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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之凛

　　这一小节车厢里容纳了大慨有二十好几个人，里面大多数都是男人，应该是去打工的农民，想想这本地的活儿难道没有人做吗？硬是要去远处做活，回头想想，可能这样挣钱比较多，刚子也开始分析起商业脉络来了，发完短信后，刚子就一直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人，看看有面熟，或者认识的人。找寻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原处，落在窗外游离的景物面前，看着正睡着的吉子，刚子突发一阵好奇，觉得吉子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县城里读书，那里有父母的温暖，还有生活的保障，未必吉子也是和自己一样，有着一样的向往，刚子先前没有听见吉子说的话，现在回想才觉得天下同是沦落人，芳草何处香？
　　大慨只有在吉子的梦中才能找得到。
　　吉子梦见自己在学校，正趴在桌前睡觉，柳强云正在上课，好像讲到什么人民当家做主，突然就没有声音了，吉子其实还是睡不着，一听没有声音了，以为柳强云讲完了，也就放心大胆睡了起来，这一睡却把柳强云给招来了，要是换做平时，柳强云管都懒得管，但是这柳强云今天好像有什么惹着了他似得，竟然走到吉子桌前，准备痛诉吉子一顿，一旁的瓜当还用手在戳着吉子，吉子以为瓜当是没事可做，来打扰自己陪他说话，让柳强云见了这一副死相，很是生气，走到吉子桌前，用书使劲一拍吉子的脑袋，顿时吉子只觉得脑袋一阵嗡，便倒在一旁，也不知道是谁的身上。
　　待吉子醒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在做梦，躺在座椅上。火车还在前进，车窗外已经一片黑。刚子却不再一旁，车广播传来通知：“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请旅客收拾好行李准备下站。”这让吉子感到一丝的不爽，这么快就到陕西了，自己还没有看看周围的风景呢，心里一阵失落，但是更气愤的是刚子竟然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火车又缓缓慢了下来，这时缓冲的颤抖才让吉子感到火车究竟有多么地稳当，也顾不了那么多，吉子赶紧起身，走出了车厢，要知道如果刚子不见了，这会让他一个在路上没有照料，也没有什么帮助，于是吉子到周围的人去问了问，结果都说没有看见，好像刚子就这样凭空消失似得，但是仔细一想，这些旅客们大多都和自己一样睡得死沉，哪里知道有没有人从这里过去。
　　吉子在车上慌张了起来，生怕刚子就这样走了， 火车停下后，吉子依旧坐在原位等着刚子回来，万一刚子去了厕所，没回来，自己就先走了这可有点不够义气，所以吉子索性就待在原地，等着刚子来。
　　火车进站，人潮不息，就连来往的人也都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合适，因为在车站从来都是这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热闹得很，杂音扰乱了人的思绪，刚子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大便也拉不出来，一来是人声太杂，干扰屎欲，自己昨晚喝了那么多酒，早晨也没有撒尿，一直憋着，后来想去撒时，又没有尿欲，这不是才来，憋得刚子好是一顿急，连纸张也没有带，谁知到了厕所后，一张纸也没有，本以为会有纸，现在已经拉了大半，总不可能叫别人服务员带纸过来吧，一想，还有个兄弟，打几道电话过去没人借，这才知道吉子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那里还听得到电话响。
　　刚子偏偏待到这时才去方便，吉子也没有料想，忽然想起还有个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刚子，刚子这才大叫着让吉子带纸到车厢厕所来，吉子大笑，从包里掏出几张驺纸去厕所，反手给了刚子，这厕所里面大便的气味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啦，吉子用手塞着鼻子，叫刚子快点擦完，好下站找旅店休息，刚子出来后，也是一身的气味，两人推推搡搡，下了车，外面还有不少人正在陆续下车，有的已经搭车去了市区内。
　　陕西这地境要比许多地方宽阔许多，特别是一些地方小吃，羊肉泡馍等等让人一听，还以为用羊肉做起的大饼子，吉子一直向外着这地方，也并不是贪吃，主要是想去陕北大漠看看。刚子在后头跟着吉子乱窜，因为吉子这时的导航仪起了作用。
