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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无情  人有情  党的关怀  似春风

　　
　　——他醒了。
　　脸上真的流下了泪水。
　　他仍躺在木凳上，手仍被铐着，已经麻木了------
　　一个干警给他打开手铐：起来吧，吃饭去。
　　窗外，天光大亮。
　　晨光斜照在西墙上。
　　那是一排模范派出所的锦旗。
　　
　　33. 派出所会议室，日/内
　　周跃华忧郁的站着，没带手铐。
　　一个干警悠然地坐在床边，眺望窗外的蓝天，白云，吹着口哨。
　　
　　34. 派出所办公室，日/内
　　白云山在打电话：
　　喂，喂，是新旗边防大队吗？我找张大队长！嗯，嗯。是张大队长吗？你好，大队长。我是那吉派出所的白云山哪。啊，啊，这里有个情况，向领导汇报。我们抓获了－个私自进入边境地区的汉人小贩子，没有边境通行证，叫周跃华，其他的证件都有------据当地牧民反映，他对牧民态度不好，动不动就掏锣丝刀子，卖的菜还贵------当然，是群众的反映吗，我们正在调查。昨天，在派出所关了一宿。我们请示领导给予指示，是否押到旗里------放人？好，好，立即放人------是，是，以后注意。是，事先请示报告，是，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吗？好，我挂电话啦，再见。
　　
　　35. 派出所会议室里，日/内
　　白云山又回来了。
　　他郑重地向周跃华宣布：经领导研究，决定让你回市里。钱嘛，你自个的，都拿着。摩托车，及车上的物品，全部扣下。这是领导的决定。你可以走了。
　　周跃华拎起黄书包，手指他：你等着！看我怎么告你们！
　　
　　36. 清晨，什劳布夏营地，日/外
　　牛圈前，刘春秀在低头挤奶子，刘树林撵着牛。
　　远处，巴登飞马跑来，岔声叫道：姐姐！不好了！不好了！红帽子周哥，叫公社给抓起来了，关在派出所里！
　　刘春秀闻听，霍地站起来，顿时大惊失色：什么？抓起来了？周？
　　巴登翻身下马：莫日根夏营地一早就跑过来人说，昨天晚上，红帽子让公社干部给抓到派出所，关着哪。
　　刘春秀急问：因为啥，你知道不？
　　巴登：牧民说啥的都有。有说他动刀子杀人，有说他逃跑，有说他抢劫。夏营地一哄声的，全草地人都知道了。
　　刘春秀无心挤奶子了，站在那儿，六神无主，自语道：到底为的啥？小周要杀人？怎么可能呢？他决不会干这种事------逃跑？为啥要逃跑？他是回家呀，在草地也没干啥坏事呀------那，到底为的啥呢？
　　刘树林对巴登：看看，照我的话来了吧？公社干部又抓汉人小贩子了！
　　这时，特猛和骑马过来了，他跳下马，对刘春秀：春秀，草地人一哄声的，红帽子叫公社给抓起来了。领导究竟为啥抓他，咱们也不知道。红帽子来到咱莫日根，给咱们牧民带来多少方便，翻山越岭，给草地送菜送果，牧民多高兴！这么好的汉人，公社抓他干啥？咱们是莫日根的老党员了，遇到这种情况，咱们就得站出来说公道话了。待一会儿，你去那吉看看。代表莫日根的牧民，把红帽子如何为咱草地牧民服务的事，跟领导汇报一下。
　　刘春秀坚定地：表舅，你不来告诉我，待一会儿，我也去的。
　　巴登：姐姐，我再去冬营地，告诉那些人家！那些人家可惦念红帽子了！这事要不让他们知道，该报怨我这个送信的！
　　淡化。
　　
　　37. 山坡上，日/外
　　扎布开着四轮，他妻子其其格坐在搂草机上，正准备开始搂草。
　　半山坡的青草全给割倒了。
