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编剧网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8-B-03709】

　　梦幻人生  梦想  齐东强

　　齐永平气道：“你真是多管闲事儿。这事儿用得着你告吗？”
　　齐长平急道：“咋着？我好心去控告咋还闹了一身不是？”
　　这时，冯水珍说道：“齐永平，你咋跟大哥说话呢？大哥去告，不是替咱们出气吗？你咋好赖不分呢？快去看着妈去，别在这瞎磨叽了。”
　　齐永平这才不再分辩，说道：“行啊，妈那儿我看着去。”
　　过了一会儿，齐长平回到家，何华问道：“你咋刚去就回来了？”
　　齐长平咕哝着嘴只是不说话。何华觉得其中必有古怪，问得越发紧了。齐长平只好把不受母亲待见的情况讲了一遍。何华低头不语，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委屈地说道：“长平，不怪那个荷花说，你妈真是个……”
　　第三十六章 众官访友
　　这日早晨，万方玉对李明说道：“昨晚我梦到四个太阳和五个月亮落到咱家院子里。现在左眼还跳，该不会有啥事儿吧？”
　　李明不以为然地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瞎梦瞎梦呗。”
　　万方玉家吃过早饭不久，一辆红旗轿车停在了张弛家门口，从车上下来四个精神矍铄的老军官和一个年轻的军人司机。其中的一个老军官对其他人说道：“这就是我大侄子家。”说完，又喊道：“弛子，弛子……”喊了几声，见没人出来，就径直往里走，其他人在后面跟着。他们走到屋前，见门已上锁，就趴着窗户向里面望了望，见室内空无一人，炕上、柜上落下了一层尘土。那个老军官疑惑道：“奇怪，人呢？”后来，他们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张弛因为强奸妇女被抓走了。那个老军官捶胸顿足道：“哎呀，家门不幸，咋出了这么个败类！真是给我张明放丢脸啊！”
　　同去的那几个老军官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那个年轻的军人说道：“张师长，这事儿还得核实核实，有可能弄错了。”
　　其他几个老军官也纷纷说道：“对，得核实核实。”
　　张明放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还是先去老万家吧。”众人点点头。
　　在张明放的引领下，那辆红旗轿车很快停在了万方玉的家门口。众人都下了车。张明放过去敲门，喊道：“家里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跑过来开门，见是张明放等人，一边往里让，一边笑道：“原来是张爷爷。”
　　众人随着张明放往里走。张明放指了指各位老军官，说道：“他们都是你爷爷的好友。”
　　万年青急忙说道：“各位爷爷好。”
　　张明放问道：“你是万年青吗？都长这么高了？”
　　万年青笑道：“张爷爷记性真好，上回你回来时我才十二岁，都过了七年了，你一下就认出我来了。”
　　张明放问道：“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万年青闻言，登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众人不知所以，都惊问道：“怎么了？”
　　万年青嘴唇颤了颤，终究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众人随万年青进了屋，万方玉、李明夫妇一见张明放带着几个老军人进来了，急忙立起来，招呼他们坐下。
　　张明放说道：“这些都是我万石老哥的老战友，他们一起来看他来了。”
　　张明放的话还没有说完，万方玉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张明放惊道：“怎么了？难道……”
　　万方玉哭道：“我爸他已经不在了。”
　　“啊？”几个老军官一同哭起来。有的哭道：“老哥，你怎么走了？怎么不等等我们啊？”有的哭道：“怎么会成这样啊？”有的哭道：“你怎么成了故人？”
