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郑老夫人惨笑着：“李贺虽然诗书超人，但他也是血肉之躯呀？他们大婚 也需要缠绵之情。当年老身和你阿爹大婚之时，你阿爹的赶考之期也剩下半个 多月时间吧？就那你奶奶还让我们牵手出去玩。呵呵，呵呵，我们两人相拥着 上了汉山还逮了一笼蝈蝈…”
　　李钰冷笑着：“阿弥，您老现在就到您那宝贝儿子洞房里看看？两个蝈蝈 笼子，那蝈蝈一定还在叫唤哩…（她蹙了一下鼻子）简直是玩物丧志…”
　　郑老夫人摆着手：“犯不上，犯不上。（她用手摸了一下王元语的脸颊）钰 丫头，咱们都是女人，也都是过来人？更应该同情他们，贺儿他们还在大婚 蜜月中呀？难道你和姑爷当年就没有…（笑嘻嘻的模样）”
　　李钰娇羞地：“阿弥，您说什么呀？（她温柔地）女儿当然也和参元兄有 过缠绵之情。我夫君他是有功名之人。可咱家贺儿不是还没功名吗？他…他 得加紧博取呀…”
　　郑老夫人骄傲地闭上眼睛：“有什么不一样呀？都是长着有鼻子有眼的 人…（她笑容翩现嘴角）嘿嘿嘿，嘿嘿嘿，你家爷爷当年有句名言…”
　　李钰笑着：“阿弥，爷爷他说什么经典名言，能让您这当年的才女如此着 迷呀？”
　　郑老夫人睁开眼，乐呵呵地：“老身在他老人家面前算什么才女呀？他是 京兆府尹，文韬武略、见多识广的…（她眉飞色舞地）他说这考生上考场呀？ ‘考生平日不用功，上闱场拔蜡吹灯。考生平时七成功，踢着陀螺受皇封。’ 呵呵呵，笑死人哩！”她满面春风地，“不怕！不怕！你兄弟自幼头悬梁锥刺 股的诗书文章，早已是名动京城，还怕闱场那些老套？”
　　李钰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阿弥，您老千万不要说这个？象李长吉这种 顽劣之人，越是响鼓得用重锤敲呀？”
　　郑老夫人也打了一个哈欠，睥睨着李钰：“怎么敲啊？小心他驴性发了， 踢着你！”
　　李钰嬉皮笑脸地：“女儿的夫君那是专干为驴子钉掌的活儿？嘻嘻嘻。”
　　郑老夫人笑着：“你说的是姑爷吧？可是也没见到姑爷在那活兽面前占过 几回相宜？”
　　李钰嘟起嘴巴：“哎哟，女儿不给您这倔老太太说话了？我要睡觉觉了。” 她躺倒在王钰媛身边闭上眼睛，假寐着…
　　郑老夫人搧着大蒲扇笑眯眯地：“钰丫头，你给老身坐起来？”
　　李钰坐了起来，睁着惺忪的眼睛：“阿弥，您老深更半夜干什么呀？”
　　郑老夫人嬉皮笑脸地：“钰丫头，你给老娘说实话？是不是你看着贺儿两 口子亲热，你心里不是滋味，有点妒忌呀？”
　　李钰嘟着嘴巴：“阿弥，您老俗不俗呀？我为什么要妒忌呀？真是的…”
　　郑老夫人玩笑着：“要是难熬寂寞？那老身就为我闺女找个新姑爷…”
　　李钰急了：“您敢？您老要是那样，我…我就不认您这个娘…”
　　郑老夫人笑靥如花地：“傻大姑！老身逗你玩哩！我也是时日不多的人了， 要是到了那个世界，怎么向王维大哥交代哩。”
　　李钰呲牙嬉笑：“嘻嘻嘻，嘻嘻嘻。”
　　
　　24，李家大屋，日，内。
　　食案上摆满了菜碟、碗箸…
　　郑老夫人双手挥着：“都坐下！都坐下！啊？啊？今天咱家是第一天的欢 乐团圆饭。欢迎长吉和俏丫头这一对新人加入，加入！”
　　苏俏俏娇羞地：“老夫人，看您老说的？我们是啥子新人呀？”
　　李钰嬉笑着：“这还不叫新人呀？你们夫妻大婚归来，就是喜气新人。呵 呵呵，坐下，都坐下！”
　　众人团团坐下，都拿起箸碗…
　　巴童不安的神色。
　　李钰犀利的眼神。
