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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前

　　第 四十六 集
　　
　　盗贼头一看好几个人受伤了：“他娘的，他们真有枪！”几个受伤的强盗哎吆娘呀的叫唤，其他强盗都说：“头，快走吧！他们有枪！” “好汉不吃眼前亏，快撤吧！”
　　强盗头：“财发不上了，真晦气，走，撤！”说着就往外跑。
　　受伤的喊：“头，别扔下我啊！” “头，我可是给你卖命的啊！”
　　强盗头回头对别的强盗：“把他们架上走！”
　　天佑这边还在放枪、放鞭炮，还在呐喊。
　　看到强盗全都退走了，天佑招呼杨主任等带着汽灯前去查看，铁丝网被剪开了两丈宽的口子，天佑对杨主任：“赶快清点看丢失了什么，再派人马上把铁丝网修补好！”
　　杨主任心有余悸的：“好的。詹督办，好惊险啊！要不是你这招见效，今晚不知道要被抢走多少东西呢！”
　　孙秘书也道：“强盗看样子有好几十人，只能像詹总这样智取，硬拼是打不过的！还得有伤亡。”
　　天佑：“是啊，我们人少，他们又是惯匪，就得想办法。通过这件事，杨主任你看以后怎么避免？你这里地处边远，报告警察局根本来不及。”
　　杨主任：“我看不管是枪还是猎枪得再买几支，组织一支夜间巡逻队，加强巡逻。”
　　天佑：“我看可以，同时货场周边铁丝网加固，上面绑上铁罐头盒，盗贼再破坏铁丝网可以早发现，晚间再点几盏马灯加强照明，也可以买几只狼狗夜间放出来护院，有情况也可以报警。”
　　杨主任：“好，我看这就很严密了，可以保证货场安全了。”
　　恽寿其：“不过，我看还是跟警察局报个案，以后再有事立即报案，请他们派员来缉拿。”
　　杨主任笑道：“警局依靠不上，我们这偏远的地方警员夜间根本不敢来，天亮了来几个人应付差事，耀武扬威的你还得送礼好招待，真不如靠我们自己。”
　　天佑：“同时，你们外卖和调运的事情更应当抓紧，争取早日把货场清空，那就没事了。”
　　杨主任笑着：“是啊，那就一劳永逸了。詹督办，这一折腾下半夜了，你赶快休息吧！刚才说的我明天就办，再买几支猎枪，铁皮桶有的是，再买些鞭炮来，强盗再来，就乒呤乓啷的放，来个假诸葛吓走真仲达！”
　　众人听了都哈哈的笑。
　　
　　871 某单位 留学生宿舍 晚 内 （1918年春节后）
　　转眼到了1918年春节后，汉口某单位的归国留学生甲和留学生乙兴致勃勃的回到集体宿舍，房间里另几位留学生有的看书，有的写信，有的躺那休息。
　　留学生甲：“嗨，你们没参加武汉归国留学生恳亲会可是亏了！”
　　留学生乙：“我第一次听到詹博士的演讲，太精彩了！”
　　其他四个学生都被激动起来了，学生丙：“我们哪有你们那福气，不是名额有限嘛！”
　　留学生丁：“詹博士可是当今中国最有名气的工程师了，怎么样？讲什么了？”
　　留学生戊：“快给我们讲讲，演讲一定高深奥妙吧？”
　　留学生甲：“想听？起码来杯水吧？先润润嗓子。”说着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留学生丙笑着：“好好，马上侍候。”
　　留学生乙：“还有我呢，呵呵。”说着也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留学生丙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还没怎么的呢，就得侍候了？”
　　留学生甲笑着：“这叫以示隆重嘛，呵呵。话说这位詹博士是恳亲会上最抢眼的嘉宾，他是1872年我们国家第一批官派留学生，今年已经接近六十岁了，饱经风霜的脸坚毅沉着。”
　　留学生乙：“据我所知，詹博士一向以严谨认真著称，可他的演讲却反其道而行之，让人大感意外，大呼过瘾！”