　　过了好久，众人的情绪才平复些。张明放看看众人，忽然想到还没有做介绍，于是向万方玉介绍道：“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李明需副司令，这位是王明秀军长，这位是赵明伟副军长，这位是我的司机刘阴军。”
　　万方玉急忙说道：“欢迎，欢迎。我爸在世的时候，经常讲他打仗的事，常提到各位首长，我对首长们的名字都很熟悉。”
　　李明需问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没的啊？怎么回事啊？”
　　万方玉长叹一声，含着泪把父亲去世的始末讲了一遍。
　　赵明伟怒道：“难道就没天理了么？他没让敌人的炮弹炸死，却让故乡的人害死。那个叫吕全有的混蛋，一定不能饶他！”
　　万方玉说道：“老天有眼，他已经被枪毙了。”
　　王明秀叹道：“我们时常想念他，只是机缘不凑巧，没来得了。现在来了，他又不在了。”
　　李明需问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万方玉说道：“我们有三个儿子。老大万年青，十九岁了，初中刚毕业一年，在家待着呢。老二万长青，今年十八岁了，要上初三了。老三万永青，今年十四岁，要上初一了。老大，你们看见了，老二、老三都出去玩了。”
　　张明放问道：“咱们这儿孩子们结婚都早。老大不上学了，是不是有媳妇儿了？”
　　万方玉尴尬地一笑：“有来着，刚黄了。——人家嫌我爸总是挨批斗，怕结婚以后不得安生。”
　　李明需问道：“你家里有什么困难吗？有的话，尽管说，我们一定想法儿帮着解决。”
　　万方玉说道：“我爸冤死，组织上赔了点钱，虽然不多，可日子还勉强过得去。”
　　李明需夸赞道：“不愧是我万石老哥的儿子，就是有素质！不过，我们还得尽些微薄之力，聊表些心意。”说着，掏出一大叠钱来，估计有两千元之多，放在炕上。
　　万方玉正要说些什么，张明放说道：“方玉啊，这你可推辞不得。军人的性格就是干脆，你要推辞，首长们可就生气了。”
　　万方玉只好说道：“那就谢谢叔叔们了。”
　　这时，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万年青说道：“爷爷们，我想当兵，我要象你们一样威武。”
　　李明需笑道：“好啊，有志气！这个兵啊，我们收了。”众人也都笑起来。
　　万方玉一扭头，对李明说道：“还不快去准备饭菜？今天我要陪叔叔们一醉方休！”
　　李明需急忙说道：“不必费事了，还有战友在县里等着我们呢。明天我们再来，到我老哥坟头祭拜祭拜。”说着，立起来，就要走。其他军官也都跟着立起来。
　　万方玉知道军人的个性，不好强留，只好与李明、万年青把他们远远地送到门外。
　　张明放对李明需等人说道：“我家里还有点事，在这儿住一宿，明天你们来了，再带着我。”
　　李明需等人心领神会，留下他自去了。
　　张明放随万方玉等人又回到屋里坐定。万方玉见张明放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其中的缘故，想了想，笑道：“大叔，你怎么想起带他们来了？”
　　张明放摇摇头：“不是我想着要带他们来，是他们非要我带他们来。是这么回事——去年年底的一天，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就说起以前打仗的事儿。李副司令说‘我们都是从刀刃上爬过来的，我们能有今天，还真都不容易啊！你们还记得不？有一回咱们三个去查看地形，本以为很安全的地方却赶上一架飞机扔下了炮弹，把咱们三个都炸倒了，一个个都炸伤了，动弹不得。过了个把钟头，就能看见国民党的军队远远地过来了。幸亏当时有个炊事员把咱们一个个都背进了一个山洞里，不然，咱们谁也活不了。’王军长叹息着说‘可不是？幸亏了那个炊事员啊！’赵副军长忽然问‘咦？那个炊事员现在干什么呢？’于是他们都想起那个炊事员来了，就派人四处找寻那个炊事员的下落。找来找去，他们就查实了那个炊事员就是你爷爷，还查到我和你爷爷是一个村的，就找到我，让我带他们来了。可惜啊，你爷爷……”说到这里，又叹息了一阵。
　　万方玉也叹了口气。
　　张明放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听说驰子被抓走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万方玉说道：“听说了。”
