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分集提纲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本来，这次糖酒会期间，琴台故里雕梁画栋的高大门廊下，已有展示古蜀礼仪风尚的男女生扮作文君和相如盛装迎宾，琴台遗址旁也有文君为主角的小型公益演出。于是，包括“梨园”在内的剧院都取消与这对千古璧人相关的剧目。不料，今日晚场琴挑戏苑被国内一红酒新贵厂商包场，厂家所邀多是北方和沿海大客户代表，为突出地方特色，要来个川剧专场。而来到琴台故里，客户多称还从没看过川剧版《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要一睹全本。剧目没商量之外，商厂还执意要带红酒入场，苑内高昂的开瓶费也改变不了商厂的玩法。万方在电话里听大堂经理柯特说除了可观的包场费和茶水费，还另有进项，就毫不迟疑地令柯特当即收下订金。她当然明白，一出全剧，往往要提前月余通知演出方，但她更知道商机不可失。
我送回何昌卿，返程中接到方万的电话，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沉默两秒后我只问周梦娇接没接到临时改戏的通知。万方道：“周梦娇昨天告了假，今晚在别处串场。玉婷今天该回来了，你联系她吧。我有个要紧的应酬，晚九点后才能回苑里。”都懒得提醒万方，她的当家花旦谭玉婷，因种种原因今天不能按时赶回成都。直觉告诉我，谭玉婷不会回戏苑了。
我在电话中让柯特立刻通知乐手、服装、灯光、道具、剧务悉数到位。转而又打给周梦娇，才知她在洛带古镇，是当地的“春游梨园”专场，她是去帮朋友忙的，但她的名字排在演员表的首要位置，现在正陪当地头面人物一起视察各乡镇剧团，切磋技艺，眼下插翅难飞。
气恼地把手机丢到副驾座上，我长出一口气复又拾起，要柯特马上通知话剧、歌剧演员今晚放假，让戏剧演员悉数到位。
我17：00赶到后台时，已有按节目单要表演吐火、变脸、扇子特技、耍翎子、顶油灯的演员打开画妆包，却不知还上不上他们的节目。
“变脸、吐火保留，用作报幕。其他的按之前文君全戏中所担角色扮妆。”
“今天我侍候哪位小姐！”扮文君侍女的丁紫问。
“先管好自己！”大家一看我的脸色不对，只好保留意见自动散去各自忙。
叫住变脸和吐火的演员孙淼和常青，我坦言道：“从独立节目变成幕前点缀，我知道委曲二位了，但没办法。我的想法是变脸今天只变两张脸：一才子，一佳人，紧接着吐火亮相。与此同时，你们在余火未尽之中共同展开《司马相如卓文君》剧目横轴。你们两人之间要保持安全距离，既能保证共同作业，又不能被火伤着。你们看没问题吧？”
他俩无奈地相视一笑，笑言一声万方的口头弹“没问题要上，有问题更要迎难而上”，击掌而去。
本来，“琴挑戏苑”签有一个长期戏班，在戏苑外联租赁或引进剧目的淡季，承担大部分演出任务，但现在戏迷很少听乐意听老戏的全本，多愿听自己偏好的选段，而且口味很刁，不见大牌的话，就只图个新鲜，老戏新面孔是惯常搭配。放弃戏班选择单签演员，万方也算顺势而为，更重要的是，她不愿遵从当下剧院经营常规模式，只要她认为能维持戏院高效运转，怎么合适怎么来，时常朝令夕改，让人难以适从。万方也因此被员工，甚至圈内竟争者称作“万花筒”。当她认为长签戏班成本高过预期，便当机立断凭着圈内的人缘，不断寻找到她认可的演员单签。这样一来不过是增加点协调、管理成本，而这只要多付些精力就可搞定。这精力成本她让我担着，她称此为“技术入股”。
看在万方给出的股份在同行中也算公道，我一直默默奋力坚持着，一晃竟有好几年了。我这个“副总”，其实是导演、是艺术总监、是舞台监督，是剧务，更重要的是演员……这之中，万方这个看似除了钱一概甩手的掌柜，在专业上的不作为，逼得我不得不在与戏剧舞台的相关专业中不断地拜师学艺，或自学成才。其间，因钱障目，万方亲手泡制出的种种麻烦，逼得我由最初的救火队员转向以预防为主的消防员，不得不时时备好各种应急预案。应付她今天这出，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本该立即请身边圈内的救兵帮忙，但鬼使神差地，我把电话打给了本来远在几百里外的师父。
除乎意料，师父和他的得意门生，居然就在成都！
我说马上去接他们。师父说救场如救火，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他们这就打车赶过来。
原来，因为新编历史川剧《卧虎令》今春在成都首演，在春节期间小赚了点票房的师父，便奖励他戏班的两名主演们来成都观摩学艺，师父理所当然地带队。
我在电话里谢师父，师父反倒说，能帮上你既是缘分又是福分，你去年寄给我的一万元钱，给戏班添了戏服，这些娃娃们别提多高兴了，都想见见你。尤其是成天捧着你留下的那一堆书看的曲建，一直想当面请教你。你这会儿又给他们一个在省城登台的机会，他们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若不嫌弃，今天的文君和相如就由我这一对新人共同出演，不知合不合适！？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那一万元是我听说师父得了哮喘病，而师娘刚做完白内障手术特别寄给他们的生活费。这是我第一次表达真正表达谢师之意，没想到师父还是悉数投在戏班里了。