　　留学生丙：“我说两位，别吊胃口了，詹博士到底怎么讲的？快说啊！”
　　留学生甲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以阴阳顿挫的声音和夸张的手势：“詹博士讲：吾人居官者，世人讥之为刮地皮，孰知铁路工程师真乃刮地皮者。鄙人黍（shu三声）为工程师三十年之久，刮地皮之多，似以鄙人为第一，而天下之肯以刮地皮第一自居者，殆（dai四声）鄙人一人矣。”
　　几个留学生都喊好，留学生戊拍手称赞：“太妙了！把当官的贪污，收刮民脂刻画得惟妙惟肖！”寝室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门口拥着许多人也在听。
　　留学生丁：“似乎是在嘲讽自己，实际是嘲讽了那些贪官污吏啊！”
　　留学生丙：“没想到詹博士的文采也如此出众！还讲什么了，再让我们分享呗！”
　　留学生乙也站了起来，学着甲的腔调和夸张的手势：“詹博士讲：化学家能将各物质分化而变幻之，使人不知其原质为何物，亦能变易各种颜色，不啻所谓颠倒黑白也。然所谓政治家、法律家者则无庸费此种种手续，而亦能颠倒黑白也。则其学问既非化学家所能及，尤非工程师、矿学师所可能矣。’”
　　刚一讲完，寝室内外爆发出哄堂大笑和热烈的掌声，只听到大家都在呼喊：“辛辣的嘲讽！” “深刻的揭露！” “形象的比喻！” “真乃不可多得的奇文啊！” “旷世奇才，幽默大师！”归国青年学子个个神情振奋。
　　
　　872 广州 粤路公司 技术室 白 内
　　1918年初的广州，粤路公司的技术室，王金职等技术人员在工作着。
　　午饭后他们拿着饭碗筷子或者饭盒回到技术室，王金职对大家：“你们看到詹公写的《敬告青年工学家》这篇文章了吗？登在中华工程师会会刊上的。”
　　工程师甲：“我拜读三遍，深受感动，写得太深刻了！”
　　工程师乙：“是啊，真是詹公的滴血之作啊，是詹公几十年心得之精华！”
　　工程师丙：“我有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王金职：“你说说看？”
　　工程师丙：“看到工程师会刊的毕竟还是少数，很多刚毕业的或在校学生都看不到，我觉得看不到是莫大的损失，看到的是莫大的收获，所以我们能不能将詹公这篇议论文写成话剧或者活报剧？我们排练出来可以在节日的时候演出，还可以到学校给学生们演出，这多好啊！”
　　王金职思索着：“你这想法当然很好，在西方留学的时候我们都排演过小剧，可这篇说理的议论文能排成话剧吗？能吸引人看吗？”
　　工程师甲：“可能排成活报剧还容易些。”
　　工程师乙：“难度是很大，但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也许能成功呢？”
　　王金职：“好啊，那我们就试试？如果真能排成，作用会很大的，也算是我们对詹公的一点敬仰之情。”
　　工程师丙高兴的：“对啊，我们就排活报剧！那我们就商量一下分工，得有两至三人写剧本吧？还有准备服装道具的，我想可能还需要幻灯之类的。”
　　王金职：“好，我毛遂自荐参加写剧本，其他的我也做。”
　　工程师甲：“就是，我也和王哥一样，等扩充了人员再细致分工。”
　　工程师乙：“我同意……”
　　
　　873 汉粤川铁路总公所 餐厅 白 内
　　午间，汉粤川铁路总公所餐厅，长桌子旁天佑和恽寿其、孙秘书等人一起就餐，每人面前一碗饭一碗菜。
　　青年工程师甲：“詹总，我有二个留美的学弟，一个准备留在美国，一个准备回国发展，给我来信让我帮着问问，是否好求职？咱们汉粤川路局能够接收吗？”
　　天佑微笑：“他学的是什么专业？”
　　工程师甲：“是瑞萨莱尔理工学院毕业的，学的是工程技术。”
　　天佑：“我们路局很大，原则上技术人员不足，因此是可以的，但是也必须经过考试，符合条件才可以录用。”