　　张明放说道：“你把原委详细地、真实地跟我说说，行不行？”
　　万方玉为难地说道：“行是行，只是……”
　　张明放说道：“没事，你说吧。”
　　万方玉这才把张弛因犯强奸罪被抓的事讲了一遍。张明放登时骂道：“这个畜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气死我了！”
　　当晚，张明放住在了万方玉家。
　　次日一早，那辆红旗轿车停到了万方玉家门口。万方玉一家人和张明放急忙迎了出来。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回到屋里闲聊了一会儿。李明需提议，让万方玉带着众人去万石的坟头祭拜一下。他们来到万石的坟头，李明需、王明秀、赵明伟、张明放都冲着坟头敬了个军礼。想起万石的救命之恩，李明需、王明秀、赵明伟都痛哭起来。张明放也跟着哭起来。哭了一通，李明需等人又低头静立了一会儿，这就是他们的祭拜。祭拜完万石，众人又回到万方玉家。坐了一会儿，李明需说道：“我们这次下乡，不想惊扰地方，没想到消息还是走漏了，市里县里的一些领导现在都在县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得走了。”
　　万方玉知道留不住客，只好将他们送了出去。
　　李明需一行五人回到县里，受到了何传贵副市长、皮厚甫书记、裘幽县长的热情接待。县里早已备下了两桌丰盛的午宴，中午的时候，在县招待所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高兴。喝到兴头上，何传贵副市长举杯冲张明放说道：“张师长，令贤侄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正好管着公检法……”
　　张明放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何传贵不回答，眼睛扫了一下坐在邻桌的刘阴军。
　　张明放叫道：“刘阴军，你给我过来！”
　　刘阴军急忙小跑过来，问道：“首长，你有何吩咐？”
　　张明放阴沉着脸问道：“你为什么把我侄子的事告诉何副市长？”
　　刘阴军答道：“我想您平时对我照顾多多，就想找何副市长疏通一下。”
　　张明放训斥道：“你小子干的什么事？行了，你吃饭去吧。咱们回去再说。”
　　刘阴军点头道：“首长训斥的是。”说完，回桌吃饭去了。
　　张明放举起酒杯，冲着何传贵说道：“多谢何副市长美意。不过，想当初，我参加革命就是为了一个理字。不能因为张弛是我侄子，你们就法外开恩。何副市长，还请你秉公办事，为民做主啊。”
　　何传贵尴尬地笑笑：“张师长果然是深明大义，佩服！佩服！”
　　李明需、王明秀、董明伟等人点点头。皮厚甫、裘幽则互相看了一眼，眼光很是怪异。
　　吃过午饭，李明需等人又来到县政府，与东道主们小坐了一会儿，告辞而去。何传贵等人送出来，恭立在道旁，目送着那辆缓缓离去的红旗轿车。直到那轿车不见了影子，才返回县招待所里休息。
　　何传贵所在的房间只有一张床铺和旁边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部电话。何传贵独自一人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做。在不经意间他看了看那部电话，若有所思地拿起电话，拨了拨号，只听他陆续说道：“喂！是肖院长吗？我是何传贵。”“有个很重要的刑事案子你得把好关，必须做到依法办理，不枉不纵。这案子的被告人叫张弛，他犯的是强奸罪。”在说到“不枉”二字时他格外加重了语气。“你明白了？哦，好啊，那就这样吧。再见。”
　　何传贵放下电话，往床铺上一躺，自言自语道：“他妈的，都是伪君子。”
　　暑假很快过去了，何阿美因被强奸了，自觉没脸再见同学们，只好辍了学。她的心情糟透了，整日里沉闷不乐。除了天天往钟清亮家里跑打探张弛的消息之外就是待在家里，偶尔帮家里做些家务活。
　　暑假过后一个月左右，何阿美终于盼来了张弛的消息，他因犯强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这消息是他父亲打探来的，据说半个月前就出了这个结果，只是钟清亮没有透漏罢了。
