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第七十五集
　　
　　1，连昌河边，日，外。
　　一位丽姝倩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苏俏俏坐在河边上，一会儿用棒槌捶打着衣服，一会儿用双手搓洗着…
　　巴童蹑手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他猛地一跳：“耶—！”
　　苏俏俏一凛，她回眸笑着：“死老巴，我就知道你在后面憋坏！哎？你怎么来了？”
　　巴童狎昵地笑着：“呵呵，奴才来看看少奶奶不行吗？”
　　苏俏俏脸红了一下，向地上啐了一口：“死老巴，你找死呀？胡咧咧什么啊！（她小声嘟囔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巴童嬉戏着：“奴才说错吗？啊！嘻嘻嘻…”
　　苏俏俏臊红着脸从地上捡起一小块鹅卵石，向巴童掷去：“去，去去！小心砸断你狗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巴童身子跳跃了一下，躲过了飞来的鹅卵石：“哎哟，你呀还没当住家，就这样厉害？嘿嘿嘿，还让我们下人活不活了？”
　　苏俏俏娇羞地：“快说？你怎么找到这地方了！”
　　巴童笑吟吟地：“小雀子，给你说个喜事，咱家少爷，他刚才吃了一碗手擀面…”
　　苏俏俏停止双手搓洗衣服：“噢，吃了这么多？那他…那他再没说什么六粮不尽的话语？”
　　巴童摇摇头：“没有，没有。我看得出自打你小雀子答应要为他冲喜的事，咱家的少爷就象换了一个人似地…”
　　苏俏俏脸上泛出了娇羞的红晕，她低低地：“他们文化人都一样，多愁善感的…（她抬起明亮的大眼）那…那少爷还说什么了？”
　　巴童向苏俏俏哈下腰，眉飞色舞地：“小雀子，你说咱家少爷怪不怪？他就象大小孩似地！他俏俏地对我说，他的肚子有点饿。我端去了厨师做的手擀面，喂他吃时；他却蹙着眉不肯吃，还问是谁做的？嘿嘿嘿，有意思不？”
　　苏俏俏一凛：“你怎么说的？”
　　巴童坏笑着：“我…我能怎么说？我只好说是你小雀子做的，没想到少爷练面汤都喝了…”
　　苏俏俏急了：“哎呀，死巴童！你怎么能骗人呀？”
　　巴童猛地直起腰，“喷”地笑了：“我要不这样说？少爷能吃吗？嘿嘿，真是没想到！”
　　苏俏俏嫣然笑着：“巴童，你好坏呀？不过也倒是。少爷这次是病入膏肓，比上次更虚弱，能吃东西那是再好不过了？嘿嘿嘿，骗的好！”
　　巴童蹲在苏俏俏旁边：“哎哎？哎哎？小雀子，把你手里的大棒槌给我，我替你捶打衣服。”
　　苏俏俏白了一眼：“不用，不用！哎哎？这那是你们大老爷们干的活？有心的话，你就多琢磨着想法让少爷开心就行。这个…这个奴婢我来干…”
　　巴童的影子在水面上荡漾着，他抢过苏俏俏手里的棒槌捶打着石上的衣服…
　　苏俏俏揉搓着衣服，脸上似有感激之情。
　　巴童看着苏俏俏：“哎？小雀子，你说老郎中的办法比吃药还管用呀？”
　　苏俏俏羞赦地：“巴蛔虫，你不用看我？我那知道呀！”
　　巴童皱着鼻子：“嗯，嗯，你不知道谁知道呀？连老夫人都说你俏丫头是深明大义的人。哎？你要是嫁给少爷，那就是大少奶奶了，以后可要开恩点奴才呀！”
　　苏俏俏用手撩起一把水花洒向巴童：“我让你坏？我让你坏？”
　　巴童觍着脸皮：“那就说说呀？好歹咱们也是两小无猜长大的人。”
　　苏俏俏眼泪簌簌地流了出来。
　　巴童紧张地：“哎？哎？小雀子！你怎么掉下来泪珠子啦？”
　　苏俏俏唏嘘着：“巴童，你也不是外人，说心里话？奴婢是不愿意为少爷冲喜和嫁给他的…”
　　巴童嗫嚅着：“那你又怎么答应老夫人，愿意为少爷冲喜和嫁给他的…”
　　苏俏俏凄婉一笑：“李家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们的当初，就没有我奴婢的今天。我…我就是不愿看到老夫人晚年痛失爱子的凄惨劲…（眼泪又流了下来…）”
　　巴童悲戚地叹着气：“唉，你说的也是实情，可…可我总感觉你说的不是心里话？”
　　苏俏俏哽咽着：“老巴，什么叫心里话呀！”
　　巴童试探着：“小雀子，你就没想过？少爷如今是病入膏肓之人，这万一他冲…冲喜不成，他要是先行去了，你可是要为他守一辈子的…”
　　苏俏俏一副哀怨的神态，她哭泣出声…
　　巴童苦着脸：“小雀子，你有什么憋屈在心而又不好说的话，就哭诉出来吧？好在咱们都是奴仆出身的人，你有什么心里话就对俺巴童说说，好歹这里也没外人…”
