌之物。”
少女并无意关心这些,只急道:“既是如此,那该怎么办呢?”
卓峰道:“你没看真人在信中所说么,要摆脱此物,须得那人在痛苦之时,以意志忍耐三个时辰,反复几次,方可不再依赖。”
少女道:“痛苦之时……就是我们在窗外看到的那般么?”
“不错。可惜他无法忍耐,终于还是服用了那罂粟粟。”卓峰道,“这东西可比毒药还要厉害,毒药不过取人性命,死了便是解脱,这罂粟粟可是要你终生不得好过。”
少女听他说的如此可怖,不由得越发急了,道:“那……那他岂不是没救了?”
“此事还须告知义弟,他们是亲兄弟,我若自己做了主,他日后难免要怪我。”卓峰轻叹一口,“能不能救他,或许还可一试。”
两日后,李言钦又离开镖局。卓峰、卓义与耶律楚楚三人尾随他到了上次那户人家。
三人越墙而入,潜至窗边。只听屋内有人道:“很好,看来很快你便可以有机会下手了。”又听另一人道:“我为你将东西拿到手,你可能解了我的毒?”声音正是陆祟与李言钦。
陆祟笑道:“这是自然,你若将东西拿到手,我便将真正的解药交与你。”
卓峰闻言心道:“罂粟粟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解药,这厮满口胡言,便是要将耶律齐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李言钦也将信将疑,道:“我连这是什么毒也不知道,如何信你?”
陆祟见他怀疑,便道:“你无须不信,我可向你保证,东西到手,我不仅会替你解毒,还会替你杀了卓开,一报血海深仇。”
此言一出,卓义大惊,疑惑地望向卓峰。卓峰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李言钦更是不信,道:“卓开武功精绝,我尚且不是对手,你又如何杀他?”
陆祟哈哈大笑,双臂握拳一振,高声道:“任他武功再高,又岂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待我成事之时,他的性命还不是予取予求!”
他话音刚落,只听窗外“砰”的一声,窗格随即被人拍的分裂四落开来,接着一人跃入房内,对陆祟怒目而视。
陆祟见来人竟是卓峰,吃惊不小。待他见到卓义与耶律楚楚也跟着进来,便知事情已是败露,转身欲走。
卓峰哪里能放他,手腕一翻,剑鞘脱手而出。陆祟急停躲过,却已被卓峰抢在身前。
卓峰长剑略微一提,冷道:“你这厮好似阴魂般,搅得我不得安生,今日我便要你魂飞魄散!”
陆祟干笑两声,道:“哈,哈!卓少侠难道会杀害无辜之人么?”
“我呸!”卓峰啐了一口,“这世上谁都可以说自己无辜,唯独你不行!”
陆祟面色一沉,道:“你若杀了我,便是杀了他。”说罢右手一指李言钦。
卓义抢上两步,双手抱住李言钦肩膀,慌道:“言钦,你怎么样,怎么样?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同我说呢?”
陆祟哈哈大笑,道:“他中的毒,只有我有解药,你们杀了我,便再无法得到解药。”
卓峰道:“你无须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所中非毒,而是罂粟粟之瘾,根本没有解药!”
陆祟闻言面色一变,但他心思巧快,随即笑道:“我知你恨我入骨,也恨这李言钦,你编这番谎话,是想杀了我,也教他去死,是不是?”
卓峰怒极,喝道:“你胡说!”举剑便要刺去,却听卓义叫道:“大哥,手下留情!”
陆祟见卓义制止卓峰,心中窃喜,接着道:“他就快要毒发,你现在杀了我,他也活不了。”
卓峰不欲再听他讲,长剑直刺他胸口。陆祟不料数月不见,卓峰武功又有大涨,剑招之快,竟令他难以闪避。眼见剑尖及至衣襟,却听“叮”的一声响,长剑歪向一旁。
卓峰一怔,见击偏自己长剑的,竟是耶律楚楚的燕尾镖。原来少女见卓峰拦住陆祟,手中便一直扣住一枚燕尾镖,以防不测。
只听少女道:“你先不要杀他,万一……万一真人所说有误,岂不是真害了……害了李言钦。”
卓峰见卓义与少女均阻拦自己杀陆祟,气恼已极,吼道:“你们相信这厮所言,也不信我?!”
卓义道:“大哥,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事关言钦的性命,还是谨慎些好。”
就在二人讲话间,李言钦忽地从卓义身后窜出,直奔少女。
少女猝不及防,被他绕至身后。李言钦左手将少女双手扣在背后,右手扼住她的喉口,向卓峰喝道:“放他走!”
卓峰见少女被擒,一时没了主意,怒道:“李言钦!你……”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卓义也不料弟弟竟会如此做,急道:“言钦,你快放开楚楚姑娘,不要伤她!”
“哥,你别怪我,我只能如此!”
“哥不怪你,你先放开楚楚姑娘!”
“你先教他放了陆祟,他若死了,便没人能解我身上的毒了!”
