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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征  红四团  耿飙  杨成武

　　雪山算什么？
　　冰雪算什么？
　　有战士在呼喊着，有战马嘶鸣着，还有宣传队在高处鼓动，一阵歌声，一阵快板书，战士们的脚上、腿上更有劲了；一串口号，让每个人都为自己喊出了有力的加油声。
　　罗华生早就准备了一些快板和口号，他带着宣传队的年轻的战士们站在半坡上进行鼓动，激昂的声音在雪峰蓝天间响起。
　　郑金煜，这个队伍中的红小鬼，江西石城小老表，最引人注目。他个子不高，很机灵，显得很秀气，声音清脆、响亮。别看小，可他16岁入党，现在已经是团党支部青年委员。他手里打着竹板，有节奏地喊着，把他的快乐和激情传达给长长的队伍。
　　黎兰、黎青也加入到了宣传队的行列。
　　
　　雪山高，
　　雪山滑，
　　雪山再险，
　　我们爬！
　　不怕风，
　　不怕累，
　　手拉手，
　　不掉队！
　　
　　爬过雪山，
　　迎接会师。
　　红色四团，
　　高举旗帜！
　　
　　长长的队伍都被宣传队的激情所感染，战士们跟着宣传队的节奏也一起喊起来。
　　
　　
　　（六）
　　
　　再往高处，已经没有路了，风也越来越大了，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了。很多人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腿上的力气顿觉少了许多。风中夹杂着雪粒，狠劲地抽在单薄的衣服上，直透肌肤。
　　有人滑到数米深的雪窟窿里去了，不等他喊，马上就有成群的人过来，递上木棍，递上绑腿，把他拉了上来；有人走不动了，坐了下去，马上有人喊：“不敢停，快起来！”手伸过去了，胳膊扶过去了，连拉带拖又前进了。
　　宣传队也差不多精疲力竭了，他们也喊不出有力的口号了，黎兰、黎青、郑金煜等只能用手势继续鼓动着大家。
　　杨成武看到这种情形，对王开湘说：
　　“路还很远哪，后边的路更艰苦，我们动员一下。”
　　“对，需要鼓动一下。”团长抬高了声音。
　　马上，政委杨成武踏上一块高坡，大声地说：
　　“同志们，老乡都说雪山是神仙山，鸟飞不过，人烟绝迹，只有神仙才能过。如今，我们红军战士上来了，我们岂不都成了神仙？”
　　战士们听见政委这么一说，情绪一下升高了许多，不少人都笑了。
　　黎兰也挤了过来，笑着说：
　　“政治委员，人们都说爬雪山难，叫我看，也难不过我们的两条腿！”
　　“对！我们就用两条腿走上来了。可是，小鬼，也要当心它把你给吃了！”政委又笑着说。
　　“怎么吃？雪山又没有长嘴！”黎兰惊奇地笑着说。
　　“有嘴。”政委一本正经地说。
　　“有嘴？雪山还有嘴？”大家都哄笑起来。
　　政委指了指旁边的雪堆，认真地说：“它就是嘴嘛，只不过嘴上抹的不是粉，而是堆的雪，看不出那嘴的模样罢了。可同志们不能小看它，这嘴大得很，深得很啊，有的还不知道有多深呢。越往上爬，雪越厚，堆得越大，它的嘴就越大，可千万要小心，不能掉进它的嘴里去！”
　　“这倒是，还真要注意！”战士们认真地说。
　　“所以，我们每个战士都不能麻痹，一定要踏着前面同志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往山上爬。还要互相帮助，才能克服一切困难！”杨成武挥着胳膊，以显示力量。
　　缓了一口气，杨成武更提高了声音，基本上就是口号了：
　　“同志们，军团首长在看着我们，中央军委在看着我们！坚持下去，翻越雪山！”
　　季光顺营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也站到了高处，他举起了拳头，带头高呼起来：
