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仇家恨的故事

　　李贺兴奋着：“老巴，我们已经到了福昌县八大景之一的棠林秋清了？这 里相传是恩皇带领军队抗击叛逆白眉军的地方，是人杰地灵的地方。”
　　巴童笑着：“就是少爷常说的那个中兴皇帝，汉光武大帝吧？”
　　李贺伸出大拇指：“老巴，你了不起呀？你还记着我心里的恩皇！”
　　巴童眉眼都是笑：“少爷心里叨咕的人，奴才我那敢忘哇？”
　　李贺点着巴童笑：“嘿嘿嘿，在下想什麽，你就能说什么？”
　　巴童噱头地：“要不奴才怎叫巴蛔虫哩。”
　　李贺拉了一下驴缰：“老巴，把驴拐回去，快点！”
　　巴童不解地：“少爷，您干什么呀？”
　　驴子站住了。
　　李贺笑嘻嘻地：“咱们到棠林秋清皇家园林去看看？这么好的去处不去太 可惜了！让在下去追追灵感…”
　　巴童上下看着李贺，嗫嚅着：“少爷，这不好吧？洛阳城还离这儿远着哩，我 们得赶路呀！”
　　李贺不耐烦地：“在下知道！看了棠林秋清，咱们把驴子赶快不就行了吗？”
　　巴童嘟起嘴巴：“那不行！临来时老夫人暗中交代，让少爷一心赶考河南府 试，不能有半点分心…”
　　李贺纵身跳下驴，立在路边。
　　巴童下了驴，走到李贺面前笑着：“少爷，您还真不走了？”
　　李贺嘟起嘴巴：“那个给你奴才开玩笑了？”
　　巴童陪着笑脸：“主子，这河南府试可是人生大事，您可要认真面对哇？老夫 人要奴才看着少爷点。嘻嘻，嘻嘻。”
　　李贺指着自己鼻子：“巴童，我是傻子呀？在下不知道河南府试是转变我的 人生大事哇？我脑子进水了？不听话。”
　　巴童嬉皮笑脸地：“只要主子说的在理，那小人就听。”
　　李贺嫣然笑了起来：“嘿嘿嘿，你真愿意听在下的？”
　　巴童：“当然。”
　　李贺做着鬼脸：“老巴，那咱们骑驴就到棠林秋清去遛遛？”
　　巴童板着脸：“那不行！那您得先先说说去的理由呀？”
　　李贺干咳了两声：“那在下就说说？听好了！”
　　巴童嘟着嘴巴：“少爷，您可捡要紧的说？这洛阳城路途还远，咱可不能蘑菇 时间呀！”
　　李贺正色地：“老巴，你还记得在下大婚时，来贺喜的那位张三头吗？”
　　巴童思衬着：“少爷，您是说那位带着没过门的媳妇来的张老爷吗？”
　　李贺戏谑地：“人家孔昭兄平生中考府试三次，可回回都是解元。”
　　巴童笑着：“张老爷的轶事和少爷有关系吗？”
　　李贺点着头：“有，有，当然有！你知道他说过最著名的话吗？”
　　巴童笑吟吟地：“奴才好象隐约听张老爷说起过，这举人在闱场中考，那是大 考大玩，小考小玩的话。还听说他在京兆府时，口袋里还装着蛐蛐，那蛐蛐的叫 声把主考官还吓了一大跳…”
　　李贺呵呵笑着：“连孔昭兄这些你也知道呀？你在李家长大的，你可听说当 年家爷爷说过最最著名的话吗？上闱场方面的。”
　　巴童漾着眼睛：“奴才好象听老夫人讲起过，时间久了，已经不记得了。太老 爷说什么了？”
　　李贺弯腰笑着：“哈哈，哈哈，家爷爷可是贵为京兆府尹。他说这生员上闱场， 主考官一眼就能看出来…”
　　巴童紧张地：“他能看出来什么呀？”
　　李贺：“家爷爷说，‘考生平时不用功，上闱场拔蜡吹灯。考生平时七成功， 踢着陀螺受皇封。’你说在下平时读书怎么样？是不是也该歇歇了？啊！”
　　巴童玩笑着：“这真是太老爷当年说的！”
　　李贺：“那当然！家传下来的，不会有假！（他深邃的目光）所以我们这 些读书人呀，学问都在肚里装着的，随用随到。不过这读书也有讲究，它需 要选择，不是使出那吃奶劲读死书，要有灵感。明白吗？”