卓义没了主意,只得向卓峰道:“大哥,你放了他吧。”
卓峰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浸在笼中,不得喘息,教陆祟逃了固然令他气恼,但更令他愤懑的则是自己的义弟与心爱的少女都不再站在自己这边,他顿时心灰意冷,道:“好,好。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兄弟,你我十余年的感情也抵不过……抵不过,呵!”
卓义急道:“大哥,你为何说这般丧气话。你虽不是我亲大哥,但胜似亲大哥。我自问自己对言钦也不及你对我好,只是……言钦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他犯下再大的过错,我也希望他能改过……”
“义弟,你不必说了。” 卓峰左手一挥,止住他的话,“好,我放过他就是。”他将长剑横在陆祟脖颈之上,道:“带我们去拿解药,拿到以后便放你。”
陆祟知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道:“好,你们跟我来。”
他带卓峰等人来到扬州西城的一家药铺前,道:“整个扬州城内,只有这家铺子有你们要的解药。本来这铺子也是没有的,是我给了老板一笔银子,教他从泉州外国商人那入的货。”
卓峰押着陆祟进去,药铺老板见此情形已是慌了。卓峰问道:“你这里可有罂粟粟?”
药铺老板慌张道:“有,有的。”说完忙蹲下身子去找寻。
卓峰又问道:“你来认一认,可是这人教你入的罂粟粟?”他想陆祟狡黠异常,万不可再着了他的道。
药铺老板站起身来,看了看陆祟,道:“没错,我本来不识得什么罂粟粟,就是他教我去泉州找那些碧眼黄毛儿入的货。”
一会儿,老板将罂粟粟取出,卓峰将其与陆祟所带瓶中之物两相比较,果真一模一样。
陆祟笑道:“怎么样,卓少侠,我可没有骗你,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卓峰顺手将小瓶递与一旁的耶律楚楚,冷笑道:“我既已知道解药取处,何不就此杀了你,岂不更痛快些?”
陆祟暗暗吃惊,不料卓峰竟想如此狠辣,忙向卓义道:“卓二公子,方才你可说会放我,莫非反悔不成?”
卓义道:“大哥,解药已经找到,我们既然答应要放他,万不可食言。”
“哈,哈!”卓峰苦笑两声,“义弟,你同人讲一个义字,别人却未必相同待你。也罢,我今日就放了他,但愿日后不会自食恶果。”他说罢伸掌在陆祟后背用力一推,喝道:“滚吧!”
陆祟被卓峰一掌推的踉踉跄跄地跌出门去,摔了个狼狈。他虽是恼火,站起身来仍转身笑道:“各位,后会有期,陆某告辞了。”扬长而去。
返回镖局途中,卓峰心内始终不安。他总觉以陆祟行事之阴毒,断无道理如此轻易给了解药。正想着,他忽地惊醒,忙向卓义等人道:“你们先回镖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待他们答话,便已提劲飞奔而去。
他一路奔回药铺,却见药铺老板已死在药柜后,再仔细看,是被人发劲扭断了脖颈,立时毙命。卓峰知道这是陆祟所为,不想这厮当真胆大,自己刚刚放了他走,他便敢立时返回灭口。
“怪我!怪我!当日青竹林时,我便应一剑杀了这厮!”卓峰一时大意,愈想愈气,一掌拍在药柜之上。“砰”的一声,十数个药匣被震得跌了出来,散得满地药材。
卓峰回到镖局,正及李言钦在卓义房中瘾发。卓义见弟弟如此痛苦,心中自是不忍,便教耶律楚楚将罂粟粟倒出少许,要喂与他吃。
李言钦只吃了两口,卓义身后一人抢上一步,一掌将卓义手中粉末打落。卓义一惊站起,见竟是卓峰,怪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卓峰道:“他不能再吃这东西了。”
耶律楚楚也大感奇怪,问道:“既已有了解药,为何不能吃?”
卓峰将药铺老板被陆祟杀死之事说了,道:“我又查过,铺内的罂粟粟都已被那厮取走。我们手中只有这些了,吃完了又该如何?”
众人听后直呼陆祟卑鄙。卓义更是发急,道:“那怎么办?没了解药,言钦会死的!”
正焦急间,屋外响起敲门声。闻人怡兰开门,见是雷堂。
雷堂将一封信递与少女,道:“方才有人投了这封信,说要给卓二公子。”
卓义接过信拆开来看,直气的浑身发抖。闻人怡兰拿过来,念道:“若要保李言钦性命,拿东西来故处相换,陆祟。是陆祟!他……他要什么东西?”
耶律楚楚自是明白,道:“他是要金匮之盟的盟书。”
卓义急道:“他干么问我们要,我们怎么会有这盟书?”
耶律楚楚望了一眼卓峰,吸一口气,道:“其实……”
“你们不必被他唬住,李言钦这毒我可来解!”卓峰忙抢走少女的话,生怕她泄了密。
耶律楚楚等人闻言惊讶不已,卓义道:“大哥,此等关头不要说笑,你当真能解此毒?”
