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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李言钦刀刀愈狠，口中叫道：“哥，我背叛养育我的耶律延禧，杀了教我武功的萧宗，害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给爹娘报仇！你可知这些日子我过的有多苦？我无法不杀卓开，你如今若是拦住了我，我便是死，也死的不能瞑目！”
卓义忖道：“言钦果然如楚楚姑娘所言，一心只要杀了义父，已是讲不得道理，如今唯有先将他制服。”他打定主意，武当剑法便要忽变追风剑法。
然而未及他变招，只听屋外一声冷道：“不如便教你死不瞑目！”话音刚落，一人持剑冲进房中，直刺李言钦。
李言钦急急回身，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峰。
卓峰早些时候听了闻人怡兰的话，心情平复许多，待至入夜，便想来看看草木真人解毒进展如何。岂料走至门口，却听到屋内刀剑之声及兄弟二人的对话。
卓峰对李言钦三番要伤自己的父亲本就已是恨极，再听到这番话，心中的火气更是抑不住地发了出来，出手便是最狠辣的招式，直要取他的性命。
他这招“乱风裹日”是追风剑法中最快的招式，使出来当真如十数条急风翻飞，教人望不清刺向何处。李言钦防备本就不足，如何能接得这招，“嗞”的一声，左臂已是被长剑划了一道口子。
卓峰一招得手，便不给李言钦喘息之机，长剑虚刺他左肩，待至半路，剑尖忽地自外向内兜了一个圈子，反撩向他的左胸口。
眼见李言钦躲不得这招，卓义忙将长剑一探，“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卓峰怔了一怔，已被李言钦闪了开去。
卓峰收回长剑，对卓义怒目而视。卓义自觉有愧，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李言钦缓过劲来，知今日刺杀无望，不由得悲愤交加，叫道：“你们个个都不想我报仇是么？！好，我已杀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再多杀几人！”说罢举刀疯了般向卓峰劈去。
卓峰侧身躲过一刀，怒道：“你这厮好个教人生气，今日你我之事谁也拦不得！”边说边回了一剑。
二人在屋内相斗之时，卓义忙将一旁受伤的草木真人搀扶起。所幸草木真人对李言钦那一刀的反应极其迅捷，故刀口也并不深，真人自行简单包扎便止了血。
卓义见他无碍，也是安了安心，可再望向屋内，可又没了主意。屋内这生死相博的二人，一个是自己的大哥，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如今却是势同水火，自己无论帮哪边，都必招了另一边的怨恨，可若不帮，他们这般打下去，非有一个伤了不可。
正当他无措之时，一旁的草木真人道：“卓二公子，你们兄弟之事贫道不了解内情，可卓总镖头的毒我方才有了头绪，还需快些来解，时候久了怕毒入肺腑，便更难了。”
卓开听懂他的意思，道：“真人放心，您只管为义父解毒，其余的事我来办。”
草木真人点了点头，弯腰将方才跌落在地上的试针捡起，小心地放入匣中，又从随身药囊中取出药箱，为卓开配制解药。
卓义回身再看，房中那两人已是拆了十数招，仍是分不得胜负。李言钦的血狼刀法既刚猛又不失灵活，卓峰的归吟剑法则是多变中暗藏杀机。二人都是牟足了劲，再不留丝毫余地，招招只取要害。卓义虽口上说自己来办，可如此情形，却又如何来办？
战中，只见李言钦挥刀，转瞬间连劈卓峰左右十余刀。若是寻常招式，卓峰倒还挡得，只是李言钦这十余刀看起皆是虚招，可又是实招，这是为何？原来这便是血狼刀法中的狼扑搏命招式，每一刀劈出后，完全不顾敌人如何应对，立时便转劈另一边。刀刀劈出皆不作思考，也正因如此，刀刀接的都快极了，反教敌人不好应对。
果然，卓峰无防备下被李言钦这搏命进招逼得连连后退。房内空间毕竟有限，再退几步，卓峰便已背靠墙壁之上了。
幸而李言钦这突进的刀法并不能持久，卓峰缓得一口气，反手一招“清风拂柳”，长剑自斜下向上撩去。
李言钦倒退一步闪开。卓峰待长剑稍稍收回，立时接上一招“寒风肃松”，直刺李言钦胸口。
卓义看了更是心惊，忖道：“大哥与言钦的武功竟已如此之高，怕是都在我之上，这场打斗教我如何能解？”
这一剑快极了，李言钦急侧身一躲，教剑尖从衣襟上滑过。卓峰手腕忽地一翻，变了一招“南风慕雪”，剑尖在空中一个划圆，正在李言钦左臂划了一道口子。
