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第六十三集
　　
　　1，刺史府内衙外某处，夜，外。
　　雷鸣电闪暴雨中…
　　李贺在冒雨振臂呐喊：“老天爷！老天爷啊—！为什么会是老十四？为什么是老十四呀？（他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哦呵呵呵，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他…哦呵呵呵，哦呵呵呵。”
　　
　　2，刺史府马厩外，日，外。
　　李贺红着眼睛牵着驴子走了出来，他整装待发…
　　李建和陈公洽疑惑着走了过来。
　　李贺默默地跨上了驴子。
　　李建打量着：“十七弟，你这是…”
　　李贺冷笑着：“老十四，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让开？在下要走了！”
　　李建陪着笑脸：“呵呵呵，这人海茫茫的，那儿是你的家啊？听哥哥话，你还是留下吧？啊！”
　　李贺厉声地：“让开！”
　　李建哆嗦了一下。
　　陈公洽一副伪善的面孔：“李公子！您哥哥说的对，那儿是您的家？留下吧？留下吧？啊！有事好商量嘛。”
　　李贺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天大地大，那儿没有我李长吉安身立命的地方？难道我留在刺史府要和你们一起同流合污，背叛自己的祖国，背叛自己的民族吗？”
　　李建点头哈腰地：“哎哎？哎哎？十七弟，昨天夜里实属误会，几个老哥们喝大了，胡瞎咧咧的。你听我说…”
　　李贺在驴背上挥着驴鞭：“听你说什么？在下又不是聋子、瞎子！我什么都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让我走！”
　　陈公洽阴险地笑着：“哎呀，李公子，您听某家劝一句？俗话说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木子’字来，您真要和令兄掰了，这对您有什么好啊？嘿嘿嘿。”
　　李贺严厉地：“走开！你在威胁在下？你个摇鹅毛扇的，这那有你说话的份？一边呆着凉快去！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插什么言？”
　　陈公洽怏怏地退至一边。
　　李建在驴头前摊着两手：“哎哟，哎哟，你看？咱们两兄弟这是要干嘛啊？”
　　李贺讥诮地笑着：“老十四，咱们曾经也算是兄弟一场！我李长吉临走的时候，要郑重的说你李子明两句？你是大唐的朝廷命官，你吃着、穿着的都是大唐帝国的，朝廷对你有什么不好啊？你为什么要反叛自己的国家？你也算是为官多年的饱学之士，难道就不明白，就凭他吴元济一个小小藩镇之主，就凭它蔡州一个区区的弹丸之地？就想毁掉我有着百余年基业的大唐帝国吗？他这是在螳臂挡车，他这是在找死！老十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李建脸上现出一副乞怜的神色。
　　陈公洽气急败坏地上前：“你这是一派胡言，你这是在妖言惑众！子明兄，不能让他走？”
　　李贺怒气冲天：“你是什么东西，难道在下用你管吗？滚一边去！”
　　李建挥了一下手。
　　陈公洽退至一边，眼露凶光。
　　李贺提着驴：“老十四，你也是大唐的子民，你也是大唐帝国老郑王家的后代，可为什么要干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凭你的聪明才智，完全在大唐帝国高官厚禄，为什么要毁自己的前程？啊！”
　　李建嘿嘿笑着：“十七弟，十七弟！你看这事，这事办的？哥犯浑啊？”
　　李贺厉声地：“你这是搭错车上错船，你这是利令智昏！二十万两金子就把自己和兄弟给卖了？卑鄙。”
　　李建一凛：“十七弟，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兄弟你就原谅我吧？原谅哥哥吧？啊！”
　　陈公洽指着李建：“李子明，你要反水？”
　　李建阴阳怪气地笑着：“你？公洽兄一边去，这是我们两兄弟的私事。呵呵，呵呵。”
　　李贺怒斥着：“谁是你兄弟？（擦了下眼里的两滴清泪）老十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咱们两人的个人恩怨，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就凭你李子明背叛自己的祖国，背叛自己的民族，背叛我们老郑王一家列祖列宗的夙愿这件事上，我李贺不是你的兄弟，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咱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咱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一挥驴鞭）让开！我要走了！”