　　巴童端过一碗白饭站了起来：“老夫人、大小姐、少爷， 奴才临时想起了一件地里活的事情，就到偏院给老朱他们交代一下。 （他不自然地笑着）那奴才…那奴才就到那边去啦？呵呵呵，呵呵呵。”
　　李贺看在眼里，动了一下面容。
　　郑老夫人殷切地看着：“小奚呀，你吃完饭再去不迟？”
　　巴童萎靡的神情：“老夫人，不啦，不啦！这地里活也挺急的。（他向众人 笑笑，欲去）”
　　李贺站了起来，面孔严峻地：“老巴，你慢着！”
　　众人一凛。
　　苏俏俏不安地看着李贺…
　　巴童回眸：“少爷，您还有事？”
　　李贺端起食案上的一碟菜蔬，笑着：“你光吃白饭那行呀？把这菜拨拉一 些…（他凑近巴童的饭碗前用箸子扒拉着…）”
　　巴童拦挡着：“哎哎？哎哎？不要，不要！太多了，太多了！（他不好意思 地向众人笑笑）这大家不够吃了呀？真是使不得，使不得！”
　　李钰撇了撇嘴唇。
　　李贺将菜碟放在食案上，笑着：“这几案上的菜蔬多哩，够我们吃啦！”
　　郑老夫人笑嘻嘻地：“小奚，你放心去吃？啊！我们这儿菜多。”
　　苏俏俏回眸看了巴童一眼，她在侍弄着王元语、王钰媛两人吃饭…
　　巴童千恩万谢地端着饭碗走了出去。
　　苏俏俏搜寻的目光：“小少爷那去了？怎么不见他来吃饭！”
　　郑老夫人笑嘻嘻地：“小季他私塾里功课忙，就在学堂里吃啦。”
　　李贺埋头吃了一下饭，抬头满面春风地：“阿弥呀，孩儿这下学业忙，没 顾得来为娘亲、姐姐请安？还请恕罪恕罪！”
　　郑老夫人笑容可掬地：“哟，哟，我儿真是长大成人了？知道为老娘、姐 姐请安了？懂礼节了。呵呵呵。”
　　李贺腼腆地：“启禀娘亲，小时候那《二十四孝》还是阿弥教诲哩…”
　　郑老夫人：“长吉，你的学业赶趁的怎么样了？”
　　李贺向郑老夫人抱着拳：“启禀阿弥！托娘亲的福泽，在下的学业已经准 备好了，就差前去赶考了！”
　　郑老夫人：“那好啊！那好啊！这么说我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哇？ 呵呵呵，呵呵呵，只要我儿的学业有成，那老身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 落地了…”
　　李钰不屑地笑着：“学业有成？只怕新房里到处都是蝈蝈的叫声…”
　　苏俏俏紧张的眼神。
　　郑老夫人打了李钰一下：“去！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贺满面笑容地：“呵呵呵，姐姐也知道我屋里有蝈蝈的事呀？”
　　李钰娇嗔地笑着：“呵呵呵，看你活兽说的？我是你们的长姐，这长姐比 母？咱阿弥年事已高，只要钰儿在娘家一天，这李家上下的事还不替你们打 点？（她莞尔笑着）我不但知道你们新房有蝈蝈的叫声，我还知道你们的蜜 月度的很温馨？不是嘛。（犀利的眼神）”
　　苏俏俏停下喂着两个小孩吃饭的双手，羞涩地：“大小姐，您说什么呀？”
　　李贺讪讪笑着：“嘻嘻，姐姐真是耳朵长啊？连蝈蝈的事情都知道啦？嘿 嘿嘿，歇歇脑子。”
　　郑老夫人打趣地：“歇歇脑子好啊？你活兽从小就苦读，老娘还怕你临上 闱场脑子还转不过数来？那就是再有学问，也是死学问，不会转着脑子运用。 所以这人上考场前，必须要有清醒的意识…（她嬉笑着）说来有意思，呵呵 呵，当年你们的爷爷就说过。这上闱场呀，‘考生平时不用功，上闱场拔蜡吹 灯。考生平时七成功，踢着陀螺受皇封。’你李长吉从小头悬梁锥刺股的诗书 文章，咱还怕它这个？”