卓峰方才使出的风字剑招，正是卓开数十年钻研出的心血所寄，也是追风剑法的精髓所在，招招迅疾狠辣，正如“追风”其名。卓峰此时使出了追风剑法，可见他确是起了杀心。
二人这一来一回，卓峰虽略微占了上风，可也暗暗惊叹李言钦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估计之上，比起当日在辽国时又精进了不少。
李言钦这一吃痛，余光反而瞄见草木真人。他见真人正在为卓开解毒，便撇下卓峰，向卓开床边奔去。
卓义大惊，想要使剑阻拦，抬手间却又略显犹豫。就在这迟疑之间，李言钦已逼近床边，举刀向草木真人劈去。
此时再由不得卓义留情，他忙反身一剑格开血狼刀，叫道：“言钦，你莫要一错再错了！”
李言钦早已入了魔般，哪里听得，一刀被拒，又是一刀劈去。
卓义正要再拦，却见身旁寒光一掠，随即“噗嗤”一声，一柄长剑从李言钦后背插入。
闻人怡兰与耶律楚楚恰好来到，在门口正望见这一幕。耶律楚楚惊叫一声，在原地呆住了。
刺伤李言钦的自然是卓峰了。他见李言钦如此境地还要取自己父亲的性命，可谓出奇的愤怒了。这一剑毫不留情， 既快且准，将李言钦的脊柱插了个透。
李言钦哀嚎一声，瘫在地上。卓义掷了长剑，慌不迭地跪下，连声叫道：“言钦，言钦！”双手胡乱地想要为他止血，却哪里止得住。
卓峰一剑将李言钦刺成废人，仍觉不够，反手又是刷刷两剑，教他胸口顿时冒出两股鲜血。
卓义抬头，双眼已是泛红，惊怨道：“大哥，言钦已经如此，你又何必再伤他？！”
卓峰冷冷地望着李言钦，道：“他做的恶事，又岂是这几剑能抵得？”
卓义不理会他，向草木真人道：“真人，你救救他，救救他！”
草木真人虽不知内情，可眼见这兄弟三人酿成如此惨事，也是不住摇头。李言钦虽两番要取他性命，可他仍是于心难忍，便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伤势，叹气道：“卓大公子，令弟的伤虽不及性命，可从今而后怕也只能长卧了。”
李言钦身上痛极，此时呻吟中挤出几个字道：“哥……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卓义鼻头一酸，泣道：“言钦，你放心，哥定不会抛下你……你放心……”
在旁的卓峰哼一声，道：“你如今确是生不如死了。”
卓义闻言，咬牙道：“言钦已被你废了后半生，你还不肯放过他么？以你的剑法，方才那剑难道取不得他的性命？言钦犯下天大的过错，你杀了他，我也不会有怨言，可你如此折磨他，要他生不如死，又是为何？！难道……难道这仇恨竟会教你如此狠心么？”他说这番话时未曾抬头，可是说与谁，却再明白不过了。
卓峰见李言钦如此模样，心内只是觉得解气的很，然而对于卓义这番话，却是不知如何回答。闻人怡兰走上前来，瞥了一眼卓峰道：“你太狠心，这次我也不再帮你了。”
卓峰望见的，是自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的眼神，似有不解，似有失望，也似有千种杂味。
草木真人为李言钦止住了血，与卓义一共小心地教他靠在一旁，不至太触及他的伤处。
卓义安顿好了弟弟，身子顺势向后一仰，就颓然地坐在一旁的地上。闻人怡兰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怜惜地摸着他的脸颊。
卓峰依旧呆呆地立在原地，对李言钦的一口恶气已出，又如何来面对卓义，面对耶律楚楚呢？
想到此处，卓峰不自觉地望向房门口，正望见与他一般呆立的少女。
两个同样失魂落魄的人，却有着不相同的心情。少女看见李言钦的痛苦模样，是难过的，可这难过，是因为见到李言钦的痛苦吗？若说是，可少女并不怨恨带给他痛苦的卓峰，若说不是，却又为何难过呢？
而对于卓峰而言，从今往后，自己与卓义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无间了。他教李言钦生不如死，自己又何尝不痛苦呢？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寂静，只余草木真人为卓开配药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草木真人站起身来，见卓义等人模样，轻叹口气，道：“卓总镖头的毒我已制住了，只是……”
卓峰与卓义回过神来。卓义忙站起身，问道：“真人，义父可有什么意外？”
草木真人摇摇头，道：“卓总镖头的毒我已配制了解药，只是尚不能完全根除。五年之内，他除了按时服用解药外，切记不可再生急火攻心，也不可再运用内功，如此五年，体内之毒方可全解。”