　　“坚持到底，翻越雪山，就是胜利！”
　　指战员们一齐高呼，山上山下同时响起雄壮的呼声，巨大的声浪在雪峰间回荡。
　　杨成武冲下了高坡，冲进了队伍。
　　“前进！红色战士，胜利在前！”
　　每个人一下子都感到热乎了许多，脚上，腿上又注满了能量。
　　
　　
　　（七）
　　
　　乌云像移动的山，在狂风的推动下，呼呼地直奔头顶而来，那么大，那么厚，那么低，真是惊心动魄。雪粒飞起来了，打着旋，直扑面门，直灌脖颈；猛烈的风把薄薄的单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像铁板，像冰墙，凶狠狠地推着人，不让前进一步。
　　忽然，山峰间的雪柱、山岩上的雪墙，在狂风中颤抖、摇晃，然后猛地崩塌，碎冰横飞，雪团裂迸，好像到了魔窟一般。
　　黄古文的声音在大声喊道：
　　“拉紧手！”
　　“不要松！”
　　“看准脚下！”
　　有些同志身子斜了，但前后的战友紧紧地拉着他。
　　有人一脚踩空了，但只跪下了一条腿，又在前后人的拉拽之下站了起来。
　　头晕目眩不要紧，一步一喘也不要紧，每个人都拼尽了自己的气力在对抗着这狂暴的雪山。
　　队伍缓缓地朝山顶运动，谁也不能停下来－－前后都拉着手；谁也不会停下来－－前后都拉着手。这，就是力量！
　　战士们也清楚，风暴越大，说明越快接近最高处；他们也知道，乌云，雪崩不可能在山下肆虐。他们相信，冲过了这段险恶之处，就是胜利所在！
　　视野一下开阔了许多，到山顶上了，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突然又是一场冰雹，坚硬的冰石子呼呼地打到身上，砸在头上，没有地方藏，没有地方躲避，只好用手捂着头奋力往前走着。
　　冰雹来得快，走得也快。冰雹一过，乌云也悄悄地溜走了，它的威风耍完了，他的弹药用尽了，它无可奈何地逃走了。
　　又是蓝天，又是格外亲近的蓝天。远处的雪峰都变成了雪丘，默默地蹲在战士们的脚下。
　　“我们上来了！”
　　“我们胜利了！”
　　“红色战士，战无不胜！”
　　“四团永远是先锋！”
　　“风暴溃逃，雪山低头！”
　　“政委，我们终于胜利了！”
　　很多战士在欢呼，还有一些战士向正在攀登的队伍挥动着胜利的红旗。更让杨成武高兴的是，黎兰、黎青也都上来了，她们一路上不只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还一直在搞鼓动、宣传；随团部行动的电报员小张也在大家的帮助下上来了；从少共国际师来的一些小战士更是热闹，他们一边朝政委喊着，一边高兴地追赶着。
　　小白也高兴地跑起来，他不停地喘着气，可是快乐无比，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杨成武也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小战士，他也高兴地喊起来：
　　“我们胜利了！红四团的战友们，前进啊！”
　　
　　
　　（八）
　　
　　这是山顶了，战士们沿着前卫连的脚印继续前行，巍峨的夹金山主峰就在旁边，风依然很大，身上依然很冷，但这已经不是困难了；在这样高的雪山上行军，与这4000多米高的主峰为伴，杨成武看着长长的队伍，他感觉到了雄壮，感觉到了伟大，他在心里想着：红四团这支革命的先锋队，在党的领导下，在毛主席的指挥下，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战胜一切敌人！
　　开始下山了，脚下好像轻松了许多，身上有劲了，战士们的歌声也起来了，前面一唱，后面都跟着唱，这激昂的歌声绕上山峰，飘向白云，回荡在蓝天雪峰之间。
　　路旁又有绿草了，又有鲜花了，冬天过去了，又到春季了。
　　看见三五成群的牦牛了。
　　罗华生书记高兴地对身旁的人说：