　　李贺和苏俏俏相视一看：“阿弥，当年家爷爷真是这样说的？嘿嘿嘿，有 意 思！看来我们李家世代是心有灵犀呀？”
　　郑老夫人：“那可不！要不咱是王侯世家，有灵性。”
　　李钰嘟着嘴巴：“您老太太胡咧咧什么呀？如果李贺今年河南府试中不了 解元头，您老恐怕比谁哭的都痛？”
　　郑老夫人一怔，她点着李钰：“老身没有胡说！我自家的老儿子，老身知 道！当年贺儿五岁作的诗，就引来了他恩师韩员外和皇甫老哥哥，汉山一阕 《高悬过》，更是名动京城！（得意地）贺儿他今年十八岁，当今的诗书文章 更是今非昔比？哈哈哈，哈哈哈，老身就不信他能名落孙山？你看一眼我儿 踌躇满志的小样，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我敢说，李贺今年拿不下河南府 解元，你就把老身的脑袋当球踢！噷噷，噷噷。”
　　李钰苦着脸、拱着手：“您老糊涂，我说不过您？（她望了苏俏俏一眼，用 箸子夹着菜吃了一口）”
　　郑老夫人欢喜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她蓦地又坐下来。张眼拱手：“都吃呀？ 都吃呀？这满几案的菜肴，都吃呀！（慌忙用箸子将菜肴夹在李贺、苏俏俏碗 里）嘿嘿嘿，我的儿，我的贴心小棉袄呀！你们都给老身可劲地吃，可劲地 吃呀？”
　　苏俏俏慌忙往郑老夫人、李钰碗里夹着：“老夫人，奴婢还没有孝敬您老 哩，这怎么使得呀？（她向李钰盈盈笑着）大小姐，您也吃呀？”
　　李钰点着头：“都吃，都吃！”
　　李贺羞涩地：“哎哟，阿弥！孩儿还没侍候您老，您倒招呼起孩儿了？”
　　郑老夫人满脸堆着笑：“呵呵呵，你活兽今年要是河南府试中了举，那就 是咱家的功臣？老娘当然侍候你们两口子！（她向李钰皱了一下鼻子）噷， 就是不侍候这死丫头，她气死我！”
　　李钰涨红着脸颊，半响强颜欢笑地：“你们看？你们看？这老太太也太偏 心了吧！”
　　众人笑了起来。
　　郑老夫人笑眯眯地：“贺儿，老身听巴童叨咕，你老哥哥来信了？”
　　李贺：“启禀阿弥、姐姐，我正要和您们说起这事哩。”
　　李钰冷冷的眼神。
　　郑老夫人笑容可掬地：“河南府试快到吧？你老哥哥没说还有多少时日？”
　　李贺欢喜地：“启禀娘亲、姐姐！我恩师也回来了，他官复原诰，仍任大 唐国子监东都衙司祭酒，是主考官的顶头上司…”
　　郑老夫人拍着大腿：“太好了！韩员外官复原职，而且是主考官的顶头上 司？呵呵呵，那你活兽不更是有恃无恐了？”
　　李钰酸溜溜的嘴脸。
　　李贺腼腆地笑着。
　　郑老夫人笑眯眯地：“你老哥哥没说还有多少时日？”
　　李贺吃了一口菜，巴咂着嘴：“说啦，就是…就是六月初八日要赶到洛阳 城。”
　　郑老夫人看着李钰：“钰儿呀，你弟弟他中举还有多少时日呀？”
　　李钰没好气地：“我那知道呀！”
　　苏俏俏细声细气地：“老夫人，少爷赶考的日期还有二十多天…”
　　郑老夫人小声算着：“哟，没日子了？是该准备银两盘缠啦。（她冲着李钰） 看看柜上还有多少银两，你弟弟该上洛阳河南府试了？啊！”
　　李钰拉着脸子，小声嘟囔：“我也不是他的丫鬟使女…”
　　李贺猛地站起来：“姐姐，您说谁哩？”
　　李钰懒洋洋的嘴脸：“本姑娘愿说谁就说谁…”
　　苏俏俏拉了李贺一下。
　　李贺欲言又止地坐了下来。
　　郑老夫人狠狠瞪着李钰：“钰儿，你开什么玩笑？你弟弟这是大事，准备 银两，不够再想办法？啊！”