　　巴特骑马跑过来，老远就喊上了：姐夫！红帽子昨晚上叫公社给抓起来了！
　　扎布乐呵呵地应道：我早知道了！他说回去过仲秋节，赶着回家了。我还给他留了一个羊大腿呢！
　　巴特到近前了，大声地更正：不是回家了，是让公社给抓起来了！
　　扎布以为听错了，闭上机器：什么？红帽子叫公社给抓了？
　　巴特跳下马：全莫日根人都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究竟为什么，谁也说不清。
　　扎布沉思片刻，坚决地：红帽子是咱草地的牧民好朋友，随便抓他，我们不答应！走，咱们串联牧民，去那吉！如果真的没什么大事，咱们保他出来！回头对其其格：今天不搂草了。我和巴特去夏营地！
　　
　　38. 清晨，莫日根夏营地收奶站，日/外
　　妇女们排着长队，等待交奶子，都在议论周跃华被抓的事。
　　格日勒跟彩云挨着，彩云对她：姐，我周哥为啥呀，让公社给抓了------说着，眼圈红了。
　　格日勒忧郁地：昨晚上，我做了一个梦，竟然梦见红帽子骑摩托车驮着我。一早起来，我就对巴特说了。没想到，周哥果然出事了，他答应今天，给咱流动小学孩子们送月饼和苹果呢------唉，周哥不能有啥事吧？
　　彩云：周哥可是个好人，来草地的汉人，就他对牧民最真情实意了！公社抓他干啥？百思不解，一直往那吉那边瞅着。
　　收奶员小王站在门口，冲她嚷道：你交奶子不啦？有病！
　　彩云拎起奶桶，气呼呼地：有病！有病！就有病！
　　小王嘻皮笑脸地凑近她：相思病吧？是想我吧？
　　彩云啐他一口：看你不烦别人！搬块豆饼照照自个儿！
　　
　　39. 那吉乡政府，会议室，日/内
　　乡长敖巴图，副乡长古木图，白云山，章光明，跟包常辉、库布和，几人正议论草地整顿的事儿。
　　门开了，刘春秀风尘扑扑地走了进来，见这么多人围着会议桌议论着，便打了个哏，紧张地冲敖巴图点头致意：敖乡长，开会哪？
　　敖巴图立即起身笑脸相迎：姐，你刚来呀？没开会，闲谈呢，你过来坐。
　　包常辉、库布和不禁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两人会意地对视了一眼。
　　敖巴图对他俩：这就是我常常给人讲的那个汉族姐姐刘春秀，我们的那段陷马山故事！姐姐影响了我的一生呢！
　　包常辉起身主动去同刘春秀握手，一脸歉意：姐姐，真对不住你了！我们真不知道你是敖乡长的姐姐。过去的那段不愉快历史，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是四人帮的受害者，让我们把过去的一切，都记在四人帮的帐上吧！
　　库布和抓住时机，上前拉住她手：姐姐，我们应该忘记那段历史，团结－致向前看！
　　终于，刘春秀也认出他俩是谁了，淡然一笑：忘记过去，不意味着背叛么？
　　章光明连忙园滑地扭转话头：背叛林彪、四人帮，也是革命的嘛！
　　白云山也过来打园场：姐姐，谁还没点错误，也怪当年我们年青无知。
　　几个人哄笑着：对，年青无知嘛！难免！难免！
　　敖巴图忙拉过刘春秀：姐，你坐这儿。给她倒了碗奶茶。
　　刘春秀见敖巴图同这几个人搅在－起，很不悦，便冷冷地只问他，但给旁边人听：听说你们把红帽子给抓起来了？
　　敖巴图有意不表态，笑而不语。
　　白云山瞅了一眼包常辉、库布和，不解地问：谁是红帽子？
　　刘春秀：就是莫日根夏营地卖菜的汉人周跃华，草地牧民都叫他红帽子。
　　敖巴图有意撇清关系：乡里没抓他。
　　刘春秀大声地：全莫日根人都知道了，你还唬你姐！
　　白云山支吾着：今天回去了，我们没抓他。
