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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无情  人有情  党的关怀  似春风

　　周跃华豪迈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
　　‘啪！’白云山－巴掌，煽在他左脸上，鲜血流出嘴角。
　　围观人群不约而同地‘啊！’着。
　　白云山又咬咬牙：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周跃华坚定地：知道！
　　白云山：你是干什么的？
　　周跃华骄傲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
　　‘啪！’又一巴掌，煽在他的右脸上，血水又流下来了。
　　白云山狂叫：你今天在我新旗的地盘上，犯在我的手里！我叫你怎地你就得怎地！说罢，解下手铐，铐住了周跃华的双手，随后，又是一脚，踢在他腿上：立正，站好！
　　周跃华举起双臂，愤怒高呼：这里有没有法律？！这里有没有法律？！这里有没有法律？！
　　没有回响，没有彻应，围观群众悄然退去。
　　屋子暗黑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25. 敖巴图家，夜/内
　　现在他的家，已是十分宽敞明亮的红砖瓦房了。
　　屋里地板光亮，墙壁雪白，一侧挂着壁毯。各式家具应有尽有。屋里的摆设，并不比城里－般干部差。
　　章玉娜更胖了。她忙着给进屋的敖巴图，脱下蒙古袍，关切地：听不少人说，乡里抓了个小贩子，罚多少钱？
　　敖巴图心烦着呢：你就知道钱、钱、钱的，你知道白云山抓了谁吗？春秀姐家那个常客红帽子！
　　章玉娜也吃惊了：怎么，把他——咱们上次在陷马山下，见到的那个红帽子？抓起来了，他咋啦？
　　敖巴图边脱衣服边：具体是因为啥事，当时我没在场，不清楚，听你二叔家你表弟光明说，他不服从管理，动锣丝刀子要捅人，随后逃跑，叫白云山给抓回来了。当时，现场还有包常辉和库布和，这俩小子我烦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的仇，我总忘不了，白云山跟这种人打涟涟，没好事，我不参与他们搞事。
　　章玉娜：欧，是他们几人又搞事，那咱可不参合，别打不着黄皮子，弄一腚骚！
　　敖巴图坐在饭桌旁，倒了一碗奶茶，喝了一口：说实在的，咱们没什么正当理由扣人家。依我当时的意思，就算了。可白云山火了，怎么，在我新旗的地盘，还敢这么嚣张？高低抓他！那我说个啥？这回，我看好了，抓好抓了，放时说啥？那个红帽子，我一听他说话，就不是善茬子！
　　章玉娜：在白云山天底下，他说啥是啥，红帽子还能咋地了？
　　敖巴图：咱们都是国家干部，是党员，随便抓人是不行的。这会儿不是文革那阵子了，想抓谁就抓谁！真要是告到上面，是站不住脚的。
　　章玉娜：既然是白云山主张抓的，那就叫他负责好了，与咱们无关。哎，不说这事了，跟你说点正经事。旗妇幼保健站，拨给咱公社一笔款子。包院长要我跟你商量一下，用这笔钱，给他小舅子买一台四轮儿。他给了我五百块钱。我收下了，不收白不收。
　　敖巴图咂着嘴：怕不好吧。群众知道了会有意见的。这些钱是盟里给咱们民族乡的儿童防疫用的，专款专用。
　　章玉娜：我管钱，谁知道？以后公社有钱时，垫上就得了。
　　敖巴图：这回牧区改革了，牲畜都承包到户了，公社也没有什么大收入了，也没有多少提留款可挪用了。不象头几年，公社有权时，用多少都可以。我的意见，不主张动用。你看着办吧。
　　章玉娜：我收了人家的钱，还退给他？给他先用吧。过个年把的，就补上了。咱们吃饭。美芳，别看电视了，给你爸端饭吃！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老大不高兴地从房间走出来。
　　门开着，从里面传出电视剧嗲声嗲气的撒娇声------
　　
　　26. 周跃华家，夜/内
　　晚上，孩子在炕上睡着了。
　　饭桌放好了，桌上放两只饭碗，两双筷子。
　　郝桂兰忙着炒菜，端菜，哼着‘泉水叮咚’的歌儿，踏着音乐的节拍，迈着轻盈的脚步。
　　炕稍皮箱上的收音机里，唱着‘泉水叮咚’的歌曲。
　　
　　27. 十四的月亮如银盘－般，挂在窗外
　　传来几声狗吠，阵阵蛙鼓。
　　
　　28. 那吉，乡派出所，夜/内
　　周跃华双手被铐，躺在派出所会议室里的长木凳上。
　　月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显得那么刚毅。
　　他凝望窗外明月，思绪万千。
　　倏地，从空灵的天边，传来极细微的琴声：那是‘泉水叮咚’的旋律------
　　他凝神聆听——
　　
　　29. 家里，夜/内
　　郝桂兰坐在桌前，双手捧着相册，出神地凝视俩人在海滨公园里的一幅幅照片。
　　【画外：
　　俩人一阵阵欢笑声；
　　海边追逐的脚步声；
　　大海的波涛声------
　　
　　30. 草原之夜
　　皎洁的月光下，沉睡的远山，深思不语；
　　清清的莫日根河，曲曲弯弯，默默流淌；
　　空灵的天际，由远而近，由小变大，由弱至强，传来－阵痛楚的呼唤——
　　‘救救法律！’
　　‘救救法律！’
　　‘救救法律！’
　　
　　31. 家里，夜/内
　　郝桂兰伏在饭桌上睡着了。