　　“他妈的，真是太轻了！钟清亮怎么搞的？竟敢糊弄我玩！”盛怒之下，她到钟清亮家质问：“张弛被判了五年，这怎么解释？”
　　钟清亮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何阿美杏眼一瞪：“你敢骗我！你没记住你的誓言吗？”
　　钟清亮的额头出了汗，支吾了两下，说道：“本来事情已经办好了，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
　　何阿美问道：“谁是程咬金啊？”
　　钟清亮笑道：“好妹子，你别生气，张弛的大伯是个师长，他和市里打的招呼。”
　　何阿美问道：“真的？”
　　钟清亮笑道：“好妹子，你看，你这么招人疼的人，我怎么能忍心骗你呢？”
　　何阿美点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从外屋向过堂屋走去。
　　钟清亮见何阿美出去了，以为她走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自语道：“哎呀，妈呀。”
　　“叫奶奶也不行。”何阿美拿着一个掏灰耙闯了进来，照着钟清亮劈头就打：“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
　　钟清亮急忙躲闪，说道：“有事儿好说，有事儿好说。”
　　何阿美不理他，只顾追着打，从外屋追到过堂屋，又从过堂屋追到院子里。追赶中，打着了钟清亮几下，打得他头上起了几个包。
　　钟清亮见何阿美打起来没完没了，索性立住，说道：“你打吧，要是能解决问题，打死我也行。”
　　何阿美举着的耙子顿时停住了。她举着耙子定神看了钟清亮一会儿，那耙子从她手中滑落下去。紧接着，她蹲下去，捂着脸痛哭。
　　钟清亮走近她，拍了拍她的头：“走，咱屋里说去。”
　　何阿美一耸肩：“别碰我。”
　　钟清亮一笑：“不要这样嘛，耍啥小孩子脾气。”
　　何阿美哭道：“你骗我，你骗我。”
　　钟清亮说道：“你放心，张弛他逃过死刑，但他逃不过死罪。我自有办法让他不能活着离开监狱。”
　　何阿美这时抬头看看钟清亮，兴奋地问道：“真的？”
　　钟清亮点点头。
　　何阿美立起来，问道：“你有啥好法儿？”
　　钟清亮四处望望，见远近无人，悄声说道：“我在监狱有人，让那些狱警想办法折磨死他。”
　　何阿美笑道：“这个办法好。”
　　张弛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的事儿，张明放很快也知道了。他怒不可遏：“强奸三人，才判有期徒刑五年，何以服众？”他盛怒之下，随手摔了一个水杯。后又勒令刘阴军复员转业。
　　刘阴军觉得非常倒霉：“他妈的！头一回听说，拍马屁还被马屁崩了的！”
　　秋天很快到了。因夏天雨水较多，榆树村的收成普遍不好。年前，各家各户陆续到乡里卖了粮食，领了白条回来。齐猛看了看手里的白条，叹息道：“比去年少多了。”思来想去，把儿子儿媳们叫了过来，又开了个家庭会议。
　　齐猛巡视了一下众人，说道：“今年涝了，粮食没打出数来——这生活费你们还得交。”
　　何华心下不乐，正要说话，却听齐永平问道：“我大哥大嫂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不是把今年的生活费交了吗？”
　　齐猛看看孙明辉，孙明辉说道：“我们给你们娶妻生子了，现在涝了，你们就得负责。”
　　齐永平急道：“妈，你这是说的啥话？你们涝了，别人就没涝？”
　　坐在齐永平身边的冯水珍在齐永平的腿上轻轻地拧了一下：“你话有点多。”
　　齐永平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齐猛笑道：“你看，水珍多懂事儿。”
　　齐长平问道：“爸，你们要多少？”
　　孙明辉说道：“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那不行。”齐猛摇摇头：“今年涝了，我们损失不小，你们得给我们凑八十。”
　　齐永平急道：“这么多！咋还涨了呢？”
　　众人一阵沉默。过了片刻，齐永平嘟囔道：“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