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苏俏俏一汤匙、一汤匙地喂进了李贺的嘴巴。
　　李贺幸福、贪娈地吞咽着…
　　苏俏俏甜蜜的笑容。
　　李贺一绺白发沁在饭碗里。
　　苏俏俏娇嗔地用饭巾捋着李贺白发上的饭粒…
　　李贺唏嘘了一下，颤动着双手抱住了苏俏俏的那只手掌。
　　苏俏俏异样的眼神。
　　
　　7，［回忆］李贺室，夜，内。〔切入第二十四集第1场戏。〕
　　李贺慌忙喝了下去，他感激地看着苏俏俏：“哎呀，这是谁的手艺？把这鱼仔汤做的又嫩又鲜美的…”
　　苏俏俏骄傲地：“下人呗。”
　　李贺扑闪着眼睛：“哦，那个下人？”
　　苏俏俏笑靥毕现：“奴婢呗”
　　李贺笑了：“我说呢？人好汤也好。”
　　苏俏俏红着脸蛋垂下眼睑：“少爷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笑话我…”
　　李贺双手活动起来，竟然伸缩自如。
　　苏俏俏惊喜起来：“哎呀，少爷，您…您的手好了？”
　　李贺不好意思地：“好了，好了！”
　　苏俏俏：“少爷，奴婢不喂了？您快用鱼汤碗暖和暖和手吧？（递了过去）”
　　李贺双手掬着鱼汤海碗，幸福地笑着：“呵呵，好暖，好暖！（他一连“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鱼汤，意犹未尽地看着苏俏俏…）”
　　苏俏俏摆动着“总角”头，扑闪着大眼娇滴滴地看着李贺：“少爷，少爷！您读书要注意身体啊？都五更天了，通宵达旦的熬着，这样会弄坏身体的…”
　　李贺笑着，“没事！哎？我说俏俏，你和老巴还有钰姐姐，咱们都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你们虽是下人，但咱们是要好的玩伴，我们家从来没把你们当下人啊？你别老叫少爷啊？少爷啊！叫的我是头皮都发麻，瘆得慌！”
　　苏俏俏明眸皓齿：“哎？那我叫您什么？”
　　李贺一脸认真地：“当然是长吉哥哥啊！”
　　苏俏俏娇笑着：“老夫人说，做下人的要懂规矩，要知礼数。（她收拾着碗箸）少爷，您先歇着吧？过一会儿奴婢再捧一碗鱼汤给您喝？那小的侍奉老夫人去了，啊？（欲去）”
　　李贺笑嘻嘻地：“慢着！”
　　苏俏俏回过头怯生生地：“少爷，您…”
　　李贺：“本少爷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苏俏俏四下看着，压低声音，“少爷，不是奴婢不从，我是怕…。您让奴婢喊您长吉哥哥，这可是乱礼数、大逆不道的事，要是让小姐和老夫人知道了，那可了不得！她非非扒奴婢的皮不可。少爷呀，恕恕奴婢实难从命啊？（她狡黠地笑着）”
　　李贺：“哼，她们敢？（惬意地）再说天不知，地不知，呵呵，只有你知，我知？今儿个本少爷高兴，你就喊一次吧？”
　　苏俏俏犹豫着…
　　李贺央求着：“小雀子，你就喊一次嘛。”
　　苏俏俏审视着李贺的脸庞，蓦地惊喜的雀跃着：“好的，好的！（她忽然将嘴巴凑向李贺的耳畔，银铃般的笑着）长吉哥哥，长吉哥哥！嘿嘿嘿，嘿嘿嘿。”
　　
　　8，李贺室，日，内。
　　李贺那满是白发、颧骨高凸的脸颊在颤抖抽蓄着…
　　苏俏俏爱怜地看着李贺，倏然她闭上了双眼。两滴泪花滚淌下来。
　　李贺紧抓着苏俏俏的手臂，哆嗦着嘴唇：“小雀子，在下委屈你了？我对你不公平…”
　　苏俏俏睁开了眼睛，她拭了一下眼睛：“没有。少爷，您是干大事的人，小雀子这辈子，我…我认这个命…”
　　李贺忧伤地：“在下看得出，你小雀子心里在淌着眼泪？都是李贺不…不好。”
　　苏俏俏笑了：“少爷，怎么会呢？眼看着少爷能吃下东西，有了精气神。小雀子心里高兴还来…来不及哩。（她忽然哽咽起来）少爷，就冲这？小雀子为您冲这个喜也值…”
　　李贺满是泪痕地：“小雀子，都是在下不争气，让你受累了？你要是觉着不合适，我向阿弥提出，咱们还可以解…解除这个婚约…”
　　苏俏俏咬着嘴唇：“少爷，您什么都不要说…说了，小雀子这辈子认准的事，是…是不可改变的。这辈子奴婢生时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
　　
　　9，李贺室，夜，内。
　　蒸腾的雾霭中，热气袅袅地上升着…
　　李贺坐在大浴盆里，脸上开心地笑着。
　　苏俏俏半蹲着，手里拿着浴巾在为李贺沐浴着…
　　李贺看着苏俏俏俊俏的脸颊。