　　碗筷固执地未动。
　　她枕在相册上。两滴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
　　
　　32. 那吉之夜
　　派出所里，周跃华睡着了。
　　——他在梦境中。
　　
　　阳光灿烂的清晨。
　　什劳布夏营地。
　　草原－片新绿。
　　到处开满了鲜花。
　　－群身着艳丽民族服装的妇女、儿童，振臂欢呼。
　　一架涂有【草地红帽子公司】的直升飞机，徐徐降落。
　　周跃华仍头戴红色头盔，容光焕发的站在一艘汽垫船旁边，向直升飞机招手。
　　汽垫船也涂有【草地红帽子公司】字样。
　　人群涌向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的舱门打开了。
　　身穿白大挂的医生走了下来。
　　背着工具箱的工人师傅走了下来。
　　佩带【红帽子】胸章的工作人员，卸下一筐筐新鲜的蔬菜、水果，及各种生活日用品。
　　牧民往飞机上装鲜奶、牛肉和皮张之类的畜产品。
　　牧民拆开信件，喜笑颜开。
　　牧民阅览当天报纸，指点内容。
　　医生坐在草地上，给孩子们听诊看病。
　　工人师傅打开电机修理检查------
　　
　　汽垫船里。
　　周跃华全神贯注地驾驶着，脸上充满了自豪。
　　
　　阿山队冬营地。
　　老牧民黑山，握住他的双手，激动不已：红帽子，你真的有了自己的公司了？你的理想真的实现了？
　　他兴奋地告诉老人：大爷，大草原上的每一个牧民，每天都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吃了！我的远大理想，终于实现了！
　　突然，从漂亮的木头垛房子里，冲出了喝得东倒西晃的其其格和格日勒，手里都拎着啤酒瓶子。
　　其其格来到汽垫船前，从货舱里拿苹果往怀里放。
　　他见拿的太多，便劝阻道：其其格，吃一个就行了。这是直升飞机运来的，一斤苹果的成本有十块钱，白吃一个就行了。
　　其其格瞪起喝红的眼睛：怎么啦？吃你几个苹果你就心痛了！你就算上成本啦？你在我们草地整天晃悠，白吃我们的面包，奶茶，手把肉，我们怎么没心痛呢？我们怎么没算成本呢？你变了，不是当初的红帽子了------
　　其其格这通抢白，弄得他哭笑不得，尴尬极了。他思索片刻，又耐心的解释道：其其格，我给你讲这个道理好吗？苹果运到这儿，就是商品了。现在，已经是商品经济高度发展的高科技信息时代。一切经济活动，都得讲究投入产出，计算成本，讲的是货币交换------得了，跟你讲这些你也不懂。你吃就吃吧，随便拿，从我工资里扣，行了吧？
　　黑山连连道歉：我女儿喝多了，不要怪她。吃多少算在我的帐上，算在我的帐上！赶紧扶其其格进屋。
　　格日勒手拎啤酒瓶，站立不稳，几乎就倒在他怀里。
　　吓得他仓惶后退，依着汽垫船。
　　格日勒又啁了一口酒，瞪起醉眼，红红的口唇，几乎触到他嘴上：哥哥，你看我喝多了吗？
　　他躲着她的嘴唇：妹妹，你也喝多了------
　　格日勒：胡说！我没喝多！是她喝多了！她抢你苹果，我没抢你苹果！
　　他紧皱着眉头，躲着她的嘴唇：是，是，你没喝多、你没喝多，行了吧？你没抢，你是好妹妹，你吃可以随便拿，行了吧？随后，又语重心长地：妹妹，你少喝点酒不行吗？人要是光喝酒，整天醉生梦死的活着，能干什么事业？
　　格日勒又啁了一口酒：哥哥，我们草地的牧民，不喝酒，还能干什么，有什么可干的呢？你们城里，电视机呀，电影院呀，歌舞厅呀，商场、公园什么的，都有。可我们草地，这里有什么？只有天空、白云、草地、河流！这－切，还是祖先的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的大自然，至今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哥哥，你们离我们太远了！
　　他惊喜万分！他觉得格日勒醉得那么可爱！便冲动地抓住了她浑园的肩膀，热切地：妹妹！那你快追呀！
　　格日勒又啁了一口酒，更醉了。她的嘴唇又掘进一步：哥哥，我追你，我非常想追你。你爱我吗？
　　吓得他－惊，心跳不已。四下看看，幸好没人！于是，便低低地：妹妹，你真醉了，快别瞎说------
　　格日勒反倒大声嚷嚷起来：不！不！我没醉，我没醉！你不爱我！我有两个孩子了，是孩子妈妈了，所以，你不爱我！
　　这番话，吓得他直要哭：妹妹，哥哥求你了，别喊别叫别嚷嚷！叫人家听见，我的名声就完了！随后，拉住她的手，意味深长地：妹妹，不是因为你有两个孩子，我就不爱你的。
　　她迷惘了：那为什么呢？
　　他扶着她的肩头，动情地：因为你是我的民族姐妹！我到草地卖菜，要给今后到草地卖菜的汉人，做－个榜样：一切不合法的事决不做！更不能做伤害民族感情的事！这个你懂吗？这是我在草地卖菜的一个基本原则！
　　格日勒难过地流下了失望的泪水，扔掉酒瓶，跌跌撞撞地向小河边走边：其实你爱我，我心里知道，我能感应到。可你不敢说，不敢说------我活着没意思，真没意思------爱着一个为名声活着的男人，一个胆小的男人，一个连个爱字都不敢说的男人------跳进小河。
　　他扬着两手扑过去，泪流如雨：妹妹，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怕------
　　河边的石头给他拌倒，手触到柳条柞子上，痛得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