　　巴童有些心动地感叹：“哇，这么讲究呀？怪不得少爷不慌不忙的，原来 胸有成竹啊！”
　　李贺捅捅巴童：“那还不快陪本少爷上棠林秋清呀？在下的灵感要来了！”
　　
　　9，长安城右相府凉亭上，夜，外。
　　李吉甫坐在食案前，大口地在吞吃着西瓜。
　　两个女童在身后摇着蒲扇为他搧着凉风…
　　众人谄媚的嘴脸。
　　门官躬身走上了凉亭：“启禀大老爷，礼部侍郎元大人拜谒。”
　　李吉甫嘴里停止嚼吃西瓜，睥睨着：“谁？谁呀？难道不知这是夤夜嘛…”
　　门官陪着笑脸：“启禀大老爷，礼部元稹大人求见。”
　　李吉甫将西瓜瓤子往食案上一顿…
　　一个家仆上前用绢巾为李吉甫擦了擦脸嘴，又为他浄了两手。
　　李吉甫笑容可掬地：“嘿嘿嘿，老夫用谁谁就来？真是及时雨哇…（他站 起身）快请！快请！”
　　
　　10，右相府后衙，夜，内。
　　元稹躬身向李吉甫行着书生大礼：“恩师在上！请受学生元稹三拜！（他连 拜了下去…）”
　　李吉甫笑靥如花地：“嘿哟，元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快 请！”
　　元稹卑微地：“恩师，学生夤夜冒昧前来，实是打搅恩师安寝了？呵呵呵。”
　　李吉甫摇着手：“哎？哎？元大人！您和老夫同朝为官，何出此言也？坐， 坐，快请坐！”
　　两人分宾主而坐。
　　李吉甫：“看茶！”
　　茶童端过茶盘，在斟着茶…
　　元稹羞涩地：“恩师，学生能有今天，还不是恩师的提携和栽培？您老人 家还是唤学生微之吧？”
　　李吉甫看了元稹一眼，戏谑地：“哎？元大人！您现在已经荣升为礼部的 老一了？哈哈哈，那是大唐朝的栋梁之才，皇上面前八面玲珑的红人呀？也 算是和老夫成了同僚了？啊！那象老夫成了老朽了，一天不如一天…喝茶， 喝茶！（他喝了一口茶…）”
　　元稹不好意思地：“恩师，您对学生的大恩大德，微之没齿难忘。这次稹 坐上礼部侍郎之位，要不是恩师鼎力相助？学生那有如此官运呀！只是…只 是这些天稹刚刚上任，处理些俗务，有些…有些拜谒老师晚了，还望恩师见 谅，见谅！”
　　李吉甫“噗”地将那口茶吐了出来，不屑地看着元稹：“元大人，那些都 是皇恩浩荡…（他摊着两手）其实老夫作为同僚也惭愧，我…我也没有为您 元大人做什么呀？”
　　元稹“扑嗵”跪在地上，潸然泪下：“恩师哇，想当年元稹一介明经第， 承蒙恩师抬举，又让俺登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还是名列第一。接着又让俺 出缺左拾遗、监察御史。就说…就说那年得罪太监陈弘志，贬江陵士曹参军， 要不是恩师从中斡旋，微之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没了啊？（他拭着眼睛谄媚地） 就说这次礼部侍郎这个官位吧？要不是恩师在中间替学生美言，那 这个礼部侍郎就不是元稹的，而是人家白乐天的官诰了。为此杜黄裳宰相耿 耿于怀，在皇上面前叵有微词哩。”
　　李吉甫扑哧地笑了，他用手点着元稹：“算你元稹有良心？还记着老夫对 你的这些呀？起来吧！”
　　元稹受宠若惊地坐了下来，脸颊上挤出笑容：“恩师，您老说笑了？您就 是借给学生十个胆，微之也不敢忘了老师的提携之恩呀？再说…”
　　李吉甫奸笑着：“哟，哟，怪不得武元衡曾对皇上说，你元稹和老夫是臭 味相投？看来老夫收你这个门生算是收对了！呵呵呵，呵呵呵，摊上你这个会说 话的，那老夫就直呼你元大人微之了？吃茶，吃茶！”
　　元禛呷了一口茶，娇羞地：“恩师，您老就不要揶揄微之了？啊！”