　　咸阳车站周围有那些旅店，还有那些馆子，在吉子手中的导航仪几乎一刻也没有闲着，几乎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看看走到那里了，刚子 一阵着急，生怕今晚上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就只能睡在街边上了，一想到这，刚子也耐不住，慌张对着吉子说:“你这导航仪究竟行不行啊？不然咱们找个路人问一下旅馆在那里得了。”说罢刚子就瞅准了一个路旁的大爷，走了过去，张口就问：“你们这儿旅馆在哪里啊？大爷。”后面幸而加上了大爷两个字，不然就刚子这一气势走过去，指不定还是一个打劫的呢，“前面左拐，有一家店，你们去哪儿看看。”那个老大爷看似也挺热心的，刚子也没多想，连谢谢两个字也没有说，就直接跑了过来，冲着吉子就是一顿大喊：“你这烂家伙该换换啦，还不如一句话好使，走前面有家旅馆，去儿住一宿，明天再商量去哪儿。”吉子也是没好气地，把导航仪塞进了包里便跟着刚子走了去。
　　陕西的夜景比成都的夜景要好很多，总之在夜晚没有太多的杂扰，吉子和刚子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睡着死沉，可能是太累的缘故，两个人连饭也没有吃。
　　等吉子醒来已经早晨十点了，周围的鸣笛声音这才传来，看来和成都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一种气氛远远比在家中那一股子气味要好很多，刚子也才醒来，眨了眨眼，问吉子准备到那里去玩，吉子说：“一大早的，先把肚子填饱吧，我想羊肉泡馍的味道还没有尝过，应该先去试试。”说罢，吉子已经穿好了鞋子，这才发现鞋底已经磨损了许多。
　　刚子起身，也懒得管那么多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在火车上也吃过不少的垃圾食品，但毕竟是吃不饱的，和吉子一道从屋里走了出去，竟然不知道昨晚给了多少住宿费，吉子只记得刚子从包里拿出几张一百的，老板找了几张小票，便给了把钥匙，那时两个人都昏昏欲睡，那里管什么钱多钱少的，刚子摸出钱来数了数，发现竟然少了几百块，如果这个店不是黑店的话，那么老板现在就应该送餐点给来，也算是几百元恰当，刚子正要上前去问旅馆的服务员是什么情况，却被吉子拉了回来，吉子说：“算了，这么几百块也算便宜的了，如果换做是酒店的话，不知道你这包里的钱还有没有呢，何况我们现在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万一矛盾冲突，还不是我们这边吃亏。”
　　吉子小心劝告刚子，刚子似乎也明白不少，两个人一同走出了旅馆，好生气氛，东问西问，也总算找到一家比较正规的小餐馆，上面的照片起了一层灰，看样子有些历史了，周围卖早晨的人也都排着队在外面等，看来这味道的确不错竟然能吸引来这么多人。可见吉子已经满嘴的口水，刚子也就不用多说了，直叫着要跑过去和人群中排着队，吉子也挤了进去。
　　终于等到刚子上场了，看着餐馆内那些坐着的吃客一副吃相，也就知道这味道实在不懒。
　　吉子在刚子后面等得两腿发软，心想吃个早饭也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还不如不吃，但一听刚子要来四碗，这可把周围后排几个等着卖的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是一阵吵嚷的声音，有的在笑，有的在骂刚子浪费，老板终究是给刚子煮了四大碗，端在餐桌上还冒着热气，因为其他人都是买着装在包里吃，还要抓紧上班。
　　陕西的空气在四川盆地的空气比起来，的确有些稀薄，呼吸也大口急促，刚子狼狈喝完一碗汤之后，整个人的人体都堵塞着不能出气，吉子看见刚子这样，心想自己才喝了两口汤，撕了一点馍。刚子就已经吃完了面，啃完了馍，桌上一旁还有一碗汤，一开始还以为有羊肉，谁知全都是汤，吉子放下馍，赶紧给噎着的刚子捶背，知道刚子几顿没吃东西了，吉子也没怎样说刚子，一旁的人差不多都吃完走了。
　　付过钱后才知道，其实也没有多贵，才几块钱就解决了，早餐没什么问题，刚子一边走一边还寻思着往哪里去，背包还在旅馆里放着呢，吉子对刚子说要卖辆越野自行车，第一个出发地点就是秦始皇陵，感情吉子是想让刚子出钱，可刚子也没有办法，只有就着吉子在市区里逛了一整天，一架自行车店也没找到，却找到许多家卖小汽车的，刚子早上吃的东西现在又消化掉了，跟在吉子后面，找不到路只有乱窜，那里有自行车来的地方，就从那里走过。
　　吉子也找得不耐烦了，对着刚子喘气道：“看来只有问问路人啦，不然这样找下去，怎样才是个头，总不能把西安市给找个遍吧，”刚子喘气得更大声，告诉吉子最好别去问，听一些去过陕西的朋友说，陕西这地方，大部分说得都是陕西话，有一些人还是蛮子，稍不注意，就被拐走了。吉子大笑刚子懦弱无能，连问个路都不敢，还来陕西干什么？吉子坐在一旁的马路边上，刚子也顺势坐了下去，看四处的美女，“陕西的姑娘比四川的漂亮那里去了，干脆就在陕西找个女朋友算了，”刚子盯着走过的美女，边说边推着问吉子。
　　吉子摸着手中的手机，没有理睬刚子，吉子在想去秦始皇的坟地干什么啊？自己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去大漠戈壁吗？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回神过来，仔细一想，陕西这地方，有戈壁的地方不可能在城市，自己这一趟来，可不是旅游的，而是来减轻压力，逃脱生活束缚的，有戈壁的地方应该就是农村，吉子这时心中已经默默有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竟然是临时想出来的，在出走前吉子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要离开这个小镇，不想再被闲暇的时间掩盖了，幸好有刚子跟着一起来，可现在却不知道离开之后又有什么意义？反而成了一种自由的恐惧性，吉子打算骑着单车去农村，但是这陕西的天气不比得其他地方，天气热的时候，几乎人都要被给烤成羊肉串。