闻人怡兰道：“如此说来，公公这五年岂不是再不能走镖？”
草木真人笑道：“以卓总镖头的威名，他只需走在镖上，谁又敢动那镖的主意？”
卓义嘴角一抹，道：“劳烦真人了，我代言钦向您道歉。他……他一时受奸人唆摆，才铸下如此大错……”说罢一个躬身。
草木真人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是令弟伤势不轻，不可轻易动他，还是教我帮你们一帮吧。”
卓义点点头，回头再看去，却是大惊失色。
就在几人谈话间，倚在一旁的李言钦不知何时将血狼刀摸到了手。卓义看见时，李言钦已是将刀握起。
李言钦猛吸一口气，哽咽道：“哥……我活不成了，我好恨，好恨啊！”说罢手腕一翻，将血狼刀向自己颈上割去。
“言钦！”卓义想要阻拦，却哪里来得及。李言钦这一刀用尽了他的余力，发力后更是将手一松，血狼刀就如此被甩手掷出，自他的颈入，直切了半个刀面进去，顿时血如泉涌般喷出。
李言钦嘴唇动了动，未及出声，人已断气。
闻人怡兰从未见过如此惨状，惊叫一声，使双手捂住了脸，不敢再看。
卓峰方才关心父亲的伤势，未注意李言钦的举动，此时也是惊的呆了。他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的少女，却见少女已是闭上双目别过头去，似是一直看着李言钦挥刀自尽也未出声。
卓义急扑到李言钦身旁，想将刀拔出，却又不敢伸手去碰。李言钦脸色惨白，双目上翻，已是断了气。
“言钦……你为何这么傻，为何啊……”卓义捧住弟弟的脸颊，只不住地哭泣。过了一会儿，他才颤抖地抬起右手，慢慢合上他的双眼。
一直在房门外的耶律楚楚，此时也走了进来。她走至卓峰跟前，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仿佛方才之事与她无干一般。
“你问过我好多次，问我为何不恨他……”少女眼睛望着死去的李言钦，缓缓地轻声道，“你觉得我应该恨他，是他杀了萧叔叔，害的我爹被金人抓去。可你错了，害死我爹和萧叔叔的，不是他，是他们自己。难道他不杀萧叔叔，我爹就不会被抓了么，萧叔叔就不会死了么？”
少女顿了顿，吸了下鼻子，又道：“以前，我也觉得是他害的。可在大宋的这些日子，我才渐渐明白，原来我们大辽已是那般的末路了。爹一直在骗我，骗我大辽有多么强大，他是为我好，可他没有能力治理好大辽。大辽没了，他也就要死了。”
卓峰听的怔住了，他从不知眼前这个少女竟有如此多的心事，哪怕自己与她相处甚久，她也从未告诉自己。
少女终究开始哽咽了，接着道：“你要我恨他，我却只能不再喜欢他，无法恨他。他身负的仇恨，小时便只讲与我听，我那时不懂，可现在懂了。爹给了他那般的呵护，他却仍放不下仇恨，我那时不懂，可现在也懂了。我终于明白，要了解一个人的痛苦，只能和他身负一样的仇恨。”
两颗泪珠沿着少女的脸颊滑落，少女伸手轻轻一抹，转身道：“当一个人失去了快乐，身负着无法得报的仇恨，的确是……生无可恋。”
说罢，少女走出门去，不再看任何人一眼，留卓峰怔怔地呆在原地。
就在少女“自言自语”时，草木真人已帮卓义将李言钦的尸身收拾好。卓义与失散多年的亲生弟弟刚相聚不久，却又亲眼见他在自己面前死去，悲凉之情难以自抑，伏在弟弟的尸身上放声痛哭。
草木真人想要叫他，却被闻人怡兰摆手止住。闻人怡兰小声向他道：“真人，您先歇息吧，我来照顾他。”
草木真人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也不知卓义哭了多久，闻人怡兰就一直静静地在一旁坐着，怜惜地望着。卓峰也依旧立在屋内，二人却是无话。
卓义哭的累了，便将弟弟的尸身抱起。闻人怡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二人走过卓峰身边时，闻人怡兰看了一眼卓峰，随即便转过头去，而卓义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神色木然地向前走去。
待二人离开，卓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曳下，仰头望着房梁，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雷堂跑了进来。他见到卓峰模样，先是一怔，随即上前道：“大哥，大哥，出事啦！”
卓峰也不看他，只无力地轻声道：“出什么事了？”
雷堂道：“今夜总镖头的书房进了贼啦，我方才路过门口，见门半开着，便进去看，里面被翻的一团糟！”
