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张老太太娇嗔地笑着，“哟哟，老身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事能把老身震住？咹！”
　　张彻吐着舌头：“嘿嘿嘿，娘亲！他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七岁名动京城，让韩愈、皇甫湜大师刮目相看的诗童李贺！嘿嘿嘿，您老人家没想到吧？”
　　张老太太拉着李贺手臂：“啊？他就是诗鬼李贺！噷，老身不信？（一脸疑惑地）你就是全唐诗鬼天才？‘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那是你所作的诗书文章？”
　　李贺羞涩地：“伯母，那是晚辈幼年作的诗文，名《高轩过》。是送给恩师退之先生的拜师礼…”
　　张老太太：“你是韩大师的门生？（她疑窦重重地打量着李贺）这位小哥不对呀？这诗文老身倒是听说过，但你这人怎么？呵呵，老身就有点不明白了！那韩愈是籍儿的恩师，老身也曾见过的。怎么没听老身的大儿子说起有你这么个师兄弟？哎哟，小哥儿，你说这事明显不对头啊？”
　　李贺和张彻相视一看，两人都吃吃地笑着…
　　张老太太一头雾水。
　　张彻笑着：“娘亲，这都是真的，没错！”
　　张老太太来了劲，她摇着手：“张彻你是小犬肚里没脂油，城府不深！去，一边呆着去？要老身考究考究这位小哥的来历。（她笑靥如花地看着李贺)呵呵呵，小哥，恕老身不恭也！老身也是识诗断文的，你可不要诳老身啊？再怎么说韩愈也是我大儿子的授业恩师，怎么也没听说籍儿有你这么一位师兄弟呀？哦呵呵呵。”
　　张彻：“娘亲！那有您这老人家待客的？别闹了！”
　　张老太太白了张彻一眼：“这不是小事，要是不弄明白？那老身就吃不好睡不香的！你别管这事。”
　　李贺臊红着脸向张老太太一揖：“伯母大人容禀！晚辈李贺七岁那年，韩恩师和皇甫老哥哥到我家乡昌谷。因在下在汉山之巅光武庙里作下《高轩过》一诗，被恩师人等赏识，于是在家父的撮合下，晚辈便跪行了拜师礼，恩师便许为门外弟子…”
　　张老太太疑窦地：“那也不对！（摸着脸颊，熠熠的眼神）我那张籍也算是韩门老字辈门生，怎么没听他给老身说起过这事？诶，这就奇了怪了！至于别人，那老身还是略知一二的，怎么这事…这就奇了怪了？”
　　张彻嘟着嘴：“娘亲！您是老糊涂了？啊！长吉兄连哥哥吃老杜诗灰的事都知道，这还有假吗？错不了！”
　　张老太太震撼了。
　　[想象] 【 光武庙里一个七岁顽童向韩愈人等指手划脚地吟诵着什么…】
　　画外音：“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
　　张老太太老泪纵横地上前握住李贺的双手：“贤侄，是老身错怪你了？刚才彻儿的一句话提醒了伯母！当年籍儿吃老杜诗灰的事虽然传遍大江南北，但如果不是有心人，他就是知道这件事，那过后也早就忘了？所以伯母认定你是真的…（她倔犟地抹了一下泪水）”
　　李贺将泪花涔涔的脸颊猛地埋在张老太太的怀抱里：“伯母…（他泣不成声…）”
　　张老太太轻轻拍着李贺肩头：“孩子，伯母相信你是诚实的！这吃诗灰的事，大凡知道的人挺多的，但真象你记在心里的没几人。这不稀罕！贤侄，那您认识张文昌吗？”
　　李贺正色地：“伯母，张师兄我不认识，但听皇甫湜老哥哥说起过，就是无缘谋面。因晚辈是韩师门的门外弟子，所以同门师兄弟没几人见过在下。”
　　张老太太堆着笑脸抱拳：“贤侄，你要是这样说，那就对了！唉，这年头作假的人太多了？呵呵，呵呵，恕老身不恭，恕罪！恕罪！”
　　李贺慌忙还礼：“哎呀，老伯母您要是这样说？那晚辈就无地自容了！”
　　张老太太：“张彻！”