　　工程师甲高兴的：“那就行，当然要让他按咱们路局的规章办事，我就可以写信告诉他了。”
　　恽寿其笑着：“詹总，好像你的二个儿子今年也毕业了吧？他俩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国啊？”
　　天佑又是微笑着：“是啊，我早已经写信和他们说这件事了，我希望他们回国，投身到国家的建设中来，国内太需要各种专业的技术人才了。但毕竟他俩是自费留学，所以我并没有强迫，而是让他们自主决定。”
　　恽寿其：“哦，詹总是把自己的遗风传给孩子啦！而且很民主，不是家长制，呵呵。”
　　工程师甲：“詹总，他俩最后是怎么决定的呢？其实真可以留在美国，我那学弟说，他的留美同学不少都不回来了，他是因为他父母年老体衰，希望他回来有个照应，要不他也留在美国了。”
　　天佑问：“那你怎么回来了呢？”
　　工程师甲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我也是为了建设咱们贫穷的国家，想出一把力，尽管十分微薄。”
　　天佑：“你做得很对啊！虽然人各有志，但是咱们的根在中国，所以我还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回国效力，而他俩就像你一样，已经决定回国了。”
　　孙秘书高兴的：“好啊，中国又多了两名生力军！”
　　工程师甲：“真好！又回来两名师弟！”
　　恽寿其：“詹总因此也可以一家团聚了，也是大好事啊！”
　　天佑呵呵的笑着。
　　
　　874 广州 剧场 晚 内
　　一间剧场，台下坐满了观众，老中青年人都有，青年人占多数。
　　一位女工程师走到台中央报幕：“各位前辈、各位家长、各位同学，我们尝试着将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先生的政论性文章《敬告青年工学家》改编成活报剧，能否成功十分忐忑，但这是我们对先生敬仰和热爱心情的真实流露，下面请大家观赏！”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报幕员行礼后退至后台。
　　大幕拉开，背景是苍茫的高山云海和苍松，其间能清楚的看到有条铁路穿越其中，黑色的道轨、机车，绿色的车厢，白色的烟气，一列火车仿佛朝观众开来。
　　一位身穿长衫中年工程师甲走了出来，展臂吟诵：“莽莽神州，岂长贫弱？曰富曰强，首赖工学。交通不便，何以利运输？机械不良，何以精制作？若夫矿产之辟兴，市场之建筑，孰非工学之范围，皆系经营之要着。”
　　从舞台另一侧又走出一位怀抱图纸、三角尺，西装青年工程师乙，吟诵：“呜呼，我工学家之责任，不亦綦（qi二声）重耶！晚近以来，人才蔚（wei四声）起，各专科硕学济济，或积经验，以邃故知；或度重洋，以求新理。而国内学校所产英才，亦日增不已。工学之前途，发达可期，实业之振兴，翘足以俟（si四声或qi二声，等待），将不让欧美以前驱，岂仅偕扶桑而并骑。”
　　灯光转暗。
　　
　　再次亮起时背景屏幕为铁路建筑工地，铁路工人在抬钢轨，挑碎石，青年工程师和工长拿着图纸在商量问题。
　　实景：书架前面有一张小圆桌，旁边坐着中年工程师甲、青年工程师乙，青年工程师丙站在附近，他们讲话时坐时站，时走时停，声情并茂。
　　乙：“老师，我等青年，如何才可产生发明？”
　　甲：“镜以淬而日明，钢以炼而日坚。凡诸学术，进境无穷，驾轻就熟，乃有发明。”
　　丙：“老师，世界之发明，层出不穷，为何我国尽不得矣？”
　　甲：“横观世界之潮流，物资进步，一泻千里。由人力而进于气机，由气机而臻于电力，电力可以无线飞传，飞艇可航空而驶。二十世纪之世界，实赖工学家以左右之。反观乎我国工学界，则所发明者尚稀有所闻，岂智力不欧美若，而司梯芬生、瓦特、弗兰克林、毛利之流，不能产于中国耶？曰：否！惟怠于深求，研究不足所致耳。”