　　李钰：“那…那好吧？（咬着嘴唇）老太太是大拿，既然发话了，奴婢听 就是了。可是…”
　　郑老夫人推搡了李钰一把：“没有可是，准备银两！呵呵呵，呵呵呵。”
　　李钰觊觎眼神：“李贺，那你今年河南府试能拿到解头吗？”
　　李贺直视的眼神：“钰姐姐，您什么意思？”
　　李钰皮笑肉不笑地：“哟，本姑娘岂敢有什么意思了？只是随口一问。”
　　苏俏俏红着脸：“大小姐，您这时候问这话？这不是难为大少爷吗？”
　　李钰讪笑着：“哟，小雀子！你也会替你家贺儿说话了？呵呵，呵呵。”
　　李贺歪着头：“姐姐，您到底什么意思？”
　　李钰冷笑着：“哟，看你贺儿脸颊狰狞的！长姐能有什么意思？我还不是处 处为娘家人着想？我的意思，你贺儿要是没有十准的把握，咱们好商量？”
　　郑老夫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人的脸颊…
　　李贺挥手：“您说？您说？”
　　李钰抿着嘴的笑容：“李贺，这大唐不是有三年两试的规矩吗？你要是河南 府试没有得解元的把握，最好是明年府试，后年入闱。怎么样？呵呵呵，长姐 为你活兽算计哩。”
　　李贺气得浑身哆嗦起来。
　　苏俏俏上前央求着：“大小姐，少爷寒窗之苦呀，好不容易碰上天下大比的 机会的呀？这正好是他为我们李家施展抱负的机会。再说他也是在天下四海 朋友面前约好、拍过胸脯的，您要是让他今年弃考？让少爷如何向那些朋友交 代呀？大小姐！您就开开恩吧？啊！”
　　李钰无赖的嘴脸：“嘁！小雀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崽卖爷田心不痛？ 你知道你家夫君南地游学，还有两次大病，再加上这次大婚，花费我们李家多 少银两吗？（她讥诮地嘴脸）如果再加上这次河南府试的盘资银两，你说得 多少呀？”
　　郑老夫人一拍食案：“钰儿，你少两句？这是我们李家内部的事情，你胡咧 咧什么呀？”
　　李钰娇嗔地：“阿弥，女儿也是李家的亲骨肉，我有对家产监督的权力哇？”
　　郑老夫人失望地摇摇头。
　　李贺眼泪汪汪地：“姐姐，您什么都不要说了？在下可以立下军令状，将来 将这些银两盘资加倍奉还家里…”
　　李钰佯装惊讶地：“哟，哟，还军令状？那要是考砸了，这些盘资银两还不打 水漂了？你让我们李家上下老小都喝西北风去！”
　　苏俏俏噙着眼泪：“大小姐，您说少爷这十年寒窗之苦，就不值得这些盘资 银两…”
　　李钰摊着两手：“小雀子，这个难说哟？你没听说这年头，王者侯，败者寇。 就他侍弄蝈蝈蛐蛐的料？噷噷，噷噷。 我是你们的长姐，丑话我得说到前头 哇？”
　　李贺忍无可忍地抓起食案上一盘菜肴摔在地上：“我李长吉不考了！我李长 吉不考了—”
　　李钰歇斯底里地也抓起食案上的盘子摔在地上：“李长吉，你爱考不考？你 爱考不考？（她又抓起一盘菜肴狠狠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地又抓起了一个菜 盘…）”
　　两个小人儿吓得双手捂住了耳朵。
　　苏俏俏慌忙拦住，向李钰哭泣地央求：“大小姐，少爷他不懂事？您多担待 些…”
　　李贺向苏俏俏喊着：“小雀子，你不用拦她，让她摔！让她摔—！”
　　李钰跳着脚：“这李家的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分家！我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