　　李吉甫嬉笑着：“微之呀，你如今官拜礼部侍郎，那将来可是桃李满天下呀？ 这大唐朝大比之年的春闱之事，您可是大权在握呀？全国之地的贡生们还不 把你元大人的门槛都踢破了？啧啧，啧啧，肥差，肥差哇！”
　　元稹羞红着脸：“老师您又在笑话学生了？稹一介小小的礼部侍郎，岂能跟 恩师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媲美呀？”
　　李吉甫苦瓜嘴脸：“哟，哟，微之呀，你是一家不知一家难哇？还万人之上 呢？就一个杜遵素就让老夫头疼死了，他不知在皇上面前谗毁多少次了？你 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
　　元稹笑嘻嘻地：“这下好了？学生听说杜相已经提出辞呈，要告老还乡了。 这下老师在朝内可是大拿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吉甫阴险地笑着：“呵呵呵，那都是老夫逼着皇上，让他老不死那样做 的…（他蹙了一下眉头）他不是还没退下去吗？也难说！朝堂之事瞬息万 变，皇上还没点头哩。（笑吟吟地）你以为什么事都好办呀？就说为你元稹 这礼部侍郎官位之事。唉，老师我在含元殿上极力保荐，你知道那杜黄裳朝 我瞪了多少眼吗？足足瞪了十八眼！好象要把老夫生吞下去一样？”
　　元稹吃惊地：“还有这样的事啊？”
　　李吉甫桀桀怪笑着：“那当然！你也是大唐命官，你能见的少哇？朝堂之 事历来是党同伐异，我和杜遵素早已是水火不容，他在保荐白乐天，我在力 举你元微之。你说老夫能饶了他杜黄裳？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师我终于把那 礼部侍郎的官缺给你争取过来了？呵呵，呵呵。（他睥睨着元稹）为你的事， 老师我…我容易吗？”
　　元稹堆着笑脸：“嘿嘿嘿，学生也深知老师恩重如山，所以夤夜前来想和 老师…”
　　李吉甫睃了元稹一眼：“你该不是让老夫看你那诗书文章和谈论大唐的朝 内龌龊之事吧？（他别着脸撮着牙花）老夫现在没心情，少来，少来！”
　　元稹从袍袖里拿出一柄玉光闪闪的“玉如意”放在几案上，笑嘻嘻地：“恩 师，您看？您看？这是学生孝敬您老的！”
　　［特写］ “玉如意”在几案上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李吉甫头也不回地：“元稹你是知道老师癖好的？你要真念着老夫的恩典， 就该知道我爱那一口！若要是你那酸诗文？（他摇摇手）那就请回吧？啊！”
　　众人都笑了。
　　元稹急着：“恩师，您老快看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了？”
　　李吉甫：“要是你那些歪诗，那就甭看也罢。”
　　一位家人笑着：“老爷，这是元老爷给您带来的稀世珍玩呀？”
　　李吉甫蓦地回首，眼睛贪婪地放起光来：“哎呀，玉如意！微之，这就是 您给老师的大礼呀？
　　元稹陪着笑脸：“这是稹孝敬恩师的！”
　　李吉甫一把将“玉如意”抓在手里把玩着：“哟，哟，这不是当年汉武帝 送给东方朔的那柄‘玉如意’吗？稀世珍宝，稀世珍宝哇！啧啧，啧啧。”
　　元稹嗫嚅着：“恩师，真是好眼力呀？这正是东方朔手里那柄价值连城的 ‘玉如意。’”
　　李吉甫白了一眼：“看你说的？唐人谁不知我李弘宪酷爱珍玩这一口呀？ 啧啧，啧啧，看看这成色？就是和那赝品不一样哇…（他笑靥如花地）微之 呀，你不是来贿赂老师的吧？你也懂这个，你那来的哟！”
