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巴童懊恼地爬了起来坐在雪地上，狠狠地拍着脑门。他咕噜着：“老巴，你真他妈的没用？老天爷不让咱走回去，咱就不能爬回去？对，我就是爬死，也要给大少爷把‘灵芝草’送回去？我爬！我爬！（他用小铁铲勾动着冰雪，一下子，一下子地向前爬动着…）”
　　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蜿蜒曲折雪沟沟…
　　
　　29，某雪坡，日，外。
　　巴童艰难地爬了过来，他喘息着向雪坡上爬了过去…
　　滑溜溜的雪冰坡子闪着寒色光茫。
　　巴童爬在半坡，他双手抓挂不住，四仰八叉地滑了下来。他喘息着又爬了上去，又无情地滑了下来。他脸孔可怕地抽蓄着，他在打量着雪光闪闪的雪坡子…
　　[闪回] 【 飞来峰冰壁上两道冰窝窝…】
　　巴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泥，眼睛一亮：“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子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爬到雪坡下用铁铲向上挖着一个个雪槽子，然后将铁铲挂在背上，用双手的臂力纵着身体拖着伤腿向上攀爬着，接着再用铁铲挖着一个个雪槽槽，然后再往高处攀爬着…）”
　　雪坡上整齐地排列着两道雪槽子。
　　巴童挥着铁铲渐渐爬上雪坡子的顶端…
　　
　　30，李贺室，日，内。
　　李贺躺在病榻上委屈地抽泣着…
　　苏俏俏用绢布为李贺擦着眼泪。
　　郑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屋里怒气冲冲地走动着，她咬牙切齿地：“反了！反了！咹！他老十四真他娘的反了？他竟然胆敢背叛我大唐帝国，背叛我老郑王家族历代的誓言！胆敢卑躬屈膝地投靠反贼吴元济？我看他是八成疯了！你他娘的自甘堕落，为什么要拉我儿垫背呀？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我的贺儿呀？（她怒不可遏地拍着李贺的书案）可恶！可恶！老身恨不得马上就到洛阳城去，召集我们老郑王一家子说道说道，看看他老九的孩子？呸呸呸！大奸臣！大反贼！大坏蛋！老身要提请我们东都城老郑王家宗祠，要把他老十四李建清除我们郑王家的族谱，要把他臭老九的灵牌扔出宗祠外边，还我长吉儿一个公道！噷噷噷，噷噷噷。”
　　
　　31，李贺室，夜，内。
　　炭火盆里的木炭在燃烧着，燃起了熠熠的蓝色火苗子…
　　李贺躺在卧榻上，假寐着。
　　苏俏俏端着一箕子木炭走了进来，她哈腰向炭火盆里舔着木炭…
　　炭火苗子越来越旺。
　　李贺蓦地睁开眼睛，他呲牙咧嘴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苏俏俏看见，慌忙奔到卧榻前：“哎哎？哎哎？少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您还在病中不能起来！（她娇嗔的模样）”
　　李贺歉意地笑着：“没事！你小雀子把这炭盆烧的火热，本少爷感到热火，想坐起来坐坐？”
　　苏俏俏提着被角妩媚地笑着：“哎呀，少爷！不行，不行！您刚好起来一点，怕风？快躺下，快躺下！”
　　李贺坚持着坐了起来，喘息着：“小雀子，我没事！本少爷哪能那么容易散架？呵呵，呵呵。哎？阿弥呢？”
　　苏俏俏为李贺掖着被褥：“老夫人还在为少爷在和州的事恨呢？她老人家气愤愤地老早就躺下了。唉。”
　　李贺抽蓄了一下脸孔，又笑了：“小雀子，你得空替我向阿弥请安，并代本少爷劝劝她老人家？啊！就说天要下雨，娘要家人，他老十四自绝我大唐，自绝我老郑王家族，那就随他去吧？咱们犯不着和他奸贼置气，我老十七不是全须全尾回来了吗？呵呵，呵呵，她老人家要是为那奸贼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值当。明白吗？”
