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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征  红四团  耿飙  杨成武

　　“小郑！”
　　“小郑！”
　　杨成武冲上来了，窄窄的“路”上挤满了战士，一潭水的中央冒着几个水泡，稀泥把水染得更浑了。
　　杨成武激动地喊道：
　　“小郑，郑－－金－－煜！”
　　政委抓下了自己的帽子，他眼前浮现出昨天晚上郑金煜从贴身处掏出四根干柴禾的情景，他知道小郑入党时才16岁。
　　战士们都脱下了军帽，把默默的思念献给这位机灵、会讲故事、招人喜爱的红小鬼。
　　
　　
　　（九）
　　
　　又是一个黎明。
　　红四团从草地上爬起身来继续前进。
　　杨成武让白玉林找来了王有才。
　　王有才是红四团里有名的人物，他识字不多，但能打仗，能侦察，能架桥，冲锋在前。可缺点也不少，他爱骂战士，有时还动手打人。前几日，连部文书给他读一份上级的通知，也不知怎么搞的，马马虎虎地念了一遍，竟把通知中的“不准吃”念成了“准吃”，让王有才违犯了一次民族政策，受到团长严厉批评。事后，王有才叫来那个文书，二话没说，一抬手就是两个耳光。王有才因此被撤了职，分到了潘峰的通信排。
　　撤职了，他倒满不在乎，像这样违犯纪律被撤职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他常说：“打一仗我又是连长，撤职了正好休息休息。”
　　杨成武知道，他以前受了很多苦，四处漂泊的海员生活也给他打下了烙印。但在革命队伍里，这是不允许的。另一方面，杨成武也觉得王有才需要教育和培养，需要进一步的锻炼，才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革命干部。
　　王有才来了。
　　杨成武看他过来了，不客气地说：
　　“王有才，这两天咋不见影子了，躲我躲得那么远？”
　　王有才勉强笑了笑：
　　“政委，我犯了错误，现在到了通信排。请政委放心，我一定改。”
　　杨成武突然感觉到，王有才有些变了，再不是以前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你为什么又打人？为什么就管不住你自己？”政委的语气还是比较严厉。
　　王有才老老实实地听着。
　　“知道自己的错误吗？”杨成武看了他一眼，问道：
　　“知道，我做的不对，我以后改正。”王有才赶紧说道。
　　“你犯的错误还少吗？你撤职的次数还少吗？你被撤了几次职了？”政委盯着他问。
　　王有才低下了头。
　　“政委，我以前不在乎，总想只要打仗勇敢就行。咱们这一路上，你也多次教导我，现在我真的想明白了。”
　　王有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成武：
　　“政委，你放心吧，这次我真的改，一定要改正自己的错误，一定友好对待每一个革命战士！”
　　王有才一边说一边提高了声音。
　　杨成武听出来了，王有才真的变了。
　　前方突然传来枪声，很快，前卫营派人回来报告：“发现敌人的骑兵！”
　　坚守在松潘工事里的胡宗南军队发现红军不来进攻，却走了草地，他们很为吃惊，就唆使藏族骑兵前来截击、骚扰。
　　杨成武马上想起：毛主席告诉他六团失利的情况时，就专门说过敌人骑兵的情况。在进草地之前，他和王开湘都料到也一定会遇到这一种情况，他在思想上是有准备的。
　　王有才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站到了杨成武前面，打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喊了一声：
　　“政委！”
　　杨成武看出了他的心思，这次他不单是要打一仗，显显自己的能耐；他更是要显示自己改正错误的决心。
　　杨成武看着王有才，一字一字地说：
　　“王有才，去吧！”
　　王有才跟上通信员飞一般地朝前跑去。
　　王有才带着战士们勇猛地冲了上去，他们先用猛烈的机枪火力射向敌人的马队，在战马嘶叫、跌倒的时候，步枪对准敌人的骑兵进行准确射击。有些敌人从马上掉下来了，有些敌人的尸体挂在马蹬上被狂奔的马拖着跑。敌人很快就垮了下去。
　　部队继续前行。
　　几天下来，部队减员多起来了，有一些同志陷进了泥潭，也有一些同志在早晨的号声中却再也站不起身，永远地“坐”在湿地上了。
　　团干部的乘马和所有的牲口都专门抽出来，组成了收容队，轮流驮着伤病员。
　　
　　
　　（十）
　　
　　经过四天艰苦的爬行，红四团到了色既坝。
　　老通司从担架上下来了。他坐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做起了祈祷。他说：
　　“神灵保佑，安全走过来了！”
　　他又对杨成武说，慈祥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这色既坝是一个岔路口，往左可通班佑，向右可到松潘。这里一直是松潘通往阿坝的主要商道。我当年啊，过草地，要不是遇上商队，我怕早就……哎，你们知道吧，这条路那真是九死一生啊！”