卓峰一惊坐起，问道：“什么贼这么大胆，竟敢到镇南镖局来偷东西？”
“谁说不是呢？”雷堂连连点头，“大哥你说怪不怪，这贼偷东西该去账房不是，可这贼倒去偷书房。”
卓峰略一思索，道：“这贼偷了什么走？”
雷堂道：“我四下望了望，墙上丢了几幅字画，桌上和架上的书也被翻的很乱，不知丢了哪些。”
卓峰忖道：“这定是陆祟那厮趁虚而入，哼，他要找那盟书，却岂知盟书已在我手中。”
然而此事又不可说与雷堂，卓峰便向他道：“几幅字画罢了，随他去吧。近来咱们镖局霉运走的不少，权当破财消灾，你去休息吧。”
卓峰如此打发了雷堂，心内却也着实心疼，想那丢的字画书籍，定都是爷爷苏轼的真迹，不知日后是否还可寻回了。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已教他无暇顾及这些了。如今李言钦已死，爹爹却中了剧毒，自己与义弟也生了嫌隙，向来洒脱的他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卓峰只觉自己身子疲累极了，连着脑仁儿也隐隐作痛，喃喃道：“再想也无用，倒不如痛快睡一觉，明日再作打算。”
想至此处，他便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次日，卓峰仍未睡醒，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之人愈敲愈急，初时还是以手指关节敲打，见屋内无人响应，便改为用手掌拍打了。
卓峰终于教这人叫醒，只听那人叫道：“泥人卓，泥人卓，你到底在不在呀？”听声音竟是闻人怡兰。
待卓峰开了门，见得她一脸焦急神色，正自诧异，却听她急道：“楚楚妹妹不见啦！”
卓峰大惊，忙问道：“她怎会不见的？”
“这我如何能知？”闻人怡兰一跺脚，“早上我去给她送饭菜，怎么敲门也没人应。我以为她还在熟睡，便要离开，哪知看到窗户开了道缝儿。我再向内一望，床上是空的。”
卓峰道：“那她……她可能是暂时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了。”
闻人怡兰道：“我开始也这么想，可方才遇到雷堂，他说楚楚妹妹一早就离开镖局了，走的时候，还很奇怪……”
卓峰诧道：“奇怪？如何奇怪法？”
“雷堂说他在镖局门口遇到楚楚妹子，楚楚妹子手舞足蹈的，看起很是高兴。他问楚楚妹子要去哪里，楚楚妹子笑嘻嘻地说要回辽国，要去找她爹啦！”闻人怡兰皱眉道，“可……可她爹不是被金人捉去了么？”
卓峰听了是又惊又惑，问道：“你可又去她房内看过？”
闻人怡兰道：“我一听她回了辽国，实在令人费解，就过来找你啦！”
卓峰不敢迟疑，也顾不得换上衣裳，就道：“快去她房间看看！”
二人来到耶律楚楚的房间，果然不见了少女。卓峰四下搜寻，见少女的衣物包裹也已不在，看来当真是走了。
卓峰颓然地坐在少女床上，口中喃喃道：“她怎么走了……怎么就这么走了……”
闻人怡兰道：“我们要不要追她回来？”
卓峰摇摇头，道：“她既然要走，便是不再留恋这里，为何还要去追？哈，李言钦一死，她便走了，她是怨我了，都怨我了……”他既觉难过，亦有委屈，身子向后一倒，就仰面躺在少女床上。
少女床被之上仍残留淡淡香味，卓峰闻得，更加难过。他细闻之下，香味中还杂着点许霉物味道，扭头看去，却见少女枕边有些褐色粉末。
卓峰伸出拇食二指将粉末捏起，放至眼前来细看。闻人怡兰见他怔怔地出了神，正欲讲话，却见他忽地一跃而起，面上神情可怖极了，口中喃喃道：“不……不会的……”
闻人怡兰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不及她问，卓峰已是大叫一声奔出门去。
卓峰疯了般奔向镖局门口，路上正遇雷堂。他一把揪住雷堂胸口衣襟，吼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楚楚去哪了，去哪了？！”
雷堂一脸不知所措，慌道：“我去敲过你的门，你没有应，楚楚姑娘说……说她回辽国了……”
卓峰撇开他，直奔出镖局。雷堂略一定神，忙跟着追了出去。
卓峰一路狂奔，但凡遇上街边小贩，便上前去打听少女的下落。一条街下来，倒有几个小贩见到少女经过，都指少女向北门而去。
卓峰奔至北门，恰遇城门口有几个孩童在蹴鞠。卓峰上前问其中一个孩子，那孩子道：“是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姊姊来过，我不小心将蹴鞠踢到她的身上，她将蹴鞠还给我，还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卓峰忙问：“那你可看见她出了城？”