　　苏俏俏慌着两手：“哎呀，少爷！您怎么能说这么多话呀？这会劳损身子的。老夫人那里，奴婢得空就去劝劝。您快别说话？别说话！”
　　李贺笑模笑样：“没事！你看本少爷说话不是利索多了？嘿嘿，本少爷就要病好了！”
　　苏俏俏疼爱的目光：“少爷，您是说话利索了不少，可您还在病中啊？”
　　李贺的脑袋在卧榻挡板上摇动着：“这屋里太暖了，我反倒有些闷气。你来了咱们唠唠嗑怎么样？”
　　苏俏俏笑靥如花地：“少爷您身上真不疼了？您想聊什么？”
　　李贺用眼神示意：“坐，坐！本少爷有话要和你说…”
　　苏俏俏忐忑地坐了下来，双手在身前慌乱着。
　　李贺深情地看着苏俏俏：“小雀子，你们这次给本少爷喝的什么药啊？还真有奇效，这一喝下去呀？浑身热络起来，身体也有劲道灵活了，也不那么疼痛了？嘿嘿，真管用！这是什么妙药啊？”
　　苏俏俏回过神来笑着：“啊？啊？少爷，这是‘灵芝草’…”
　　李贺奇怪着：“‘灵芝草’？”
　　苏俏俏：“啊？老郎中说‘灵芝草’治疗冻伤有神效。”
　　李贺：“可是…可是据在下所知，这‘灵芝草’世上不易求到，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苏俏俏：“巴童攀上飞来峰半腰采挖的…”
　　李贺突然紧张地：“他人呢？这些天我怎么没见到他的人影呀！”
　　苏俏俏嗫嚅着：“他…”
　　
　　32，［闪回］李家大院，夜，外。
　　风雪中…
　　巴童挥着铁铲在地上一挪一挪地爬动着。
　　苏俏俏惊的合不拢嘴巴，她哈腰蹲下来：“巴童，你这是怎么啦？啊！”
　　巴童艰难地从破烂的胸衣里掏出了“灵芝草”，嘴巴一噏一噏地动着：“小雀子，大少爷有救了，有…救…了…”
　　苏俏俏哭了似地拉着巴童的手臂：“老巴子，你在说什么呀？”
　　巴童将“灵芝草”塞到苏俏俏的手里，他喘息着：“小…小雀子，老郎中说的东西我挖回来了，大…少…爷有救…有救了。（他头一歪昏厥过去）”
　　苏俏俏哭泣着摇撼着巴童：“巴童！巴童！”
　　
　　33，［闪回］巴童室，日，内。
　　巴童躺在病榻上殷切地看着苏俏俏：“小雀子，我求你个事？”
　　苏俏俏忽闪着大眼：“什么事？”
　　巴童迟疑着：“还请你和老夫人、小少爷以及家人都说一下，要是大少爷醒过来，不要告诉他说我巴童为采药摔坏了腿脚。明白吗？”
　　苏俏俏明眸皓齿地：“为什么？”
　　巴童急切地：“啧，啧！哎呀，小雀子你傻呀？要是大少爷要是知道我为他采药摔坏了腿脚，他会加重病情的？”
　　苏俏俏困惑地笑着：“老巴，你说的不会那么玄吧？少爷从小就刚强，再说他也不是纸糊的！”
　　巴童埋怨着：“啧，啧，真是丫头片子，不明白事理？你想啊，咱们虽是下人，但大少爷打小和我们是什么关系？发小啊！他要是知道我老巴为他的冻伤，而爬到飞来峰采挖‘灵芝草’，摔坏了腿脚。他能忍住不难过吗？他这一难过不打紧，那他的病情能不加重吗？你呀真是愚人…”
　　苏俏俏吃吃地笑着：“嘿嘿嘿，那倒是这个理，不过…”
　　巴童瞪着眼睛：“不过什么？没有不过！”
　　苏俏俏点着巴童的鼻子：“嘿嘿嘿，你瞒得了大少爷吗？他可是当过眼观六路的大军师呀？人家一眼就可看穿我们的谎言呀！”
　　巴童兴奋地笑着：“呵呵呵，呵呵呵，所以我老巴不是请你这鬼精灵想对策吗？（他转着眼珠）那也说不准，或许…或许咱家少爷这次在风雪中，脑子里进雪团了，容易糊弄呀？”
　　苏俏俏拍打着巴童的身体：“你坏！你坏！你奴才敢背后诅咒咱家少爷？看我不去告诉老夫人去！哼！哼！”
　　巴童惊呼着：“哎哟，哎哟！”
　　苏俏俏惊慌着：“老巴，你怎么啦？哎呀，你可不要吓我？”
　　巴童嬉皮笑脸地：“嘿嘿嘿，小妮子下手这么重？你拍着我的伤腿了！”
　　苏俏俏抱着双拳：“对不起！对不起！”
　　巴童抚摸了一下伤腿，蹙了一下眉头：“小妮子，贫嘴？我嘱咐的话你可记下了？”
　　苏俏俏绯红的脸颊：“啧，这事吧有点难？大少爷不是一般的人…（她盯着巴童）要依奴婢看来，你的这事没必要瞒着咱家少爷，咱们是他的下人，他病了，咱们为他做点什么，他也是本可理解的。再说这瞒了初一也瞒不了十五，你总不能要瞒大少爷一辈子吧？”