　　“我们可经了大世面了，我们一天之中跨过了四季－－从硗碛出发时是夏季，越往半山走成了秋季，山上是冬季，现在又是春天了！”
　　这一说，又引起了一阵呼声。
　　突然，山下响起了一排枪！
　　战士们一个个都警觉起来，立即从肩上取下枪，抓在手里，有的已经上膛了。
　　“从雪山都下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战士们在心里说。
　　政委和团长早就往前面奔跑了，他们随时要冲到第一线了解情况，指挥战斗。
　　营长曾庆林跑过来报告：
　　“报告团长、政委，我们刚到山下，就发现前面村里有情况，好像有不少的军队，二营已经展开战斗队形，六连担任掩护，四连准备出击！”
　　杨成武和王开湘一边听曾庆林汇报，一边用望远镜观察：山下有一条河，河的对岸不远处有个村子，村子的周围都有树林，这儿一片，那儿一团，村子里和树林里确实有很多人，他们来回走动，他们都背着枪。看看军服，灰蓝色的军服，一律的大沿帽。这是什么队伍？
　　他们似乎没有马上发起攻击的样子。
　　“先要侦察清楚情况！”王开湘说。
　　杨成武马上点点头。
　　立即三个侦察员派出去了。
　　杨成武又命令身旁的司号员试着用号音联络。对方也用号音回答了，可是，此号音不能识别，判断不清对方是什么部队。
　　“喊话！”杨成武对旁边的战士命令。
　　“你们是什么部队？”
　　“你们是什么部队？”
　　山下风大，距离又很远，杨成武估计对方也听不见。
　　王开湘命令：
　　“做好战斗准备！”
　　但望远镜里的对方并没有发起攻击的样子，却看见有一些战士跑出了村子。
　　山下传来了微弱的声音，听不清楚，但显然是对方在跟我们联系。
　　杨成武一挥手，战士们跟在他的身后迅速朝前冲去。
　　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对方在喊：
　　“我们是红军！”
　　“我们是红军！”
　　确实听清楚了。
　　红军？怎么可能？我们红四团是全军的先锋，我们的前面怎么会有红军？是红四方面军？他们不是还在岷江边的理县、茂县一带吗？杨成武心想。
　　一个侦察员飞奔而来，边跑边喊：
　　“是红四方面军的同志！”
　　“是红四方面军的同志！”
　　马上，山下也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我们是红四方面军！”
　　猛然之间，山谷里爆发出了一片欢呼，这欢呼随着人群的跳跃迅速扩大，越来越大，震得山林颤动，震得山谷回响。也分辨不清在喊什么，也分辨不出是谁在喊。数千人的欢呼声汇成了奔腾的声音的浪涛，响彻天地。
　　雪山为证。
　　这个小村叫达维，河上的两米宽的木桥成了历史的见证：中央红军的先头部队红四团与红四方面军的先头部队胜利会师了。
　　陈光师长一脸的笑容，大步踏进了达维村。他来不及坐下，就对杨成武说：
　　“杨政委，马上让电台向军团部报捷，向军委报捷！”
　　小张在几个战士的帮助下，架起了天线，打开了电台。看着她的手指在跳动，听着电台的嘀哒声在连续地有节奏地响着，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一、我四团于本十二日十二时，在夹金山、大卫之间与四方面军八十团取得联络。
　　二、二十五、二十六两个团合组织西路军，于本月八日占领懋功，准备向天全前进，特找野战军联络。其主力还在茂州、理番附近，并将国焘、昌浩、向前诸同志来信原文拍出，请查阅。
　　三、我四团直属队宿营大卫。
　　
　　陈
　　并告刘 十二日
　　
　　
　　
　　14．草地
　　
　　
　　减字木兰花•梦笔山
　　
　　蓝天帆挂，
　　万舸争飞难彩画。
　　战马一声，
　　山上白云惊步停。
　　
　　此为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