那孩子挠了挠头，道：“我那时忙着蹴鞠，没有看到那位姊姊往哪里去了。”
卓义忖道：“言钦果然如楚楚姑娘所言，一心只要杀了义父，已是讲不得道理，如今唯有先将他制服。”他打定主意，武当剑法便要忽变追风剑法。
然而未及他变招，只听屋外一声冷道：“不如便教你死不瞑目！”话音刚落，一人持剑冲进房中，直刺李言钦。
李言钦急急回身，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卓峰。
卓峰早些时候听了闻人怡兰的话，心情平复许多，待至入夜，便想来看看草木真人解毒进展如何。岂料走至门口，却听到屋内刀剑之声及兄弟二人的对话。
卓峰对李言钦三番要伤自己的父亲本就已是恨极，再听到这番话，心中的火气更是抑不住地发了出来，出手便是最狠辣的招式，直要取他的性命。
他这招“乱风裹日”是追风剑法中最快的招式，使出来当真如十数条急风翻飞，教人望不清刺向何处。李言钦防备本就不足，如何能接得这招，“嗞”的一声，左臂已是被长剑划了一道口子。
卓峰一招得手，便不给李言钦喘息之机，长剑虚刺他左肩，待至半路，剑尖忽地自外向内兜了一个圈子，反撩向他的左胸口。
眼见李言钦躲不得这招，卓义忙将长剑一探，“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卓峰怔了一怔，已被李言钦闪了开去。
卓峰收回长剑，对卓义怒目而视。卓义自觉有愧，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李言钦缓过劲来，知今日刺杀无望，不由得悲愤交加，叫道：“你们个个都不想我报仇是么？！好，我已杀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再多杀几人！”说罢举刀疯了般向卓峰劈去。
卓峰侧身躲过一刀，怒道：“你这厮好个教人生气，今日你我之事谁也拦不得！”边说边回了一剑。
二人在屋内相斗之时，卓义忙将一旁受伤的草木真人搀扶起。所幸草木真人对李言钦那一刀的反应极其迅捷，故刀口也并不深，真人自行简单包扎便止了血。
卓义见他无碍，也是安了安心，可再望向屋内，可又没了主意。屋内这生死相博的二人，一个是自己的大哥，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如今却是势同水火，自己无论帮哪边，都必招了另一边的怨恨，可若不帮，他们这般打下去，非有一个伤了不可。
正当他无措之时，一旁的草木真人道：“卓二公子，你们兄弟之事贫道不了解内情，可卓总镖头的毒我方才有了头绪，还需快些来解，时候久了怕毒入肺腑，便更难了。”
卓开听懂他的意思，道：“真人放心，您只管为义父解毒，其余的事我来办。”
草木真人点了点头，弯腰将方才跌落在地上的试针捡起，小心地放入匣中，又从随身药囊中取出药箱，为卓开配制解药。
卓义回身再看，房中那两人已是拆了十数招，仍是分不得胜负。李言钦的血狼刀法既刚猛又不失灵活，卓峰的归吟剑法则是多变中暗藏杀机。二人都是牟足了劲，再不留丝毫余地，招招只取要害。卓义虽口上说自己来办，可如此情形，却又如何来办？
战中，只见李言钦挥刀，转瞬间连劈卓峰左右十余刀。若是寻常招式，卓峰倒还挡得，只是李言钦这十余刀看起皆是虚招，可又是实招，这是为何？原来这便是血狼刀法中的狼扑搏命招式，每一刀劈出后，完全不顾敌人如何应对，立时便转劈另一边。刀刀劈出皆不作思考，也正因如此，刀刀接的都快极了，反教敌人不好应对。
果然，卓峰无防备下被李言钦这搏命进招逼得连连后退。房内空间毕竟有限，再退几步，卓峰便已背靠墙壁之上了。
幸而李言钦这突进的刀法并不能持久，卓峰缓得一口气，反手一招“清风拂柳”，长剑自斜下向上撩去。
李言钦倒退一步闪开。卓峰待长剑稍稍收回，立时接上一招“寒风肃松”，直刺李言钦胸口。
卓义看了更是心惊，忖道：“大哥与言钦的武功竟已如此之高，怕是都在我之上，这场打斗教我如何能解？”
这一剑快极了，李言钦急侧身一躲，教剑尖从衣襟上滑过。卓峰手腕忽地一翻，变了一招“南风慕雪”，剑尖在空中一个划圆，正在李言钦左臂划了一道口子。
卓峰方才使出的风字剑招，正是卓开数十年钻研出的心血所寄，也是追风剑法的精髓所在，招招迅疾狠辣，正如“追风”其名。卓峰此时使出了追风剑法，可见他确是起了杀心。
二人这一来一回，卓峰虽略微占了上风，可也暗暗惊叹李言钦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估计之上，比起当日在辽国时又精进了不少。