　　李建绝望地闭上双眼，哆嗦着身子让开了。
　　李贺拍了一下驴臀：“啾啾！啾啾！”
　　驴子蹬着四蹄向前跑去…
　　李贺潇洒地骑着驴子，扬长而去。
　　李建扬起手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陈公洽气急败坏地：“哎哎？哎哎？子明，您不能让他走，您不能让他走呀！您要派人把他抓回来？快！快快！”
　　李建惆怅的眼神：“姐夫，算了！就是抓回来有何用？他还不是一个活死人！”
　　陈公洽急着：“哎呀，子明兄！令弟是位非常人才，咱们徐图大业不能没有他啊？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到蔡州去！我就不信…”
　　李建白了一眼，冷笑着：“你就是把他杀了？那也是没用的！姐夫，你也算是饱学之士，难道就不知道昔日徐元直进曹营一言不发，曹孟德养了个废人之事吧？随他去吧。（闭上眼睛）”
　　陈公洽恨恨地：“他不为己用，咱也不能放虎归山呀？”
　　李建阴着脸：“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他好歹也是我的家兄弟。（点着陈公洽）你这人说话怎么阴损？唉，你也号称文人谋士，怎么说起这话就没个准？他一个社会浪人，他顶多不为你所用，可他威胁你什么了？啊！”
　　陈公洽嗫嚅着：“那…那他要是到了唐人那边，可…可是咱的劲敌呀？”
　　李建挥挥手：“你这是妇人之见，你这是嫉贤妒能？我我就是太听信你了，让我们兄弟反目，搞成这个样子…（他的眼睛红了起来）”
　　陈公洽摇着李建：“子明兄，您可不能有妇人之仁啊？”
　　李建手扶在马厩廊柱上喃喃地：“十七弟，他说的对，我是上错车，搭错船的人…”
　　陈公洽跺着脚：“李子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3，刺史府军机处，日，内。
　　李建精神恍惚地坐在那里。
　　陈公洽摊着两手：“子明兄，大战之际，您优柔寡断，这可是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啊？”
　　李建沮丧地：“你说，你说大唐天子让本官藩镇和州，让我做着刺史老爷，让我吃香喝辣的，他不曾亏待过本官呀？我为什么要反他呢？再说本官也算是皇亲哩。唉，我这是，这是…（他擂着自己的脑门）我这是真的昏了头了？昏了头了！”
　　陈公洽暴跳着：“李子明！你忘了你义父对你恩重如山，你忘了咱的元济老弟对你寄予无限厚望啊？你怎能出尔反尔呀！”
　　李建：“公洽兄，但请放心！我会在义父的灵前道上一句对不起的。你回去告诉元济老弟，就说李建是没用的家伙，让他死心吧！（绝望地闭上眼睛）”
　　陈公洽急扯白脸地：“不行，不行！你不能忘恩负义，对不起我们蔡州呀？”
　　李建耷拉着脑袋：“公洽兄，我也只能这样了。十七弟说的对，你们是打不败大唐的？大唐的百万雄师正赶往淮西的。到时候要玉石俱焚，真的，我不想玉石俱焚，我不想搭上自己的老小。我还有前程，还有前程…”
　　陈公洽恨恨地：“子明兄，你已经把自己搭进去了！你以为自己跳到黄河能洗清了？（虎视眈眈的目光）子明兄，不是你们，而是咱们！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呵呵呵，只要有兄等支持，我们一定能大败唐狗的，唐狗的！”
　　李建小声嘟囔着：“蚍蜉撼树没用的，没用的。本官和你们不一样…”
　　陈公洽阴森森地：“不一样？你就等着唐狗子祸害你吧！李建，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说呀！”
　　李建愧疚地：“公洽兄，我也不知道。让…让兄等失望了？”
　　陈公洽将头伸向李建阴笑着：“噷噷噷，子明，那你组织的将士团体，还打算开往淮西前线吗？吴元济兄弟可是在日夜盼望着你们前去接应啊？”
　　李建抹着脑门上的汗水：“哦，哦，公洽兄，这个事嘛，恐怕…恐怕，再说吧？啊！”
　　陈公洽勃然大怒：“你这个奸诈而又懦弱的势力小人！你把我们涮了，让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你让在下怎么回蔡州向吴大王复命呀？啊！”
　　李建哆嗦着嘴唇：“姐夫…姐夫，对不起啊？本官还…还有前程，本官寻思着大唐天子不曾亏于我，我没…没什么理由反他？就凭我和吴少阳是义父子关系，，他是他，我是我，我想大唐天子是明事理的人，他们不会治本官的罪…罪的。（他睨着陈公洽，）再说本官好歹和皇室也算一家子，我不能做那昧良心之事，将来要是回到洛阳，我还得面对列祖列宗。我真的不能那样，那样…”
　　陈公洽愤怒地举起茶案上的茶具，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茶具落在地上，炸响着粉粉碎。
　　李建面如土色。