　　巴童咕噜着：“瞒一天是一天吧，总之不能因我而影响他的病情…”
　　苏俏俏：“我看没必要！不是谁想瞒就瞒得了的？”
　　巴童气急地点着苏俏俏：“丫头片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苏俏俏赌气地：“我是真不懂！”
　　巴童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语重心长地：“咱家少爷可不是凡夫俗子，他是干大事的人！他心系大唐帝国，他怀揣着老爷留下来的家恨！咱们和他是一茬子长起来的，他的一切咱们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里的？他雄才大略，他不能死，他得活的好好的，天将大任于斯人也！”
　　苏俏俏异样地看着巴童：“老巴，奴婢眼也不瞎，你奴才说的，我自然明白，这有关系吗？”
　　巴童揶揄地看着苏俏俏：“当然有关系！我需要他马上病好起来，不能为一些琐事分心，他需要金榜题名，他需要精忠报国！还老爷生前的夙愿！”
　　苏俏俏嫣然一笑：“你说这事呀？奴婢也知道。不过还早哩，少爷他说是三年两试应在元和四年到长安城入闱…”
　　巴童瞪着眼珠子：“现在是元和几年了？啊！”
　　苏俏俏羞涩的掐指算着：“嘿哟，现在应是元和三年的上元节刚过…”
　　巴童：“少爷他入闱还有多少时间？他今年还要过河南道府试这一关。你奴婢说少爷他还有多少时间？咹！”
　　苏俏俏霞绯着脸：“哎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沮丧着脸孔）我怎么忘记了咱家少爷的这档子事呀？”
　　巴童眺望着窗外的飞雪：“你也知道少爷的心性，他是干什么就要最好的，做什么志在必得最强的！他今年病着要是好不起来，今年过不了府试这一关，那明年定入不了春闱？少爷可是十年寒窗啊，他眼巴巴地过不了关。你让他怎么活呀？这李家还不天塌了！”
　　苏俏俏泪花涔涔地看着巴童：“老巴，你说的对！这李家上下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得为主人效犬马之劳啊！”
　　
　　34，李贺室，夜，内。
　　李贺审视着苏俏俏的脸颊：“老巴，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苏俏俏一凛。陪着笑脸：“没有，没有！巴童他现在是咱李家的红人，当管家嘛，他需要上下打点家务事。这不要开春了，老夫人让他到县里去看粮种去了…”
　　李贺微微一笑：“那么忙呀？（他转着眼珠思衬）小奴才，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就是再忙，也得来给病中的主子请个安呐。真没良心！（他狐疑地盯着苏俏俏）”
　　苏俏俏慌张地躲避着李贺的眼神。
　　李贺疑惑地：“小雀子，你没跟本少爷说实话吧？巴童他到底怎么了？”
　　苏俏俏声音发颤地：“少爷，他没怎么，没怎么呀？不信您可以问老夫人和二少爷呀？”
　　李贺：“我谁也不问，就问你俏丫头？（点着苏俏俏）俏丫头呀，你可没跟本少爷说实话呀？咱们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你的眼睛能藏住谎话吗？告诉我，老巴他到底怎么啦？啊！”
　　苏俏俏噗通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少爷，少爷！不是奴婢没说实话，是老巴不让奴婢说呀？他说少爷大考在即，不能让少爷分心，他要您快点病好起来，好金榜题名，报效大唐！他不让奴婢对您说呀？”
　　李贺抽蓄着面孔厉声地：“我问他现在什么地方？”
　　苏俏俏哽咽着：“少爷，巴童为了治好您的病，按照老郎中的吩咐，他爬上飞来峰的半腰峰采挖‘灵芝草’摔了下来，摔坏了双腿，现在屋里躺着哩…”
　　李贺嘴唇哆嗦着，冻疮的脸颊上滚出了两行眼泪…
　　〔第六十五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