卓峰道:“我自有法子,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待我帮他解毒之时,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准插手。”
卓义见他说的真切,喜道:“好,好,只要大哥你能解毒,我们又怎会插手。”
闻人怡兰道:“泥人卓,你若真能解此毒,那之前为何还要逼陆祟去取解药?我倒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解法。”
卓峰见她不信,笑道:“我若解不了,便帮你们找到那盟书,交与陆祟换解药便是了。不过陆祟那厮如何狡诈,你们也领教过了,信他倒不如信我。”
卓义心想此言倒是在理,陆祟不可信,倒不如让大哥先来一试,解的了固然是大大的好事,解不了也不耽误多少时候。他想至此处,便点了点头。
“他下次毒发之时,你们便将他送至偏院那间小柴房内,再来找我。”卓峰说罢,转身便走出门去,留下众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仅仅两日,李言钦便又发了瘾。卓义依照卓峰的吩咐,将他抬至偏院柴房内,教闻人怡兰去找卓峰。
自卓义知道此事以来,始终也未敢告诉卓开。他知李言钦此行是受陆祟胁迫来找那盟书,卓开更被陆祟诬为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他怕因此事教自己的弟弟在镖局无法容身,故此时只求卓峰能解了此毒,自己再带李言钦去向卓开当面说明事情原委,以求原谅。他既是李言钦的亲生哥哥,便断无抛下他的道理。只是这几日夜可苦了他,无时不再为弟弟担忧,夜里也总是很晚才能入睡。这也苦了闻人怡兰,她知官人心事忧烦,免不得愈加悉心地照料他们兄弟俩。两日下来,夫妻二人面容都憔悴了许多,感情却也增深了许多。
闻人怡兰与卓峰来到柴房,耶律楚楚也已赶到。李言钦在柴房内不住翻滚着,不时发出低哑的哀叫,显然痛苦不已。三人看着既焦急又心疼,卓峰却是不慌不忙,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无论里面发生何事,都不准进来,否则他的死活我再不管。”
耶律楚楚不知卓峰有何名堂,但见他进房时面露凶狠颜色,很是担忧,便努力地透过门闩的缝隙向内望去。
这一望更教少女吃惊,原来房内卓峰双手将李言钦提起,摁在墙上,左膝抬起正顶中李言钦小肚之上。李言钦早已没了气力,哪里经得这一击,不由得哀嚎一声。
少女急了,起身便要冲进去。闻人怡兰忙将她拦住,耶律楚楚挣扎叫道:“卓峰在打他,卓峰在打他!”
闻人怡兰与卓义也都看的清楚。闻人怡兰道:“楚楚妹子,你先不要急,忘了泥人卓说的了么?他这人虽玩世不恭,但这种时候绝不会来报私仇,你若是进去了,他可真不会管了。”
卓义也道:“不错。大哥再如何任性,也不会在此事上骗我,咱们再看看。”他心中着实也没底。
少女见他们夫妻说的真切,只得留在外面,焦急地望着,等着,祈祷着。
屋内,李言钦脸色煞白如纸,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卓峰,艰难道:“你……要做……做什么?”说罢身子一阵抽搐,面上豆大的汗珠儿不断渗出,再合拢,直淌至下巴,滴在他的胸口,滴在卓峰的衣襟,滴在柴房杂乱的地上。
见李言钦如此惨状,卓峰毫无怜惜,冷笑道:“你问我要做什么?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了!”
说罢,卓峰手上使劲,将李言钦掷在地上,踢了两脚,又俯下身去,道:“发瘾的感觉不好受吧?可我很好受,我现在想怎么对你都可以。”
李言钦挣扎道:“哥哥不会……不会准你这样对我的……”
“你哥哥现在就在门外,你以为他会进来救你?”卓峰说着,又将李言钦揪起,按在墙上,“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弟弟,只会感到绝望,感到李家被蒙羞!”
李言钦喘几口粗气,道:“胡说……你凭……凭什么这么说?”
卓峰点点头,道:“好,好。一个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该不该死?抓了养育他二十年的义父,又该不该死?教从小陪伴他,一心一意对他的姑娘伤透了心,是不是该死?!”
李言钦道:“他为了……为了报仇,只能这么……这么做。”
他话音刚落,小腹便被卓峰狠狠打了一拳,顿时哀嚎,几欲作呕。
卓峰狠狠地道:“你很想报仇么?可你偏偏报不了,你现在这副模样,同死人有何分别?”
李言钦瞪大眼睛看着卓峰,并没有答话。
卓峰接着道:“就算我爹是杀害你爹娘的凶手,你又能报仇么?你报不了,你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你辜负了那么多人,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呢?如果我是你,死后也没颜面见你爹娘!”
上一章
到底了
声明:未经授权不得转载,侵权必究!授权后转载须注明出处:"转自华语剧本网 www.juben.pro"。 [ 如何申请转载 ]
登录 后再戳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