　　［闪回］ 【漫天飞雪中，村童们在嬉闹地打着雪仗。李贺、巴童，还有火焰似地的苏俏俏在一起跳跃。他们的嬉笑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苏俏俏：“少爷，您在想什么？”
　　李贺木讷地掩饰着：“没…没什么。”
　　
　　10，李贺室，日，内。
　　李贺穿着宽松的衣服坐在卧榻上。
　　苏俏俏依偎在卧榻边，在为李贺按摩着双肩…
　　李贺象小孩子似地吃吃笑着：“小雀子，嗯，嗯，舒服，舒服。”
　　苏俏俏难为情地笑着：“呵呵，少爷，您舒服吧？”
　　李贺含情脉脉地：“那当然，有你这只百灵鸟伴在左右，在下能不舒服吗？我呀现在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了…”
　　苏俏俏嗫嚅着嘴巴：“真的不疼了？”
　　李贺烂漫地笑着：“谁骗谁就是小狗小猫…”
　　苏俏俏娇羞地：“少爷…”
　　李贺幸福地看着苏俏俏：“小雀子，你为在下按捏身子已经累了，坐到我面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苏俏俏继续按摩着，眼里漾着笑意：“少爷，您身上还有浮肿的地方，让奴婢好好给您捏捏去肿…”
　　李贺动着枯槁的手掌，迟疑了一下，他终于有点忌惮地放在苏俏俏的手背上…
　　苏俏俏本能地颤动了一下身体。
　　李贺乞求的目光，他动情地捏了一下苏俏俏的手背：“小雀子，你累了，就歇歇吧？坐在在下面前，让李贺看看你…”
　　苏俏俏涨红着脸，她扭捏着坐到李贺面前…
　　李贺情不自禁地将拳头放在苏俏俏的手心里。
　　苏俏俏呼吸急促地：“少爷，不可…不可，这让巴童他们看见了，他们是会笑话咱们的…（她向屋门边看看，将李贺的拳头移开了去…）”
　　李贺羞涩地笑着：“你马上就是他们的少奶奶了，他们还敢放肆…”
　　苏俏俏娇嗔地：“少爷，我…我不许您这样说，巴童也是奴婢的哥哥…”
　　李贺笑着：“老巴他也是在下的兄弟，他也是在下的恩人…（他盯着苏俏俏动着嘴唇，似乎有话要说）”
　　苏俏俏看在眼里：“少爷，您心里有什么憋屈要说的话，那就吐给奴婢吧？”
　　李贺羞怯的目光：“小雀子，在下…在下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你…你真的答应要嫁给我吗？”
　　苏俏俏脸蛋红了一下：“少爷，小雀子认下的事，是不会反悔的…”
　　李贺猛地攥住苏俏俏的手掌，热辣辣的目光：“小雀子，可是…可是在下一生追求的事业，也许…也许不能给你爱，也许没有你应得的名分…”
　　苏俏俏抽出手掌，替李贺理了一下鬓前乱发，低下了头：“少爷，奴婢一生是卑微的下人，能侍候主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奴婢别无它求，只求少爷能够平安地去干那些国家大事…”
　　李贺再次抓住苏俏俏的手臂摇着：“小雀子，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替我抱屈？如果我这次能够躲过厄劫，要是…要是能够金榜题名，在下一定接你到长安城府上去，给你名分，给你荣华。你的命也太苦了…”
　　苏俏俏将一摞软被垫在李贺的身后，让李贺安逸地倚靠在上面。她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滴在李贺的手臂上…
　　李贺惶惑的目光。
　　苏俏俏哽咽着：“少爷，奴婢答应老夫人，答应为少爷冲喜、嫁给您，绝不是为…为这些？不是为名分和荣华，而是向着让少爷能干成国家大事，为李家光宗耀祖。奴婢那儿也不去，奴婢在家要侍奉老夫人天年，让少爷您没有后顾之忧，好干大事…”
　　李贺颤动着手臂：“好妹妹，你虽然是我李家下人，但你给我李家的恩惠太多了，我…我的命。你说吧，只要我李家能办到的事，我一定央求阿弥为你办…”
　　苏俏俏唏嘘着：“不用了。奴婢这辈子能侍奉主子左右，心…心足矣！只是…只是…（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小雀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贺：“你把身体都给了我李贺，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苏俏俏呜咽着：“少爷，老巴他和奴婢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没哥没弟，没姐没妹，离开咱李家，再没有一个亲人。希望少爷能看在奴婢的薄面上，将来给他好歹也成个家，省得他孤苦一生…”