　　苏俏俏哽咽着：“巴童哥哥，其实…其实奴婢对冲喜这件事也非常矛盾，我哭了一夜…”
　　巴童疑惑着：“哦，那你…你后来为啥答应了老夫人和向少爷坚决表白？”
　　苏俏俏哭出声：“巴童哥哥，小雀子没得选择呀…”
　　巴童惊讶地：“那…那老夫人威逼你了…”
　　苏俏俏嗫嚅着：“没…没有。我是看老夫人和大少爷实在可怜。况且…况且老爷临出家前就遗命了这婚事…”
　　巴童点点头：“老爷说的话，我也多少知道一点。不过…不过就算我们是下人，可我们也是人呀？你就没想着向老夫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老夫人也是有文化的明白人啊！”
　　
　　2，连昌河岸边某处，日，外。
　　巴童端着木盆子。
　　苏俏俏抖擞着衣物，铺到弯曲的竹枝上晾晒着…
　　巴童动情地：“你要是没想好？咱老巴替你说去！”
　　苏俏俏慌着：“哎哎？哎哎？巴童哥哥，不可，不可…（她嘟着嘴巴）其实…其实我也想来着，但奴婢最后还是放弃了…”
　　巴童将木盆子放在地上，盯着苏俏俏：“就算他李家对咱们有恩，就算老夫人和少爷目前处境实在可怜，可有一个事实不能回避。那就是少爷他是病入膏肓的人，他要是冲喜不成，他真的去了，是你小雀子要替他背黑锅一辈子？不行！我得替你说去…”
　　苏俏俏泪花涔涔地：“不为什么。巴童哥哥，因为少爷已经替我什么话都说了！正因为少爷把心里话都说了，更增加了奴婢的决心…”
　　巴童震撼地：“少爷他真是那样说的？”
　　苏俏俏咬着嘴唇：“嗯，嗯。”
　　巴童迷茫地拍着脑门：“唉，为什么少爷总是占尽先机？”
　　苏俏俏扑闪着大眼睛：“你说什么？”
　　巴童木讷地摇头：“没…没什么。小雀子，你对冲喜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苏俏俏羞涩地：“少爷，他一生都是干大事的人，他是大唐有名的文化才子，文韬武略的。还有他从小就抱有精忠报国、国仇家恨呀的雄才大略。这些…这些小雀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奴婢觉得为这样的人值得…值得。虽然小雀子舍了一己之身，但要是冲喜成功，少爷今年就能河南府试，明年就能金榜题名…”
　　巴童：“傻丫头！我也是少爷的朋友，我当然希望自己的主子飞黄腾大…（动着感情）可就是万一他离我们而去，你小雀子就要孤苦伶仃一辈子…”
　　苏俏俏神色黯然地：“命里只有八缸米，走遍天下满不了升…（她咬咬嘴唇）小雀子这辈子生时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巴童哥哥，你就不要说了…”
　　巴童点着苏俏俏，泪水汪汪地样子。
　　苏俏俏看在眼里：“巴童哥哥，妹妹一辈子心里念你的好…”
　　巴童又用手点了点苏俏俏，唏嘘了一下。
　　苏俏俏明眸皓齿地看着巴童：“巴童哥哥，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巴童拭了一下眼睛，笑着：“傻丫头，当然…当然可以问…”
　　苏俏俏歪着头：“那你说，你说咱家少爷能渡过这一劫吗？”
　　巴童一凛，他思衬着：“这个，不好说！按说少爷是病入膏肓的人，根据他的情况，啧，有点玄！不过也说不准…（他嬉笑着）根据我巴蛔虫多年在少爷身边观察。咱家少爷虽不能说是九躯狸猫之命，但也是神奇精灵的人。你就说上次他冻成了冰凌疙瘩，浑身都是冻疮的人，硬是那个活过来了。奇迹，奇迹呀！（以手托腮地）啧，啧，不过老郎中说这次是心病，难治。不过也难说…”
　　苏俏俏笑了一下：“哎？你巴蛔虫不是说没有少爷过不去的火焰山吗？”
　　巴童笑容可掬地：“少奶奶，奴才当年是这样说过…”
　　苏俏俏娇嗔着：“德行！谁跟你嬉皮笑脸的？那你说奴婢这次跟少爷冲喜是不是好兆头…”
　　巴童牙疼似地：“哎哟，这个不好说…”
　　苏俏俏：“奴婢要你说心里话。”
　　巴童怵了一下，满脸堆笑：“小雀子，咱们从小就在一块长大，自然也不是什么外人。你既然铁心和少爷命运系在一起？那我就说两句心里话。要说按当前少爷病入膏肓的实际情况看，少爷别说恢复身体，就是保命也难，啧，也难！（他挠着脑门）不过也难说，少爷虽然是病入膏肓的人，但奴才一直认为他是有着特异功能的人，他可是内心能改变一切的人，所以奴才…奴才不敢保证他不会出现奇迹？上次他的病就是明证。”