　　刚子其实还是那样，本性不能改，毕竟是从农村里来的，有一些毛病在他身上还是不断突了出来，比如时不时要盯盯一旁走路的美女，还对着笑嘻嘻的，这样子简直就是色狼的面孔，不过，被吉子用手使劲一敲，刚子才回过神，问吉子什么情况，吉子告诉刚子已经用普通话问过一旁店里的老板，说是在东大街有家卖山地自行车的。
　　两个人站起身，东问又开始走了起来。
　　这边天气要好很多，天阴蒙蒙的，虽然是中午，天空中却瞧不见一丝阳光，空气中飘浮着一种微小的颗粒，就像是沙尘暴出现前的兆头。吉子也注意到了天气的转变，叫刚子赶紧走，不然下大雨就没地方可去了。果然没有几分钟，天空就飘落起弹珠般大的雨点，这雨和老家小镇的雨不同的是，雨点子比较大，而且还下得快，不出一会儿，整条马路便渗在这雨水中，汽车一过，溅起的水花也是很急的，路上行人走外面一点，几乎全身就被打湿透了，吉子和刚子躲在一家商场店铺门下，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外面还下着雨，不知道这雨还要下多久，如果按照小镇平时下雨的节奏，现在早就停了，而且路面还是干的，小镇的雨让吉子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现在还在家，应该是在睡午觉，没事可做，如今才知道外面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玩。
　　刚子同样是带着一脸的倒霉样，蹲着数雨点，吉子张望着街边的门铺，看有没有卖自行车的，两个人同时高兴，接着又同时高兴了起来，高兴的是吉子找到了一个卖车的铺面，上面写着“山地自行车专卖店”，叹气的是门已经关掉了，也不知道这老板想不想赚钱了，一大早就把门关掉。吉子和刚子只好低头无尽沉思，在这其中，刚子提出过干脆直接回家得了，不去逃避什么生活的压抑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何必要去逃避呢？这让吉子感到还是在家里比较稳当，可回头一想，就觉得刚子这是扯淡，就算是当做暑假旅行，总要出去见见世面吧，总不能遇到一点小挫折就后退了，刚子这时有点不乐意了，谁说自己没见过世面，至少自己在城市里还有房子住，怎么没有见过世面啦！
　　吉子也是一头的晕，想想这样吵没什么意义。外面的雨这时渐渐有些小了，一些清洁工打着把伞开始扫起了地来，吉子告诉刚子，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倒不如在这陌生的地方转悠几圈，拉着刚子便去了那家山地自行车店铺。这店铺也没多大，只是外面墙上装饰的壁图，那自行车才叫一个好，什么可以时速多少公里，有什么减震效果，说得这自行车简直比摩托车还快，当然不管怎样，还是要看看这里面的车到底买得起不，外间还有几个联系号码，有长号，有短号的，刚子摸摸裤包里，看看还有多少钱，吉子则在一旁打电话联系老板来接应。
　　天空的阴云散开了，淌出了光束，照在这公路上，周围渐渐亮了起来，温度也提高不少，这种天气变化在小镇也时有发生。
　　陕西的气候是多变的，几经周折后，吉子也开始变得消极了。
　　整个人生观大有改变，吉子觉得这世界上几乎没有比他更傻的人，因为他竟然把背包落在了火车上，刚子一开始还提醒着吉子，后来吉子睡着了，刚子去了厕所，幸而刚子还带着包，不然两个人就要穿着这一身衣服一直到发臭。
　　吉子联系到了老板，老板那头说等一会儿就过来，吉子也没催老板的，也就说在原地等着。刚子数了数钱，这一大把的钞票，在刚子包里鼓起了个大包，连小孩都知道这里面是一大把的钱，吉子竟然还不知道，以为这时刚子用来防身的秘密武器，没想到刚子掏出来之后，吉子才傻了眼，没想到刚子还带了这么多钱，周游整个中国都不成问题，心想自行车有了着落，也不再担心钱够不够的问题，一部自行车能卖多少钱啊，不就是几百元吗，刚子手中这一大包，少说也有个千把块的，刚子把那些钱分成了两半，一帮半给了吉子，说这钱太多，不好装在裤子里面，又没有银行卡，只有放在裤包里，待会去买个钱包什么的。
　　两个人正说着，人行道上开来了一架奥迪车，里面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旁还坐着个女人，大慨是他的老婆，这车正往专卖店驶来，毫无疑问，这正是这家店的老板，可能平时都不大管这店铺，都花在这女人身上了，吉子迎了上去，站在车一旁，准备和老板打招呼。刚子站着累了索性就坐在店铺一侧的基石。车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光头男子，这时还是侧面看不太清楚，但是这光头男子转身后，才看清楚，激动了一阵，跑到刚子哪去，问刚子这老板不就是那个卖二手数码相机的老板嘛？!刚子一下也惊讶地站了起来，跑过去一看，没想到还真是光头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