　　李贺一下子眼泪涌了出来，他又攥住苏俏俏的手臂：“小雀子，傻妹妹！巴童他也是我李家的恩人呀？这些年，李贺不在家，要是没有你们两人撑持着这个家，我…我李家早就败落了…（他拭了一下眼泪）你放心，只要我李贺这次大难不死，日后要是有个出身，我走到哪里就带他到那里；他也是识文断字的，就给他讨个出身，给他娶一房媳妇，怎么样？”
　　苏俏俏破涕笑了：“少爷，那…那您身上的病真的见好了？”
　　李贺明媚地笑了：“见好了！”
　　苏俏俏嘟着嘴巴：“少爷，奴婢不信？世上那有这神仙一把抓的事！您骗奴婢？”
　　李贺：“呵呵，甭说你小雀子不信？连在下心里也疑惑。（他面有喜色地）心想在下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说不定那天就是要走的人了…可是…可是自从那天你对着阿弥的面，答应给我冲喜并要嫁给在下。打那以后，神奇就来了！这肚子也知道饥饿了，心里舒坦了，身上疼痛也减轻了，也轻飘了…（笑着叹气）唉，没想到我李贺是已经到了鬼门关的人，就这样又走过了一道火焰山…”
　　苏俏俏嫣然笑着：“少爷，这么神奇啊？这大概就是老郎中说您的心病好了？太好了！”
　　李贺舔着嘴唇：“小雀子，这不神奇。在当时，我的心病太重了，简直濒临绝望…绝望…在下现在看来，那老郎中说冲喜的话，也不失是一味治心病的良药。这大概就是老话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道理？符合道家学说。虽然小雀子你的身心付出不是神话，但应验在我李贺的身上就是起死回生的奇迹…”
　　
　　11，连昌宫附近农田边，日，外。
　　清晨。
　　一轮红日破峤而出，照在不远处连昌宫的宫墙上，霞光一片。
　　春鸡在鸣叫着…
　　苏俏俏在山路下边麦田地垄里挎着竹篮子，在打猪草…
　　巴童在山路上走动着，他唱着山歌：“八百里的秦岭喊，一千里的伏牛山！嗨哟喊…那能比咱这，清咧咧空濛濛的昌谷山—！”
　　苏俏俏抬起霞光万道的脸颊，仰脸喊着：“巴童！巴童—！”
　　巴童在山路上回眸四下睃着：“嗨！小雀子，你在那里呢？”
　　苏俏俏向山路上扬着手：“嗨！巴童，我在这下边哩—！”
　　巴童眼光落在苏俏俏身上：“你在下边干嘛哩？”
　　苏俏俏满脸光晕：“我…我在下边麦田里打猪草哩—！”
　　巴童用手遮着太阳霞光：“那咱家大少爷谁照看哩？”
　　苏俏俏手里提着一棵碧绿的麦田草：“少爷他喝了老郎中的汤药睡熟了。圈里的母猪饿的嗷嗷叫，我就来打猪草来了—！”
　　巴童嘻哈着：“小雀子，你以后不要再来打猪草了？啊！”
　　苏俏俏避着太阳光：“巴童，为啥呀？”
　　巴童揶揄地笑着：“哈哈哈，小雀子，你今后就是大少奶奶了—！”
　　苏俏俏在麦田了跳着脚：“巴蛔虫！你找死呀？你敢恶心我小雀子—！”
　　巴童蹲在山路边，开心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苏俏俏气不过：“巴蛔虫！你一大早扭着尻子到那儿浪去了？不会是到镇上去白相人家闺女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巴童嬉戏地：“小雀子，你死妮子还说对了？不过奴才可没这个福气，我是去找算卦先生去了—！”
　　苏俏俏一凛，她咽着吐沫：“巴童—！你找算命先生干啥哩？”
　　巴童大声地：“老夫人让奴才到镇上找算命先生替你和少爷的生辰八字合了一下，下月的初八就是你们大婚的黄道吉日—！”
　　苏俏俏羞涩地低下头…
　　巴童蹦跳着：“喂—！喂—！小雀子，你个死妮子，怎么不说话啦？”
　　苏俏俏哈腰在麦田里打着猪草：“巴童—！我要打猪草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吧？啊！”
　　巴童在山路边塄上扬着手臂：“小雀子，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能这样呀？我巴童心里憋屈着有话要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