　　苏俏俏笑吟吟地：“少爷已经向老夫人保证不在思想去救郭元帅和那些生死弟兄的事情了。他说天可怜见，如果能让他李贺再活来一次，他金榜题名后，再去救他的恩公…”
　　巴童笑着：“少爷真是这么说的？那他等于好了心病。剩下的只是肉体恙痛…”
　　苏俏俏哂笑着：“少爷就是这么说的…”
　　巴童坏笑着：“恭喜了，小雀子！你们这冲喜的招数算是在少爷身上用对了？我说呢少爷主动向我要吃喝，原来是你们先医好了他的心病！（抱着拳）呵呵呵，少奶奶！奴才给你个定心丸吃，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少爷的病会好起来的…”
　　苏俏俏娇嗔地：“巴童你恶心我？我不信！你狗嘴里吐出的尽是歪理…”
　　巴童端起了架子：“这个…信不信由你？反正奴才是这样盼着少爷的…（他嬉闹着）小雀子，你想啊？少爷的病就象那胳膊上的一个大脓疮，现在大脓疮挖去了，剩下的都是好肉，伤口能不慢慢长好吗？嘿嘿嘿，少爷现在心病没了，剩下那些疥癣似地小恙，他又是那么坚强的人，它能不慢慢好起来吗？嘿嘿嘿，所以说冲喜是高招…”
　　苏俏俏脸上娇羞的红晕。
　　巴童忽然张着两手：“哎呀，哎呀，不好，不好！”
　　苏俏俏吃惊地：“巴童，你怎么啦？”
　　巴童装模作样地：“唉，怎么会忘了呢？刚才临来时，少爷还嚷嚷点名要你小雀子为他熬粥汤哩。我…我怎么会忘了呢？”
　　苏俏俏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凄婉的笑容。
　　
　　3，李贺室，日，内。
　　李贺坐在卧榻上，脖子上戴着围脖。
　　苏俏俏端着汤碗，一口一口地喂着李贺吃喝…
　　李贺香甜地巴咂着嘴巴。
　　苏俏俏用手帕擦着李贺嘴角溢出的饭粒。
　　李贺涔涔泪下，充满感激之情。
　　
　　4，［回忆］李贺室，夜，内。〔切入第二十四集第1场戏。〕
　　苏俏俏清纯的目光：“哎？哎？（她双手捧起鱼汤海碗柔声细气地）看，这鱼汤都洒过了。少爷，您快趁热喝了吧？啊！（将鱼汤海碗递送过去…）”
　　李贺颤抖着双手竟然无法接过鱼汤海碗。
　　苏俏俏吃惊地：“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李贺不经意地笑着：“没事！就是手臂有点发麻，可能是长时间没活动，歇一小会儿就好，就好…（现出沮丧的神色）”
　　苏俏俏咕嘟着嘴巴：“少爷，那一定是夜里读书时被寒气冻的？您以后可要一定注意身体啊！（她现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哎？哎？少爷，就让奴婢喂您喝吧？嘿嘿。（用汤匙挑起鱼汤凑近李贺的嘴巴…）”
　　李贺慌神了：“哎？哎？俏俏，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这让人看见多难为情？呵呵，我歇一会儿就好，就好！（他背过红起来的脸颊）”
　　苏俏俏张着嘴巴：“哎呀，少爷！鱼汤都要凉了？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她依旧嘟起嘴巴）有什么使不得？您是主子，我是下人，奴婢喂汤又怎么啦？那这不是应该的！再说您的双手不是冻僵吗？（重又挑起一汤匙鱼汤递到李贺的嘴前甜甜笑着）少爷，您请呀？”
　　李贺抗拒不得，慌忙地：“哎哎？这是…，不忙，不忙。”
　　苏俏俏眯着眼笑着：“请呀？少爷！”
　　李贺羞涩而又无奈地张开了嘴巴。
　　苏俏俏不失时机地喂了进去：“少爷，香吧？”
　　李贺巴咂着嘴：“嗯，嗯，香，好香！”
　　
　　5，李贺室，日，内。
　　苏俏俏哀怜地眼神。
　　李贺唏嘘着吃下了最后一口饭粒，他情不禁地将脑袋倚靠在苏俏俏的臂膊上…
　　苏俏俏爱抚地拂了一下李贺额前的乱发。
　　李贺躲避着。
　　［闪回］ 【漫天飞雪中，村童们在嬉闹地打着雪仗。李贺、巴童，还有火焰似地的苏俏俏在一起跳跃着。他们的嬉笑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苏俏俏含羞带嗔的神态。
　　李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涩笑容。
　　
　　6，李贺室，夜，内。
　　李贺倚靠在被垛上，张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