师父显然误会了我的沉默，赶紧说：“当然，这个‘相如’肯定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没什么不合适，见面再说！”我挂断电话，戏台上下巡视了一遍，看看时间，打算去化妆间重温唱词。虽然台词提示屏足够便捷，我还是习惯字字句句成竹在胸。这个习惯让我记取了无数戏文，甚至练就了情急之下出口成章的本事。这点本事，也曾为万方救过场，也正是这一场，让身为戏苑老总的她透过我的一副天生好皮囊，正眼看我。
第四章 曾经是莽撞少年
万方说，我是她从巷子里捡到的。我说，万方是我在大街上撞上的。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成都。6年前那个春日的清晨，我画着川剧张飞的脸谱，从老乡龚威那狭小的租住房里出来，挤上公交车赶往宽窄巷子，去为阆中特产“张飞牛肉”叫卖。这是我逃离师父戏班只身闯成都找到的第一份活。
迎面而来的人乍瞅见我，先是活见鬼似的一激灵，随后含笑侧身让过。我旁若无人地在街头疾走，渐渐发现自己成了玉树临风的景致，赚取了大把回头率，步子就有些飘飘然了。趁着马路上难得的车稀人少，我打算以张飞的身手横穿马路。不料冲至路中央，伴着一串刺耳的急刹声，我撞上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火红的车身，躲闪之间，发现背后也有车飞驰，在腹背受敌之际，我跃身跳上红车的引擎盖……
在急促的女人尖叫声中，我发现车早已停稳，便转身落地。车门开了，从驾驶座下来一个肤似白雪的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捂着心口打量着我：我的个神呢，大清早的，你这是玩穿越，还是玩碰瓷！？没事吧，差点吓死人呢，晓得不。人行天桥就在眼前你不走，不要命啦……
警察过来了，我说没事。他说没事就别挡道，没看后面都堵起了。如果有伤他马上备案，赶紧和车主一起去医院检查。
“若是有伤，他不可能翻上我的引擎盖。你没看见……”女人冷静下来，开始查看她的车。
“我恰好在不远处看到了，他当时腹背都有车，也算合理避险吧。好在你碰上了个练真把式的，就算留下个脚印总不好让他受到惊吓的肉身凡胎赔偿您驾驶的这变型金刚吧……”交警说着就转向我，“不知你这是赶去唱哪出，但大清早唱点抒情的好不好，画着个鬼脸玩惊险，连累别人受惊吓。为庆祝你还活着，这罚单我就不开了。记住了——人行天桥最安全。”头天晚上刚从成都电视台知道一个诙谐幽默的名交警谭乔，不料一早出门就碰到一个满嘴跑段子的交警。我无话，那女人也闭嘴了。
我送回何昌卿，返程中接到方万的电话，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沉默两秒后我只问周梦娇接没接到临时改戏的通知。万方道：“周梦娇昨天告了假，今晚在别处串场。玉婷今天该回来了，你联系她吧。我有个要紧的应酬，晚九点后才能回苑里。”都懒得提醒万方，她的当家花旦谭玉婷，因种种原因今天不能按时赶回成都。直觉告诉我，谭玉婷不会回戏苑了。
我在电话中让柯特立刻通知乐手、服装、灯光、道具、剧务悉数到位。转而又打给周梦娇，才知她在洛带古镇，是当地的“春游梨园”专场，她是去帮朋友忙的，但她的名字排在演员表的首要位置，现在正陪当地头面人物一起视察各乡镇剧团，切磋技艺，眼下插翅难飞。
气恼地把手机丢到副驾座上，我长出一口气复又拾起，要柯特马上通知话剧、歌剧演员今晚放假，让戏剧演员悉数到位。
我17：00赶到后台时，已有按节目单要表演吐火、变脸、扇子特技、耍翎子、顶油灯的演员打开画妆包，却不知还上不上他们的节目。
“变脸、吐火保留，用作报幕。其他的按之前文君全戏中所担角色扮妆。”
“今天我侍候哪位小姐！”扮文君侍女的丁紫问。
“先管好自己！”大家一看我的脸色不对，只好保留意见自动散去各自忙。
叫住变脸和吐火的演员孙淼和常青，我坦言道：“从独立节目变成幕前点缀，我知道委曲二位了，但没办法。我的想法是变脸今天只变两张脸：一才子，一佳人，紧接着吐火亮相。与此同时，你们在余火未尽之中共同展开《司马相如卓文君》剧目横轴。你们两人之间要保持安全距离，既能保证共同作业，又不能被火伤着。你们看没问题吧？”
他俩无奈地相视一笑，笑言一声万方的口头弹“没问题要上，有问题更要迎难而上”，击掌而去。
本来，“琴挑戏苑”签有一个长期戏班，在戏苑外联租赁或引进剧目的淡季，承担大部分演出任务，但现在戏迷很少听乐意听老戏的全本，多愿听自己偏好的选段，而且口味很刁，不见大牌的话，就只图个新鲜，老戏新面孔是惯常搭配。放弃戏班选择单签演员，万方也算顺势而为，更重要的是，她不愿遵从当下剧院经营常规模式，只要她认为能维持戏院高效运转，怎么合适怎么来，时常朝令夕改，让人难以适从。万方也因此被员工，甚至圈内竟争者称作“万花筒”。当她认为长签戏班成本高过预期，便当机立断凭着圈内的人缘，不断寻找到她认可的演员单签。这样一来不过是增加点协调、管理成本，而这只要多付些精力就可搞定。这精力成本她让我担着，她称此为“技术入股”。