　　陈公洽冷笑着指着李建的鼻子：“李子明！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势利小人，那就等着唐狗们满门抄斩吧？噷噷噷，脚踏两只船，想的美！你这个左右反水的混蛋，我们蔡州不会放过你，唐狗们也不会放过你？你会死得很难看的，很难看的！”
　　李建绝望地闭上了死鱼的眼睛。
　　
　　4，和州大街上，日，外。
　　天空发出一道道耀眼的闪电，霹雳声声地下着倾盆大雨。
　　李贺骑着驴子在街道上狂奔着…
　　
　　5，和州东门—某处，日，外。
　　李贺骑着驴子冲出了东门，向前走驴而去。他走着走着便跨驴而下，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驴子信驴由缰地在路边上吃着青草…
　　李贺哭泣着：“阿弥，阿弥呀？您老人家让孩儿到和州来投十四哥，可十四哥他是个叛贼，他背叛了咱们大唐帝国，他背叛了咱们老郑王一家的列祖列宗。他厚颜无耻的投靠了淮西的反叛贼人吴元济，公然要做大唐子民的罪人。这还不够，他还下套子，要我钻，儿子差点跳下火坑…阿弥，您说儿子该怎么办呀？啊哈哈…”
　　一株老树上响起了几声猫头鹰恐怖的叫声。
　　李贺猛地跳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老十四，你这个叛国贼！你不是人，你是畜牲，将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哈腰拾起地上一支木棍压在膝盖上，双手用力撅成两段）老十四！我老十七誓与你这叛国贼不共戴天！将木棍扔向远处…）”
　　天空一片乌云飘来，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李贺颓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埋头大哭着…
　　驴子卧在李贺身边，瞪着黑亮的眼珠，用大耳朵蹭着李贺的身躯。
　　李贺慢慢地抬起头，用泪眼看着驴子：“驴儿.你说我们这是要到那里去啊？”
　　驴子打着响鼻向李贺摇着驴头。
　　李贺慢慢地抬起头，他用手擦了一下泪眼向四下望着。
　　不远处，一位老者向他姗姗走来…
　　李贺强装笑脸迎了过去：“大爷，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老者和善地笑着：“嘿哟，小伙子！你这是要到那儿去呀？”
　　李贺耸耸肩头：“大爷，小的是外乡人，我也不知道要到那里去好呀？”
　　老者惊奇地：“哦，小伙子，你是北方人吧？”
　　李贺笑着：“呵呵，在下东都人。”
　　老者有点惊喜，“哦，小伙子，这里有两条路？向东北方向那是扬子江，要是往当涂县去，只需隔一小河，那有一个渡口，摆渡一下到了就到了。这要是到升州去呀？…”
　　李贺疑惑地：“升州？”
　　老者笑了：“升州就是金陵城。”
　　李贺点点头：“嗯嗯。大爷，那…”
　　老者： “到升州去，那得坐大帆船过江。嘶—！小伙子，你要是往南走，便是巢湖，再往前走便是舒州宜城地界了。”
　　李贺蹙了一下通眉：“大爷，那相邻这些地方的是什么地方？”
　　老者：“和州乌江县的乌江镇。”
　　李贺面上一喜：“就是西楚霸王绝命的地方？”
　　老者上下打量着李贺：“对，对对！哎哟，小伙子！想不到你一个北方人知道的蛮多呀？真是有出息的文化人。”
　　李贺冲着老者一揖：“谢谢大爷为在下指点迷津。”
　　老者摇手笑着：“不用，不用！举手之劳，何足道哉？嘿嘿嘿。（便匆匆离去）”
　　李贺眯着眼睛在踌躇着…
　　画外音：“这去那儿好呢？在下现在是孜然一人在他乡，那儿是我的家呀？哎？听说金陵城那可是有名的古城，文化轶事很多，那在下何不去探幽觅胜呢？对！那咱就放驴金陵城吧？哦，不行！听说乌江县那是西楚霸王绝命的地方，要不在下先到那里去感受感受？对！那就先到乌江县？再从乌江县到金陵城。”
　　李贺哈腰用手拍了拍驴子悲怆地：“伙计，咱们还是走吧？”
　　驴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咴咴”叫了两声。
　　
　　6，乌江镇，日，外。
　　李贺骑着驴子走了过来。他在写着“乌江镇”的路标前翻身下了驴子。
　　乌江镇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李贺沮丧地牵着驴子在人群中走动着，他皱着眉头望了一下天上西斜的太阳。
　　画外音：“唉，这人是铁，饭是钢。在下总不能不吃饭吧？我要先填饱肚子再作理会。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雀；你老十四，不就是是个反叛大唐的狗官吗？我离了你一样能过活！噷噷噷。”
　　李贺喘着气向一家饭馆走去…
　　
　　7，某饭馆凉棚下，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