李言钦这一吃痛，余光反而瞄见草木真人。他见真人正在为卓开解毒，便撇下卓峰，向卓开床边奔去。
卓义大惊，想要使剑阻拦，抬手间却又略显犹豫。就在这迟疑之间，李言钦已逼近床边，举刀向草木真人劈去。
此时再由不得卓义留情，他忙反身一剑格开血狼刀，叫道：“言钦，你莫要一错再错了！”
李言钦早已入了魔般，哪里听得，一刀被拒，又是一刀劈去。
卓义正要再拦，却见身旁寒光一掠，随即“噗嗤”一声，一柄长剑从李言钦后背插入。
闻人怡兰与耶律楚楚恰好来到，在门口正望见这一幕。耶律楚楚惊叫一声，在原地呆住了。
刺伤李言钦的自然是卓峰了。他见李言钦如此境地还要取自己父亲的性命，可谓出奇的愤怒了。这一剑毫不留情， 既快且准，将李言钦的脊柱插了个透。
李言钦哀嚎一声，瘫在地上。卓义掷了长剑，慌不迭地跪下，连声叫道：“言钦，言钦！”双手胡乱地想要为他止血，却哪里止得住。
卓峰一剑将李言钦刺成废人，仍觉不够，反手又是刷刷两剑，教他胸口顿时冒出两股鲜血。
卓义抬头，双眼已是泛红，惊怨道：“大哥，言钦已经如此，你又何必再伤他？！”
卓峰冷冷地望着李言钦，道：“他做的恶事，又岂是这几剑能抵得？”
卓义不理会他，向草木真人道：“真人，你救救他，救救他！”
草木真人虽不知内情，可眼见这兄弟三人酿成如此惨事，也是不住摇头。李言钦虽两番要取他性命，可他仍是于心难忍，便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伤势，叹气道：“卓大公子，令弟的伤虽不及性命，可从今而后怕也只能长卧了。”
李言钦身上痛极，此时呻吟中挤出几个字道：“哥……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卓义鼻头一酸，泣道：“言钦，你放心，哥定不会抛下你……你放心……”
在旁的卓峰哼一声，道：“你如今确是生不如死了。”
卓义闻言，咬牙道：“言钦已被你废了后半生，你还不肯放过他么？以你的剑法，方才那剑难道取不得他的性命？言钦犯下天大的过错，你杀了他，我也不会有怨言，可你如此折磨他，要他生不如死，又是为何？！难道……难道这仇恨竟会教你如此狠心么？”他说这番话时未曾抬头，可是说与谁，却再明白不过了。
卓峰见李言钦如此模样，心内只是觉得解气的很，然而对于卓义这番话，却是不知如何回答。闻人怡兰走上前来，瞥了一眼卓峰道：“你太狠心，这次我也不再帮你了。”
卓峰望见的，是自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的眼神，似有不解，似有失望，也似有千种杂味。
草木真人为李言钦止住了血，与卓义一共小心地教他靠在一旁，不至太触及他的伤处。
卓义安顿好了弟弟，身子顺势向后一仰，就颓然地坐在一旁的地上。闻人怡兰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怜惜地摸着他的脸颊。
卓峰依旧呆呆地立在原地，对李言钦的一口恶气已出，又如何来面对卓义，面对耶律楚楚呢？
想到此处，卓峰不自觉地望向房门口，正望见与他一般呆立的少女。
两个同样失魂落魄的人，却有着不相同的心情。少女看见李言钦的痛苦模样，是难过的，可这难过，是因为见到李言钦的痛苦吗？若说是，可少女并不怨恨带给他痛苦的卓峰，若说不是，却又为何难过呢？
而对于卓峰而言，从今往后，自己与卓义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无间了。他教李言钦生不如死，自己又何尝不痛苦呢？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寂静，只余草木真人为卓开配药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草木真人站起身来，见卓义等人模样，轻叹口气，道：“卓总镖头的毒我已制住了，只是……”
卓峰与卓义回过神来。卓义忙站起身，问道：“真人，义父可有什么意外？”
草木真人摇摇头，道：“卓总镖头的毒我已配制了解药，只是尚不能完全根除。五年之内，他除了按时服用解药外，切记不可再生急火攻心，也不可再运用内功，如此五年，体内之毒方可全解。”
闻人怡兰道：“如此说来，公公这五年岂不是再不能走镖？”
草木真人笑道：“以卓总镖头的威名，他只需走在镖上，谁又敢动那镖的主意？”
卓义嘴角一抹，道：“劳烦真人了，我代言钦向您道歉。他……他一时受奸人唆摆，才铸下如此大错……”说罢一个躬身。
草木真人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是令弟伤势不轻，不可轻易动他，还是教我帮你们一帮吧。”