　　刘春秀信了：我说是嘛。红帽子对咱莫日根牧民可好了，咱公社干部无故抓他干啥，他一个卖菜的。
　　章光明凑上去，真－半假－半地：刘姐，他一个卖菜的小贩子，你那么关心他干啥？
　　刘春秀坦然地：我们需要他。
　　章光明半开玩笑地：刘姐，弟弟不是跟你开玩笑，你需要的是一个男人，该找了。
　　刘春秀本来就气不打－处来，便一语双关地抢白他：需要男人，也不找你这样的男人。心眼不正，世人跟着遭殃！
　　白云山、包常辉、库布和听出话里有音儿，也只得苦笑几声。
　　刘春秀起身便走：弟弟，我回去了。
　　敖巴图也不挽留，送至门外。
　　刘春秀站住了，语重心长地：弟弟，文革那阵，咱们受的迫害，难道你忘记了吗？怎么跟这些人一锅抡马勺，搅在－块了？
　　敖巴图扶住她的肩头，缓步走着：姐姐，白云山他们几个，是文革造反了，参与了揪斗内人党活动，才致死刘叔被害------实事求是地讲，他们跟我们一样，年纪还小，又是青年学生，被造反派坏头头吴忠林利用，做出一些错事。后来，随着内人党问题的真象大白，他们也醒悟了，反戈一击，这才把吴忠林法办了。随后，他们也都参了军，在部队锻练了几年，也入了党。回到旗里，在一般的企事业单位工作------即然文革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忘掉恶梦吧。草原的各项建设，需要大批人材，我们还是团结一致向前看吧！
　　刘春秀仍然忿忿不平。
　　送走刘春秀，敖巴图沉思着回到屋里。
　　屋里的几个人，各有感慨。
　　副乡长古木图颇有感触地：抓－个小贩子，连没结婚的老姑娘，都找上门来过问，看来，咱们得反思------
　　
　　【画外：
　　一个沙哑的嗓音在叫嚷：红帽子！你出来！红帽子，你出来！
　　
　　屋里人愕然。
　　章光明来到窗前，推开窗子看了一眼，回头冲大伙不屑地：老内人党耍酒疯呢！
　　包常辉一惊：什么内人党，谁？
　　白云山笑应：阿山队的老牧民，叫色愣，大伙开他玩笑，都戏称他老内人党，是个醉鬼子，没啥事！
　　
　　40. 乡政府院内，日/外
　　会议室窗前，色愣蓬头垢面，蒙古袍大襟敝开着，一手拎一瓶纯粮，在门前横晃。
　　他的这一闹腾，引来几十人围着看热闹，人们才不怕事大呢，都给他添柴加火，哄他搞事，人们七嘴八舌地挑逗他大干！
　　色愣啁了一口酒，又拉开沙哑嗓子叫起来：红帽子，你出来！在那儿呆着干啥，不去阿山队卖菜？我要苹果、黄瓜！还要－瓶纯粮！
　　逗得人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夹着叫倒好声！
　　
　　41. 会议室里，日/内
　　白云山脸顿时拉下来了：怎么啦？怎么啦？抓一个小贩子，那吉地震了？
　　章光明起身出去。
　　
　　42. 门前，日/外
　　章光明推搡着色愣：走吧，走吧！红帽子是你什么人，你替他说话？
　　色愣举着酒瓶子，冲着会议室窗子，不停地呼喊：红帽子是我们草地的朋友！谁敢抓他，我们就跟他战斗到底！革命派一定胜利！
　　跟着起哄的人群有人高声叫好！
　　色愣给推出了乡政府大院。
　　章光明瞅着又向供销社晃去的色愣，一脸无奈神情。
　　
　　43. 莫日根桥头，日/外
　　扎布、巴特等十来个牧民，骑着马，迈着坚定的步子，脸色严峻，庄严地向那吉行进。
　　他们的脸上，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马队上了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