　　乙：“老师，我等毕业求职后多安于职守，本分，并未有何过失啊？”
　　甲：“青年学子，一出校门，辄（zhe二声）辍（chuo四声）学业，得一位置，已自满足。及至实地工作，亦惟求称职而已。至于退食之暇，尚发奋求学者实为少数。于是囿（you四声）于旧闻，不求精益，甚至自矜一得，极近持盈，而彼邦日有发明，我则瞠（cheng一声）乎其后。如是而望工学之进步，不亦难乎？”
　　丙：“老师，这么说是不应当满足于现状，肯研究方可有成？”
　　甲：“故必从事业以求精理，温故业而启新知。凡外国有新理新器之发生，务研究其原因，而从事效仿，加以种种之试验，作出种种之模型，虽失败于前，必改良于后，殚精极虑，终有贯通之一日。又何难于发明哉？”
　　乙：“老师，学生明白了修业必先修其精神，精神不怠，学业及发明方为有源之木，繁茂昌盛。”
　　丙：“听到老师教诲，心中豁然开朗，务求成有为之士。”
　　甲：“真如此，不枉我之一片心意啊！”
　　灯光转暗。
　　
　　灯光再次转明的背景：舞台后部明亮，布置的是一间办公室。舞台前部暗淡。
　　办公室里有几个工程技术人员，有一个看书，一个画图，另外两个在说话。此时从舞台前面暗处慢慢走过来一中一青两个技术人员，他们在看着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说话的两人，丙对丁：“听说了吗？王股长因受包工头之贿被抓，已经锒铛入狱！可怜家中老母妻儿孤苦无靠！”
　　丁对丙：“听说了吗？张处长因送礼买官被揭发，上头无奈之下已将其撤销职务，削为平民。”
　　丙对丁：“听说了吗？刘总工挪用巨额公款为亲属工厂投资被查，恐怕也要吃牢狱之灾了！”
　　办公室转暗，前台转明。
　　已处于明处的中年人甲对一同走来的年轻人乙：“你看到了吗？道德者，人之基础也。学术虽精，道德不足，犹筑高屋于流沙之上，稍有震摇，无不倾倒。近世人心浇薄，古道难行，毁谨厚者为迂腐，誉巧辩者为能才。而我工学家以事业为根本，切忌侵染于狂流。”
　　再次前台转暗，后台转明。
　　办公室丙对丁怒道：“姓王的，你还有良心吗？我对你多好？你却背后拆我的台，说我坏话，你想得到股长的青睐犯不上踩踏我啊！”
　　丁亦怒发冲冠的对丙：“行了姓李的！我平时多维护你，处处替你说好话，就因为我请股长吃了一顿饭，你就猜忌上了，翻脸不认人！开始处处和我做对！”
　　丙怒道：“你好，平时装的挺像，为公勤勉，实际一出差，公事不办，先去游山玩水，回来糊弄交账。”
　　丁怒道：“你好，你是五十步笑百步！”
　　后台转暗，前台转明。
　　甲对乙：“看见了吧？年轻人凡做一事，无论人言之是非，先求己心之安泰。必须以事业为前提。诉良心而无怍（zuo四声），方可坦然行之，以为规范。不因权利而操同室之戈，不以小忿而萌倾轧之念。视公事如家事，以己心谅人心，皆我青年工学家所必守之道德也。”顿了顿又道：“失去这些，将鸡犬不宁，如何有事业？有发展？”
　　丁：“老师，我们真应当引以为戒啊。”
　　灯光转暗。
　　
　　灯光转明，背景是林荫小路，树叶秋黄，地上洒着落叶，画中有一二行人。
　　实景：三个青年学子并肩而行上场。
　　学子丁：“凭我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来到这铁路工程局，怎么也得让我做个局长助理吧，最差也得到技术室当个主任工程师，却把我分到工程队当见习技术员，成天面对石头黄土，和工人混在一起，真是大材小用！”
　　学子乙：“别提了，我是剑桥大学的，到了银行却让我做点钞员，可我的目标是银行经理、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