卓义点点头，回头再看去，却是大惊失色。
就在几人谈话间，倚在一旁的李言钦不知何时将血狼刀摸到了手。卓义看见时，李言钦已是将刀握起。
李言钦猛吸一口气，哽咽道：“哥……我活不成了，我好恨，好恨啊！”说罢手腕一翻，将血狼刀向自己颈上割去。
“言钦！”卓义想要阻拦，却哪里来得及。李言钦这一刀用尽了他的余力，发力后更是将手一松，血狼刀就如此被甩手掷出，自他的颈入，直切了半个刀面进去，顿时血如泉涌般喷出。
李言钦嘴唇动了动，未及出声，人已断气。
闻人怡兰从未见过如此惨状，惊叫一声，使双手捂住了脸，不敢再看。
卓峰方才关心父亲的伤势，未注意李言钦的举动，此时也是惊的呆了。他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的少女，却见少女已是闭上双目别过头去，似是一直看着李言钦挥刀自尽也未出声。
卓义急扑到李言钦身旁，想将刀拔出，却又不敢伸手去碰。李言钦脸色惨白，双目上翻，已是断了气。
“言钦……你为何这么傻，为何啊……”卓义捧住弟弟的脸颊，只不住地哭泣。过了一会儿，他才颤抖地抬起右手，慢慢合上他的双眼。
一直在房门外的耶律楚楚，此时也走了进来。她走至卓峰跟前，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仿佛方才之事与她无干一般。
“你问过我好多次，问我为何不恨他……”少女眼睛望着死去的李言钦，缓缓地轻声道，“你觉得我应该恨他，是他杀了萧叔叔，害的我爹被金人抓去。可你错了，害死我爹和萧叔叔的，不是他，是他们自己。难道他不杀萧叔叔，我爹就不会被抓了么，萧叔叔就不会死了么？”
少女顿了顿，吸了下鼻子，又道：“以前，我也觉得是他害的。可在大宋的这些日子，我才渐渐明白，原来我们大辽已是那般的末路了。爹一直在骗我，骗我大辽有多么强大，他是为我好，可他没有能力治理好大辽。大辽没了，他也就要死了。”
卓峰听的怔住了，他从不知眼前这个少女竟有如此多的心事，哪怕自己与她相处甚久，她也从未告诉自己。
少女终究开始哽咽了，接着道：“你要我恨他，我却只能不再喜欢他，无法恨他。他身负的仇恨，小时便只讲与我听，我那时不懂，可现在懂了。爹给了他那般的呵护，他却仍放不下仇恨，我那时不懂，可现在也懂了。我终于明白，要了解一个人的痛苦，只能和他身负一样的仇恨。”
两颗泪珠沿着少女的脸颊滑落，少女伸手轻轻一抹，转身道：“当一个人失去了快乐，身负着无法得报的仇恨，的确是……生无可恋。”
说罢，少女走出门去，不再看任何人一眼，留卓峰怔怔地呆在原地。
就在少女“自言自语”时，草木真人已帮卓义将李言钦的尸身收拾好。卓义与失散多年的亲生弟弟刚相聚不久，却又亲眼见他在自己面前死去，悲凉之情难以自抑，伏在弟弟的尸身上放声痛哭。
草木真人想要叫他，却被闻人怡兰摆手止住。闻人怡兰小声向他道：“真人，您先歇息吧，我来照顾他。”
草木真人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也不知卓义哭了多久，闻人怡兰就一直静静地在一旁坐着，怜惜地望着。卓峰也依旧立在屋内，二人却是无话。
卓义哭的累了，便将弟弟的尸身抱起。闻人怡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二人走过卓峰身边时，闻人怡兰看了一眼卓峰，随即便转过头去，而卓义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神色木然地向前走去。
待二人离开，卓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曳下，仰头望着房梁，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雷堂跑了进来。他见到卓峰模样，先是一怔，随即上前道：“大哥，大哥，出事啦！”
卓峰也不看他，只无力地轻声道：“出什么事了？”
雷堂道：“今夜总镖头的书房进了贼啦，我方才路过门口，见门半开着，便进去看，里面被翻的一团糟！”
卓峰一惊坐起，问道：“什么贼这么大胆，竟敢到镇南镖局来偷东西？”
“谁说不是呢？”雷堂连连点头，“大哥你说怪不怪，这贼偷东西该去账房不是，可这贼倒去偷书房。”
卓峰略一思索，道：“这贼偷了什么走？”
雷堂道：“我四下望了望，墙上丢了几幅字画，桌上和架上的书也被翻的很乱，不知丢了哪些。”
卓峰忖道：“这定是陆祟那厮趁虚而入，哼，他要找那盟书，却岂知盟书已在我手中。”