　　张彻嘿嘿笑着：“娘亲，孩儿说的不错吧？人家长吉兄是大才，您老人家就是不相信！”
　　张老太太满面春风地：“崽子听着！你哥哥这位师兄弟可是诗词文章大家风范，你要和他多学着点？今天天色已晚，你们就歇息吧！明天为娘就拟几道试策和诗词，考究考究你们两人如何？”
　　张彻嬉皮笑脸地：“喔。”
　　
　　25，张彻书屋，夜，内。
　　诸多书画琳琅满目…
　　李贺在屋里浏览着感叹：“哎呀，张彻兄，您真是书香门梯啊？这么多！啧啧。”
　　张彻：“呵呵，这都是沾了您的那位在水部供职的师兄弟的光了？（在收拾着卧榻，回眸笑着）长吉兄，您是大才，这琴棋诗画样样精神，在下那能跟您老兄媲美呀？出这么远的门，怎么还带着琴弦呀？”
　　李贺苦笑着：“在下还不是苦中作乐嘛。呵呵。”
　　张彻拍着手：“妙哉！妙哉！您弹琴来，我跳舞！明天约几个朋友激情激情？”
　　李贺大喜过望：“好啊！好啊！在下愿为诸位效劳！”
　　张彻看见李贺背后的锦囊：“哎？贺兄，咱都到家了，还背那书囊干啥？多不方便，摘下，快摘下！”
　　李贺翻着书架上的诗文：“呵呵，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
　　张彻奔了过去摘着李贺背后的锦囊：“哎呀，什么都习惯了？这背后驮着个大袋子，让在下一刻都难受。”
　　李贺双臂向背后一抻。
　　张彻顺势摘下了李贺的锦囊：“呀呀，什么宝贝呀？这么沉重！”
　　李贺讷讷地笑着：“什么宝贝呀？什么宝贝呀？呵呵，呵呵。”
　　张彻做着鬼脸将锦囊放在卧榻上，哑笑着慢慢地打开了李贺的锦囊盖子…
　　[特写] 锦囊里放满了一张张写着字文的小纸条子。
　　李贺回眸解嘲地笑着：“哦呵呵呵，这就是在下的宝贝疙瘩！”
　　张彻扯着李贺：“哎哎？江湖上盛传着说一个读书人在半夜里带着书童，骑着驴子背着一袋写满字迹的纸条条，在野地里走动着。忽然从半空的大树上跳下了一个剪径人拦住了去路大喊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个读书人是不是仁兄台啊？”
　　李贺白了张彻一眼，无奈地巴咂着嘴：“唉，张彻仁兄台，什么别想瞒过您。怎么？您什么都知道呀！”
　　张彻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您老兄遇到的好玩事呀？快说说怎么回事！”
　　
　　26，张彻书屋外窗前，夜，外。
　　窗里透出一丝灯光。
　　张老太太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
　　画外音：“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您老兄遇到的好事呀？快说说怎么回事！”
　　张老太太蹙起了眉头。
　　
　　27，[回忆]昌谷山路，夜，外。〔切入第二十六集第1场戏〕
　　持刀人从半空的大树上跳了下来…
　　人驴若无其事地站住了。
　　持刀人围了上来，恶狠狠地：“下驴，下驴！快把你们的钱财给大爷拿出来，否则休怪大爷不客气！（他晃了晃手里明亮的长刀）”
　　李贺翻身下驴，他将巴童往身后推了一下。陪着笑脸：“好汉哥哥，在下是一个读书人，那有什么钱财呀？呵呵，实在不好意思！”
　　持刀人上下打量着：“胡说？象你这么阔气的公子哥们会没钱帛！谁信哩？是去收租子的吧？把背上的钱褡裢放在地上，快，快点！”
　　李贺仍是满脸笑容：“好，好…”
　　持刀人用刀子逼着李贺：“摘下钱囊，慢一点！”
　　李贺慢慢地摘下背上锦囊放在地上，滑稽地笑着…
　　持刀人结巴着：“快…快！都…都他妈的退到一边去！”
　　李贺和巴童窃笑着向后退着…
　　持刀人左右看看，颤动着身体用刀子挑着地下的“锦囊”…