看在万方给出的股份在同行中也算公道，我一直默默奋力坚持着，一晃竟有好几年了。我这个“副总”，其实是导演、是艺术总监、是舞台监督，是剧务，更重要的是演员……这之中，万方这个看似除了钱一概甩手的掌柜，在专业上的不作为，逼得我不得不在与戏剧舞台的相关专业中不断地拜师学艺，或自学成才。其间，因钱障目，万方亲手泡制出的种种麻烦，逼得我由最初的救火队员转向以预防为主的消防员，不得不时时备好各种应急预案。应付她今天这出，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本该立即请身边圈内的救兵帮忙，但鬼使神差地，我把电话打给了本来远在几百里外的师父。
除乎意料，师父和他的得意门生，居然就在成都！
我说马上去接他们。师父说救场如救火，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他们这就打车赶过来。
原来，因为新编历史川剧《卧虎令》今春在成都首演，在春节期间小赚了点票房的师父，便奖励他戏班的两名主演们来成都观摩学艺，师父理所当然地带队。
我在电话里谢师父，师父反倒说，能帮上你既是缘分又是福分，你去年寄给我的一万元钱，给戏班添了戏服，这些娃娃们别提多高兴了，都想见见你。尤其是成天捧着你留下的那一堆书看的曲建，一直想当面请教你。你这会儿又给他们一个在省城登台的机会，他们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若不嫌弃，今天的文君和相如就由我这一对新人共同出演，不知合不合适！？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那一万元是我听说师父得了哮喘病，而师娘刚做完白内障手术特别寄给他们的生活费。这是我第一次表达真正表达谢师之意，没想到师父还是悉数投在戏班里了。
师父显然误会了我的沉默，赶紧说：“当然，这个‘相如’肯定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没什么不合适，见面再说！”我挂断电话，戏台上下巡视了一遍，看看时间，打算去化妆间重温唱词。虽然台词提示屏足够便捷，我还是习惯字字句句成竹在胸。这个习惯让我记取了无数戏文，甚至练就了情急之下出口成章的本事。这点本事，也曾为万方救过场，也正是这一场，让身为戏苑老总的她透过我的一副天生好皮囊，正眼看我。
第四章 曾经是莽撞少年
万方说，我是她从巷子里捡到的。我说，万方是我在大街上撞上的。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成都。6年前那个春日的清晨，我画着川剧张飞的脸谱，从老乡龚威那狭小的租住房里出来，挤上公交车赶往宽窄巷子，去为阆中特产“张飞牛肉”叫卖。这是我逃离师父戏班只身闯成都找到的第一份活。
迎面而来的人乍瞅见我，先是活见鬼似的一激灵，随后含笑侧身让过。我旁若无人地在街头疾走，渐渐发现自己成了玉树临风的景致，赚取了大把回头率，步子就有些飘飘然了。趁着马路上难得的车稀人少，我打算以张飞的身手横穿马路。不料冲至路中央，伴着一串刺耳的急刹声，我撞上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火红的车身，躲闪之间，发现背后也有车飞驰，在腹背受敌之际，我跃身跳上红车的引擎盖……
在急促的女人尖叫声中，我发现车早已停稳，便转身落地。车门开了，从驾驶座下来一个肤似白雪的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捂着心口打量着我：我的个神呢，大清早的，你这是玩穿越，还是玩碰瓷！？没事吧，差点吓死人呢，晓得不。人行天桥就在眼前你不走，不要命啦……
警察过来了，我说没事。他说没事就别挡道，没看后面都堵起了。如果有伤他马上备案，赶紧和车主一起去医院检查。
“若是有伤，他不可能翻上我的引擎盖。你没看见……”女人冷静下来，开始查看她的车。
“我恰好在不远处看到了，他当时腹背都有车，也算合理避险吧。好在你碰上了个练真把式的，就算留下个脚印总不好让他受到惊吓的肉身凡胎赔偿您驾驶的这变型金刚吧……”交警说着就转向我，“不知你这是赶去唱哪出，但大清早唱点抒情的好不好，画着个鬼脸玩惊险，连累别人受惊吓。为庆祝你还活着，这罚单我就不开了。记住了——人行天桥最安全。”头天晚上刚从成都电视台知道一个诙谐幽默的名交警谭乔，不料一早出门就碰到一个满嘴跑段子的交警。我无话，那女人也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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