然而此事又不可说与雷堂，卓峰便向他道：“几幅字画罢了，随他去吧。近来咱们镖局霉运走的不少，权当破财消灾，你去休息吧。”
卓峰如此打发了雷堂，心内却也着实心疼，想那丢的字画书籍，定都是爷爷苏轼的真迹，不知日后是否还可寻回了。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已教他无暇顾及这些了。如今李言钦已死，爹爹却中了剧毒，自己与义弟也生了嫌隙，向来洒脱的他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卓峰只觉自己身子疲累极了，连着脑仁儿也隐隐作痛，喃喃道：“再想也无用，倒不如痛快睡一觉，明日再作打算。”
想至此处，他便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次日，卓峰仍未睡醒，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之人愈敲愈急，初时还是以手指关节敲打，见屋内无人响应，便改为用手掌拍打了。
卓峰终于教这人叫醒，只听那人叫道：“泥人卓，泥人卓，你到底在不在呀？”听声音竟是闻人怡兰。
待卓峰开了门，见得她一脸焦急神色，正自诧异，却听她急道：“楚楚妹妹不见啦！”
卓峰大惊，忙问道：“她怎会不见的？”
“这我如何能知？”闻人怡兰一跺脚，“早上我去给她送饭菜，怎么敲门也没人应。我以为她还在熟睡，便要离开，哪知看到窗户开了道缝儿。我再向内一望，床上是空的。”
卓峰道：“那她……她可能是暂时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了。”
闻人怡兰道：“我开始也这么想，可方才遇到雷堂，他说楚楚妹妹一早就离开镖局了，走的时候，还很奇怪……”
卓峰诧道：“奇怪？如何奇怪法？”
“雷堂说他在镖局门口遇到楚楚妹子，楚楚妹子手舞足蹈的，看起很是高兴。他问楚楚妹子要去哪里，楚楚妹子笑嘻嘻地说要回辽国，要去找她爹啦！”闻人怡兰皱眉道，“可……可她爹不是被金人捉去了么？”
卓峰听了是又惊又惑，问道：“你可又去她房内看过？”
闻人怡兰道：“我一听她回了辽国，实在令人费解，就过来找你啦！”
卓峰不敢迟疑，也顾不得换上衣裳，就道：“快去她房间看看！”
二人来到耶律楚楚的房间，果然不见了少女。卓峰四下搜寻，见少女的衣物包裹也已不在，看来当真是走了。
卓峰颓然地坐在少女床上，口中喃喃道：“她怎么走了……怎么就这么走了……”
闻人怡兰道：“我们要不要追她回来？”
卓峰摇摇头，道：“她既然要走，便是不再留恋这里，为何还要去追？哈，李言钦一死，她便走了，她是怨我了，都怨我了……”他既觉难过，亦有委屈，身子向后一倒，就仰面躺在少女床上。
少女床被之上仍残留淡淡香味，卓峰闻得，更加难过。他细闻之下，香味中还杂着点许霉物味道，扭头看去，却见少女枕边有些褐色粉末。
卓峰伸出拇食二指将粉末捏起，放至眼前来细看。闻人怡兰见他怔怔地出了神，正欲讲话，却见他忽地一跃而起，面上神情可怖极了，口中喃喃道：“不……不会的……”
闻人怡兰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不及她问，卓峰已是大叫一声奔出门去。
卓峰疯了般奔向镖局门口，路上正遇雷堂。他一把揪住雷堂胸口衣襟，吼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楚楚去哪了，去哪了？！”
雷堂一脸不知所措，慌道：“我去敲过你的门，你没有应，楚楚姑娘说……说她回辽国了……”
卓峰撇开他，直奔出镖局。雷堂略一定神，忙跟着追了出去。
卓峰一路狂奔，但凡遇上街边小贩，便上前去打听少女的下落。一条街下来，倒有几个小贩见到少女经过，都指少女向北门而去。
卓峰奔至北门，恰遇城门口有几个孩童在蹴鞠。卓峰上前问其中一个孩子，那孩子道：“是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姊姊来过，我不小心将蹴鞠踢到她的身上，她将蹴鞠还给我，还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卓峰忙问：“那你可看见她出了城？”
那孩子挠了挠头，道：“我那时忙着蹴鞠，没有看到那位姊姊往哪里去了。”
上一章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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