　　巴童欲喊。
　　李贺捂住了他的嘴巴。
　　持刀人刀子挑开了“锦囊”的口扣。
　　[特写] “锦囊”里裸露出些许的凌乱的纸条条…
　　持刀人惊呆了。他大失所望地骂着：“真他娘的晦气！”纵身隐去。
　　李贺和巴童的手掌击在一起：“耶—！”大笑起来。
　　
　　28，张彻书屋，夜，内。
　　张彻和李贺抵足而坐在卧榻之上。
　　张彻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长吉兄！什么新鲜事都让您给赶上了？要我说呀，这劫道人碰上您这酸秀才那算是倒八辈子邪霉了？他想劫财，做梦去吧！哎？在那恐怖的夜晚，你俩小孩难道不害怕吗？”
　　李贺微笑着：“怕？明晃晃的刀子当然怕！不过那时候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在下一腔国仇家恨，那整个小人儿都被欲火燃烧着，那时候的恐怖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张彻诡谲地笑着：“哎？那当时你们身上有钱财吗？”
　　李贺：“有啊！我的书童腰里还拴着二十两花银哩。”
　　张彻：“那可真够玄了呀？”
　　李贺笑笑：“呵呵，大概那劫匪看我们是小孩家家的，没有油水可赚吧？”
　　张彻望着屋顶：“唉，好男儿志在四方，人间的风风雨雨总是要有的。所以仁兄台的遭遇，也许就是成功的财富。有多少个大唐儿郎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为了自己的民族崛起，他们在燃烧着一腔热血，忘我的为大唐帝国谱写了一曲曲的赞歌！长吉兄，您是强者，在下佩服您？真的！真的！”
　　李贺深沉地笑笑：“张彻兄，您说这话让兄弟汗颜？我李长吉算什么？练小溪里的一滴水花都不是。我之所做，只不过是为我们自己的祖国尽点心意。这算得了什么？要说强者？令兄张水部是成功者，人家才是正经八百的国之栋梁！咱们还是说说他吧？”
　　张彻睃了李贺一眼：“家兄呀，其实也没什么。读书人嘛，他不吃苦，那有今天？要说他为了大唐帝国的利益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他也没少吃苦头啊？”
　　李贺拍着被子乐呵着：“那就说说他吃老杜诗灰的故事吧？他是怎么想起要吃诗灰的。”
　　张彻深情地：“那时候我们家穷，可是我哥哥读书刻苦用功，自己虽已小有诗名，可还是一个劲苦读。就象晋朝车胤用萤火虫读书的方法，他都用过。他尤其是爱老杜诗，读后为了永记不忘，他就亲手抄录，背诵熟了，就把那抄文点火烧成灰烬。硬是把那诗灰冲水一饮而尽…”
　　李贺：“啊！师兄当真喝了那诗灰？”
　　张彻：“家兄说，他喝老杜的诗灰，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永远记住诗圣的那种不朽的精神，时刻鞭策自己，让自己的诗艺炉火纯青！”
　　李贺沉思着，不由感叹：“文昌师兄真乃我等楷模也！”
　　张彻哑笑着用脚捅了捅李贺：“长吉兄，想什么呀？哎哎？您老兄还不知道吧？有一次家兄在和州刺史大堂喝下了诗灰，还救下一人哩！”
　　李贺亮眸大惊：“啊？有这么神奇的事？”
　　
　　29，张彻书屋外窗下，夜，外。
　　张老太太笑吟吟地伏耳静听着…
　　画外音：“那当然！有人以为家兄他痴他愣了。但他却淡然地笑着说：‘平生敬老杜，还怕不如肚？吃了老杜诗，誓为百姓呼！’哈哈哈，哈哈哈。”
　　张老太太暗暗笑着慢慢地起身离去，她喃喃地：“这两个傻小子，都在说些什么呀？”
　　〔第六十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