　　元稹谄媚地笑着：“看老师您说的？家父在洛阳城就是做这个的！稹今 天来就是专程来孝敬恩师的，还请恩师笑纳，笑纳！”
　　李吉甫笑成了一朵花，他点着元稹：“哟，哟，看你微之说的？什么叫孝 敬呀！咱们是师生之谊，师生之谊！你知道老师好这口，可老师也知道门生需 要什么？咱们是臭味相同，臭味相同！哈哈哈，哈哈哈。”
　　元稹尴尬地陪笑着。
　　李吉甫巴咂着嘴正色地：“哎呀，哎呀！哦，哦，微之！那就恭敬不如从 命了？老夫就收下了，嘿嘿嘿，收下了！（他贪婪地又摸了“玉如意”两把， 阴笑着对一个家人）收好了，别弄坏了！锁在珍玩库里。”
　　家人小心翼翼地捧着“玉如意”：“喔。”
　　李吉甫挥挥手。
　　家人躬身捧着“玉如意”向外退着…
　　李吉甫意犹未尽地又望了一眼“玉如意”，回首笑嘻嘻地：“微之呀，你夤 夜前来，还有要事吗？只要老师能办到的，都会给你鼎力相助，相助！呵呵， 呵呵。”
　　元稹莞尔笑着：“恩师，元稹就是专程来报恩的！”
　　李吉甫点着元稹嬉笑：“嘿嘿嘿，你就是会说话办事，老师我没看错？你 的心情老师心领啦！哎哎？哎哎？你这礼部侍郎的官诰可是肥缺，大喜！大 喜！要不就在我府上喝两觥意思意思怎么样？”
　　元稹地羞涩地：“那怎么好意思？恩师为学生的提携之功，学生还没报答 哩，怎好让老师破费？只是老师您身居高位，那天鄙衙请客，我怕老师屈尊， 所以也就没惊扰老师？还请恩师见谅，见谅！”
　　李吉甫揶揄地笑笑：“狗屁！老夫才不在乎屈尊不屈尊那一套哩。你请客 的那一天，老夫是知道的。可我没去你府上那是有原因的…”
　　元稹嘻嘻笑着：“稹知道恩师是礼贤下士之人。”
　　李吉甫拍拍元稹：“老师那天不去你府上，并不是不给你礼部老一的面子？ 而是，你也知道，老夫坐在这位子上，朝内那些奸佞之人专门看着我和你元 微之哩？我要是真去了，他们还不知道要喷什么粪！”
　　元稹伸着大拇指：“恩师高山远瞩，学生自当楷模！”
　　李吉甫笑吟吟地：“现在正好你在我府上，学生觐见老师，他们就是有天 王老子的道行也说不出个狗屁来？呵呵，呵呵，咱们喝上两觥，正好为你道 道喜！”
　　元稹推辞着：“夜深了，老师日理万机一天了，也好安寝了。不了，不了！ （他嘻嘻笑着）改日学生我请恩师喝酒！”
　　李吉甫阴险地笑着：“嘿嘿嘿，老夫不是见了你这得意门生心花怒放吗？就 是睡也白睡，恐怕要失眠了？（他咬着嘴唇）还不如咱们到外边亭子上喝上 两觥，叙叙咱们的师生之谊？你说哩！”
　　元稹嬉笑着：“那怎好意思？您老可是宰相至尊呀…”
　　李吉甫做了一个鬼脸：“说什么呀！宰相之尊也是人，他也要食人间烟火， 他也有三朋四友？嘿嘿嘿，你还别说？没准老夫还真求你礼部元大人办什么 事哩！嘻嘻，嘻嘻。（他收敛笑容正色地）就这样，今晚老夫做东了！”
　　
　　11，右相府凉亭，夜，外。
　　琴声起…
　　两个仕女在弹着唐琴。
　　元稹和李吉甫坐在食案前推觥舞箸地吃喝着…
　　李吉甫端着酒觥，阴险地笑着：“嘿嘿嘿，微之，喝酒，喝酒！”
　　元稹醉意朦胧地也端起酒觥：“恩师，恩师！您请，您请！”
　　两人端起酒觥碰在一起，又都喝了下去…
　　李吉甫抹着嘴唇：“微之，这都是老师给你说的心里话？咱大唐朝排除异 己纷起，党争风气之盛。你阅历尚浅，又是初到礼部，可不要让人给涮了？ 有些事吧，老师也不好出面…”
　　元稹将酒觥往食案上一顿，拍着胸脯：“恩师，您老大可放心！在大唐朝， 微之就听老师的，别的人他就是天王老子，我元稹他妈的也不放在眼里。真 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