　　他停了停，又感叹着说：
　　“你们红军这么多人，居然过来了，了不起，真了不起啊，红军真是神兵啊！”
　　老人一路上话不多，可现在，却一口气讲了许多。
　　老通司还介绍了这里的地形、路线，他又接着说：
　　“长官，我们出了水草地，可以走大道了！”
　　杨成武和王开湘也注意到了，现在踏上的是较为平坦的高地，几乎看不到什么水潭了。眼前的野草密密实实，一眼看不到边际。
　　走了几天的水草地，现在终于踏上了干燥的路面，人人一下子都精神了许多，马上就有战士唱起了歌。
　　欢呼声也响起来了，宣传队员们也活跃起来了，他们站在一边又是喊口号，又是唱歌，队伍里充满了笑声。
　　但杨成武的心实在不能平静，他又想起了郑金煜他们。
　　“政委，军团发来的电报！”小张跑了过来，把电报递给了政委。
　　
　　敌情通报
　　敌薛岳部已抵天全、芦山，胡宗南部见我进入草地后，也火急赶到松潘，甘肃敌新编十四师鲁大昌亦往北边压来，胡宗南所部一部分从西安开始往西北移动，马步芳部亦从西北往南移动……
　　
　　杨成武看完敌情通报，对王开湘笑了一下：
　　“看来蒋介石又在搞‘合围’的老把戏了！”
　　“是啊，老蒋想把我们堵在水草地里！”王开湘轻蔑地说到。
　　“可惜，他又晚了一步，我们已经抢先出了色既坝。我看，党中央北出草地，北上抗日的路线是完全正确的。”杨成武现在的情绪好了一些。
　　“天不早了，我想趁天睛，让部队好好休息一下，睡一个好觉，怎么样？”团长建议说。
　　“好！我同意，还要让各个分队挖点野菜，吃饱了睡！”政委点了点头。
　　
　　
　　（十一）
　　
　　红四团本想好好地睡一晚，可还是让风雨给搅了。
　　战士们早早起来，准备出发。
　　这一夜，大家都在谈着班佑，一提到班佑就感觉到亲切，好像那是自己的家。
　　下了一夜的雨，到处都是水，昨天还干燥的地面，现在又泥泞难行。跋涉了好几天了，战士们现在都很虚弱，可泥巴偏偏还要耗费战士们的气力。
　　但这，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困难了。大家相互搀扶着，相互拉着手，整个队伍成了一个亲密的家庭。
　　“加把劲，快到班佑了！”
　　“马上就走出草地了！”
　　“前进吧，同志们，班佑就在前面！”
　　队伍里不时发出有力的喊声。这喊声，已经不仅仅是宣传员的，不仅仅是指挥员的，每个在都不时地在喊着，这喊声，不光是在鼓励大家，也是在鼓励自己。
　　前面出现了一条河。老通司说：“这河上有桥嘛，怎么就不见了？”
　　大家观察后，发现桥是被拆掉的，这肯定是敌人搞的破坏。
　　怎么办？绕路？又得费时间。
　　“就从这里过！”杨成武下了决心。“这小小的河怎能挡住我们？”
　　几个战士跳进了水里，游了过去，把一根粗壮的绳子拉过了河。
　　杨成武马上抓住绳子，第一个跳了下去。雪水冰冷刺骨，水没到了胸口。在急流中，绳子晃荡着，杨成武一步一步地迈向对岸。
　　王开湘、罗华生也下来了，很快，浩荡的队伍就这样过了河。
　　就在大家抓着绳子过河时，黎兰开始自编自唱：
　　
　　茫茫草地不可怕，
　　雪水再冷跨过它。
　　我们跨过它，
　　我们战胜它！
　　
　　很多战士马上跟着他哼唱起来。
　　哼唱很快就变成了合唱，更多的战士加入进来了，激昂有力的歌曲在草地上掠过。
　　下午，红四团又翻过了一个高地，突然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两座小山，还远远地看见了飘飘而起的青烟。
　　“班佑，班佑到了！”坐在担架上的老通司突然高兴地挥着手直喊，他太高兴了，他急匆匆地从担架上跳了下来。
　　“是班佑！”
　　“班佑到了！”
　　“班佑到了！”
　　战士们呼喊起来了，跳起来了，脸上都是一样的笑容，脚下都是轻快地奔跑。
　　潘峰发现石头了，有些同志高兴地把石头抱起来：“是石头，是石头！”
　　小张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黎兰和黎青则像小孩子一样高兴地跳着，欢呼着。
　　“我们终于走出来了！”杨成武也激动地大喊一声。
　　团长骑着马飞驰而来，到政委跟前，一勒战马，像打了大胜仗一样，大声喊着：
　　“政委，我们终于胜利了！”
　　“同志们，我们胜利了，我们终于走出了草地！”杨成武用尽自己的力气，朝战友们喊着。
　　红四团的战士潮水一样奔向前去！
　　
　　
　　15．腊子口
　　
　　
　　采桑子•俄界
　　
　　秋风九月朝阳起，
　　云彩连连。
　　山岭连连，
　　俄界山村景色鲜。
　　
　　一声军号千峰醒，
　　树叶喧喧。
　　帜旆喧喧，
　　红色风吹上北原。
　　
　　
　　减字木兰花•茨日那
　　
　　大军北上，
　　旗卷岭头红叶响。
　　朝日腾腾，
　　雨后蓝天万里明。
　　
　　木桥踏过，
　　笑看白龙江水澈。
　　命令急传，
　　三日直夺腊子关。
　　
　　
　　兰陵王•腊子口